我就是不讲武德-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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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令俞便说:“今日收到消息,平城营州大捷,斩杀左翼王于漠北。两州共灭突厥人四万有余。”
严柏年听着看不出来高兴,也看不出来伤心。
只是淡淡说:“以命换命,但也算是有所斩获,起码杀了突厥王,让他们知道汉人同样能将他们赶尽杀绝。”
李令俞见他兴致不高,说这话的时候隐隐还带着恨。
他们两之间至今没有猜忌,也是相识于微末,那时候他还是没有领战的小将,而她是上都城小有名气的文官,一见如故,心心相惜。
如今,他们都不再是当初的小年轻了。
“司州几度城破,伤亡大吗?”
“伤亡过半了,夺回司州城后,满城缟素,几乎家家户户戴孝。”
他说的时候,眼神里带痛。
李令俞怕他有应激障碍,问:“那你呢?”
严柏年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怎么了?”
“你还好吗?”
严柏年愣愣地看着她。他是在边境长大的,在死人堆里呆过,但不嗜血。他是带着恨,带着全军的希望,为马叔报仇。从没想过自己能如何。
眼前的人,第一次问,你怎么样。
李令俞难得主动,拥抱着他,手摸在他后脖子,轻声说:“严柏年,你知道我看到你留给我的字条,我当时什么感觉吗?我当夜几句梦见你死了。梦中被吓醒,不敢再睡。催着让医官连夜北上。我信不过你,你和我撒谎撒习惯了,就算快死了,也会笑着我说没事,所以你别说话。”
严柏年抱着怀里的人,慢慢笑起来。
第二日,头版的新闻报加印,连印两次,全都一售而空,至今催着礼部加印。
这一轮的收益都已经远超吕夷繁的意料了。
吕夷繁做梦也没想到,他这个主编走马上任没半个月,都快忙疯了,这和从前慢悠悠的做学问、修书可完全不一样。
快节奏印刷和排版,等着反馈。礼部外面的墙根本就不够用。
关于新闻报的反馈文章早已经贴满了。
这些个书生才子们,可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礼部
但是马上就到了第二版了,第二版还不知道印什么,毫无头绪,已经公告了腊月二十三第二版。
所有人都嗷嗷等着。
吕夷繁确实不懂,拿不住主意,便进宫和李令俞商量。
正巧遇上曹印和六部等人都在,李令俞便说:“你们都坐。”
她后来为了方便,让人打了一张三米见长的桌子,她坐上首,老臣们坐下首。
这样工作效率快点。
吕夷繁进来时,手里还拿着新闻报,给六部的人都分发了,曹印看了眼,此报是这几日最热的话题。
李令俞的那首诗,可算是头筹。让头版报炒到了最热点。
就算学子们再不喜欢她,但是对她的诗,真是爱不释手,个个捧读研习。
李令俞看了眼在座的人,人手一份报纸,问:“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吕夷繁便直说:“下一次印是二十三日,大家可都等着呢。但也必定没有再比这次开篇这首诗更精彩的了。内容也没有这么多了。”
李令俞便说:“怎么会没有,六部的人都在,你们的政策,律法条例,户部的政策,礼部的典礼,事事皆可登,你若是觉得不够精彩,大可去拜访名儒,找他们约诗。方法很多很多。”
吕夷繁便说:“臣明白了。这次受到捐赠的倒是不少,为这首诗打赏的也有。”
李令俞听着惊奇,这时候的富人,就喜欢打赏了?
她竟然第一次收到富豪们的打赏。
裴虞看着诗,她的才学,当真是浑然天成。这是天生的,寻常人羡慕不来。
六部的人都在,也纷纷议论了一番,给了吕夷繁一些建议。
吕夷繁急着出第二版,他这个主编怕开天窗,商议了一番便匆匆走了。
曹印看着报,问:“若是州府的新闻,能传进上都城,倒是未必是坏事。”
李令俞便说;“这事年后,慢慢来,会上来的。不着急。”
等腊月二十三那日,吕夷繁可能确实仓促,约不到诗,便在开篇登了一首吕匡渊的诗。接着是年底户部的粮米价格,礼部的典礼。
吏部给的材料最多,年底官员考核,故事也多,便给了很多奇闻逸事,第二版中同样夹杂了很多广告。
也有一篇关于北境战事的要闻,不至于那么详细,但是该夸的都夸了。
最后特别鸣谢了赞助的各位。
第二版的收益更甚第一版。
毕竟是上都城有名的刊物,读书人几乎家家户户都会买。
薛宓在李家呆了一天,她的亲事定了,是去年登科的进士,祖籍江南,人如今在户部任职。薛家如今不同往日,那人谁父亲故交的儿子,知根知底。
她也没什么可反驳的。
李家等着过年,关于李尚去世的消息还没传回来。
李令俞让人快把秦州翻遍了,就是找不到李尚人,所以众人都默认他死了。
家里人至今都不知道。
但李尚的那个妾带着那个幼子,还住在潼关。
家中热闹已经在准备过年了,李黛买了很多报,即便她识字不如妹妹们多,但后来认识多了,也欣赏不来诗词歌赋。她回家分发了报说:“说是登了李令俞的诗。”
李姝纠正她:“是永安公主。”
李黛便说:“是是是,永安公主。这诗写的真好啊。”
李姝看着诗,薛宓凑过来看了眼,惊讶问:“李令……永安公主的诗?我兄长最是喜欢了。哪里买的?”
李黛递她一张,便说:“我这儿多。”
她嘴上不饶人,但心里十分骄傲。
当天薛宓带着报回去,家中的兄长们也都买了,都看着报,连养病的大伯手里都拿着一份报,大伯辞官后便一直在家教哥哥们读书。
大伯辞官后,起初跟随者很多,后来便有人反水,有人掉头弹劾大伯。
永安公主好像丝毫不在意,朝中一度缺官,但听说很多人受举荐入朝为官了,可见永安公主并不在乎门第,倒是出了一批很不错的人才。
譬如这新闻报。
吕夷繁从前跟着父亲在家撰书,无名无姓,谁能想到,他做主编,这么厉害。
如今谁不夸一句,吕匡渊的儿子,有其父之风。
可薛洋还是看出来了,这报是永安公主搞出来的。吕夷繁没有这个本事。
朝廷缺钱,曹印曾说过,永安极其擅商道。新闻报第一版明说,此报收益,皆用来修桥铺路,这是功德之事。
尤其永安开篇的那首诗。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她是一点都不惧人讨伐,也不惧怕人构陷。
还是像《大鹏歌》一样,气冲九霄。像她这个人一样,风骨天成。
家中子侄们怕他不高兴,躲躲藏藏,不敢大肆夸赞。
但长子将报纸给他说:“这永安公主的诗才,这帮书生就是拍马也追不上。”
他看着诗,复又看着长子,问:“罢官,你后悔吗?”
长子摇头:“父亲维护的是正统,不是反永安公主这个人。这道理没有错。永安公主有大才,也没有错。”
薛洋看着报纸,便说:“我和吕大人有几分交情,此报不涉政,你去看一看,去学一学,虚心学习,对你有好处。”
儿子看着父亲,他自知父亲固执,但也明白父亲的大道。
薛洋便说:“不用看我,也不用怕我,你们只管去做你们的去吧。永安这个人性情刚直,非一般男子科比,胸襟开阔,也非一般人能比,不会介意你们的。”
他们父子尚不知,新闻报之后,后续会有文学报,还有各种娱乐报……
文娱一条龙,等着他们。
腊月二十三那日祭灶,宫中第二季旧例很多,李令俞一概不过问,永康负责守灵,她便让礼部的人都去找永康配合,包括进华林园问安,和去北宫问安。
永康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尊重,是不是好事,更不敢惹永安。
来寻了她几次,她都在太极殿议政,等到二十三这天,朝廷终于放假了,便来寻她。
李令俞正和严柏年坐在偏殿书房里,听见永康进来。
永康见有人在,便不敢吞吐,直说:“祭祖的事……”
李令俞便说:“太庙祭祖我会去,宫中的事,你多看着。”
永康拿不住她的意思,问:”那,二哥和祖母……”
李令俞毫不客气说:“祖母年纪大了,受不得这些烦扰,二哥身体不好,让他静养吧,你多去看看他,别让他觉得短缺了什么。”
永康见她没恶意,便说:“我明白了。”
等永康走后,严柏年放下笔,问:“这永康公主,倒是变了很多。”
李令俞凑近看他写的字,随口说:“都这时候,再蠢的人,也该懂得收敛脾气了。”
严柏年淡淡看了眼:“心思不善,便是懂了,难保不会反咬人一口。”
听得李令俞仰头看他,笑说:“你担心她还会害我?放心吧,她胆子不大,本性也不坏。”
严柏年便说:“我第一次见你,你就在生病,能将一个十几岁的小文官扣在城内台道跪几个时辰的人,我很难信,她本性不坏。”
李令俞见他固执,便说:“等年后,看她意思,若是愿意,让她完婚吧。”
严柏年听见完婚,盯着她,问:“你和我什么时候完婚?”
李令俞眼睛瞪的溜圆,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想什么呢?”
李令俞笑起来,严柏年对她来说,和谁都不一样。
是个特别的存在。
“等我,攒够聘礼,去北境下聘。”
严柏年捏着她耳朵,笑说:“该是我下聘,等我将突厥以北北境打下来,将北境三州再向北扩到漠北三州,到时候,我用新的北境三州作聘礼,行不行?”
他不是从前的严柏年了,从前的小严大人眼睛里都是欢快,要带她去城外跑马,好奇白马寺听经……
李令俞摇头:“不要,我只要一车烟花,只有那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这些俗事只是我的责任,但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严柏年最喜欢的就是她刚硬中的那一丝柔软。
他如今是武将,武将无召不得回京,武将戍边,是天命。
李令俞并不知道他想的那么深,问:“今年过年有你作伴,真不错。这空荡荡的大殿没有一点人气,幸亏我整日忙。”
严柏年见识过她有多爱生活,她曾经的闺房是真的很舒适。
“为何不在这里装暖气?若是不喜欢……”
李令俞靠在他身上,轻声说:“太忙了,自上都城进了叛军之后,我再连一天都没有休息过。夺宫那一夜,我至今历历在目,连着几日都没合眼,头疼欲裂,但不敢闭眼。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
严柏年知道。
但没说话,抱着她轻轻安抚。
李令俞很久都没这么放松的睡觉了。
第二日不用早起,不用工作,什么都不用管,阿竺和蔡真拦着那些不长眼的宫人。
李令俞醒来的很晚,睁眼就看到了严柏安身上的伤口,问:“你去看过侯府了吗?喜欢吗?”
严柏年并不太上心,只说:“我又没时间去住。”
李令俞便说:“不,你会住的。”
严柏年丝毫不反驳她,见她难得高兴。
说是朝中放假了,但武将不受限。秦周进宫来作年终最后的报告,京郊营已经完成了整顿,兵马操练已经步入正轨了。
京郊营是上都城的保障,若是京郊营出了乱子,上都城是真的岌岌可危。
秦周走后,李令俞便想起来问严柏年:”军中缺将,武将不同文臣,都是各拜码头,你说,我该怎么整顿武将?”
严柏年没懂她的意思。
李令俞便有一搭没一搭的放下一颗白子,问:“若是,我在上都城开一座军事院校,南北武将都来学习,能缓解如今这种武将不听我号令的状况吗?”
她擅商,也懂得管理,但不擅军事,对这些边将管理十分头疼。
严柏年被她的奇思妙想惊到了,想了很久,才说:“我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想法。”
李令俞只好说:“所以说,我不懂这些。我擅长赚钱,大道通南北,天下官员大大小小这么多,只要有利,有公德心。改善民生,我是有信心的。但是唯独对武将,我毫无办法。”
萧雍当年能让九边之镇服服帖帖,是因为他悍勇,御驾亲征过。边将都是从他手底下出去的。武将讲究提拔,谁提拔的人,就是谁的人。不可能记着君恩。
萧诵便是文皇帝,他对武将的态度就很迷茫。
她是拥兵夺宫,自然要防着边将们造反。
严柏年想了很久,对她说:“这事急不得,你且等等。等我将突厥人收拾了。我让人帮你看看。那些退下来的老将可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就那么告老了确实可惜。”
李令俞便说:“这个不着急,我也就是一说。我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这事又不能和文臣商量,舅舅是个老派人物,为了我父王母妃,曹家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若不然,我猜他和薛洋一样,会一同罢官。只是看我可怜,才帮我的。”
严柏年见她面上没有悲痛,问:“圣人呢?”
“圣人自然是希望陈留王继承大统,但何为大统?儿子就是大统吗?那生了那么多败家子的,又怎么说?我生来就是逆贼,做的也是谋逆的事。自然不能让圣人如愿。”
严柏年见不得她这样,便说:“别胡说。”
李令俞看着他的眼睛,慢吞吞说:“严柏年,我不信鬼神,我只活这一辈子,这辈子结束,我就把这些都忘了,所以这一生我只按照我的意愿活着,我追逐的权力,爱的人,我都会尽力得到。”
第95章 太庙
严柏年还没有没见过李令俞这样认真地表达过对权力; 和对一个人的爱意。
没有那些风花雪月,只说眼前。
可这比起情诗,更让他心动。他嫉妒过; 那个让她蓦然回首的人。也始终对她的诗词不得要领。
可现在心里泛起的暗涛,几乎将他淹没了。
两人隔着棋盘,严柏年伸手握住她拿棋子的手; 看着她静静说:“云奴,严家世代边将; 效忠朝廷。而我,只效忠于你。”
李令俞听着他的话,不由得笑起来,这是最直接的感情。讲感情严柏年从没让她失望过。
她笑着笑着,一直看着严柏年; 见他依旧目不转睛看着她。便探过去,亲了下他的下巴; 因为矮,没有够到他的唇。
严柏年也不强求; 继续说:“你别怕,也不用和我解释这些。我不管你是谋逆还是篡权,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只认云奴一人。”
李令俞只觉得; 要是不和他分享一点什么说不过去。
便扔下棋子; 牵着他的手起身,穿过大殿进了书房,将珍藏很久的那幅舆图取出来; 徐徐展开给他看。
这是一幅非常详细的地图; 是她很早之前就开始绘制了; 只是后来太忙 ,她抽时间一点一点补充绘制的。
严柏年目不转睛看着大梁的版图,不可置信的看着,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很久之前就开始了,刚开始找不到舆图,直到后来进了北宫,在北宫的藏书殿中收集了很多舆图,我才慢慢拼凑起来的。”
她说完指着地图上的一点:“上都城在这里,从上都城到平城,或者北境,如果修路后,最快的时间能缩短到一天一夜。再从上都城向南,水路运河开了,一路能到达最南端,贯穿南北……在上都城中转……”
严柏年听着她陆陆续续的讲解,也听懂了她的野心和苦心。
还有期望。
可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