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笑春风-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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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又是倾国倾城,你可知有多少夫人都眼盯着小六娘一眨不眨的看呢……偏偏便宜了你这个小子!”
陆砚闻言一笑,自从与舒家六娘子定亲之后,母亲便是每日变着法的夸她,顺带着嫌弃一番自己,倒也不往心里去。只是听母亲的意思,她并未去过舒六娘子的院子,所以便不知她院中便长着一棵桐树。
陆砚微微垂眸,将话题重新转了回来,道:“桐树好生长,又能庇荫,便想种上一棵。”
秦氏也无所谓的道:“既如此那便种吧,只是一棵未免孤伶,你院子大,种上两棵罢。”
陆砚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放下茶碗准备告退,却听秦氏忽然道:“再有不足三月,你便成亲,你院中的凌青我着人先送到庄上,等小六娘过门之后再接回来……”
“为何要接回来?”陆砚原本听到将人送走还点了点头,结果听到等舒六娘子进门便再接回来,忍不住奇怪道:“送走便送走罢,不必接回来了。”
秦氏瞪大眼睛看着儿子,只见陆砚拧拧眉,道:“我院里不需要人,母亲将人打发了吧。”
说罢也不等秦氏应许,便行礼离开,秦氏看着儿子的背影,微微叹了声,又想到小六娘的容貌,不由一笑,对桂芝道:“是我糊涂了,有小六娘那样国色天香的娘子,还有谁能入到砚儿眼里。”
陆砚走出正堂,却想着小六娘娇娇柔柔的样子,也不由叹了口气,总觉得她没有什么厉害手段,压制不住人。那些婢女丫鬟之间常有些小心思不断,可舒相家中人口简单,她又是被父母兄长宠爱着长大,必是心思单纯,莫要到时再让这些下人欺负了。不若将院中不是自己贴身的人尽数打发了,到时她嫁过来必是也要带上不少仆从的,全用上她用惯的人,也免得她免得到时她弹压不住,反弄得一片糊涂。
“棋福,你与玉成拿上院中下人们的名册,除了……”陆砚顿了顿,他身边贴身伺候的只有这两个厮儿,母亲拨下来所谓的大丫鬟,他从未让近身过,这样倒是也简单了,直接道:“我院中的所有下人,你们两人尽数带到母亲身边,让母亲全部打发了吧,若是有想要从良的,没人加给二十两银子,从我的账上出。”
棋福呆呆的看着已经走远的三郎君,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氏看着棋福与玉成带着大大小小二三十人出现在正堂外,惊了一下,听棋福转述完儿子的话,顿时沉默了。看着立于眼前或者抹眼泪,或者委屈的丫鬟女婢,只能叹口气,让棋福将人带到府内管人事的管家那里,自己扶着桂芝的手往回走。
“砚儿这般……怎么我总是觉得不太对呢?”秦氏忽然道,转头看了眼桂芝道:“罢了,等舒家忙完这几日,使媒人去给舒夫人说一声,可莫让小六娘陪嫁过来的仆从少了,到时又是麻烦。”
长宁的生辰在腊月二十,正是年前最繁忙的时候,因为舒相之故,圣上给舒孟驰开了恩典,允他年后再去上任,是以新进门的褚氏便跟在曲氏身边开始操办长宁的及笄礼。
而长宁则着手开始忙碌家里过年的相关事宜,距离陆舒两家的婚期越来越近,曲氏越是觉得许多事情没有教她,恨不得将自己知晓的人生经验尽数传授到女儿脑中。
除了要准备过年需用的东西,犒赏下人、护卫的红包、衣服,还有就是要查看舒家的田产与曲氏手上的产业一年的账目。
曲氏将一些事情交给褚氏之后,便开始带着长宁看起账目来,正在看的是曲氏顺手拿过来的一本,却是今年刚开不久的首饰铺子的账本,曲氏有心将这个铺子作为女儿的陪嫁,便讲的格外仔细。
长宁看到年终最后的盈余时,不由张大了嘴巴,惊喜道:“居然这么多!”
曲氏淡淡一笑,将手中的账本推给她,道:“这还不算什么,咱们这铺子才开不久,等明天春上各家夫人、小娘子的花会、野游多起来,咱家生意会更好!”
长宁崇拜的看着曲氏,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娘亲很厉害,不仅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便是在外的产业也是经营的蒸蒸日上。她暗暗握紧了小拳头,决议要好好学,将来也成为母亲这样的人。
与此同时的定国公府,秦氏也在看着自己手里几项产业的账目,却越看眉头拧得越紧,盯着面前的程福儿,怀疑道:“这是所有的账目?”
程福儿被秦氏看的胆战心惊,缩了缩脖子应道:“是呢,夫人,都在这里了,最近两三个月生意一直不甚好……”
第27节
“我看出来了!”秦氏将账本丢到一旁,看向程福儿:“可找到了原因?”
程福儿有些纠结的看着秦氏,呐呐道:“找出一些,却不知是不是。”
“说!”
程福儿定了定神,道:“两个月前,在咱们金葵楼的东边也开了一家首饰铺子,那家首饰铺子一开起来生意便好得很,听说他们有几个夷匠,做的花样新奇……”
秦氏皱皱眉,打断她的话:“这没什么奇怪的,那条街上首饰铺子大小一共十余个,可是也没听说开了哪一家便要关门一家的。”
“是没有如此,可是……那家首饰铺子倒像是针对咱们来的……”程福儿看着秦氏,张了张嘴,小声道:“咱们才出什么新花样,不到两日,对方也跟着出了,而且……还都是放在他们店中贱卖的款!”
秦氏眼皮一跳,盯着程福儿喝到:“这样的情况为何不早说!”
程福儿嗫嚅道:“本来不是很确定的,以为只是凑巧,等发现对方确实如意如此时,也到了年末了。”
秦氏气的劈手就想将手中的茶碗砸过去,但还是忍住了,闭上眼睛定了定神,觉得若是一般商家对头不至于此,这样做倒像是……自己得罪了谁家,生生报复一般。
想到这点,秦氏慢慢冷静下来,看了眼程福儿,挥挥手让她退下,自己外靠在榻上开始想自己得罪了谁家。想来想去都想不清楚,便打发人去叫陆砚过来。
入冬之后,南平北部的东胡常有小股游兵数次进犯与南平之接壤的瀛洲、镇洲,边疆战报频传。陆砚这几日便一直留在宫中未曾回家,直到昨日圣上与舒相、林大人等几位大人议定对策,他今日才得空回家换洗。
洗漱一番之后,陆砚抽空在书房斟酌前几日母亲给的聘礼单子,准备将单子改好之后交给母亲,却听到棋福进来传报说母亲要见他。
陆砚将聘礼单子装好,来到正堂便看到母亲像是病倒一般的斜靠在榻上,见他进来,有气无力的唤了声:“儿啊……”
陆砚上前两步,握住母亲伸过来的手,皱了皱眉看向一旁的桂芝问:“可去了太医署请大夫?”
秦氏摆摆手:“娘没病,只是被气得!”说着将榻几上的账本递给他,将程福儿的话又说了一遍,才叹到:“娘实在想不到是得罪了谁家,竟如此断我财路!”
陆砚看了两眼账本,也觉得心中奇怪,这家首饰铺子是秦氏手中的最大的产业,她一向看得很重,今年亏损成这样,也难怪她会像是大病一场。
陆砚将账本卷好放进自己的袖袋中,笑着安慰秦氏:“娘亲莫要愁了,此事交于我罢。”
秦氏闷闷的叹了一口气:“原本还想着用这家铺子今年赚的银钱,多给你舔些聘礼呢……”
闻言,陆砚笑了起来,拿出自己改好的聘礼单子,道:“母亲不用忧心,这些东西儿子自己准备,不让母亲破费。”
秦氏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是堂堂国公府的嫡子,你的聘礼当然得府中出,又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还自个儿置办,说不去你不怕人笑话,我和公爷害怕别人戳我们脊梁骨呢!”说着接过聘礼单子,刚扫一眼惊得坐直了身子。
第四十章
“……翡翠点金玉冠头面、玛瑙青鸾套钗……”秦氏都未看完; 猛地将聘礼单子收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陆砚:“这些也太富贵了吧!”
京中嫁娶金银玉器不能少,世家联姻; 聘礼抬出去更是要金光闪闪、琳琅满目; 一排的富贵气象。可儿子定出的这份聘礼,仅金玉头面就列了十二幅; 宝石头面若干、金钏、金帔坠、冠叔、钗簪、珠翠首饰若干,添加了织金霞缎、绡烟纱等稀少的丝织物; 再加千枚金饼……这份聘礼光看着; 秦氏都觉得沉甸甸的拿不住。
陆砚笑了笑:“舒六娘子外祖家豪富; 又是舒夫人唯一的女儿,所备奁具必不会轻,咱们若是聘礼太少反倒难看…只是这些东西不从府中走; 我已交代玉成置办,到时说成母亲给我的添补便是了。”
“你……你哪来这么些银钱?”秦氏拉住儿子想要离开的手,压低声音问道。
陆砚笑的一派风轻云淡:“孩儿自幼长于宫内,这些东西还是拿得出的; 母亲不必担忧。”
出了定国公府,陆砚重新拿出金葵楼的账本,扫了一眼; 丢给后面跟着的棋福道:“你不必跟着了。”
“三郎君,小的刚刚去查了,那家新开的宝翠阁,是舒谏议夫人的铺子。”
陆砚一怔; 看着眼前一副伙计模样的厮儿,不相信道:“可是查清了?”
厮儿点头,嘴角也有抽搐,原本以为是谁和定国公夫人有怨呢,没想到都没怎么查,就查到了郎君的丈母娘身上,厮儿微抬眼皮看了眼沉默的陆砚,也不知道这亲娘与岳母之间的斗争,三郎君要如何处理。
陆砚也是有些惊讶,盯着窗外看了半响才道:“我知道了,退下吧。”
厮儿立刻转身出去,陆砚出神的看着窗外,天气已经十分寒冷,但是园中的树木上挂着无数彩帛做成的假花,远远看去一片花红柳绿,隐约传来的丝竹乐声与歌舞欢笑与这园中景色相映成辉,一派热闹。
陆砚起身将窗格放下,在房中站立了半天,准备去金葵楼讲这件事问问清楚。他虽与舒家有些渊源,却也不过是因幼时作为圣上伴读与舒相有了几年师生名义,四五年前去江南处理一些事情,曾在舒家借住几日,与舒家的几位儿郎有些接触。是以,他并未见过曲氏,只是以舒家那几位儿郎的禀性还有舒六娘子的性子来看,这位舒夫人不应是这般手段恶劣之人,如此原因只可能出在金葵楼了。那位程福儿惯是个欺软怕硬的势利性子,只怕是舒夫人出入京不久在金葵楼受了气才会这般。
没过半个时辰,陆砚便将长宁与凌飞燕同挣一顶珠冠的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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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福儿跪在地上,瑟缩的看着陆砚,不停的告饶:“三郎君,奴再也不敢了,您便高抬贵手放奴一条生路吧。”
陆砚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虽然并不太清楚这些小娘子非要抢同一顶珠冠的想法,但却莫名的有些生气,难道都是看着她娇柔好欺负所以才敢如此大胆的从她手中夺东西么?瞥了眼跪在一片求饶不止的程福儿,脸色就阴沉下来,对跟上来的另一位掌柜道:“与她清算这几年她掌管店铺的所有账目,连同清查的账目与她一并送往京都府,奴侵主财,看京都府如何判吧!”
掌柜一愣,抖抖索索道:“若是查不出问题呢?”
陆砚看着他,眯了眯眼睛,直接背出今日送到国公府账本上这个月的账目,冷笑道:“怎么?还不曾出哪里有问题?”
掌柜腿一软,要不是扶着身边的案桌,差点跪在地上,不敢看向高坐椅上的陆砚,只能呐呐应道:“小的听出来了,这就着人开始查账……”
陆砚有些厌烦的别过头,不想看他二人,掌柜见状连忙将软成一滩烂泥的程福儿拖出了房间,刚要转身关门时,听到陆砚道:“寻两套最上等的钗环拿过来。”
掌柜立刻点头,很快便送了上来,陆砚扫了眼,一套点翠镶珠看起来富贵大气,一套镂金累丝缀水晶倒也娇俏可爱,命人装进匣中,丢给店内两个小伙计,让他们抱着准备离开时,突然看到刚刚从后院进来的几个托着盘子的侍者,跟在一旁的掌柜连忙说:“这是刚从工坊拿回来的新样子……”
陆砚点点头,目光却落到最后面的一个托盘上。正要离开时,突然看到一个那盘中只放着一套冠钗,头冠由整块红翡雕刻成的四朵山茶花,一朵正在盛放,如婴孩儿拳头大小,花瓣极薄,仿佛能看到红翡中的粼粼水纹,其余三朵或半开、或刚刚吐苞,花朵中间是小小的一个花骨朵,分外可爱。所配钗簪、发梳也是同样材质、造型,两只鬓梳带着不长不短的流苏,十分摇曳。
陆砚伸手拿起,忽而就想到万云寺那日垂在她额角不停晃动的红色玛瑙流苏,衬得她的脸越发的肤白如雪……
“装起来。”将钗子递给一旁的掌柜。
掌柜微微愣了下,连忙小心接过,命人去寻盒子,道:“三郎君好眼光,这红翡本就难得,若不是上面带着一点天黄,咱们还拿不下这块原石呢,好在寻了京中有名的玉雕匠人独眼才来雕刻,却没想到这点天黄居然成了点睛……”
陆砚神色淡淡瞥了眼掌柜指尖所指的花蕊,想了想道:“寻个象牙盒子装起。”
掌柜正欲往沉香木盒中放置的动作一顿,连忙应是。
陆砚看着掌柜将花钗装好,直接接过,带着身后抱着两个大盒子的伙计前往舒家。
曲氏突闻陆砚到访,先是一愣,随后连忙命舒孟驰、舒孟骏前去相迎。
陆砚跟随舒家兄弟进了正堂,先规规矩矩的向曲氏行了礼,才笑道:“小婿今日不告而至,还请岳母见谅。”
曲氏虽心中疑惑,但仍然笑意盈盈的让他坐下,相互寒暄了几句,才问道:“阿砚今日前来可是令堂有事交代?”
陆砚笑了下,示意身后的两个小伙计将盒子奉上,起身恭礼道:“几月前岳母归京,可曾去往金葵楼?”
曲氏微微颔首,奇怪的看着陆砚道:“是曾去过。”
“如此,小婿向岳母请罪。”说罢,一撩袍脚,陆砚便跪了下来。
曲氏一惊,连忙从榻上起身,示意舒孟驰将人扶起来,连声道:“这是何故?阿砚莫要如此,都是一家人,有何话尽管说便是。”
舒孟驰与舒孟骏也从椅上起身,皆是一脸惊疑。
陆砚一五一十说了金葵楼与自己母亲的关系,说罢接过两个小伙计手中的盒子双手呈上:“小婿恳请岳母饶恕店内不周之事。”
曲氏万万不曾想到那间铺子居然是秦氏的产业,再想到自己店铺所做之事,倒是有了一种大水冲了龙王庙之感,只能讪笑着接过陆砚手中的盒子,连道:“哪用这般……”
陆砚见曲氏收下赔礼,便不再多话,重新落座之后与舒孟驰二人交谈起来。曲氏看了好几眼陆砚,见他并没有要提起宝翠阁打压生意之事,便也松了口气,到底脸上表情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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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余光瞥过,见状也不多留,起身笑道:“今日所来便是为此,多谢岳母大量不计小婿之过。”说罢顿了顿,看了身边舒孟驰兄弟一眼,面色有些纠结。
曲氏刚好也有事想与陆砚说,便寻借口让舒孟驰两兄弟退下。陆砚见自己的二舅哥、小舅哥离开,从袖中拿出一个乳白色的象牙盒子,送到曲氏面前道:“知晓舒六娘子这月二十及笄,届时小婿不能到场,便与今日提前送上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