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放过-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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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倩云不知道齐烨的用意，有些不愿意。齐烨扭头说：“我们往上走，上面不会有活死人的。”
　　听了齐烨的提醒，吴倩云算是明白了，于是，她只好跟着齐烨，摸着黑，放轻脚步，尽可能轻地向楼上爬去。
　　这座楼，一共三十层，齐烨的想法很简单，虽然现在十二层已经发现了活死人，不过上面不应该有，就算是最终活死人能够上到三十层，但是，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因为下楼去已经是不可能了，至于上楼去会有什么后果，她眼下还来不及想，反正，她想先避开已经上来的活死人再说。
　　两个女孩子，很快上到十三层，齐烨并没有停下，拉着吴倩云，继续向上走，她要一直上到顶层，她想，活死人要上到顶层，肯定还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她也许会想到办法避开活死人的。此时的齐烨，又拿出了公司两位老总失踪后她主持大局的勇气，虽然心里还没有底，但是，她决不会停留在眼下的困境中，她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
　　再往上走，就不属于华远公司的范围了，不过，齐烨也曾上来过几次，甚至三十层，包括楼顶，齐烨都曾上去过，而且不止一次，尤其是夏天，由于白天较长，所以晚上下班后天还早，齐烨常会爬到楼顶上来，俯瞰整个滨江城，那种一揽众山小的感觉，真的是好极了。
　　但是现在，齐烨可没有心思去想那种惬意的感觉。她带着吴倩云，一口气地，跑到了二十五层，不过，她们自己都并不知道自己到了哪一层。两个人都上气不接下气，再也跑不动了，一起瘫倒在地。在黑暗中，两个人互相牵着对方的手，即使在如此累的情况下，也都不敢松开，两个人的潜意识里，好像都害怕一旦松开了对方，对方就会突然消失了似的。因而，两个人都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和喘息。
　　“现在、已经是、多少层了？”吴倩云问。
　　齐烨下意识地摇了一下头，说：“不知道，应该是二十多层了吧。”以往，她都是坐电梯上来的，所以，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这一次，齐烨算是体验到了，她此时的心里，感觉爬楼是世上最累的事情。
　　此时，齐烨的情况很糟，因为饥饿加上疲劳，让她的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而且黑暗给她带来的恐惧与压力，也让她感觉到自己好像是落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她与吴倩云抓在一起的手，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齐小姐，你说那些活死人会追上来吗？”稍稍平息了一下，吴倩云问。
　　这个问题，其实很傻，此时齐烨又如何能知道那些活死人是否会尾随她们追上来呢？她当然希望那些活死人别上来，可是，她心里却又很明确地告诉自己，既然郑典能够到十二层，而且也已经有其它的活死人上到了十一层，说不定，此时也已经上到十二层，甚至更上面的楼层，那么，也就说明，活死人们最终肯定会占领整座大楼。齐烨不知道，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和吴倩云，应该怎么办。
　　所以，对吴倩云的这个问题，齐烨一时无法回答。
　　吴倩去见齐烨没有回答，又问：“如果他们追上来，我们怎么办？”
　　齐烨真的很不希望，吴倩云再问她这样的问题，因为，这样的问题会给她的心理上造成更重的压力。但是，她又明白，吴倩云这么问，完全是因为恐惧。所以，如果她再不回答，吴倩云肯定还会没完没了地问这样的问题。齐烨心里暗暗地说：警察，也只是这样啊！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即过，然后她说：“也许，天亮之前，他们上不到这儿。”
　　齐烨说这样的话，只是一种安慰，既是对吴倩云的安慰，也是对自己的安慰，而且她是希望，通过这样的安慰，给自己增加一些勇气和力气，也希望吴倩云因此增加一些勇气和力气。
　　齐烨拉了拉吴倩云，说：“吴小姐，你还能再走吗？”
　　吴倩云巴不得就此躺下来才好，所以，她犹豫了一下，问：“多歇息一会，好吗？”
　　齐烨其实也想多坐一会，但是在她的潜意识里，总觉得越是快一些到达楼顶，就越会早一点得一份安全。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没有道理，但是，她现在惟一想到的，就是赶快爬上楼顶，似乎这座楼的楼顶就是一座安全岛。
　　“不行，吴小姐，我们，应该到楼顶再歇。”说着，齐烨站了起来，并用力地往起拉吴倩云。
　　吴倩去无奈，只好借着齐烨拉她的劲，站了起来。
　　齐烨便拉着吴倩云，硬撑着，继续向楼上走。
　　可是，就在她们刚刚踏上上楼的楼梯的时候，突然，一声清脆而洪亮的碎裂声，在黑暗的大楼内猛然响起：“咔啷！”紧接着，便是一阵近似碎玻璃落地的乒乓声。
　　两个女孩子，吓得立刻止住脚步，同时惊叫一声，互相不由自主地，抱在了一起，缩成一团地蹲在了楼梯上。
　　39
　　巨响之后的整座大楼，却又在短短几秒钟内恢复了一片沉寂。互相搂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孩，全身都在颤抖，响声吓得她们缩成了一团，但是沉寂却又让她们感受到了更重的压抑。
　　“是、是什么声音？”吴倩云做出了很大的努力，终于问出了一句。
　　齐烨也努力地做了一次深呼吸，这才答道：“可能是窗户没有关好，被风吹得打破了吧。”
　　随后，两个女孩慢慢站起，再一次摸着黑向楼上走。
　　她们的脚落在了楼梯上，很轻，几乎不发出声音。然而，当她们的脚与楼梯接触的时候，却听到一声声近乎空洞的声音从脚下传来。两个女孩吓得急忙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可是又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周围仍然死一般沉寂。
　　两个女孩子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由于紧张而听觉出现了问题，于是继续向上走。可是，当她们的脚再一次落上楼梯的时候，那种空洞的响声，也随之而起。这一下，两个女孩刚刚放回胸腔的心，又一次倏然升到了喉咙。两个人又一次停了下来。
　　“这是，是什么声音？”吴倩云几乎哽噎地问。
　　齐烨说：“我也不知道。”
　　吴倩云恐惧地说：“不会是活死人追上来了吧。”
　　齐烨肯定地说：“不会，是我们自己的脚步声。”
　　“可是，我们走得很轻，这声音，很吓人。”吴倩云说这话的时候，全身一阵发冷。
　　齐烨在黑暗中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鼓起勇气道：“不用怕，快走。”
　　齐烨说着，拉着吴倩云，继续往楼上走。
　　听起来如空洞的脚步声，随着她们上楼的脚步响起。两个女孩的心里都非常害怕，但是都只能硬撑着。她们心里都很清楚，如果现在她们停下了，结果绝不会对她们有利。
　　齐烨走了几步，突然，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有些愤怒起来，一直压抑着她的恐惧，也随着这股愤怒而消失了。她不由自主地开口骂了一句：“讨厌！”接着，不再放轻脚步，而是赌气一般地把双脚重重地踏向楼梯。
　　“叭、叭、叭、叭……”
　　齐烨重重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回荡，吓得吴倩云更紧地抓住她的手，提醒道：“齐小姐，你……”
　　齐烨气呼呼地说：“让别的声音吓我们，还不如我们用自己的声音吓唬自己呢。”
　　吴倩云担心地说：“可是，你发出这么大声，会把活死人引上来的。”
　　“上来就上来吧，反正他们迟早都会上来的。”齐烨有些愤怒了。
　　吴倩云听出了齐烨话里带着气，她并不知道齐烨为什么会生气，但是，她却注意到了，当齐烨重重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那种让她头皮发麻的空洞的声音，却同时消失了。
　　“真是奇怪！”吴倩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齐烨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脚步声代替了空洞声，虽然她也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这却让她增加了勇气，心里的恐惧，一时之间竟完全消失了。
　　“哼，原来是我们越怕他们，他们就越是让我们觉得可怕。”齐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吴倩云听一样。
　　吴倩云承认齐烨说得对，因而，她也不再小心翼翼了，放开了脚步，学着齐烨，故意用力地重重地踏着楼梯。
　　两个女孩的脚步声，在楼梯上重重地响起，而除了她们的脚步声，整座大楼里，听不到第二种声音。就这样，两人忘记了疲劳，一直走到了顶层，上了楼顶。
　　星光微黯，楼顶上的一切，在一片模糊中依稀可辨。
　　好像是完成了一项使命，齐烨和吴倩云登上了顶层之后，两个人同时松开了对方的手，这才觉得手酸得不行，因而，不由自主地，两个人都同时甩了甩自己的那只手，并且不由自主地向对方笑了一笑。
　　不过，这笑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两个人在一笑之后，都同时想起，自己的处境并不容乐观，所以，两个人的笑容，在脸上一闪即逝，随即，便有些心事重重地互相看着对方。
　　“齐小姐，下面，我们怎么办？”吴倩云看了看楼顶上的情况，突然有了一种身处绝境的感觉，她想，如果活死人追了上来，那她们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齐烨说：“把门关起来。”说着，便转身把连接楼梯与楼顶的门关了起来，然后，向周围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块闲置在楼顶上的水泥块，于是，她走过去搬了一下，没有搬动，便招呼吴倩云：“来，帮我一把。”
　　吴倩云明白了齐烨的用意，走过去，与小齐一起抬那块水泥块。
　　可是，水泥块太大，太沉，两个女孩用尽了力气，却只能微微将它抬离地面，却走不了。齐烨想了想，又让吴倩云跟自己站到一起，从水泥块的一边翻动水泥块。
　　水泥块被翻动，向门前移去。两个女孩子用尽力气，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地，终于将水泥块移到了门前，然后又费了一番力气，总算是把水泥紧紧地顶在了门上。
　　两个人的力气都用尽了，于是，几乎同时地，两人坐下来，背靠着水泥块，大口地喘着气。
　　喘息了一会，两人的气息平定了下来，可是谁都不想动，都抬头望向天空。天空，几颗可数的星星，躲躲闪闪地在浓暗的厚云间时隐时现。
　　“天什么时候才能亮啊！”齐烨呢喃地说。
　　吴倩云刚想开口应和齐烨一句，突然，一阵阵喧嚷声，像是在某一声命令之下，同时暴发出来似的，从全城的四面八方传来。两个女孩子都不由自主地全身颤动了一下，然后，两人对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接着，两人几乎同时爬起身，快步走向楼檐处，伸头向楼下望去。
　　可是，楼下，大街小巷，她们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影影绰绰移动的缩小了身影，然而，一处又一处闪动的火花，让她们判断出城里已经出现了活死人的骚乱。似乎是为了证明她们的判断似的，转眼之间，几处楼房燃烧起来，火光很快窜起，并亮了全城。
　　火光中，两个女孩看清了情况，不由自主地又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她们是站在三十层楼的楼顶，但是，借着火光，楼下的情况，她们还是可以分辨得清。
　　楼下，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活死人，而且看上去，那些活死人好像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正在到处破坏，砸门砸窗。不远处的商场里，一些活死人正在把商场里的东西往外扔。所有的活死人都像是发狂了一般，不仅砸物，而且，有的已经在互相厮打。
　　齐烨又向周围望去，在这里，整个滨江城，几乎都可以尽收眼底，因而全城的情况，她基本上都可以看到。全城已经一片混乱、一片火海，她看到焦言那小小的身影，在大街小巷间快速地跑动，看到汪永冰的出租车，在大街上来回兜着圈子，当然，除此之外，她却无法看清那些活死人都是谁，她所能看到的，都是看上去缩小了的活死人的身体。
　　滨江城，在很短的时间里已经面目全非。
　　就在这时，齐烨和吴倩云都同时听到，一阵“咚咚”的砸门声，几乎就在她们的身边响起。两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睛，目光一起投向了那扇被水泥块顶住的门。
　　随着“咚咚”的砸门声，那扇门开始晃动起来。


第04章
　　40
　　两个女孩听到砸门声，看到门在晃动，一时之间，像是突然被人卡住了脖子，呼吸骤然停止了。足有几秒钟，两个人的呼吸才勉强畅通。出于本能地，两个人几乎同时离开楼檐，冲向了那扇门。她们的目的很明确，而且很统一，就是想扑上前去把那扇门抵住，因为她们都非常清楚，砸门的肯定是活死人。所以，只要门不破，活死人就通不过，就上不来，她们就能安全。
　　两个女孩快要扑到门前的时候，一条粉红色的影子，突然在她们的面前飘飘而过，两个人都觉得眼前一片粉红，于是，她们同时怔住了。但是，等到她们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睛寻找的时候，那粉红色的影子却又不见了。她们下意识地向周围看了一圈，寻找那粉红色的影子，但是，仍然没有。
　　两个人互相对看了一眼，眼睛里都露出了疑惑。
　　砸门声仍在继续，门的晃动也越来越厉害，看得出，砸门的人力气很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门就会被砸破。
　　一股危险的压迫，再一次包裹了两个女孩子。
　　齐烨看着吴倩云，咬了一下嘴唇，向前跨了几步，到了门前，立刻用自己的身体顶住了门。
　　吴倩云也不再犹豫，走上前与齐烨一起把门顶住。
　　砸门还在继续，两个女孩子同时感觉到，门每被砸一下，通过门的传递，她们都会感觉到自己顶住门的后背，就像是被一股大力猛拍一掌似的，在震颤中隐隐地有些疼痛。
　　恐惧，又开始在两个女孩子的内心里滋生，而且越来越强烈，两个女孩子的脸上开始露出绝望，因为她们都很清楚，即使是这样，她们也坚持不了多久。她们似乎都已经想象到了，当背后的门被打破之后，一个活死人，不，也许是几个，十几个，一群，他们会走上楼顶，包围她们，然后，扯去她们的影子，再然后，她们也就变成了活死人。
　　太可怕了，这样的结果，对她们来说是最可怕的。
　　“齐小姐，怎么办啦？”吴倩云一脸无助，又一次问小齐怎么办。
　　齐烨的心里，并不比吴倩云好多少，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又累又饿，再加上恐惧，她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但是，她觉得自己必须支撑着，因为她已经看出，自己身边的这位女警察，虽然身穿警服，但是，事到临头却一点主意都没有。以往齐烨的心目中警察的形象极其高大，她总以为警察都是非常有勇气的人，是非常有办法的人，是处变不惊的人。可是今天，她从吴倩云身上却并没有看到这些，她所看到的是恐惧和软弱。也许因为吴倩云也是女孩子吧。齐烨最后只能这样想。所以，她觉得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自己必须撑着，不仅是为了自己，同时也是为了吴倩云。
　　齐烨的目光再一次在楼顶上寻找着，她希望能寻找到棍棒一类的武器，让她们用以自卫。可是，目光找遍了整个楼顶，她却失望了。整个楼顶上，除了被她们移到门前来的水泥块，其它的什么都没有。这种情况，齐烨以前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现在看清了，却一点作用都不起。
　　是啊，怎么办呢？齐烨在心里自问。
　　但是嘴里，她还要安慰吴倩云，给吴倩云鼓劲。“别担心，一时半会儿，这门破不了。”齐烨说。
　　齐烨的话音刚落，她们两个女孩子却同时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似乎就在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