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不放过-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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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烨的话音刚落，她们两个女孩子却同时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似乎就在她们的耳边响了起来：“唉！”
　　这一声轻轻的叹息虽然很轻微，但是，在两个女孩听来却如雷贯耳。因为在这楼顶之上，除了她们两个人，没有第三者，而且在响亮的砸门声中，这一声轻轻的叹息却那么清晰地传进了两个的耳鼓。两个人一时之间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一声叹息发自哪里，因而，她们也因此而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还好，在满城火光的映照下，她们还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感觉上要比纯粹的黑夜强多了，所以，听到这一声叹息，两个女孩还能够支撑得住，如果没有光亮，她们将很难抵挡得住这一声叹息给她们带来的恐怖。
　　然而，就算是这样，她们一时之间似乎都已经忘记了用力去抵住那门，她们只是靠着门站着，任凭那透过门而传递到她们身上的震颤，一下一下地冲击着她们的身体。两个女孩子，此时此刻没有任何办法，她们只能无助地拼出全身的力气顶住那门。然而事实上，她们的力气此时几乎已经没有了，恐惧、疲乏、饥饿，让她们连站着都感到困难，因而不知不觉地，两个人靠着门，慢慢地滑坐了下去。
　　“齐小姐，刚才那叹气的是什么？”吴倩云声音不高，但很清楚地问小齐，而且声音里居然没有再露颤抖与恐惧的味道。
　　齐烨扭头看了吴倩云一眼，她发现吴倩云脸上的表情已经僵僵的，也可以说已经毫无表情了，因而她的问话也就毫无感情色彩。
　　“不知道。”齐烨说，“也许是我们听错了。”
　　受到吴倩云的影响，齐烨也已经忘记了恐惧，语气淡淡地说。
　　吴倩云咧嘴笑了一下，说：“是啊，也许是我们听错了，是我们的错觉。”
　　此时，两个女孩对就在耳边作响的砸门声似乎已经充耳不闻，对于由门传递到她们身上的震颤，她们也好像没有感觉似的。事实上，两个人虽然没有说出来，却都非常明白，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她们都已经无能为力了，她们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最后一刻的来临。
　　齐烨把头抬了起来，眼睛望向被火光映红的天空，她遐想着，如果此时有一架直升飞机突然降落在楼顶上把她们救走，那该多好。可是，这种遐想也只能是想想罢了，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就算是奇迹，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奇迹。
　　所以，齐烨为自己竟生出这样的遐想，不由自主地也笑了一下。
　　然而，齐烨的笑容还没有从脸上消失，突然，她们身后的门，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下子震开了一般，整扇门以她们的身体以及那块水泥块为支点，向下倒来。
　　两个女孩子同时惊叫了一声，都本能地连滚带爬地，分别向两边逃开。
　　“轰”地一声，门，在她们的身后倒了下来。两个女孩坐在地上，惊惶地扭转身子，瞪大眼睛看向已经敞开的门洞。
　　41
　　粉红色的影子，在门洞前一飘而过，随后，从门洞里，排好队似的一个跟着一个，活死人们鱼贯而出，而第一个走出来的正是郑典。
　　两个女孩子都吓傻了，眼睁睁地看着活死人们一个一个地走出来，如同训练有素的仪仗队，上了楼顶，自动地站成一排，正好把吴倩云和小齐分隔了开来。不过，活死人们面无表情，泛着红光的眼睛漠视前方，却并没有看她们。
　　门洞里，活死人还在一个接着一个一走出来，吴倩云和齐烨从惊呆中清醒过来，明白了眼前的形势，两个人不由自主地都想到了向对方靠近。于是，她们几乎同时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向对方靠拢。然而，那些活死人好像已经知道她们的目的，很快地分成两队，分别对她们形成了包围，使她们无法靠近对方。
　　吴倩云和齐烨见无法接近对方，心里的恐惧又都增加几分。可是，她们又谁都不敢上前冲破活死人的阻拦，她们不敢靠近活死人，因而，两个人只好各自向后退，希望能够离活死人远些。
　　活死人们对她们的行为似乎视而不见，随着活死人的增多，渐渐地，在两个女孩的周围分别形成了一个方阵，把她们各自包围在中间。一直到两个包围她们的方阵完全形成了，门洞里才不再有活死人走出，而此时，楼顶上差不多有几百个活死人。齐烨仗着胆子，借着满城火光的映照，看了一圈包围着她的那些活死人。她惊讶地认出，在这些活死人中有华远公司的两位老总，只是陈义远的脸失去了左脸颊，显得更为恐怖。而江少阳的脸，则显得有些怪异，左脸透着怪异的污黄色。她还看到了焦巨成，看到了好几位公司的员工，他们都已经变成了活死人，此时成了包围她的“敌人”。
　　吴倩云也同样看到了，在包围她的活死人中除了郑典，她也看到了刘锟，看到了大乔和小冯。还有局里的好几位领导，也都在他们中间。她在极度恐惧之下，一个一个地盯着他们看，可是，她熟悉的这些领导、上司、同事，没有一个看她，好像根本就不认识她。
　　当然，吴倩云也想到了，这些人都已经变成了活死人，因而，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再认出自己，而且，就算是还能认得自己，那又有什么用处呢？他们会对她和齐烨做什么，她虽然还难以想象，但是她非常清楚，不会是好结果。想到这些，她双腿发软，虽然她在心里努力地让自己站住，然而双腿还是不由自主地软软弯曲下去，最终，终于坐到了地上。
　　在另一个方阵里的齐烨，此时也像吴倩云一样，知道再难逃脱了，因而，她也处于极度的恐惧之中，并且也像吴倩云一样，瘫坐在了地上。
　　这时，从门洞里，那个捡字纸的老妇人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走了上来。挡在她前面的活死人自动地为老妇人让开了一条通路，老妇人从活死人中间走过来，站在两方阵中间，像是很感兴趣地用一双赤红的眼睛看看吴倩云，又看看齐烨。
　　那条粉红色的影子突然又出现在老妇人的身边，齐烨和吴倩云这次都看清了，那是一个少女的影子，虽然看上去如同烟雾一般，但是，两个女孩子却能以她们女孩子特有的敏感，看出那个少女差不多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非常美丽。
　　那少女附到老妇人的耳边，好像说了一句什么，但是无声。那老妇人把手中的钢钎提了提，然后，走向吴倩云。
　　吴倩云的影子淡淡的，随着楼下火光的映射，不安地跳动着，看上去就像是想要逃离她的身体，然而，却又被牢牢地抓住，逃脱不掉。
　　那老妇人赤红的眼睛，盯着吴倩云的影子，咧着嘴，墨黑的牙齿在火影中看得非常清楚。
　　吴倩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恐惧已经让她忘记了一切，她的头脑里此时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她惟一能做的，就是出于本能地向后挪动着，以此来延缓老妇人靠近自己的时间。然而，随着老妇人的步步紧逼，吴倩云已经无处可挪，因为她的身后，已经与活死人近在咫尺，再挪动一下，她就会与她身后的活死人碰到了一起。
　　无助的吴倩云，突然像是疯狂了一般从地上一纵而起，跳起来发疯般地想要冲开活死人的包围。然而，活死人们动一动不动，任凭她如何的抓打，都如同木人一般一动不动。
　　那老妇人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手中的钢钎对准了吴倩云的影子轻轻地戳了下去，然后，挑起，将影子扯离开吴倩云的身体，放进了背后的编织袋中。
　　吴倩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停止了对活死人的抓打，转过身，一脸惊讶地神色看着老妇人。
　　这一切，齐烨都清楚地看在眼里，她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半张着嘴巴，甚至都忘记了惊叫。她目睹了吴倩云的影子被老妇人戳住，扯离了身体，然后放进了袋中。齐烨的心像是一下子飞出了自己的身体，全身如同被抽空了一样，好像那老妇人戳起的影子不是吴倩云的，而是她的。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就在老妇人把吴倩云的影子放进袋中的那一瞬间，完全地凝固了。她的头一阵玄晕，随即，眼前便是一片模糊。
　　饥饿，疲劳，恐惧，惊惶……各种因素，致使小齐在那一瞬间完全失去了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在渐渐地离她远去，她感觉到自己就像是飘浮在半空中的一枚落叶，悠悠荡荡地，飘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齐烨努力地睁了一下眼睛，最后看一眼周围那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看着在全城火光映照下，排列整齐地围着自己的活死人，同时，她还看到那个老妇人提着钢钎，正向自己走来。
　　齐烨晕了过去。
　　42
　　暖暖的太阳，将齐烨从昏迷中照醒的时候，已近正午，头脑慢慢清醒的齐烨，没有马上睁开眼睛，吴倩云被扯走影子的那一幕，自己被活死人包围的情形，仍然在她的脑袋里驱之不去。此时，她感觉到了太阳的温暖，她害怕此时的感觉只是一种梦境，只是一种幻觉，她担心自己一旦睁开眼睛，梦就会醒，幻觉就会消失。因而，她情愿让自己继续在这梦境中，继续在这幻觉中。
　　不过，她知道不能这样，因为，她的头脑虽然已经慢慢清醒，但是感觉上，她却觉得自己仍然一片迷糊，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生还是死，不知道自己的影子是否也像吴倩云那样，被那个老妇人取走了，她是不是也变成了活死人。现在，她感觉到自己的周围很静，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置身于一个寂静的真空里，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所以，在她的心里想要看一看周围的情况，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是身处何地的欲望渐渐占据了主动。所以，她最终下定了决心，不管睁开眼睛之后自己将面临着什么，她也必须睁开眼睛。
　　做了这样决定的齐烨，努力地把眼睛睁开了。
　　令她非常惊讶的是，她的周围什么都没有，没有她想象的活死人，没有那老妇人，甚至，连一个活动的东西都没有。
　　太阳悬在半空中，此时的天空，完全可以使用晴空万里这个词。看看太阳的位置，齐烨判断此时已经是中午，在她的记中，她是在活死人的包围中晕过去的，而且，当时全城已经乱得一塌糊涂，喧闹声一直传到三十层楼上。她还记得，那个老妇人提着钢钎向自己走来，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晕了过去的。那么，此后发生了什么，齐烨就再也想不到了。不过，她想到了自己的影子，她知道，如果自己的影子已经失去了，那么也就说明，自己在晕过去之后，那个老妇人把自己的影子取走了，而且，这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想到这里，齐烨不由自主地用双臂撑起自己的身体，向下看去。
　　她非常惊讶，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的影子居然完整地落在自己身下的楼顶上。
　　齐烨无法明白，在那样一种情况下，她的影子怎么会没有失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在她晕过去之后的那一刻，在这楼顶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她的影子得以保全，没有被老妇人取走呢？
　　齐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也许昨天晚上以及夜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个噩梦而已。可是，如果仅仅是噩梦，自己怎么会躺在楼顶上呢？
　　她想起了那扇门，于是不由自主地向门望去。
　　没错，那扇门已经破了，躺在那里，在门的下方还有一块水泥块，那是她跟吴倩云两人合力翻移过去的，而门是被活死人打破的。看到这些，昨天夜里的那一幕，又一次重现在她眼前。
　　可是，没有道理呀！
　　齐烨坐了起来，努力地回想，希望能够想到自己晕过去之后的事情。但是不可能，因为，她晕倒之后发生的事情，她一无所知，这让她非常困惑。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在她晕倒之后，在这片楼顶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而且，正是这件不寻常的事情，让那个老妇人没能取走自己的影子，让那些活死人没能伤害自己就离去了。
　　齐烨的脑袋里变得很乱，她又一次回想起昨天夜里满城的混乱与火光，可是此时，她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整个滨江城死一般的寂静。齐烨忍不住努力地站起身，走到楼檐处，向楼下望去。
　　俯瞰整个滨江城，齐烨发现，到处是残缺的房屋，虽然隔得很远，但是，全城被燃烧过的痕迹非常明显，极目望去，几乎看不到有哪座楼、哪所房子是完整的。但是突然，齐烨的头脑里又冒出一个奇怪的感觉：自己脚下的这座楼难道幸免于难，没有被活死人烧毁吗？
　　想到这一点的齐烨，急忙离开楼檐，头脑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快离开楼顶，到楼内去看个究竟。
　　齐烨虽然觉得自己全身发软，几乎没有力气，但是，她还是硬撑着，以眼下她的力量能够达到的速度，快速地通过那扇被打破的门，离开了楼顶，踏着下行的楼梯，走进了楼内。
　　楼内，有一些被砸过的痕迹，但是，还不到一片狼迹的程度，好像是正在破坏的时候，突然有某种状况出现，阻止了破坏的继续。小齐满腹狐疑，在三十层看了一圈，然后，走到楼梯口，准备下楼。可是，她想到自己在眼下这种状况下，如果从楼梯走下去，对她来说简直如同登天，所以，她想了想，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走到电梯前，她发现电梯的指示灯居然亮着。她的心里一阵兴奋，想都没想，伸手便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电梯的上行指示灯亮了，小齐的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电梯的楼层显示灯，不一会儿，电梯便来到了三十层，并且，梯门像往常一样，很正常地打开了。
　　齐烨向电梯内看了一眼，电梯内空空的，什么都没有。齐烨没有犹豫，走进了电梯，按下了一楼的按钮，然后，她背靠着电梯的壁，慢慢地滑坐了下去。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所以，站立在电梯里她觉得很累，而坐下来就好多了。
　　电梯门关上了，开始下行。
　　齐烨的眼睛无力地看着电梯上的楼层指示灯。
　　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十六、十五、十四……
　　突然，齐烨像是想起了什么，刚看到十三层的批示灯亮了，立刻像是弹簧一样地跳起来，急忙伸手按下了十二层按钮。
　　电梯在十二层停下了，门开，齐烨毫不犹豫地走出电梯，然后，走向总裁办公室的方向。
　　走廊里一片混乱，整层楼被破坏的程度，看上去比三十层严重了许多。可以想象，这座楼越是往下，被破坏的程度就越严重。不过，此时齐烨已经不去考虑这些了，她的头脑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到办公室去看看。可是，究竟要看什么，她却并不知道，似乎毫无目的性。她似乎只是想看一看办公室，也许在她意识里，只想看一看办公室是不是被破坏了，被破坏到什么程度。
　　离办公室越来越近了，还有不到十米，齐烨的心里竟没来由地紧张起来，似乎预感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因而，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就在她犹豫是否继续向前走的时候，突然，她看见办公室的门里伸出一张脸来。那张脸看到齐烨，似乎愣了一下，随后迅速地缩了回去。
　　那张脸苍白而又陌生，齐烨的心一下子紧缩了起来。
　　43
　　齐烨犹豫了，那张陌生的脸，让她恐惧，她不知道在办公室里会有什么，但是，那张一闪即逝的脸却足以让她止步。她不敢去冒险，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昨天晚上到夜里的经历，已经让她的胆子都快吓破了，现在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侥幸的保留下自己的影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