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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不醒-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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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阁老不满朝廷修仙,已是许多年了。
  内阁自成立以来,便反对建立司天监。
  偏偏司天监这些修仙者寿命又长,内阁几乎习惯了针对第一秋。
  如今师问鱼惹下如此祸端,归根究底,岂不还在长生二字?
  孙阁老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已经很深了。
  他沉着脸,道:“既然陛下说,帝王不修仙,那么司天监是否也应退出朝廷,从此以后,不得再干预政务?”
  座上的幼帝根本不敢说话,群臣这才纷纷看向第一秋。
  第一秋仍然一身紫色官服,玉带黑靴,容色冷肃。面对孙阁老的诘问,他抬起头,许久道:“阁老所言甚是。”
  众人一怔,孙阁老也愣住。
  内阁多年敌对司天监,处处削减开支、打压声势,甚至还经常揩油。朝堂之上,攻讦第一秋更是顺嘴就来。诸人都习惯了。
  而第一秋平时不上朝,他所站立的位置,几乎一直空悬。
  司天监平时也就是青龙司少监白轻云会准时上朝。但白轻云这个人,素来油滑。双方你来我往打骂了这么些年,司天监依旧日渐强大,内阁也日日喊着抵制朝廷修仙。
  谁也分不出个高下来。
  可今日,第一秋这是怎么了?
  第一秋缓缓出列,向幼帝微一施礼,继而道:“司天监既为仙门,便当以问道为重。不应插手朝堂之事。从此以后,司天监将约束部下,潜心修炼。不涉朝政。”
  “你……此言当真?”孙阁老皱起眉头,怎么也想不通。往日里,这满朝文武争执之下,唾沫横飞。偶尔急眼之时,指着司天监鼻子骂娘也不是没有过。
  多年来,司天监也从未当真。
  可今日,这第一秋是怎么了?
  座上,幼帝也迟疑着道:“皇、皇叔……”
  第一秋道:“自今日开始,司天监只保留官衔,不再上朝。”
  他语气淡漠,孙阁老等人反而觉得不妙。
  而正在此时,外面突然有人来报:“不好了,陛下!忠国公带人包围了皇宫!”
  诸人轰然大乱,孙阁老怒道:“忠国公?他要干什么?!”
  殿门外,一个高大健硕的人影昂首挺胸,进到殿中。
  他左手握银枪,右手还捧着一个木盒。
  ——正是忠国公!
  “孙阁老勿惊!”他身后跟着重甲武士,步若流星。座上的幼帝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面色苍白。孙阁老见状,忙护于帝前。
  而第一秋缓步上前,不知几时,朝臣们均已退至他身后。
  原来,所有人都非常明白,谁才是这朝堂之上真正的强者。
  可是,为何众人依旧敢对他指手划脚、肆无忌惮?
  “忠国公剑履上殿,意欲何为?”第一秋的声音不紧不慢,并未有多少威压。
  显然,忠国公就算带兵多年,手握兵权,但他的战力,显然并不能跟如今的司天监匹敌。
  忠国公冷笑,道:“第一秋,你身为人臣,背叛先帝!先帝命你铸炼长生丹,你却阳奉阴违,以假丹蒙蔽先帝,中饱私囊!你可认罪?”
  “原是此事。”第一秋的眼神之中,已经毫无波澜。
  自师问鱼大败之后,他诛杀复生者,扶持幼帝。天道秩序在修复人间,而他的双瞳,却只剩燃烧后的灰烬。即便是面对叛军的厉声喝问,他也毫无所动。
  倒是一旁,孙阁老说了句:“忠国公,难道到了此时,你还不明白?先帝执意炼制长生丹,不过是压榨民脂,令百姓苦难生怨罢了!”
  “住嘴!”忠国公□□一指,怒道:“先帝纵有不是,也是君主!我等身为臣子,自当劝谏,哪有诛杀之理?更何况,一切起因都出自这逆臣之口。他本就欺君在先,谁知道他是否别有居心,污蔑先帝?”
  他盯着第一秋,厉声喝问:“老夫已派人清查过,你所炼制的长生丹,价值不过千两。而先帝年年拨下巨款,这些银子都到了何处?!”
  朝臣上无人言语,谁都知道,长生丹是一笔怎样巨大的开销。
  对于司天监竟然造假一事,许多大臣皆震惊不已。
  但……也有许多人眉头紧皱,并不说话。
  长生丹造价高昂,因为师问鱼本就有心增加赋税,鱼肉百姓。
  否则他所亟须的怨气从何而来?
  但司天监造假一事,也有那么些人,是知情的。
  孙阁老几次张口欲言,又不知从何说起。户部几位大人都向他看,见他默认,自然也无人吭声。
  ——毕竟是欺君罔上的罪名,谁担得起?
  而第一秋根本没有向他们看,他紧盯着忠国公,道:“先帝已逝,忠国公若要追究本座,自向陛下呈禀便是。何必弄出这等阵仗?”
  旁边,户部尚书周大人提醒了一声:“正是。忠国公难道不知道此举乃是谋逆吗?”
  “谋逆?”忠国公道,“老夫受先帝提携之恩,便是拼着这条老命,也要为他讨个公道!”
  第一秋知道无法解释,他问:“忠国公要与本座搏杀?”
  而就在此时,忠国公举起手上的盒子。第一秋自他入内之时,便有注意此盒。但不知其知乃是何物。
  忠国公缓缓将盒盖打开,所有人都惊住!
  只见盒中,乃是金沙!
  诸人中颇有见识广博之人,很快就认出那是什么!
  “这……是土妖遗沙!忠国公,你……”孙阁老心中涌起不祥之感,他甚至不敢往下猜。
  而第一秋只是盯着那盒中金沙,他脸上缓缓浮起一丝笑意,双瞳却更加幽深,甚至泛起一层古怪的暗黄。他说:“忠国公真是煞费苦心,连本座的夫人也请来了。”
  忠国公乃是有备而来,自然无惧无畏。他手捧这小半盒沙,道:“另外一半,老夫已经命人送走!第一秋,现在老夫令你自废修为,滚出朝堂,滚出司天监!你既然弑父灭君,便不配享有他带给你的荣华富贵!还有你的身体,血脉之躯均受之父母,你这不忠不孝之徒,还有什么面目存活于世?!”
  他言辞激愤,可第一秋自始至终,只是盯着他手里的木盒。里面的金沙,确实少了一半。
  “藏起来了吗?”他语声很轻很轻,却蕴藏着山呼海啸般的杀机,“藏起来了吗?!”
  后面一句,他声调陡然提高,整个人蓦然一扑。忠国公只觉眼前黑影如山,身后忠心的将士早有防备,猛然上前护住了他。
  然而不过眨眼之间,一团血雾嘭地一声爆开,溅了他一头一脸!
  只见一条青碧色的巨蛇张开血盆大口,瞬间将其咬碎,如吞一丸!
  “不——第一秋!”孙阁老再不顾其他,他颤颤巍巍地上前,喊:“不可如此!”
  可巨蛇又是一张嘴,那些凡人的刀枪在它这副身躯面前脆弱得可怜。它不管不顾,瞬间已有十余将士上前抵抗,被它咬成血泥!
  忠国公后退一步,他蓦然发现自己失算了!
  原以为,第一秋深爱其夫人,见到黄壤遗沙,定会投鼠忌器。可是他没有。
  而他带来的兵士,本就是他的旧部,人人忠勇。
  他怒道:“第一秋,你要杀要刮,都冲我来!”
  话落,他手中银枪直刺他七寸之处。可虺蛇身躯有蛇鳞相护,他用力过猛,枪尖折断。而巨蛇并不停歇,它似乎故意不攻击忠国公。
  他开始随意扑杀他带进宫中的将士。
  血在他眼前爆开,如同春天的花蕾。
  而梦外的黄壤,甚至没能与他同观春花。她来时,上京岁末凛冬。她去时,上京大雪未融。
  第一秋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耳边有无数呼喊,他都听不清。
  杀光这些人!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疯狂叫嚣——杀光这些胆敢打扰她的人。
  他在一众披甲执锐的将士中游走,如入无人之境。
  忠勇公忽然发现,自己奈何不了他。不仅如此,自己带来的部将,亦将全部因为自己的无知而丧命!
  “住手……住手……”所有的谩骂都已再不能出口,他语气越来越虚弱,整个人似乎被抽干了力气。
  最后,他丢弃了银枪,也放下了盒子,只能喃喃道:“停下……你疯了吗?”
  幼帝早就吓呆了,孙阁老踉跄着上前,一把抱起忠勇公带来的木盒。他蹒跚着来到第一秋面前,喝道:“第一秋!黄壤在看着你,她在看着你!”
  那巨蛇之尾鳞片张开,片片如刀锋。但在扫过他的时候,却缓缓住了手。
  她在看着。
  于是所有的鲜红都褪去了颜色。
  这世上有些人,连疯癫的资格都没有。
  巨蛇缓缓化为人形,他接过孙阁老手中的木盒。孙阁老忙厉声道:“剩下的遗沙在哪儿?”
  忠勇公早没了先前的气势,他整个人都有些呆傻,好半天才怔怔地道:“埋……埋在圆融塔故址,祭奠先帝了。”
  第一秋怀抱木盒,缓缓去了从前的圆融塔。
  塔早已不在,此处太过不祥,已被宫人填平。宫人们大气不敢出,忙找来花锄,想要替他刨土。可第一秋蹲下来,他双手泛起青碧色的蛇鳞,一双利爪坚硬无比。
  新土极易刨挖,他动作却很慢。
  似乎生怕土中之人受了惊吓。
  及至浮土尽去,里面出现了一个锦布包裹。第一秋将它提出来,打开看了看。确实是黄壤的另外部分遗沙。他将其倒尽盒子里。
  一众朝臣远远而观,没人敢靠近。
  有人小声道:“他这……怕是入魔之兆啊。”
  孙阁老怒瞪来人一眼,道:“来人,忠勇公擅自包围皇宫,惊扰陛下,还不拿下?!”
  忠勇公的部将还要抵抗,但经方才第一秋一阵狂杀,众人早已失了胆气。
  如今纵然兵器在手,也是瑟缩如惊弓之鸟。
  忠勇公看着满地血浆,第一次知道,何为不可战胜。
  他垂下头,许久说:“此事,皆由老夫一人而起。饶了他们。”
  孙阁老长叹一声,许久道:“老哥,能否借一步说话?”
  忠勇公看向他,满目不解。
  孙阁老带着他,来到殿外一角。雪白的护栏前,可俯瞰半个上京城。
  “你想说什么?”忠勇公看着宫人收殓将士遗骨,但其实,已经没什么好收殓了。一团血浆,用水一冲,但什么也不剩下。
  第一秋的疯狂击溃了他的勇气,他心灰意冷,再无斗志。
  孙阁老缓缓道:“你不是想知道,炼制长生丹的银子,去了何处吗?”
  忠勇公一惊,怒道:“是你……”
  孙阁老徐徐说:“那批银子,根本就没有到过司天监。户部点数出库的,不过是几十箱石头罢了。”
  忠勇公心中生寒:“是你一直欺瞒陛下,你这……”
  孙阁老望着上京城,如今正是清晨,城阙炊烟袅袅。他说:“当初,是他出了这主意。孙某一世为官,岂不知此举乃是欺君?可当时,陛下炼制长生丹的旨意下来,他就在此处,对孙某说……”
  远处,第一秋已经抱着黄壤的遗沙离开了。
  孙阁老注视他的背影,继续道:“他说,你看这城阙,晨时炊烟四起,暮时万家灯火,多好啊。”
  忠勇公顿住,孙阁老看向他,半晌始笑道:“你看,这人和人,所求本就是不同的。你实在不该触碰他的伤口。今日,我将话已说开,其中意思,想必忠勇公已经明白。”
  忠勇公没有再说话,不多时,自有甲士前来,为他戴上镣铐。
  当晚,忠勇公于狱中上吊自尽。
  幼帝宽仁,决定不再追究其他兵士。只令一众部将御甲回乡,终生不得踏入上京。
  同日,司天监在上京建神女祠。
  祠中供奉的正是黄壤。
  祠堂不大,白墙黑瓦,干净整洁。
  可第一天,便被踏破了门槛。就连一向与朝廷不和的仙门,也纷纷来人上香缅怀。
  祠中黄壤,身穿浅金色衣裙,容光温醇、风姿绝世。她手提一篮梁米穗,意喻丰收。
  因她出生息家,众人又称其为——神女息壤。


第124章 重逢
  黄壤的神女祠,很快便从上京蔓延开来,各地开花。
  而一直和司天监不太对付的玉壶仙宗,也在山脚的商宅旁建起了一座神女祠,一并供奉。据说,玉壶仙宗这尊神女像,还是由宗主谢红尘亲手雕刻。
  黄壤与谢红尘、第一秋之间的牵扯,经由四场梦发酵,几乎人人皆知。于是言谈中便多了几分风月之色。百姓开始出现了正统之争。
  ——到底仙门的神女祠和朝廷的神女祠,谁是正统?
  玉壶仙宗向来为仙门第一宗,对于此事也毫不含糊。
  每每派人驻扎于此,求签算卦,引得百姓争相进香。
  第一秋并不多言,只是在在神像之中嵌入了九曲灵瞳。
  于是百姓愿望,他便经常能听到许多。
  他身在官门,对人性把控再精熟不过。
  于是捡了几个典型的愿望,给予满足。
  不出半个月,上京神女祠灵验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百姓是最佳传声筒,什么事都能说得有声有色。渐渐的有人不远万里赶来上京,只为了烧神女祠的头一柱香。
  然而玉壶仙宗也不甘示弱——这可是我们的宗主夫人!名媒正娶过的!
  于是玉壶仙宗也开始仿照朝廷,在神女祠装上洞世之目。
  争斗越来越激烈,然而朝廷还是胜利了。
  ——司天监开始每个月在神女祠发放良种。
  ……
  黄壤信众渐多,但这对第一秋却十分不利。
  他杀害黄壤之事,令许多人,包括屈曼英、何惜金等等皆无法释怀。
  明明黄壤并非复生者,她本可以继续活着,以寻求盘魂定骨针的解方。而第一秋亲手拔针,难免冷酷绝情。
  是以,原本与他还算交好的惧内三仙,也渐渐同他少了往来。
  而他在朝中发狂,杀死忠国公部下的事,也令许多朝臣胆寒。于是朝中诸臣更不敢同他有何来往。
  时间堆积了他的威望,他成为朝廷震慑仙门的神祖牌位。众人惧他、远他,渐渐的便很少再见到他。
  就连李禄和鲍武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上京的雪,一年又一年地落下。
  玉壶仙宗谢红尘开始闭关不出,司天监监正第一秋行踪不明。
  百姓私底下便有传言,称这妖化的监正,早就殉情而死了。也有人觉得他不可能这般深情,大抵是躲起来修炼灵魔鬼书了。
  后者比较吓人,引得百姓争论不休。
  皇宫中,师贞朗幼年继位,而今已到中年。
  他负手观花,李禄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君臣静默许久,他忽而问:“近日民间有些传言,李监副可曾听说?”
  李禄当然知道他所言何事,道:“陛下是指,监正一事?”
  师贞朗叹了口气,道:“百姓传言他避世不出,是在暗中修炼灵魔鬼书。州府又传来一宗幼儿失踪之案,更是闹得人心惶惶。”
  李禄道:“绝不可能。此案司天监已经派人查过,该幼儿只是走失,已经找回。”
  “即便事实如此,百姓岂能相信?”师贞朗沉声道,“经过从前之事,百姓哪里还会相信州府的一纸告示?”
  李禄道:“微臣明白。”
  师贞朗道:“皇叔仍然外出未归?”
  李禄也是为难,道:“五年之前,三月初三还曾见过他一面。之后却是再未见过了。”
  “三月初三?”师贞朗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日子,他说:“神女生辰?”
  李禄道:“正是。往年这个日子,他会去一趟神女祠。”
  师贞朗沉吟许久,道:“希望今年,他也能出现。”
  这一年,三月初三,上京神女祠。
  侍从将百姓隔在祠外,令三人一拨,陆续进祠,以免拥挤。皇帝师贞朗便得以进到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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