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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不醒-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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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三月初三,上京神女祠。
  侍从将百姓隔在祠外,令三人一拨,陆续进祠,以免拥挤。皇帝师贞朗便得以进到祠中。他抬眼看向神台,只见台上神女素手提篮,眼眸低垂,美貌且慈悲。她裙若轻纱、眼眸灵动,每一丝表情都生动细微。
  “皇叔这双手,真是我朝至宝啊。”他叹了口气。李禄仍然跟在他身后,然二人四处查看,却不见第一秋。
  无数百姓跪在神像身前,虔诚叩拜,许下各式各样的愿望。
  香烟袅袅,令祠中世界如陷云雾。
  师贞朗对黄壤并没有什么印象,此时自然也没有多少感慨。
  而李禄盯着这个人,过了许久,方才轻声一叹。
  二人终究还是没能等到第一秋。
  他没有来。
  就连黄壤生辰也不来了吗?
  李禄掩饰不住的担忧。
  “监正又没来,往年今日,他还会露面修缮神像、补漆挂彩呢。”等待入祠上香的百姓中,有人小声道。
  “好几年没来了。怕不是真的修炼灵魔鬼书了吧?我听说已经有好几个地方又出现幼儿走失案了……”
  这样的议论,如同阴云,飘浮在师贞朗头顶。
  灵魔鬼书之祸这才过去三十几年,民间百姓皆心有余悸,他又如何能不担心?
  而第一秋却像是真的消失了一样,他再没出现过。
  黄壤睁开眼睛的时候,尚有很长时间的茫然。
  好半天,她回过神来,终于发觉了古怪之处——自己这是……什么视角?
  她目光向下看,发现自己像是变成了一个巨人!面前神台、香炉都显得那样渺小。
  等等……
  神台?香炉?
  黄壤眼前飘过阵阵轻雾,她终于看清了——自己像是被供在了神台之上!
  这……回忆涌入脑海,她开始想起来。
  ——自己本是死了。拔掉盘魂定骨针之后,她以身化沙,整个人散入尘埃,早失去了知觉。而现在,自己是在哪儿?
  黄壤想要动一动,可她好像是被困在这巨大的神像之中了。
  身前,有个农妇提着一篮子红刺过来,跪在她面前。黄壤一脸茫然,听她碎碎许愿:“神女娘娘在上,信女许小芬多年未孕,如今婆家不容。请娘娘保佑信女尽快有孕……”
  什么啊。
  黄壤听得头大如斗,简直开始怀疑人生。
  ——我莫不是又进了什么奇怪的梦?
  她不再听眼前人碎碎念,略一凝聚神识,便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是庄稼与泥土的芬芳。
  这是哪儿?
  黄壤想要看清眼前环境,自己应该是在一座寺庙里。黄壤看着两边的灯架,上面摆着无数的许愿灯。香火太旺,以至于这些灯很快就会被撤下更换。
  ——不会是破除了盘魂定骨针之后,我还要被永远困在这佛像之中吧?!
  黄壤真的是怕了。她用力挣脱,然而这次,她并没费太大的力气,整个人就自神像中脱身!她用力过猛,整个人自神像中掉落,差点砸到跪拜的信徒。
  而殿中信众似乎根本看不见她,大家仍自顾自诉说着自己的愿望。
  黄壤回过神,这才看见那座神像。
  在高高的神台上,供奉的神像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她衣裙浅金,素手提篮,一颦一笑,悲悯庄严。黄壤伸出手,轻轻抚摸神像的衣角。她已经知道那出自谁手。
  ——是谁的思念,连眸中光影都能复制?
  她想要走出神殿,经过门口,看见墙上熟悉的字迹。
  壁上一页一页,满是她的功迹。
  黄壤看了一阵,明明想要笑,却又涌起酸楚。
  自己这算是复活了吗?还是只是死前记忆破碎,黄梁一梦?
  她不知道。她踏出神女祠,发现外面是一大片农田。熟悉的田园农舍映入眼帘,黄壤蓦然明白这里何处。
  ——仙茶镇!
  她又出生在了此处。
  黄壤在风中奔跑,周围并没有人能看见她。她的身躯似乎融化在风里,变成了一团淡淡的云雾。
  “第一秋。”在不可置信的狂喜之后,这个名字终于再度涌入脑海。黄壤迫切地想要向他奔去,这一次,不会再是梦了吧?
  她隐入风雷之中,速度开始变得很快。她穿州过府,一路之上又看见了很多这样的神女祠。
  其中还有一座并未完工。
  黄壤缓步走进去,只见里面拜殿已经建好,只是地上还铺着厚厚的灰尘和石块。
  神台之上,石像未成。只见隐隐约约的轮廓。
  耳边传来叮当之声,是有人正凿石雕刻。
  黄壤走到神像之后,只见一个人满身灰尘、鬓发散乱。他低着头,正在乱石与粉尘之中,一锤一锤,雕刻着顽石。
  神像巨大,却没有谁帮助他。
  他一锤一锤敲击着刻锥,并未察觉到黄壤的接近。
  黄壤伸出手,想要撩起他的头发。可她的手穿过了他。
  眼前人毫无所觉,黄壤只能轻轻地蹲在他面前。
  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如这满地石块,疼痛而残缺。
  “第一秋……”她的声音初时很轻,而后一声比一声尖利。可眼前人并没有抬头。泥灰覆盖了他全身,他仿佛泥塑石雕,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机械的动作。
  外面天渐渐黑了,光线暗下来。
  他却没有点灯。
  这尚未建成的神女祠,空空荡荡。他一个人,守着并未成型的岩石,一下又一下,想要将它雕凿成自己心中的模样。
  没有人陪伴他,只有铁锤敲击着刻锥,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光线没有阻碍他,他雕刻过太多遍,那神像便已融铸在心中。他已经不用去看。
  黄壤蹲在他身边,碎石与粉尘穿过她,空空茫茫地飘落在地。
  “第一秋……我说了那么多话,唯独忘了交待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她伸出手,指尖停留在他的脸颊。可他低着头,并没有向她看。
  那尘灰模糊了他的面容,他颊边已经长满了胡须,整个人潦倒到邋遢。
  这巨大的神像,仅他一人雕刻,本需要许多时日。
  可是他昼夜不停,又实在熟练。
  在第三次天亮的时候,他终于补完了神像最后的油彩。
  黄壤一直默默地陪伴他。而第一秋为神像点亮双眸,盯着它又看了很久。神像无言,他随意擦了擦胡须上的灰尘,随后身上蛇鳞层层显现!
  黄壤不知他要干什么。
  片刻之后,只见他化身为一条小蛇。小蛇很快游出神女祠。
  然后,它随便找了个洞穴,钻将进去,盘起身躯,默然入眠。


第125章 处刑
  黄壤守在这小小的洞穴旁边,眼看天明日升,天黑日落。
  第一秋像是完全失去了人类的习性,他盘在洞穴里,一觉睡醒,外面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它游出洞穴,在无人处化为人身,走向下一个修建中的神女祠。
  黄壤跟在他身后,看他孤身一行,穿梭在空荡漆黑的长街或僻巷。
  他脚步声很轻,蓬头散发、尘埃满身,像个无家可归的乞讨者。
  “难道李禄就不管你吗?还有鲍武、朱湘……”黄壤心里憋着一团火,怒火让她将所有认识的、还活着的人都埋怨了一遍。可怨到最后,却只剩下绵绵不尽的酸楚。
  眼见第一秋又进了一座神女祠,黄壤没有走进去。
  神女祠地方不大,用材也只讲究结实牢固,并不奢华。这样的祠堂,造价不高,却小巧美观,处处实用。
  ——第一秋做事,似乎素来如此。
  黄壤曾经历过浮华,但最后,却爱上了这种踏实。这一石一木,如同他的思念,朴实无华,却又悠长恒远。
  她站在门口向里看,刚建好的祠堂犹自漂浮着木材的香气。殿中神台之上,一块巨大的顽石木木呆呆地站立。因为毫无形状,便现出几分呆傻之气。
  第一秋来到神台边,他甚至没有环顾周围,只是机械般从储物法宝里掏出刻锥。他继续雕刻这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黄壤不知道这样的事,他做了多少次。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多少年。
  他重复地活着这空荡寂寞的光阴里,连灵魂都陷入了沉默。
  黄壤没有跟过去,她转身离开神女祠。于是那刻锥雕刻石像的声音便渐渐遥远。
  浓黑的夜扑面而来,黄壤其实是畏惧黑暗的。
  但此时此刻,她融化在黑暗里,周围却可以看得十分清晰。黄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再度复生。跟这些林立的神女祠有关吗?
  自己要怎么做,才能重新实质化,出现在第一秋眼前?
  她有太多的未知。哪怕她来自仙门,然而这样的事,却从未听说过。
  现在自己应该去哪里?
  黄壤感觉自己像是一阵风,她静止不动的时候,这阵风便吹着她,向前方推去。她毫无阻碍地穿过房屋、河流,最后风将她推到另一个地方。
  ——正是一座神女祠。
  当黄壤回到华彩灿然的神像里,她整个人便仿佛有了身体,不再飘忽不定。
  她闭上眼睛,凝精聚气,感受着自己力量的来源。
  而这一感受,她顿时觉得,有无数力量如涓涓细流,向她汇聚。而细究这些力量的来处——正是神女祠。
  这些凡人供奉的香火、愿力,重塑了她的生命。
  黄壤曾经见过灵魔鬼书以怨恨为基,她也修过武道,知道如何铸体。
  她立刻吸收愿力,为自己重新铸基。
  司天监。
  监正久不出现,众人都习以为常了。
  如今监中李禄主内,鲍武主外,这庞大的机构,倒也运转如常。
  以前,第一秋偶尔还会用秘术送回一些法器的图纸,可现在,他渐渐没了消息。
  他们当然找过,可是谁会满世界扒开一个拇指大的洞穴去找呢?
  所以自然是徒劳无功。
  司天监监正,渐渐成为了活在传说中的人物。
  黄壤刻苦修炼——她的刻苦,本就是勿庸置疑的。
  仙门卷王这个名号,岂是浪得虚名?
  这一日,黄壤正吸收着愿力,突然有人惊叫:“你是谁?坐在神像肩上,意欲何为?!”
  黄壤睁开眼睛,这些日子,她对祠中的吵闹之声早已见怪不怪。但此时天色未亮,并没有信众前来上香。谁在呼喝?
  黄壤低下头,这才看见是祠祝正领人清洁扫洒。而此时,祠祝仰起头,目光灼灼,正同她对视。
  “你……”黄壤愣了好半天,问:“你……能看得见我?”
  天色未亮,烛火昏黄。
  那祠祝却怒道:“我又不瞎,还能看不见你一个大活人?!你竟敢亵渎息壤娘娘,还不滚下来!”
  而黄壤却并不理会他的怒骂。
  他能看见我了!他能看见我了!
  卷王心里盛满喜悦,她心念一动,人已是消失不见。
  神女祠中,那祠祝还没骂完,突然神像上黑影一掠,空无一人。
  祠祝张大嘴巴,其他人也呆若木鸡!
  这神女祠不过就这么一丁点儿大。一个大活人,怎么在众人面前说消失就消失,丁点痕迹也没留下?
  “娘、娘娘显圣了啊——”众人奔走相告。
  而此时,黄壤奔走如风,满心喜悦。
  黎明未至,长夜却将尽。
  她跑过山川田野,经过城郭村庄,连吸入的空气都香甜无比。
  第一秋……她想要扑进他的怀抱,融入他的血脉,多等一刻都是煎熬。
  但是,这般的相遇,好像太平淡了。
  黄壤停下脚步,好歹是久别重逢,似乎应该花些心思。
  她按捺住心头思念,将那些浪漫情事、风花雪月一一回想了一遍。然后她找了个水边,打算精心梳洗。衣裙不能是浅金色。但最好有点关联。
  黄壤正考虑衣衫的颜色,突然身上衣衫便化作水绿。黄壤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一身裙衫,竟然已经与水同色。
  ——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修为好像很是强悍啊!
  她心中不安——我别是成神了吧?
  但是,这随心所欲变装的能力真是太方便了!
  她不断更改着身上裙衫,最后给自己选了一套黑色纱裙。纱裙上身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曲级曼妙。而下摆层层铺叠,丝线掺鳞片,若黑夜里撒落了星河万千。
  她欣赏片刻,又重梳发鬓,戴上黑色扇形的发饰。
  这一身衣衫,不是她平常的衣着。但曾经第一秋推着她逛上京的时候,在留仙坊试过。
  黄壤左右观赏,十分满意。
  于是,她来到了未完工的神女祠外。明明先前还闲庭信步,但转眼之间,她便一脸惊慌。她提着裙角,冲进祠中,跌跌撞撞地找地方躲藏。
  似乎就在祠外,有什么人正在追赶!
  祠中别无藏身之外,她只能躲到神像之后。
  神像没有上色,灰白色的神女却已经成形。黄壤抬起头,正对上那个埋头雕刻的人。
  对!看看我,看看我!
  在视线交汇的刹那,她满心喜悦。第一秋,你终于又看见我了啊!
  第一秋果然看见了她。
  黄壤挑了个光线最佳之处,以他的角度,定然能看见她的轮廓。似曾相识的女子,穿着曾经试穿过的衣裙,跌跌撞撞地闯入了他的世界里!
  这是何等良缘?!
  真是想一想,都令人沉醉。
  黄壤很期待。
  而正在雕刻的人,终于也停下了手。
  第一秋站起身,一步一步,来到黄壤面前。他满身尘埃,胡子拉碴,看上去简直像个野人。黄壤目露惊慌之色,又往后缩了缩。
  “我……外面有人追我……”她小声说,字字楚楚可怜。
  而第一秋弯下腰,黄壤在脑子里,将他的反应想了一万遍。
  然后,她就觉得脖子一紧!
  ——第一秋掐住了她的脖子!
  黄壤反应过来时,第一秋已经将她提起来。他一手抓住黄壤,另一只手蓄力,猛地一掌拍过来。
  只听砰地一声,黄壤应声而碎!
  第一秋的声音寒冷如冰:“任何人都不能盗用这张脸。”
  黄壤整个人化为烟尘,如同窒息。好半天,她逃到神女祠外,里面这才又响起了雕刻神像的声音。
  ……这个人真是……毫无情趣。
  黄壤又欢喜,又难过。
  明明这么狼狈了,可他拒绝替身。哪怕是一点念想也不留。
  她好不容易重新聚拢身体,方才第一秋的一击虽然重,但对她的伤害却不大。
  黄壤甚至觉得,她现在确实不再是普通的妖或精怪了。
  她不敢再调戏第一秋,但是,她又面临一个新的难题。
  ——“我要怎么证明我是我呢?”
  “第一秋!”隔着未上色的石像,她再次呼喊这个名字。
  仅仅是这三个字,已经令她声音酸涩,眼眶通红。
  石像后敲击刻锥的声音停止了。黄壤看不见那个人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的反应。
  她只有继续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回来了。”
  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当然不足以取信于人。尤其是现在的第一秋。
  黄壤心中焦急,而石像背后响起脚步声,那个人果然再次向她走来。
  脚步越来越近,黄壤心中,往事历历翻页。
  怎么证明我是我啊?!
  她思绪如电,她的经历,到现在已经不是秘密。到底要说什么,才能让他相信?
  第一秋大步来到她面前,目露寒光,面无表情。此时的他,更像一头野兽。
  ……蛇?
  是的,像一条蛇。冰冷而无情。
  黄壤闭上眼睛,说:“你把我从玉壶仙宗带回来,替我洗澡,搓黑了五盆水!”
  这句话,她说得又快又大声。
  面前的脚步声停了。
  黄壤呼吸越来越急促,双颊涨红,连耳根到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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