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禁止内销-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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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逃窜的风底寻廊,唐姣也没有去追,因为这些根茎已经够她用的了。
她指尖轻扫,鼎盖重新合拢,春山与白鹤尽数归位,悄无声息地淡去了花纹。
携着炉鼎轻飘飘落了地,唐姣这时候才能分出心思去关注晁枉景。
晁枉景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也看不清神情。
唐姣还以为是方才自己太敷衍了,便走近说道:“师兄,我不是不信任你。。。。。。”
——只是在我的预想中,我一个人就够了,没必要劳烦你。
她后半截话还没能说出口,就被晁枉景突然伸出手握住了肩膀。
唐姣的肩膀瘦窄,薄薄的一层,因为她是丹修,不比身为剑修的柳海棠有力气,身形清瘦,晁枉景这一抓,就抓得很轻易,他的力道挟着几近暴烈的情绪,唐姣一瞬间感觉到了疼痛,烈火丹产生的高温正呲呲地烧灼着晁枉景的血肉,然而他却没有松开手。
她轻嘶了一声,抬眼看向晁枉景:“晁师兄?”
这不喊还不要紧,一喊,唐姣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往后推搡。
唐姣瞳孔微缩,被推着背脊抵到春山白鹤鼎上,她甚至能够隔着衣物感觉到炉鼎的冰冷触感,直到此时此刻,被逼至毫无退路,她才看清楚晁枉景藏在阴影下的神色。
那是无法形容的一种神色。
焦躁吗?愤怒吗?嫉妒吗?不屑吗?自满吗?
唐姣一时难以辨清到底是哪一种更多。
“明明只是合欢宗的弟子而已,为什么会有天品法宝?”
她听到晁枉景这样说。
紧接着,是不给她留任何喘息机会的问句。
“明明只是三阶丹修,凭什么比我更熟悉丹药?”
“你早就知道烈火丹能这样使用,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过是个合欢宗弟子而已。”
晁枉景像是在强调什么似的,如此重复道。
他从喉间逼出一声冷笑,说道:“唐姣,你一开始不就是想找我双修吗?”
唐姣被这句话震得骇然不已。诚然,她确实是有过这种想法,但是晁枉景说出这句话的语气是不屑的,她的脸开始发烫,那与其说是被揭穿的羞惭,不如说是一种愤怒。
“双修只是合欢宗的一种修炼方式,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从别人的身上敛去修为,这是能登上台面的修炼方式吗?”
晁枉景说着,一把拽下面纱,唐姣从他眼中看到映出的自己,被困于逼仄之间,落于下位,如同步入陷阱的猎物,似乎只要他想,在这无人的地域做出任何事情都可以。
他端详着唐姣的面容。
“不过,我倒也不是不能分给你修为。”
施舍一般的语气,他说道:“我可以跟你双修。”
唐姣终于明白了那种不适感来源何处。
这个人,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所有物。
“双修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唐姣的声音愈发冰冷,她手指微动,神色却不显,一双杏眼毫无畏惧地盯着眼前撕破伪装的男人,一字一顿说道,“我也有选择的权利。”
“身为合欢宗弟子,不就是应该和高阶修士双修吗?”
晁枉景凑近唐姣,手指触到她的脸颊。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露出不屑的神情,低语道:
“况且,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此时此刻,唐姣的手也终于碰到了鼎腿。
已经听不进他废话,五指陡然收紧,重达千斤的春山白鹤鼎在主人手中轻得像一根羽毛,随着纤细的手腕拧转——腾挪——紧接着,在晁枉景惊骇的目光中狠狠砸向他!
众所周知,丹修没有任何近战的能力。
下一刻,成年男子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鲜红的血液喷射而出,溅在唐姣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
她踢开脚边的牙齿,掂了掂手中硕大的炉鼎,缓步走到晁枉景面前。
男修瘫软在地,浑身抽搐,一脸的血迹,望着她的眼神像是要将她千刀万剐。
“晁师兄。”小姑娘的声音很甜,很温柔,语气却很冰冷,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晁枉景,好心地提醒他一个事实,“你不是剑修,不是符修,也不是气修,你是丹修啊。”
她顺着晁枉景的衣襟往下按了按,果不其然听到了他带着痛意的惨叫。
“你断了三根骨头了。”唐姣向他陈述道,然后她直起了身,在晁枉景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重新举起手中带血的春山白鹤鼎,“我再砸一次,你是不是会再断几根骨头?”
她会让他知道,不是合欢宗弟子就能够随意侮辱的。
“师兄,这里没有别人,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唐姣从晁枉景的眼中看到自己如同宣判死刑一般缓缓挥动手臂。
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而且,她咬人会很疼。
第9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所有人之中,风薄引其实是距离唐姣最近的。
当那股春雨般令人平静的气息弥漫开的瞬间,他就已经感觉到了。
天品法宝都是十分矜贵傲慢的,甚至是蛮横的,春山白鹤鼎也不例外,它在半空中现身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五阶以上的修士、仙兽都纷纷抬头仰望,蓝色巨人一成不变的行动因此发生了改变,它抬起了头颅,明明没有面容,却能感觉到它是在静静地凝望。
“那是。。。。。。天品法宝?”
身旁的药王谷领队惊叹出声。
“而且还是炉鼎?微尘地域不是已经没有天品法宝了吗?”
“这是我们合欢宗的天品法宝。”风薄引瞥了他一眼,倒是不惊讶,淡淡地说道,“百年前合欢宗与药王谷的那个赌约,你应该没有忘记吧,这就是那尊春山白鹤鼎。”
领队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是想起来了当时的事情。
进入微尘地域的合欢宗丹修也就两名,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颇为咋舌:“居然将天品法宝赠与一名三阶丹修,你们合欢宗还真是大手笔。”
“确切来说,是在师妹刚拜入合欢宗时,师父就已经将春山白鹤鼎许诺给她了。”
领队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嗽起来,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你没开玩笑吧?”
风薄引冷哼一声,说道:“我什么时候是喜欢开玩笑的人了?”
“确实。”毕竟认识了百年,身为药王谷领队的燕宿还是对这个人有所了解的,脾气不好从来也不开玩笑,他又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因为这件事两人吵过无数次架了,直到这十几年才慢慢找到相处的方式,他问,“你身为她的师兄,难道就不会嫉妒吗?”
风薄引这回倒是很坦然地承认道:“嫉妒啊。”
燕宿惊异于他的坦诚,不过倒也觉得正常,双手环胸,望着那悬在天际贪婪地进行吞噬的春山白鹤鼎,相较之下风底寻廊显得格外凄惨,在天品法宝的压制下毫无还手的机会。他看了一阵子,说:“毕竟,这修真界中没有哪个丹修不想拥有天品炉鼎吧。”
风薄引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虽然确实嫉妒,但已经承认了这件事。”
“大多法宝都会挑选主人,在此基础上,天品法宝的眼光更为苛刻。”迎着燕宿的视线,风薄引缓缓说道,“我与庄师妹,甚至是师父,都试过与春山白鹤鼎定下契约,然而,我们都被拒绝了,无一例外,当时尚未入道的小师妹却得到了它的青睐。可见,它挑选主人的标准并不在于修为的深厚与否,我正是在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决定接受。”
“你的心胸真是宽阔。”燕宿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不出意外被躲开了,并得到了风薄引一个嫌恶的眼神,他也不生气,说道,“要是所有人都能像你那样想就好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只要这春山白鹤鼎在唐姣手中一日,就会招致他人嫉恨一日。
想到这里的时候,风薄引的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他确认道:“燕宿,和我师妹同路的弟子,是谁?”
“我想想,好像是晁枉景。”燕宿顿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了,说道,“我和他不是同门,不过,听说他的风评不是很好,有些自命清高——风薄引,你瞪我干什么啊!”
风薄引咬牙切齿道:“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说!”
燕宿也气冲冲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我该跟你说我宗弟子的坏话喽?”
风薄引就差给燕宿一巴掌。
他心里隐隐生出不安的预感,闻言,也不想再跟燕宿纠缠下去,朝他翻了个白眼,飞快地从百纳袋中取出一枚五阶上品疾行丹,喂入口中,不过一息的时间就没了影子。
燕宿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翻我白眼——”
看着风薄引连人影都不见了,他呼哨一声,召来冥川骨兽,也追了上去。
风薄引朝着春山白鹤鼎的方向疾行之际,内心乱如麻,愈发烦躁。
他知道师妹这次进入地域还打着找到双修对象的念头。
所以,在看到唐姣去跟药王谷弟子搭话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就没有提同路一事。
早知唐姣搭讪的那个人是这般品性,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放下心来了。
师父闭关,庄师妹出走,小师妹初入地域,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连想都不敢想。
风薄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事态还没有演变得那么糟糕上。
在他赶到之前,不要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只是短短的十几息,却漫长得像是几个时辰。
风薄引终于赶到的时候,看见眼前的景象,竟呆在了原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眼前的这一幕,和他想象中的场景实在千差万别。
在他的想象中,晁枉景摆出一副丑恶的嘴脸,小师妹像兔子一样楚楚可怜。
而事实上,晁枉景瘫软如烂泥,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手臂弯曲成不正常的姿势,浑身痉挛,只能徒劳地在喉咙间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嗬嗬”声,好似破旧不堪的老风箱。
小师妹清纯可爱的脸庞溅上了几滴血迹,手中的春山白鹤鼎抡得像舞袖般生风。
看到风薄引的一瞬间,唐姣怔了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动作一顿,春山白鹤鼎停在了半空,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变得腼腆起来,说道:“风师兄,我是不小心的。”
“。。。。。。”风薄引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说,“先擦擦脸上的血迹。”
唐姣听了这话,乖乖地收起春山白鹤鼎,摸出帕子开始仔细擦拭起脸庞。
风薄引俯身探了一下晁枉景的经脉,说实话,已经碎了大半,如果晁枉景不是四阶修士,恐怕早就已经救不回来了。这么想着,他摘下晁枉景腰间的百纳袋,将袋子倒过来粗暴地倒了几下,从一堆瓶瓶罐罐中翻找出回春丹,拧开盖子就往他嘴里塞了几颗。
晁枉景唇间喉间全是血,张嘴就是一股腥味,根本咽不下去。
风薄引冷言嘲讽道:“怎么,难道你还要我帮你碾碎吗?”
他清晰地看到晁枉景眼中的怨恨,对他到底是什么品性也摸索得七七八八了,见晁枉景闭上眼睛,开始艰难地吞咽起回春丹,风薄引已经仁至义尽,自然不打算替他接经脉,便站起身来,迎着唐姣有些迟疑的眼神,说道:“详细的,等回到宗门了再说。”
发展到这个地步,这已经不再是晁枉景和唐姣之间的事情了。
这会演变成药王谷和合欢宗之间的事情。
麻烦了。风薄引暗想,师父偏偏又在这时候闭关了。
“我怎么闻到一股血腥味。。。。。。我的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到身后传来燕宿惊恐万分的声音,风薄引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燕宿赶紧跑过来,手法娴熟地开始处理晁枉景身上的伤口,用真气温养他的经脉,越是仔细分辨,他的脸色就越差,抬头扫了风薄引和唐姣一眼,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晁枉景伤得太重,恐怕无法彻底治好了。
他抿了抿唇,敛去神色,语气严肃地说道:“看来,只能九州盟见了。”
风薄引亦是颔首,“九州盟见。”
说完,他向唐姣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自己离开。
唐姣刚抬步跟上,总算有所恢复的晁枉景挣扎着开了口,即使嘴角还淌着血,嗓子也嘶哑得几乎破裂,他还是充满怨恨地盯着她,大喊:“燕师兄,不要放他们离开!”
她的步子微微一顿。
燕宿心里暗叹,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对晁枉景这番话作何反应。
他只能勉强宽慰道:“晁师弟,你身上的伤太重了,现在先不要说话了。”
晁枉景不甘心,他怎么可能甘心?看着唐姣,他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一种莫大的羞辱感和恨意涌上心头,迫使他竭尽全力拉住燕宿的衣袖,如同索命的厉鬼,一声又一声地喊道:“燕师兄。。。。。。燕师兄!她将我伤成这般地步!你怎能轻易放过他们?”
燕宿还没来得及发话。
原本已经走出去一截的风薄引转身回来了。
随着动作,丹修耳坠上的翡翠在半空中晃悠悠地转了一圈,划出刀似的锋弧,碎发间的深绿色眸子凝成纤细尖锐的竖瞳,蛇鳞在瞬息间攀升至半张面孔,看着极为骇人。
他手臂越过燕宿,伸手揪住晁枉景衣襟,喉间发出蛇一样的低哑嘶嘶声。
“闭嘴!你要是再喋喋不休,小心在回到药王谷之前我就把你解决了!”
晁枉景这下子闭嘴了。
风薄引松开他的衣襟,任由燕宿接住他,转身对唐姣说:“走了。”
唐姣接过风薄引递过来的疾行丹,放入口中咽下。
风声呼啸,她隐隐约约听到燕宿对晁枉景说:“你也看到了,不是师兄不想拦,师兄一个丹修怎么打得过他们两个人?晁师弟,你现在就好好养伤,回宗门再谈其他。”
路上,风薄引没有说话,于是唐姣只能找了个话题。
“我此前都不知道,原来风师兄是碧蛇吗?”
风薄引的情绪平静下来后,他脸上的蛇鳞渐渐褪去了,瞳孔也恢复了正常。
即使方才发生了那些事,风薄引对唐姣的态度也没有太大差别,仍然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唐姣谈起了他的话题,他也就平淡地应道:“我有一部分碧蛇的血统。”
像是又想起什么,他添了一句:“我的鳞片不能入药。”
唐姣没忍住,捂着嘴笑得肩膀发抖:“哦。。。。。。好的师兄。”
既然风薄引没有问,唐姣也没有主动说她与晁枉景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如果再发生一次,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至于之后引发的一系列后果,唐姣想,毕竟是她惹的麻烦,所以她会主动承担的。
刚想到这里,身旁的风薄引忽然爆发出一声怒吼:“这什么东西——”
唐姣连忙转过头,看到风薄引脸上趴着一只白乎乎的雪团子。
风薄引伸手去抓它,它就死死地用爪子扒拉着他的头发。
头皮传过来的刺痛感让风薄引更加急切地想要甩掉它,结果造成了恶性循环。
而唐姣却是眼睛一亮,伸出手,雪团子被她乖乖地抱入怀中。
“银月兔!”她惊喜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想跟我一起走吗?”
银月兔似乎听懂了唐姣的话,往她怀里拱了拱,湿润的鼻尖蹭过她的手腕。
于是唐姣的心情终于好了许多,举着小兔子向风薄引宣告:“师兄,我要养它。”
风薄引黑着脸用真气医治脸上的抓伤,瞥了她手里的小东西一眼。
“像这样弱小的灵兽最好不要养,要养就养燕宿的那种灵兽”,他本来是想要这么说的,可是在看到唐姣期待的眼神后,这话在嘴边拐了个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