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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初初见你-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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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念往曾予那儿看了一眼,她果然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唇瓣紧抿,正对着一位实习生训话。

    她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徐佳佳的肩膀:“谢谢你。”

    “哎,没关系啦!”徐佳佳欲言又止的看着钟念,“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钟念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扭头看她:“什么问题?”

    “你和隋禹……哎算了,就当我没问这个问题。”徐佳佳问完也觉得唐突,做这行的,深知隐私的重要性,大家太清楚交浅言深这个理了。

    是这个问题。

    钟念一直以来也没有什么契机来说这件事儿,她也一直觉得无所谓,不过有人来问,她也不会含糊其辞。

    钟念咧了咧嘴,言简意赅道:“好朋友。”

    “嗯?”徐佳佳看上去似乎有点不敢置信。

    钟念提及往事的时候眼神很淡,像是天边云卷云舒般柔和,她的语速也很慢,娓娓道来:“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徐佳佳:“原来是这样啊。”她挠挠头发,“其实你可以和大家说的,大家到现在都以为你被他……”包养这两个字她说不出来了。

    钟念只是报以一笑。她没再说什么,转回头继续工作了。

    大多数人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也只相信自己听说的,他们对着那人指手画脚、品头论足,他们义愤填膺充当正义的化身,但他们从没有过任何与那人接触的想法。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他们没有与那人接触,甚至从未见过那人,只是听一些所谓的“听说”,便对那人下了一个定义。

    可笑而又荒唐。

    ·

    很快就到了演习的时间。

    医院和消防大队安排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到五点,地点在综合病房楼6到9楼,所有的病人和医护人员都早已接到通知,早早准备好了。

    钟念因为要做被困的人员,所以梁昭昭把她先领到办公室。

    梁昭昭是负责人之一,把钟念安排好之后她就行色匆匆的走了。

    钟念留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的发呆。

    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就响了,很有规律的三声,继而停下。

    钟念心里有种预感,直到门被人从外打开。

    见到来人的时候,预感成真。

    钟念站在窗边,背后是一片澄澈干净的碧蓝天空,她化的妆很淡,整个人清清冷冷的往那儿一站,格外的素雅宁静。

    梁亦封合上背后的门,抬头望着她:“很巧。”

    “很巧。”钟念不知道其中的曲折,当真以为这是巧合。

    那天的演习其实出了点插曲,烟雾滚滚而来,梁亦封和钟念都没有带湿布,他们估计都没有太把这场演习放在心上。

    演习的浓烟格外呛人,还带着一股难闻的屎臭味,没一会儿两人就被呛的不行。

    远处的警笛声渐渐清晰起来,从窗外响起阵阵脚步声。

    高压水枪朝着室内喷水,梁亦封打开办公室的门,走廊处,水珠凝结浮荡在空中,空气又黏又稠,刺的鼻腔隐隐作痛。

    外面烟雾太重,梁亦封复又合上门。

    走廊外有脚步声传来,仓皇、凌乱。

    梁亦封和钟念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钟念被呛的捂着嗓子在一边咳,梁亦封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快速的脱了白大褂,打开矿泉水,浸湿了衣服。

    他扒开钟念的手,把衣服捂在她的脸上。

    她只剩一双眼露在外边,湿漉漉的,氤氲着雾气。

    她双眼雾蒙蒙的,看人的时候似乎十分费劲,迷茫的瞳孔找了许久才找到焦距,然后直勾勾的、毫不避讳的盯着梁亦封。

    有的时候,命定的人,老天爷都会让他走的顺风顺水些的。

    他不过是想和她独处,但却看到她带着江南泯泯烟雨的双眼。

    钟念举着衣服说:“你也捂着吧。”

    梁亦封没有拒绝。

    他们就这样待了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后,却也没有人来救他们。

    烟雾依旧很浓,没有任何褪去的象征。

    梁亦封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接起。

    是梁昭昭,她在那边心急火燎地:“你们在哪儿呐?”

    梁亦封眼波无澜道:“办公室。”

    梁昭昭:“你们在那儿干什么?”

    “被困。”

    “不是,没人来救你们吗?”

    “没。”

    梁昭昭似乎在和周边的人说话,好半晌,她无语的回来,说:“你们要叫救命的你们晓得伐?”她母亲是上海人,说话说的急了,总会无意之中显露出那边的口音。

    她的声音很大,足以让梁亦封和他身边的钟念听得清楚。

    挂了电话以后,梁亦封和钟念一时尴尬无言。

    许久,钟念笑了一下,她说:“如果你真的被困了,你会叫吗?”

    梁亦封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只说:“不可能。”

    钟念有点好笑,他向来低调,但行为举止里总会不自觉的透露出富家子弟的高傲不羁。他们当然不会落到这般狼狈田地,但人生在世,难免会遇到万一。

    钟念再次问他:“如果真的发生了呢?”

    或许是因为问的那个人是她,梁亦封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拧了拧眉,不答反问:“你呢?”

    “要我啊……”钟念缓缓放下衣服,唇齿露了出来,她扯了一个很淡薄的笑:“我大概还是会和现在这样吧,你知道的,有时候呐喊,并没有任何意义,人这一辈子,只能靠自己。”

    室内的烟雾渐渐散去,难闻的味道却依然充斥鼻腔。

    梁亦封扶了扶镜框,也扯了一个笑:“钟念,你要不要试试?”

    “什么?”

    “把你的命交到我手上试试。”

    第17章 zhongnian

    梁亦封提到了一个游戏。

    游戏内容很简单,钟念站在半米高的软垫上,梁亦封站在地上,她背对着他,双手护在胸前,往后倒去。

    而为了安全考虑,梁亦封站着的地上也会扑安全度很高的软垫。

    这是最简单的信任游戏,只要相信身后的人,那么就可以全然的把自己交付给对方。

    闭眼,往后倒,然后等待身后的人把自己抱住,很简单的流程。

    梁亦封甚至把钟念带到了攀岩俱乐部,这里有最齐全的设备,甚至如果她不放心,他可以再找三个人过来接她。

    他们两个站在偌大的攀岩墙边上,因是工作日,攀岩俱乐部里的人并不多,攀岩墙上只有寥寥几人攀登上行。

    每一个会员都有一个工作人员保护着。

    梁亦封让人架好软垫,站在软垫前,用眼神询问钟念。

    钟念在脑海里再次想象了下那个画面,似乎,并不难。

    她抿了抿唇,语气淡然轻松的说:“试试吧。”

    梁亦封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等她站了上去,梁亦封站在她身后。钟念估算了下高度差,她离地面不过半米的距离,即便梁亦封接不住也没什么关系,还有软垫护着。

    钟念站在上面,双手护胸。

    梁亦封单手抄兜:“准备好了?”

    “嗯。”

    梁亦封:“好,那我开始喊了。”

    钟念双睫微颤,透露出她此刻不安的情绪。“三、二、一。”他一动不动的站着。

    而软垫上的钟念也是同样的纹丝不动。

    时间转动,身边万物仿佛静止一般。

    面前的人背脊笔挺,她穿着白色的真丝衬衣,透着室内亮光可以看到她背后那条深深的脊沟,像是一条生命的暗河,汨汨流动。

    而她岿然静止。

    身边有人掉了下来,工作人员轻松拉住。

    风声过耳。

    钟念缓缓的睁开眼,满眼颓然。

    她转过身,对上他的视线。

    梁亦封笔直的站在她的对面,他穿着白色衬衣与黑色西裤,眉眼俊逸,鼻梁笔挺,薄唇紧抿成一道线,唇角勾着冷淡的笑。

    他漆黑的瞳仁里像是藏了一个茫茫夜色的夜晚,万物泯灭。

    钟念垂着眸,也看不太清她眼里的情绪,但她的声音很轻,“对不起。”

    梁亦封:“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钟念说:“我没有不相信你。”她说话的语速很慢,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似的,连张嘴都觉得疲倦。

    梁亦封仰着头,分明是他在下,她在上,可他偏生出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说:“你不是不相信我。”

    “钟念,”

    “你是不相信这个世界。”

    甚至于这个世界,还包括你。钟念,你到现在,依然连自己都不相信。

    那天的结束很糟糕,糟糕到令钟念每每想起都觉得窗外大雨,天气暗,沉,而梁亦封以一种果决的、仿佛永远不会回头的姿态离开她。

    但那天之后,钟念开始在想,她和梁亦封,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明明他们距离那样远,在重逢之后,却又似乎离得那么近。

    好像她往前向他靠一步,他就能为她至死方休一般。

    可至死方休的,一般都是命定的爱情。

    而爱情,是世间难得一遇。

    ·

    南大附中校庆当天学校门口的交通拥挤,临时腾出来的停车场都已停满了车。

    附中向来是南城一流中学,每年高考全省前十大概有三个出自南大附中。当天的校庆,主办方是南大附中,协办方是赫赫有名的沈氏。

    沈氏在南城也有几十年的光影了,从改革开放初期便建立起来,一直至今,沈氏旗下的产业将近百样,涉及范围极广,资金雄厚。

    而且沈氏现在的掌门人均毕业于南大附中。

    这种场合,陆程安和梁亦封素来不会出现,因此,过来的参加校庆的人,是沈放。

    沈放确实适合这种场合,他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出现在附中,头顶还戴了一只棒球帽,沐浴在阳光下的脸格外的少年气。

    倒像是个刚毕业的大一新生。

    钟念是在他踏入书记办公室的那一刻就认出他了的。

    她被报社派来做报道,钟念原本不打算来的,六月初,温度渐渐上升,室外蝉鸣迭起,叫嚣着夏意的热浪来袭,空气灼热氤氲着裸露出来的皮肤。

    但是组长态度强硬,说她好歹是附中毕业的,母校校庆,更应该回去。

    不过借着这份关系,想要更好的采访内容罢了。

    钟念也没再拒绝,叫了摄影师傅就走。

    摄影师来了以后就到处拍,钟念一个人到书记办公室想着约采访,哪成想到书记办公室人满为患,一眼看去,全都是记者。

    她只得在一旁竖起耳朵听他们的采访内容。

    沈放是在钟念耐心极度匮乏的时候到的办公室的,他一出现,书记满面红光的站起来迎接他,“沈总!”

    很巧的是,在钟念注意到沈放的到来的时候,沈放也注意到了钟念在这里。

    沈放抬了抬帽檐,径直的走向钟念,他咧嘴笑起来的时候满脸匪气,“念姐,好久不见。”

    钟念在采访他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他的不着调的痞子模样,此刻微微摇了摇头,说:“沈总,好巧。”

    沈放摸了摸下巴:“嗯,很巧。”

    书记在一旁察言观色,继而快速说道:“钟记者有没有时间,要是有时间,我们待会结束的时候做个专访?”

    他话一说出口,全场哗然。

    大家都是早早就来的,磨了这么半天,结果就被这么一个无名小辈半路拦去,可又没法生气,谁让人认识沈氏集团的沈总呢?说不准是哪家的大小姐,大家惹不起。

    钟念脸上挂着周到的笑:“今天结束估计书记会很累,您看明天怎么样?”

    “啊,可以,可以。”书记笑着说。

    沈放掩在帽檐下的眉眼微微往上扬了扬,这女人可真有意思。他一打招呼,她不动声色的回应,表面一副淡然自若的冷淡模样,却也顺着他的熟络接下这么一份采访。

    或许大部分的女人也都这样,把欲拒还迎和欲情故纵这样的戏码演的格外的生动逼真。

    后来钟念被邀请全程同行,她也没有拒绝。

    校庆一般都是早上走个过场,到会场,领导发言、知名校友发言、赞助商发言,继而说些慷慨激昂的话语,便结束了。

    结束之后,沈放一副慵懒神态,摆了摆手,把周边一群讨好的人给轰走了。

    只留下钟念。

    教学楼后有一排水杉树,恰逢初夏,水杉高大挺立,直耸入天,青翠绿色生机勃勃,微风吹过送来一丝凉意。

    钟念不清楚他留下她一个人到底是何用意,或许她知道,但她保持一贯的沉默。

    也亏得是面对沈放,他这人憋不住,找了颗水杉慵慵懒懒的靠着,两只眼睛微眯着,一会儿看她,一会儿看不远处来往的学生,一会儿又抬头看他。

    像是个被困在家里完成作业,却有多动症的孩子。

    比耐心,沈放不一定会输给钟念。

    他在谈判席上和人谈判对峙的时候,钟念还在图书馆与文字做斗争,她是一个记者,有耐心,有文采,也深谙说话的技巧,但沈放从小学的第一堂课便是喜怒不形于色。

    更遑论是比耐心这回事儿了。

    但他留她下来,不是想和她比赛的。

    沈放抬了抬帽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把三哥气成那个样子。”

    钟念和梁亦封已经有将近一周没有见过了,这一周,她每天上班、下班,过着规律而普通的生活。

    梁亦封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可她的生活里却处处有他的痕迹。

    家里的客房还留着他的领带,客厅茶几上还摆着他的感冒药,家里少许几次开火烧饭也都是因为他,甚至报社,这周开会的时候副主编表扬了她,夸她上次交上去的医院演习报道写的很好。

    而那家医院也是梁亦封所在的医院。

    钟念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梁亦封已经不动声色的侵入了自己的生活了。

    当一个人频繁想起某个人、某个异性的时候,她的生活就开始渐渐地改变原本的方向。

    钟念意识到,这并不好,所以她一直没给梁亦封打电话,让他拿走他的领带,她以为时间久了就会好的。

    可沈放再一次提到了他的名字。

    梁亦封……

    钟念甚至有点恍惚。

    正午阳光正盛,或许是太阳光太刺眼,即便透过千百片蓊郁树叶落下来的斑驳碎光依然照的她大脑发烫。

    大概是人理智太久,也会顿生疲惫。

    情感操控着大脑,钟念说出口之后才意识回笼,可那时已经无法挽救:

    “——梁亦封他怎么了?”

    他还怎么样呢?

    还好吗?

    她是个连关心都鲜少在外人面前表露的人,可如今却对一位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说了。

    第18章 liangyifeng

    或许是面前的人眼神太过于真挚,即便眼睛轻佻地吊着,眼里风华霁月、浮浪散漫,但钟念总觉得沈放是信得过的那类人。

    但她又知道直觉不是评判的标准,可依然笃定的相信直觉。

    沈放咧了咧嘴,“他怎么了你去问他啊,来问我干什么?”

    他耍赖的模样格外的稚气,像是十七八岁的叛逆少年似的,脸上挂着得逞的笑。

    钟念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自知失言,面对他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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