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想起我-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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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种话一出,他确实也没办法,只能无奈笑笑,起身举杯敬梁荣。
男人这才笑了,旁边立马有人接上:“那我们也敬温总一杯。”
楚盈确实没见过这阵仗,心里不自觉有些担心起温在臣,刚抬头想看一眼,忽然又听喧杂的碰杯与笑声中,有人也举了杯酒递到她面前。
余光里男人带着黑框眼镜,大约三十来岁,算是对面带来的人里除梁语青外最年轻的,三七分的短发,模样是她印象里很典型的商务男。
明明都是差不多的穿着,温在臣就有种气质在,换一个人,不知怎的就感觉有种沉闷的呆板感。
让楚盈想起微信列表个别以穿着西装的全身形象照为头像的同学。
“你是温总的秘书?”
楚盈微僵,转头间思绪千回百转,大脑飞速闪过前面车里温在臣跟她提到过的话术和方法,正想当没听清,唇角的弧度才微微扬起,又见男人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关系般,随口问:“怎么称呼?”
她下意识回话:“楚。”
“楚小姐,”男人点点头,又将酒杯往她面前晃了晃,“我也敬楚小姐——”
话音未落。
楚盈面前细长的杯梗被人持起,身侧有谁忽然贴近,耳边衣料的摩擦声清晰,熟悉的嗓音随之在头顶响起:“来,我敬您一杯。”
这边并未引起太大动静,除了递酒的男人没反应过来似得愣了一瞬,很快又当是温在臣一圈敬过来后轮到了自己,忙提起酒杯:“是我敬温总才是。”
温在臣顺着又跟他聊了两句,很快便转移开了他的注意力,楚盈悬起的心终于落下,刚一抬头,又对上远处随意轻捏酒杯微微晃动着的女人的视线。
也不知看了多久。
无意识蹙紧了眉,楚盈感觉不太舒服,半晌还是小心扯了扯身侧温在臣的衣角,说自己想去卫生间。
旁边人递来的话一套又一套,温在臣只能趁转头的间隙微微冲她轻点头。
得到示意,楚盈连忙离开包间。
门外一直有人守着,在贴心问了她的需求后,引着她绕了好几个弯,直到看见标识才离开。
楚盈得以松口气,洗完手的功夫看了眼时间。
时间过得还挺快,都快八点了。
按灭手机,楚盈又看了眼镜子里自己的妆,就口红吃掉了些,不过她唇本就粉润,不补也问题不大。
包间实在太无聊了,他看得出来对面人多,温在臣大约已经有些难以应付,如果她在的话,他保不齐会分心。
也不是每次递来的酒他都能替她挡掉。
这样想着,楚盈干脆决定再躲会。
正想着该去什么地方,还没转身。
刺耳而缓慢的高跟哒哒声钻进耳蜗。
霎时,脑海毫无预兆地闪过一个背影。
楚盈神情微僵间,模样精致穿着黑裙的女人款款出现在视野。
梁语青走近她身侧,却没看见她似得,伸手在感应器前冲了冲。
她一举一动都优雅,对比起楚盈的一袭清纯白裙,她像从黑夜里走出来的妖精,妆也浓,红唇惹眼,几乎和楚盈是两个极端。
梁语青洗了个手,随手从价值不菲的包里拿出一只手帕。
不住地想起梁语青刚才桌上频频投来的视线,楚盈手指轻蜷,正想问什么。
那人低垂着眸,动作极轻地将手帕覆上自己的手指,红唇微碰,忽然出了声。
“楚小姐还挺厉害。”
她没抬眼,几乎让人看不出来刚刚这话是她说的,楚盈一顿,很快反应过来,神情是明晃晃的诧异。
梁语青认识她。
她明明没跟她介绍过自己。
楚盈拧紧眉,愈发觉得刚才对方的行径古怪,连说的话都让她听不懂,正想问她是怎么认识自己的,却在下一秒听见动作优雅气质冷艳的女人,语气很是刻薄地张了嘴:
“能吊着这么多个男人。”
楚盈表情僵了僵:“……什么?”
女人擦干手后随手将手帕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又转头几步走到她跟前,将她上上下下都细细打量了一番,看什么物品似得,好几秒后,才扯扯唇角:
“长得倒是有这个资本。”
“……你到底在说什么?”
楚盈猛地后退一步,仿佛这样就能避开她有些攻击性的扫视,“你认识我?”
梁语青一僵,似乎对于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感到愤恨,嗓音都跟着褪去了那点装出来的优雅,变得有些尖锐:“你装什么?”
“混迹在一群男人中间,把他们玩弄于鼓掌,让你很有成就感吧?”
女人完全忽视她的问题,边说边冷笑:“你到底有什么手段什么魅力?你知道我跟——”
话音未落,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蓦地止了声,因为情绪的高涨,她胸膛也在跟着微微起伏,眼神里的怨恨更是清晰,楚盈凝滞在原地,一时不知是因梁语青此刻和刚才的反差,还是因为她说的话。
缓过神,大脑整理着她刚才透露的信息,直觉对方未能说完的话里应该是个名字,楚盈忍着情绪,嗓音也冷了下来。
“梁小姐,说出的话是要负责的,我不知道你所谓的把男人玩弄鼓掌是什么意思,”脑海闪过的唯有温在臣一人,楚盈一顿,只觉得可笑,“如果你是说温在臣,刚才或许没和你介绍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我和他只是单纯的——”
“单纯?”梁语青敏感地捕捉到什么关键词,嘴角扯着讥笑,“关系单纯,他那么护着你?关系单纯,他替你挡酒?”
楚盈脸色一凝。
刚才她果然一直在看她。
可这些事分明并无暧昧。温在臣表面浪荡,其实心思细腻,他从来也绅士,哪怕是换个女生在,按温在臣的性格,也都是会帮的。
何况,温在臣只把她当妹妹。
他过去常常把妹妹两个字挂嘴边。
楚盈深吸一口气,紧蹙着眉,忍着脾气将自己刚才被打断的话说完:“温在臣是我哥哥。”
梁语青表情一顿,似是没想到两人是这层关系,一顿,又记起什么细节。
他爸分明说了,温家就温在臣一个孩子。
这个连姓都不一样的妹妹哪里冒出来的?
私生女?
私生女他能这么护着?能她爸看一眼都生怕人能给他吃了似得护到身后?
发觉其中漏洞,一瞬闪过被欺骗的恼怒,梁语青冷冷一扯唇:“你是不是当我傻?”
“在我面前还玩哥哥妹妹这套,你是跟每个男人都这样说的?温在臣就是这么被你骗的吗,那看来他也不是个有脑子的——”
眼见她越说越过分,楚盈终于忍无可忍,嗓音也跟着高了高:“梁小姐!”
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声,突然被打断,梁语青表情一顿,眼睛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看透似得,然而怎么看,楚盈脸上格外肃然的表情都不似作假,她紧紧抿着唇,没有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像是真的只是因为她说得太过分而生气。
“……你真这么以为?”
她神情忽而变得微妙,梁语青想仔细从她眼底揪出一丝什么不自然的情绪,然而楚盈却只是面无表情,始终没松开的眉眼像是证实了这的确就是她的真心话。
可女性的第六感告诉她,两人之间关系绝不止这么简单。
半晌,梁语青才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你这么以为,他可不一定。”
并不知道自己这话在楚盈心底投下了什么石子,梁语青话落后,又记起自己看见的面前女孩与男人亲密至极的照片,眼底闪过一丝嫉妒:
“我不管你跟温在臣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我劝你认清自己的身份,离有的人远一点——”
“别妄想攀上那些你配不上的人。”
…
梁语青步履娉婷地走了。
走前还瞪她一眼,可一转身,她好像又恢复了先前的冷艳气质。
徒留楚盈一人,接收了太多她并不理解的信息,女孩怔愣地站在原地许久,大脑一闪而过的却是徐既思的脸。
……她是跟徐既思认识吗?
梁语青一看就是名门出生的大小姐而,温在臣今天要谈合作的对象是她父亲。
她今天参与的场合,和这些人,以她的身份,本是接触不到的。
她其实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
温在臣虽然对她好,但她也始终明白,温家的一切都是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
她本以为只是帮一个忙。
但似乎,她是不该答应的。
在外人看来,她的出现,是妄图迈进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后来漫长的谈判终于结束,大家都喝了不少,温在臣佯装醉得不轻,一臂被助理搭在肩上搀着往外走,梁荣脸上也浮现醉意,但似乎还挺高兴的,就要让人给温在臣叫车。
温在臣哪能让人真替自己叫,忙推辞,好在对方也没执着,旁边梁语青眼神示意旁边的人扶着点梁荣,一侧先前想给楚盈递酒的男人立马上道地上前,勾过梁荣的手臂。
楚盈慢吞吞走在后面,看见梁语青叉着腰,一脸不满,语气娇蛮又似撒娇:“都说了让你少喝点!”
跟在她面前的冷艳与刻薄完全不一样。
直到对面一众人完全消失在视野。
合作达成,温在臣心下算松了口气,一改刚才醉醺醺的模样。
助理还是那个没考出驾照的,当时在餐桌上也不好把这种事儿拿出来说,他又喝了酒,温在臣便吩咐助理叫代驾。
天色已经不晚,等代驾的过程中,温在臣就让助理先回家。
只剩他们两人,温在臣才算是彻底松弛下来,有些头疼似得捏了捏泛红的眉间。
也不是一点都没醉,头还是有些疼。
楚盈下意识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要说出口的瞬间,忽地又闪过梁语青的话。
粉唇上下碰了碰,到底还是没出声。
温在臣身上的酒味不轻,有些热似得,他刚才就脱去了外套,顺手垂至臂间。
他转过头来看她,嗓音大约因为喝了太多酒而有些轻哑:“你没事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自她出去再回来后,她状态就有些不对,似乎一直在游神。
但是人太多了,对面一群人都盯着他,他也不好问太多。
现在可算能问一问了。
可楚盈却只是摇头。
温在臣一顿,又想起她差点被灌酒的事,直觉是不是这种场合还是让她不舒服了,默了几秒,他才叹了口气:“抱歉,是我太自信了。”
“不该喊你来的。”
楚盈还是摇头,过了会,又觉得自己不说话太反常了,很快又带了句劝慰的话:“你别想太多,我……就是有点累。”
温在臣还想说什么。
代驾的到来截断了他的起势,他只得先动身,将钥匙递给代驾,温在臣又自然地要给楚盈开车门。
女孩却在发觉他的动作时,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我自己来。”
搭上车门把的手微顿,温在臣手指动了动,不知她怎么突然如此,或许是酒精确实也在大脑间蔓延散开,让他思绪有些迟滞,他在短暂呆滞过后,还是一松手。
女孩忙趁着他松手的动作拉开车门钻进后座。
温在臣一动不动好一会。
直到里面传来女孩的催促声:“你上来呀。”
他才回神,跟着上了车。
…
温在臣让代驾先将她送到嘉南汇。
两人都坐在后座,楚盈余光里可以看见温在臣大概是真的有些累了,上车说完后就闭上了眼小憩。
代驾是个女孩,心思细腻,开车缓慢而平稳,在觉察他大约睡着后,又将他按下的车窗往上升了升,一点也没嫌弃车内的酒味。
楚盈往前倾了倾身,小声和她道谢,女孩看了眼后视镜,笑了下,腼腆地回了句不用谢。
楚盈缓缓往后靠了靠,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忽而就想到了很多画面。
有她做了三小时高铁初至荔州那天的场景。
彼时她站在车流交织的通明路口,茫茫然看着繁华的街道,正恍惚间,面前停下来一辆车。
驾驶座随后下来了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礼貌地拎过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又将她请到副座。
她生涩地说着谢谢,上车后才注意到后座坐了个少年,手里拿了份报纸,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那人把报纸丢到一边,将她上下打量着,脸色挺臭的,说你就是那个邬宁来的楚盈,瘦得跟竹竿似得,难看死了。
而后一晃眼,又是一个沉闷的午夜,临近高考,她刚转学没多久,邬宁那种小镇跟大城市的教育完全没有可比性,来到荔州后,她每天都学得吃力,甚至于初到新地,晚上也根本睡不着觉。
晚上睡不了,课上总是瞌睡,恶性循环,她身体弱,很快发了一场高烧。
温在臣比她大两岁,读书早,那会在上大三,似乎跟温叔老吵架,本来他是决定住校的,偏偏那段时间忽然就开始走读。
见她时说话还是带刺,只是又会一次一次往她房里跑,给她带来各种吃的,一下是不太想吃的什么草莓,一下又是多热了杯牛奶,还有味道有些古怪的皮蛋瘦肉粥。
再后来大病初愈,温叔给她办了休学,专门在家给她请了家教。
但她晚上还是睡不着,大多是因为学业压力,有一天被温在臣撞见躲在卫生间哭,温在臣沉默地看了她许久,突然问,要不要听故事。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于是从那天起,温在臣每天睡前都会陪在她身边“讲故事”,一开始还挺正经,后来就变成了不知哪听来的奇闻八卦,或者是被他胡乱加工的□□。
不知不觉间,隔阂打破,两人关系日渐亲密。
其实刚相处那会,她还会吊儿郎当调戏似得喊她便宜妹妹,话语里隐约带着些讥嘲的意思,但她都装听不见,每次都老老实实软声应,偶尔还会气得他冷笑。
后来也忘记了是哪天,温在臣带她去吃饭,两人撞见了温在臣同学,那会同学还表情暧昧地看两人,把她误会成是温在臣的女朋友。
温在臣第一次正经地提,说她是他妹妹,让同学不要乱猜。
后来呢,好像妹妹这个词还挂在嘴边挺久的。
可仔细再想想,她似乎真的,已经很久没听到温在臣提起过妹妹了。
楚盈神情怔然地看着车窗里倒映出的自己。
又缓缓转头,看了眼呼吸平稳,阖着眼的男人。
无端又想起这两天他古怪的态度和话语。
耳边仿佛又响起女人意味悠长的话。
——“你这么以为,他可不一定。”
楚盈猛地一滞。
她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僵硬的神情。
直到车缓慢停下,楚盈骤然回神,看见窗外熟悉的景色。
代驾转头,小声说到了。
楚盈没想打扰温在臣,正想替他说地址。
耳边响起极轻的,衣物摩擦的动静。
楚盈下意识侧头,才看见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
“我先送你上去。”
男人嗓音还有些干涩的哑。
梁语青的话不受控地在脑海挥之不去,楚盈下意识拒绝,脱口而出一句不用了,而后就去开车门。
指尖都好像冒出了冷汗,只是一个简单的开门动作,却让她做得莫名慌乱,手指数次擦过把手边缘,好半晌才找准,手指微屈,一用力,门终于发出咔哒的轻响。
她急急迈步,就在推开车门,鞋跟刚踩到地面时。
身后半晌没说话的那人终于忍不住了似得,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楚盈。”
他掀起眼皮,脸上表情难看了不少,男人压着声,“……你到底怎么了?”
手腕的温度带着炽热,楚盈浑身一僵,余光里能感觉出那人隐在暗处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