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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乖僻-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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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沉顶着他的视线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好好吃饭!”
  “那不行,你得夸回来啊,礼尚往来懂不懂。”庄严忽然觉得逗他挺好玩儿,他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餐盘里乱扒:“你觉得我帅不帅?”
  楚沉:“……”
  庄严催道:“说话。”说着桌下的腿顶了顶楚沉的。
  楚沉胸膛高速起伏好几次,最后道:“不丑。”
  庄严:“……”
  我靠这人真他妈!!!
  “我操这鸡腿也太水了。”周帝泽夹起一只鸡腿欲哭无泪:“就他妈比鸡爪子肥一点儿!肉都没几口!”
  蔡迎港扒拉着餐盘里的小白菜,叹气:“唉,本来中午打算点冒菜来着,北街那家的毛血旺又辣又香,可惜没想到啊。看看,这什么鬼东西,能吃吗?”
  “不想吃就别吃了。”庄严郁闷地咬了一口辣炒鸡肉块,差点没被满溢的油腻死,皱眉道:“别在这儿唧唧歪歪的。”
  “吃,吃吃吃,这腿真他妈香死老子了。”周帝泽给蔡迎港使了个眼色,蔡迎港不甘不愿附和:“是啊,多吃青菜有益身体健康!”
  两人埋头哼哧哼哧吃了起来。
  庄严努力咽了两口鸡肉,实在腻的慌,跑小卖部买了几瓶牛奶回来,给楚沉和方文淇也递了一瓶。
  方文淇收了东西,有些受宠若惊,呐呐道了句谢。
  楚沉则是自顾自啃着馒头,全程几乎没怎么抬头。这让庄严又不爽了。
  他拿回牛奶盒,故意又递了一次:“喂,哥哥我请你喝的。”
  楚沉抬眸,眼神默默巡视了一圈。其他几个都是普通的纯牛奶,只有他是小瓶的QQ星,“儿童成长牛奶”几个大字就印在瓶身最显眼的地方,心思昭然若揭。
  于是他没管庄严伸在半空的手,没接,也没说话。
  他们这边动静很小,奈何庄严和楚沉本身就是这些学生茶余饭后偶尔提及的八卦对象,何况自从“背着做下蹲”事件后,两人为了方文淇当着袁大头的面大打出手的事儿就在全校传开了,因此周围不少人明里暗里关注着他们这桌的境况。
  一有动作就交头接耳开始窃窃私语。
  庄严并不介意楚沉的冷漠,独角戏他也能唱得津津有味:“不好意思白喝啊?那行……”他把目光放在楚沉碗底的大包子上。
  “你请我吃包子,我请你喝牛奶。”
  说着不待人回应,三下五除二拆开吸管插上,把牛奶放楚沉手里,接着眼疾手快地把包子顺走了。
  生怕怕人反悔似的,他二话不说直接咬了一口。
  操……又糙又软。
  庄严缓缓吞下,咬一大口也没尝到肉味儿,但他有些惊讶,不知是不是舌头被红油荼毒得太厉害了,竟觉得这明显偷空减料的包子挺好吃。
  楚沉有点生气,这包子他本来留着,打算下午再吃。他闷闷地盯着手里的牛奶,呼吸都重了不少,搭在腿上的另一只手轻轻蜷成拳。
  “这包子什么馅儿?闻着有肉味儿,咬着又什么都没有。”庄严边啃边问。
  “老鼠肉。”楚沉瞪他。
  楚沉长得很好,戴着鸭舌帽显得他这个人很酷。帽檐下的皮肤白净到反光,他的双眼皮很浅,眼皮也薄,鼻梁上的红痣冒着细密的薄汗,又使他的轮廓柔和了一点。
  可惜庄严这会儿没心思欣赏,他这辈子最讨厌老鼠,其次是蟑螂,此刻他的胃一抽,瞬间什么食欲都没了。
  “你他妈……会不会说人话!”
  庄严一言难尽的懵逼表情愉悦了楚沉,嘴角不易察觉地缓缓上勾。
  庄严和他面对面,自然没放过那转瞬即逝的一笑,他冷哼一声,白瓷餐桌下的腿抬起来,对准楚沉。
  结果不知是对得太准还是根本对错了地方,这一脚直冲胯下,楚沉痛苦的闷哼出声,脸色即刻苍白,手下意识用力一挤,顷刻间,他手里的奶盒迅速一瘪,“噗”地一声,盒子里的牛奶奔涌而出,迎面喷了庄严满脸。
  庄严:“……”


第16章 无意闯祸
  庄严紧闭着眼,腾地站了起来,奶液顺着流了几滴到衣服领口,甜腻的奶味儿熏得他边甩头边连骂数声“我操!”
  变故发生得太快,旁边坐着的几个人惊得就差掉下巴。围观群众更是光速归位,单独的、结伴的、挤挤挨挨自动围出了半个小圈,还是蔡迎港最先给出反应:“我勒个去——”
  说着在衣兜里左掏右掏、上掏下掏,什么都没掏出来,只好问:“阿泽!带纸了没!”
  无奈周帝泽只在屁兜里摸出一堆碎纸,用过的没用过的皱作一团。
  匆忙中,方文淇默默递了两张湿巾给庄严。庄严虚睁半只眼接过来,简短道谢,三两下擦干净脸,可惜衣服没来得及救,衣领和两边肩头湿了大块。
  “真他妈突然。”周帝泽拍拍胸脯。
  蔡迎港指着桌上残留的透明奶渍,无语道:“严哥,你们两个是来吃饭的还是来打架的啊?我实在想不通,吃个饭而已,怎么就无缘无故发展成了这样。”
  一个衣服湿了半边,一个闷不吭声,不过看表情略显狰狞,估计是受了内伤。
  庄严摇摇头,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故事他讲不出口。
  “哎,高四生你怎么了?”周帝泽道。
  庄严脱了外套挂在手肘,仓促整理完毕,才想起对面还有另一个受害者。
  楚沉反应没庄严大,也可能是刻意隐忍,他坚强地坐在原位,眉心蹙得很紧,搁在餐桌上的双手紧握着,细看才能看出他的身躯在轻微颤抖。
  看他疼得直冒虚汗,额前的刘海湿了一绺搭在眉毛上,庄严表面冷峻如常,内里隐隐泛有一丝尴尬和抱歉。
  这事儿干的挺缺德。
  他本意单纯就是想随便踢一脚泄泄火气,没想要断人子孙,可关切的话涌到嘴边,开开合合好几回,还是问不出口。
  好在还有个方文淇在:“楚沉哥,你没事吧?”
  “没事。”蜷起的手渐渐松开,楚沉撑着桌面缓缓站起身,眼尾扫了眼庄严,瞪了瞪,挪动脚步道:“我回宿舍了。”
  “要我帮忙吗?”方文淇就坐庄严边上,目睹了庄严踢出去的那一脚,以为楚沉伤到了腿,赶紧上前一步,看他戴口罩的动作都跟调了0。5倍速一样,不太放心道:“我扶你回去吧?”
  “用不着。”隔了一层口罩,楚沉的声音听起来瓮里瓮气,却很坚持,临走前他侧头又瞪了庄严一眼。
  庄严心头倏地一跳,眼见楚沉姿势别扭、步伐迟缓地拨开围观群众往外走,他对着周帝泽说:“我也去你们宿舍看看,顺便把衣服弄一弄,妈的一股奶味儿,恶心死了!”
  于是一行人匆匆收了没吃几口的餐盘,往宿舍赶。
  临出门蔡迎港眼尖瞟到好几个掏手机的,忙吼:“哎,别拍照啊,拍了的现在立刻马上把照片删了!”
  “我靠你他妈耳朵聋了是吧,就他妈说的是你呢你看别人干什么!”蔡迎港一跃跳进人群,恶霸抄家般抽走一拍得正起劲儿的男生的手机,“8张未读!你这破玩意儿动作还挺快。”
  “自己删了,”他把手机还回去,挥拳威胁:“别逼我揍人。”
  二十多个人寂静片晌面面相觑,须臾之后发出嘘声。反正主角走了热闹没得看了,众人嬉笑夹着私语作鸟兽散。
  ……
  高二的男生宿舍分到的是幢旧楼,砖色面墙颜色稍褪,侧楼垂着大半墙青藤,阳台凸出向外,每层楼都飘着衣物,随风摇摆。
  自高一转来十九中,提出住宿被庄媛强硬拒绝后,这还是庄严时隔这么久,再一次进学生宿舍。然而仅仅待了三秒不到,他就逃荒似的推门冲了出去。
  “我操……”他后背倚着墙,单手撑着膝盖,一副喘不来气要升天的样子:“你们这他妈是在研究生化武器呢?这是地球人能待的地方吗?”
  短短三秒,他仿佛见了阎王死过一次,脑海里匆匆闪过刚才看到的画面。
  床铺乱糟糟的宛如狗窝,纯白地砖上满是干湿交替的凌乱脚印,随地可见的袜子、鞋子、吃剩的面包薯片,空气中飘散着泡面的香味及袜子的臭味,几种味道混成了另一种无法名状的怪异气味。
  周帝泽嘿嘿尬笑:“我们宿舍的洗衣液上星期用完了,谁都没闲钱买,袜子攒一星期没洗了。”
  “我次奥——”庄严脸刷地发绿:“恶心死了,你他妈离我远点儿。”
  周帝泽讪笑着缩去了一旁。
  “不然去我那儿?”蔡迎港说:“不过我那边的情况不比这儿好多少。”他挠挠后脑勺:“我们宿舍全是篮球队的,估计这会儿都打完球回来了,味道只会更差。男生嘛,你懂的。”
  庄严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心说还好当初他姐高瞻远瞩,没同意他住校,不然他都活不到今天。
  “楚沉呢?”庄严想起来,楚沉平常穿的鞋子衣服虽说不是什么名牌,好歹干净整洁,他把希望寄托在了这位冷漠的前桌身上。
  虽然楚沉这会儿估计气他气得不行,但脸皮厚点儿去蹭卫生间用一用,应该没关系吧?
  “楚沉住哪个宿舍?”他问。
  “好像是在楼下,他那个宿舍听说没住满,空着一半的床位,环境应该比这边好点儿。”周帝泽说。
  ……
  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胯部的痛楚减轻了许多,到现在只剩疼痛过后的细微麻痹。
  楚沉脱了外套挂在柜子里,动作小心地脱掉鞋子换上拖鞋,正要进卫生间洗漱,搁在枕边的手机“嗡”地响了好几声。
  解开锁一看,方文淇发来好几条微信消息。
  【文淇】:楚沉哥,你到宿舍了吗,腿好一点没有?
  【文淇】:楚沉哥你别生庄严的气。
  【文淇】:他就是有点调皮,别看他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又很讨厌,他这个人真的很好的,他帮助过我好几次,虽然他可能已经不记得了。
  女孩子说的话有些反复,像是经过许久的深思与推敲,每敲下一个按键或文字心里都带着羞涩,是那种试图帮在意的人解释,却又怕被旁人看出自己主观情绪太浓重的欲盖弥彰。
  楚沉紧蹙的眉好不容易松开,如今又重新蹙紧。
  方文淇小时候不叫这个名字,福利院的小孩无父无母,也就没有姓氏,大家都只叫小名,需要上学的,就跟着林若萍姓。
  楚沉两岁进的福利院,有记忆时身后就跟着方文淇和另外几个喜欢叫他哥哥的小孩子,方文淇初一的那年被一对中年夫妇领养,自此两边的联系骤减,好在关系没有随着时间变淡。
  【CC】:你想说什么?
  页面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楚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新信息才跳出来。
  【文淇】:高一上学期的半期考试我考砸了,在班里垫底,数学我只考了几分,拉低了整个班的平均分,当时的班主任把我叫去办公室狠狠骂了一顿。后来可能还是生气,当着全班的面指着我骂,提了几句我的身世,我当时恨不得直接去死,太丢人了,所有人都看着我,讽刺我,嘲笑我。只有庄严,他冲上讲台把那老师给揍了一顿。
  还有几件细碎的小事,楚沉没有再看,他摁掉手机,从桌下拿出一个小盆进了卫生间。


第17章 万恶之源
  楚沉拧开水濡湿毛巾,先洗了一把脸。他使了很重的力,来回洗了三四遍,洗完狠狠吐出一口气。
  洗手台前的椭圆半身镜上布满了水雾,镜子里的人额发湿透,脸庞由于用力揉搓有些发红,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颓丧又可悲。
  笑?要怎么笑?
  楚沉面对镜子,伸出两根食指按住嘴角,往上轻轻戳了戳。
  丑死了。
  一板一眼的一张脸,强行上扬的嘴角弧度,就像马戏团里蹦蹦哒哒的花脸小丑一样,滑稽可笑。
  复学的这几周,他每天都活在自我挣扎中。对唐浩的愧疚、唐洛洛歇斯底里的质问与奚落,堵不住的荒唐流言与比流言还要悲哀的现实时时刻刻折磨着他。受尽白眼、孤立无助,伪装坚强的日子几乎将他累垮。
  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中午在食堂,他其实差点没绷住。
  庄严被喷一脸的牛奶,惊慌站起来的瞬间,他觉得有些好笑,包括周围人的反应,比如满场找纸巾,却什么都摸不出来的那刻。一小会儿的插曲像是一种无声的热闹,最重要的是,他参与其中,他也是故事中某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楚沉一眨不眨地盯着镜中的小丑看了许久,随后凑近,抬手将还未蒸发的雾气抹开了。
  紧接着他又在马桶旁取来另一个稍大一点的盆,脱了身上汗湿的T恤顺手就给洗了。
  他们这间宿舍只住了三个人,另外两个是隔壁班的,一班住校的男生就他落了单。平常那两个人聊天几乎不会带他,洗漱用具也独自购置了一架双层木桌来放,就为了和他分开。
  刚开始楚沉还会感到不解和生气,现在他已经学会了随遇而安。
  快一点了,舍友还没回来,估计又跑网吧去了。楚沉见怪不怪,等挂完衣服才想起进来时忘了拿换洗衣服,没办法,他随便擦了擦身体,就这样光着出去了。
  拉开卫生间的门,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洗完啦。”
  庄严两手环胸,歪着脑袋倚在墙边。
  楚沉是真没防备,这突如其来窜出一个活生生的人,吓得他当即往后退了两步。
  “哎,我吓到你了?”庄严面露兴奋,见楚沉木呆呆地瞪着双眼,一条裤腿挽到膝盖,上半身光着,拖鞋都翻了一只,整个人脑门上就贴着“你他妈吓死老子了”几个大字。
  这还是庄严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大惊失色的模样,简直是意外收获。庄严下一秒就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你他妈向老鼠借的胆子吧!”
  满屋的笑声催回了楚沉的神志,他好好站直,做好表情管理,这才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哈哈哈!”庄严缩着肩膀,像只成功偷食的老鼠似的憋笑,手指挑走笑出的眼泪,深吸气压抑笑意,等不那么想笑了才指指卫生间的门:“我想借你们宿舍的卫生间用一下。”
  楚沉眉心很轻地皱了一下,他俩算不上熟,说实话他不太愿意,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见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某人直勾勾盯着他看。
  “这世界真魔幻,你瘦得跟棵竹子似的,居然有腹肌。”庄严一惊一乍道。
  确实有,而且好几块。楚沉下意识挺了挺背脊,刚准备说话,腹部就被面前的人飞速摸了一把。
  “我去,硬的,真材实料啊!”庄严回味了一下触感,伸手还想再摸。
  他手伸到一半就顿住了,他在无形中感受到了压迫,抬眼就见楚沉正垮着一张脸释放冷气。
  他当即收手,并从善如流地垂下头一本正经道:“对不起,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就不摸了。”
  废话,谁会喜欢?
  楚沉鼻翼微动,面上静默着,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就这么驴头不对马嘴的聊了几句,庄严自来熟地晃进了卫生间,楚沉也没心思赶人了,在衣柜里捞了件新的T恤穿上,正打算上床睡午觉,就听卫生间里传来呼喊:“楚沉,你们这喷头是怎么用的啊?”
  “啧。”楚沉表情管理再次失败,气鼓鼓躺床上闭了眼,眼不见心不烦。
  可惜屋里的人锲而不舍:“楚沉?”
  “喂,楚沉,你是不是聋啦?我问你,你们这个喷头是不是坏了,我怎么掰都掰不出水来,该怎么弄?”
  “楚沉?喂你没睡着吧?”
  楚沉黑着脸打开卫生间门:“做什么!”
  语气隐隐带着火气。
  庄严撅着屁股掰着水龙头捣鼓半天,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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