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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十瓣月亮-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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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锅中的水开始沸腾,霓月把水饺包装袋撕开个口子,冻得冷硬的水饺咚咚咚入水。
  怕饺子粘锅,霓月用汤勺轻微在锅中轻轻搅动一下; 云则坐在旁边的一根独凳上面; 静静看着她煮饺子,黑眸沉寂专注; 视线始终追随。
  他好像总是习惯这样,她在哪里; 他就要看着才行; 而霓月也似乎习惯这样; 被他一直看着。
  “要加醋吗?”
  “不。”
  霓月抿抿唇,用不锈钢漏勺舀水饺,边舀边说:“我还挺喜欢吃醋的,前提得是香醋,陈醋不行,陈醋太酸。”
  云则压根不吃醋,分不清醋的区别,只能低低嗯一声以示回应。
  水饺全部捞起来,霓月端着两碟蘸料往客厅走,摆到木桌上后又折回厨房端水饺。
  云则已经从独凳上站起来,手撑着墙壁站得稳稳的,宽且瘦削的肩膀一转,侧身给她让路,又在她经过时突然叫她:“……霓月。”
  霓月停下,看向他:“怎么了?”
  近些天来的云则脸上已经稍稍长肉,可看上去依旧瘦得厉害,散发着易碎的气质,他轻轻抿抿苍白色薄唇,低低说:“我没有药了。”
  “药?”
  霓月回过神,问:“你吃的那些抗精神药是吗?”
  云则点点头。
  霓月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他太高,她得高高抬手才拍得到:“别担心,我们吃完早饭就去医院。”
  他只是看着她,没说话,也没点头。
  等饺子吃完把碗洗了以后,霓月才知道云则为什么会沉默——他不想出门,出门就要戴假肢,而戴假肢就会疼。
  “我昨晚查过一些相关资料,你穿假肢的时候在里面垫东西了吗,比如说软布和毛巾什么的?”
  云则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垂着眼看她的手在发呆,厨房没热水,用冷水洗过碗后,她的手现在肉眼可见地在发红。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霓月自然地用手肘轻轻碰他:“问你话呢。”
  意识回笼,云则缓缓抬眼,目光清寂平静:“没有。”
  霓月微微皱眉,拿起靠在沙发边上的假肢打量,疑惑道:“卖你假肢的人都没给你说注意事项?而且我感觉这个假肢的接纳腔有点大,尺寸合适吗?”
  一个字都没说,云则只是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没有说注意事项?还是尺寸不合适?
  还是说两者都有。
  注意到云则阴郁脸色,霓月纵有不解,也没有再问,只说:“我去找块毛巾来给你垫着,应该就不会太疼,试试吧。”
  他顺从地配合她。
  霓月找来一张干净毛巾,整块的话面积太大,就用剪刀把毛巾剪成两半,拿到云则面前:“你把裤子卷起来,要裹着才行。”
  云则坐着没动,乌黑的眉微微蹙着,眼里有着抗拒。
  霓月索性蹲下去,要去卷他右边的裤脚,他却倾身用一只手来挡她,低沉嗓音暗带强势:“不行。”
  “怎么就不行?”
  霓月的手悬停在虚空里,她抬眼看他,目光皎洁澄澈:“不愿意给我看吗?”
  对上她的眼,云则沉冷的眸光虚闪一瞬,他声音变得更低,缓缓徐徐地说:“不是不愿意,而是我怕会吓到你。”
  “我没那么容易被吓到。”
  霓月握住他分明的腕骨,表情坚定地看着他,声音清柔:“所以相信我,你把手拿开。”
  四目相对的分分秒秒中,云则一点一点移开遮挡的手,由着她把裤脚层层往上卷起,随着空荡荡裤管的变短,他的呼吸也在变短,很快就感觉到窒息感。
  云则完全屏住呼吸,胸口静止不动,又黑又长的睫毛难受控制地颤动着,目光在闪烁,眼睁睁看着自己难以启齿的丑陋残肢暴露在她眼前——红紫色的圆钝表面,根根青色静脉舒张得厉害,纵横错乱,膝盖以下全无,与旁边健康的那条长腿形成鲜明对比。
  他整个人开始发抖,肩膀战栗,苍白薄唇哆嗦不已。
  就在云则准备推开霓月,不让她继续看的时候,霓月却突然用双手捧住他的末端,垂下扇子般的浓密睫毛,低头在上面轻轻落下一个浅吻。
  那是一个蜻蜓点水却又温柔至极的吻。
  末端神经敏感,摩擦时能带来剧烈疼痛,被温柔对待时也会有强烈感知,云则周身如触电般猛颤一下,然后原有的战栗停止,他的眼睛微微瞪大,不可置信地目睹眼前这一幕,黑眸震荡不已。
  完全料想不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
  霓月却淡然抬脸,眼里依旧亮晶晶地瞧着他,并且坚定地告诉他:“云则,我一点都不怕,它一点都不丑。”
  他滚动了下喉结,嗓子发紧,说不出话来。
  柔软毛巾包裹住他的残肢后,霓月把假肢拿来,对准他的末端,让末端从假肢负荷阀的孔内穿出:“站起来。”
  云则顺势起身。
  最后再装上负压阀门,霓月退开两步:“走一下,看看还疼不疼?”
  他低头缓慢地抬起左脚,尝试性地迈出去,等脚落地后细细感受了下,然后看向霓月,给出反馈:“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那再好不过了。”
  霓月很满意昨晚“做功课”的结果,说:“回头再买假肢袜,弹力绷带,抗组胺剂药膏这些来备用着。”
  她现在比他更懂假肢的穿戴使用。
  假肢穿戴完成后,霓月回家拿了个斜跨小包背上,然后和云则去精神医院拿药。
  明显能看出现在的云则不喜欢外出,走在她旁边总是低着脸,再加上穿着假肢使用还不是很熟练,脚步略显笨拙,就让他神色愈发阴冷,整个人都散发着低气压。
  云则始终是云则,那张脸永远招女生稀罕,在公交站台等车的时候,两个初中模样的小女生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霓月:“姐姐,这个帅哥哥是你的男朋友吗?”
  霓月摇摇头说不是。
  一听不是,两个小女生的眼睛哗地亮起来:“真的吗?那哥哥——”她们一脸期待地盯着云则,“可以给个微信吗?”
  “……”
  云则都没看两个小女生,而是深深看着霓月,缓慢地说:“她是。”
  霓月一怔。
  ……她是?是什么?
  两个女生亮起来的眼睛立马暗下去,嘟囔着说:“可是这个姐姐说不是你女朋友诶。”
  云则面不改色地淡淡说:“我惹她生气了。”
  两个女生一脸悻悻地走开。
  霓月憋不住,等两个女生走远后,皮笑肉不笑地质问道:“拿我当挡箭牌是吧?”
  那以后出门得给他挡多少桃花?
  冬季寒风吹来,垂起少年垂额的黑发,他的眼里有着与这风一样的冷寂,低沉嗓音把每个字都说得清楚:“没拿你当挡箭牌。”
  “那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是知道我语文很烂的吧?”霓月抱着双臂,娇俏明艳的眼里藏着害羞,“别乱说,谁是你女朋友啊……”
  云则望着她身后缓缓升起来的朝阳,看她整个人泡进暖光里,神色平静地说:“我又没说现在是。”
  要坐的那一班公交车正好到站,616号公交缓缓刹停在两人面前,女朋友的话题戛然而止,霓月不自然地转开视线,催促:“你先上。”
  “哦。”
  云则在她前面上车,她跟在后面,刷了两次公交卡,然后瞧见最后一排有空座,便推了推他:“坐那里。”
  两人到最后一排位置坐下,霓月从包里翻出耳机,也没问他,直接把其中一只耳机塞进他的耳朵里,耳机对半分,听着同样的歌。
  歌单多是老歌,最多的是beyond的歌,经典的《光辉岁月》《海阔天空》《再见理想》等等,她像是独爱《光辉岁月》这一首,单曲循环听了好几遍,他都记住了其中几句歌词。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
  也许是老歌更能感染人,听到第四遍的时候,云则内心寻到些与歌词相对应的平静,也有被鼓舞到,甚至也有点隐隐想落泪的冲动。
  负责接待云则的精神医生姓许,三十岁出头,三七分的精英头型,戴明亮的银丝边眼镜,据说专业性很强,很多患者指名点姓要许医生。
  云则初次来这家医院就是许医生接待的,许医生亲和地打招呼:“你好,云则同学,又见面了。”
  霓月被允许留在看诊室,前提是患者本人同意,她退到角落里,和一盆绿植站在一起,尽量不打扰到他们。
  许医生并没有直接询问心理相关的病情,而是很随意地在和云则聊天:“最近食量怎么样?”
  “还好。”
  “晚上睡几个小时啊?”
  “三、四个小时。”
  “云则同学,上次见你是一个多月前吧,我感觉这次你的状态好了很多啊!”许医生眼风扫了扫霓月,“你的眼睛明显都有神了。”
  云则淡淡嗯一声,表示认可。
  “其实心态很重要哈,所有的抗精神药物都只是起一个辅助作用,自我调节很重要,当然有人帮着调节也是很好的,你保持下去,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停药了。”
  “好。”
  许医生开了两种药给云则,抗抑郁和焦虑的药,还有安眠药,最后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对云则说:“希望我们见面的次数会越来越少,最好别再见面。”
  云则微微颔首回应,转身离开。
  拿药以后,两人从精神医院出来,霓月听到许医生的话以后,心情很不错,语气充满希望和信心:“云则,你会越来越好的。”
  冬日阳光下,云则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看着碎光她眸中流转,于是开始相信她的话,开始有一点期待未来。
  嗯,会越来越好的。
  …
  回去的路上,霓月顺便配了一把他家的钥匙,这样就不用每次去都敲门。
  她把他家的钥匙和原有的钥匙串在一起,然后拎着钥匙串晃在他眼前,有些小得意:“现在我拥有了自由进出你家的权利。”
  他没看钥匙串,而是越过钥匙串看向她,在心里默默说——
  一直都会有的。
  这天晚上,霓月收到了他的第二封来信。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引用自歌曲《光辉岁月》歌词
  …


第37章 四季
  “见字如晤; 展信安。
  这依旧会是一封内容不算明媚的信,想说的话还是负能量居多,倒也有好的; 好的那一部分我打算留在最后面。
  在医院的那段日子总是很难熬,手背上一直都有留置针; 长时间的高烧不退,让我总是昏昏泛泛,小舅一家人和外婆齐上阵让我签遗产协议书,当时我什么都没想; 我只觉得我的眼皮很烫; 灼得我眼球都很疼。
  钱财从来都是身外物; 在失去最为重要的人后,我就觉得金钱的重量微末; 弹指间生命灰飞烟灭; 留下一串无意义的数字有什么用呢?我只想安静点,所以最后我连协议书上的数字都没看,直接签下名字,以此换来了我想要的安静。
  转院后,又在医院接受一个月的治疗,我被接回家; 准确来说; 原来的家已经不是家,已经成为小舅的家;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份遗产协议书里; 有关我的内容不过是区区两万块钱。
  绍辉很满意如今残缺的我; 极尽兴致地嘲笑羞辱我; 叫我死残废,还会笑着叫我大冠军,我始终不搭理他,到后来绍辉觉得我无趣,提议小舅让我搬出去住,说是一个残疾住在家里很晦气,会影响一家人的运气。
  小舅把一根假肢扔在我面前,还有一张两万块的存折,替我安排好廉价的出租房(就是现在住的这里),美曰其名我需要独立,是为我好,替我收拾了简单的衣物后,让我坐着搬家的车离开。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想着在哪死不一样?
  可是霓月,你突然闯进我所在的阴暗房间,强行改写我的结局,说你会陪着我,会陪我一阵子,一些天,几个月,乃至一辈子,还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是真的信了。
  当你今天卷起我的裤脚时,我当时的感觉就像是当初在医院第一次拆开绷带时一样,恐惧、无措、惊慌……所有情绪糅杂在一起,让我只想逃。
  你却低头轻轻亲了下我的伤口,要是我不在这封信里告诉你的话,你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真正得到了救赎,这就是我信开头所说好的那一部分。
  霓月,你是我目前生活中唯一好的那部分。
  针对你上次回信说的五百字周记很难这件事,如果你愿意,开学以后我可以辅导你写周记,还有作文也可以,我不敢拍胸脯保证,但是绝不会让你作文只有十二分。
  很晚了,你读到这里也该累了。
  所以晚安。
  最后再说一句,你没有记错我的手机号。”
  整封信读下来,霓月看得意犹未尽,他的文字像是有魔力,让她这个不太爱阅读的人看得聚精会神。
  读完信后的心情很复杂,霓月手里拿着那封信靠在床头发呆良久,最后直接单手掀被下床,双脚踩进房间里,顺手一把抓起桌上的钥匙串,冲出了房间。
  还好今晚老霓出去夜钓不在家。
  霓月一口气下六楼,用钥匙开门,门都没关,直接跑向左边那间卧室。
  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状态,堪堪留着一条缝。
  伸手将卧室门推开,霓月拿着信纸出现在门口,与里面靠坐在床头的云则四目相对——只有一盏小的床头灯亮着,他英俊的脸孔半明半暗地呈现在昏暗光线里,沉沉望她,黑眸深邃无底,神情平静。
  现在十一点钟,云则靠坐在床头算时间,距离明天早上七点还有八个小时,刚算完时间,外面传来开门的动静,紧跟着就是卧室的门被推开,他的心脏难掩重跳一下,按捺住情绪淡定问:“你怎么来了?”
  “……”
  其实两人分开还没超过一小时,霓月手里拿着他写的信,却面不改色是地看着他说:“我是来给你回信的。”
  注意到她手中的信纸,他朝她伸手摊开掌心,静静等待。
  霓月杵在门口,发现他盯着手中的信纸看,立马说:“不是这个,这个是你写给我的。”
  “那你说来给我回信?”
  “我用说的。”
  “那就不算是回信。”
  “……”
  霓月意识到还没关门,转身折回去抽出钥匙把门关好,再返回卧室,她已经换上睡衣,樱粉色法兰绒的冬季睡衣,触感软乎乎,她走来到他的床边,坐下后把信纸递到他眼皮底下。
  用手指着最后一句话:“云则,你这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所以你是收到了我的来电,所以故意没有接电话的是吗?”霓月用手在他胳膊上轻拧了下,“你怎么能这样啊?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担心你,我当时还想和你说——”
  剩下的话封在喉间。
  云则黑眸深邃阴郁,平静望着她,薄唇缓缓开合:“想说什么?”
  ——想说我问心有愧,心里有鬼。
  霓月摇头:“才不告诉你。”
  女生的小心思难以揣摩,之所以不告诉云则,是因为他已经承认喜欢她,要是她现在说的话,那万一以后他说是她先喜欢他怎么办?才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女孩子的小骄傲必须得到保持。
  既然她不愿意说,云则就没有再问,看一眼信,懒懒道:“回信就说这个?那回信内容会不会太少?”
  “才不是只说这个。”
  话题很快被转移,与他共情的霓月语气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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