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请别瞎指教-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方才都是郑岩叫来的人在动手,现在他打算亲自松松筋骨过把瘾,将衣袖往上重重一撸,抬腿上前。
身后一声“有人来了!”还未听清,后腰猛地被狠狠踹上一脚。
他愤然回头,谢申风衣衣袂在冬夜寒风中割出凌厉弧度。
郑岩眸中窜上火色,这狗逼男人怎么又出现了?踹的位置与上回如出一辙。养了许久才养好的腰,又他妈折了!
其余人有眼力见,立马不动声色退开几步。
他啐了口吐沫,一手扶到腰上,太不甘心,还想上前,忽然听见一阵急促警哨。
几位穿着制服的民警赶到:“我们接到群众报警这里有人聚众殴斗。”说着扫视在场所有人,迅速判断情况,公事公办道:“都上车,跟我们去所里。”
江棠棠直到现在才缓过神来,确认眼前人真的是谢申,压制的情绪翻涌而上,逼得眼泪在眼眶里肆虐。
程陆见不得她哭,忍着痛歪嘴龇牙,“哟,小姑奶奶,别哭啊。你这一哭我爸和我姐晚上得托梦骂我!”
几位民警大约辨出他们是受害方,把其他几人押上车,见这姑娘哭出声来,一时也不好硬拉人。
谢申心口一窒,径直跨前两步将人搂个满怀,低声哄劝,“没事了,没事。”
江棠棠把头深埋在他敞开的风衣外套里,两只手环住他的腰紧紧锁死。恐惧的劲头一上来,后怕得不行,她不敢想要是舅舅真的出什么事该怎么办。
谢申没再多说,手掌隔着衣服顺她的背脊。他此刻内心的情绪唯有胸口的异常起伏能出卖,而这一切只有江棠棠一人切切实实地感知着。
她渐渐收声,手从谢申的后腰移到胸前,轻轻拽出他外套里头的贴身毛衣,默默擦掉眼泪。
——这毛衣什么牌子啊?还挺柔软亲肤的。
谢申垂眸看着她行云流水一套动作下来,无言摁了摁眉心,纵容这一回。
江棠棠侧头,声线嘶哑,“舅舅你没事儿吧?”
程陆摇头,“多大点儿事啊?就这点小挂彩还不够当我下酒菜的。倒是你,刚才还挺淡定的,这一见到对象就装柔弱呢?别瞎哭了啊,晚上我爸和我姐要是一起来找我,我可受不了。”
一位民警发话:“行了,先跟我们回去一趟把事情处理了。”
程陆应声:“行行行!警察叔叔,我这就跟你们回去做笔录。他们把我伤害,你们一定要好好拘他们几天,最好再罚罚款,让他们损失一笔出来危害社会的启动资金。”
江棠棠噗嗤笑出声,还管人家叫叔叔呢,要不要脸。
民警屏住笑,肃着脸,“事情到底怎么样等调查完才能下结论,走吧。”
谢申搂起江棠棠跟着警察走,忽然想起谢知行还在自己车里,正要回身,一道严厉的声音骤然入耳:“怎么回事?”
众人回头望向那位一身黑衣的老人,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周身气场浑然肃正。
他背着手,目光横扫一圈,最终落于谢申揽在江棠棠肩上的那条手臂,眉间的“川”字愈发深刻。
谢申喊了声“爷爷”,搁在江棠棠身上的手却未挪一分。
既然已经被撞见,不是他此刻撇清就能在老爷子眼皮底下蒙混过关。何况,他不想撇清。
警察言简意赅,“他们有聚众斗殴嫌疑,得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谢知行冷哼一声,盯着孙子,“大本事,你真是大本事!越活越回去,招惹的都是些什么人!”
程陆听谢申那一声称呼,再仔细回想一番,出声道:“您是谢老爷子?对,没错。”上前两步,“您不记得我了?小陆子啊。”
谢知行蹙着眉,一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程陆又提示,“程致远您还记得吗?”
谢知行闻言一怔,敛眸看他,“你是……程陆?”“是啊我是,”程陆指指江棠棠,“她,我侄女棠棠,以前我们一块儿去您那避暑庄园玩过,您肯定记得吧?”
谢知行借着路灯昏黄的光,细细辨认眼前这个女孩儿。片晌,稍抬下巴,“是老程的外孙女。”
五官依稀可辨儿时模样,如今也长成了大姑娘。
只是……
他不动声色又瞥一眼谢申,看回江棠棠,沉下口气,问道:“棠棠,你有没有事?”
十二月的天气里,谢老爷子审视的目光让江棠棠手心冒汗,愣住半晌才回:“没,没事。”顿了顿,看一眼谢申,斟酌用词,“谢爷爷……”
谢知行默了默,“嗯”一声算作回应,看向不远处停着的警车,未作寒暄,只对谢申交待:“你跟程陆棠棠去一趟派出所把事情处理干净,我回车里让小陈来接我回去。”
谢申点头,“好,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谢知行不再多言,转身抬步,背影绷得直,走出两步又回头,当着所有人面,“处理好事情回老宅一趟。”顿了顿,再降一阶音,“多晚都给我回来。”
只这一句话,没有任何责备之词,从他嘴里说出,却像是寒风刮过无人的荒野,肃杀之气逼人。
***
事发的地点有监控探头,又有路人佐证,事情很快定性。
郑岩和同伙被暂时拘留,江棠棠他们三人签完字出了审讯厅。
程陆嘴角的伤刚才简单消过毒上了药,江棠棠还是不放心,“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
程陆摆摆手,“真没事,你怎么跟小老太婆似的。”说着对谢申笑,“谢兄你可看清楚啊,你女朋友是天山童姥呢。”
江棠棠踹他一脚,“你才地狱使者呢!”
程陆“嘶”地一声,“你这是二次伤害,我没被那帮人打残,倒被你踹瘸了。天山童姥真可怕!”
江棠棠两脚一踮捂住谢申耳朵,“别听我舅舅胡说,我很温柔的。”
谢申拉着她手放下,意味深长地一笑,“我还不知道?”
程陆觉得自个儿在他们两个中间瓦数简直节节攀升,不想给自己找罪受,眼睛往别处看。这一看不要紧,蓦地就见到一个梦醒时分才能见到的身影。
祁霖一身鹅白大衣,款款走来,在迷蒙夜色中分外显眼。
程陆两眼随着她的脚步移动,伸手扯了扯江棠棠,“棠棠,舅舅可能真得去趟医院,好像被打得脑震荡出现幻觉了。”
江棠棠顺着他直愣愣的目光看去,惊喜道:“霖姐?!”
祁霖闻声一愣,回望过来,同样惊讶,“棠棠?”目光转移,“谢总?”再转移,“……”
江棠棠听她叫谢总,不由微诧,问谢申:“你们认识啊?”
谢申掐头去尾解释:“小祁的外公和我爷爷是好友,她也刚进君禾工作。”
江棠棠扯他袖口示意他低头,贴着他耳朵轻声道:“霖姐是我舅初恋。”
“……”谢申想到早前那日心照不宣的相亲场合,没来由心一虚,摸了把后颈。
江棠棠见程陆已经一副魂不守舍模样,只好替他问:“霖姐,你怎么来派出所了?”
祁霖的眸光在程陆嘴角短暂停留,不由一暗,“我有个朋友出了交通事故,我来帮他交保证金。”说着拿手机看了眼时间,“不好意思,他还等着我去帮忙,我先进去了。”
江棠棠只得点头说好。
等人进了大门,程陆还处在灵魂离线状态。江棠棠舌尖抵了抵牙关,重重推他一把,“你演什么木偶人啊?你没看见那是谁吗?”
程陆这才稍稍回魂,眼神还是失着焦,“她回来了……”
“……”江棠棠无言片刻,拽着他手臂晃,“程大傻,你还好吧?”
程陆元神终于彻底归位,对谢申道:“你先送棠棠回去,我还有事!”
说着疾步往回走,身影很快消失在派出所大门里。
***
谢申打了辆车,把江棠棠送回去。
江棠棠心里装着事,一路沉默,坐在后座捏着他手指揉搓,直到车快开到小区,才轻声开口:“我没想到第一次和你爷爷见面是这种场面,他肯定觉得我作风不检。”
谢申回握她,只觉她指尖冰凉,将掌心贴上去焐,“你想多了。郑岩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你和程陆都是被连累。这事我会和他解释清楚。”
江棠棠摇摇头,“不光是这样,我觉得他……”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心中那股不安劲,“他看我们在一起挺不高兴的……”
“他一直都这样,能让他高兴的事情本来就寥寥无几。”谢申将她脑袋靠到自己肩上,低头闻了闻她发香,“好好回去睡一觉,什么都别想。我会解决,嗯?”
江棠棠静默片刻,点点头。
车进闸口,往公寓楼缓缓开。两个人各有心事,不再交谈。
下了车,上了楼,江棠棠倚在门外,垂眸低语:“那我进去了。”
谢申抬手摸摸她侧脸,“嗯,去吧。”
她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入孔旋开之际又回身,“你答应我,好好和你爷爷谈,别和他吵。”
谢申以为她接下去要说老人家年纪大了气不得,却只听她继续道:“我怕他生气打你,他……看上去身体还蛮硬朗的。”
谢申一愣,继而笑得胸腔发颤,“你当我还是孩子?”敛了敛神,俯身凑到她耳边,“我身体更硬,你不是试过?”
江棠棠脸倏地滚烫,“我进去了,你走吧。”说着把门推开一闪身就躲了进去。
回到家上楼,进自己房间,她把包挂到衣架上,整个人呈“大”字趴进床里。
头脑彻底冷静下来,谢知行今晚的眼神却挥之不去。
他没有对她说任何不好听的话,或许是碍于当时场合,或许是因为她是故友的外孙女,可是那个眼神,透着肃然,透着冷意。
她紧紧闭上眼,好不容易把那一幕压下,却又浮现郑岩那帮人对着程陆拳打脚踢的场景,心脏一冷,猛然睁眼。
她顺下几口气,拿起空调遥控打开暖气。
房间极其安静,只有空调出风的微小动静发出。这种静悄令人愈发不安,仿佛在家里的某一处暗角,有人潜伏着等她上钩。
江棠棠把枕头抬起,将脑袋整个埋进去,企图赶走这种莫名的恐惧感。
可总是越想忽略,越是无法忽略。枕头逼仄的黑暗空间里空气稀薄,胸口因此越来越闷。
江棠棠一把甩开枕头,大口喘气,忽然间仿佛听到楼下门铃作响。
她坐在床上听了一会儿才确认不是幻觉,起身穿好拖鞋急匆下楼,从猫眼里看清按铃的人,一把打开门。
谢申站在门口,高高的眉骨下一双深眸如潭如渊,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他将她凌乱的发丝捋顺,别到耳后,捏上耳垂,“陪你睡了我再走。”
第37章
他的指腹像是一壶炭烧温酒; 从她的耳垂一滴滴渗入; 渐渐弥漫全身。身体回暖,带着微醺的醉意。
江棠棠呆站许久; 任由他拨弄自己头发到耳朵,嗓眼突地一痒,直直把头撞进他怀里。毛衣很软; 怀抱很热,仿佛在暗夜里撑着走过一段长路; 蓦然看见地平线升起一轮朝日。
谢申抱她; 下巴顶在她的头上; “怎么又哭上了?”
江棠棠不想承认这份脆弱,抽抽搭搭回:“年,年底了……眼泪也得冲冲业绩……”
谢申一怔,绷直的唇线这才扬起弧度,“这么敬业?要不要发奖状给你?”
江棠棠仰头望他; 鼻尖泛红; “什么奖状?”
谢申往她额头印下一吻; “贴好了。”
她回过味来; 额头磕一下他薄唇,“贴回去。”
谢申抬手轻揩唇瓣,又吻她额头,“再贴。”
江棠棠反复,“贴回去。”
“再贴。”
“贴回。”
“再贴。”
“贴回。”
谢申垂眸,“幼稚不幼稚?”
江棠棠撇嘴; “你先开始的。”
“好,我幼稚。”谢申不辩,往屋里看一眼,“不请我进去?”
江棠棠把手藏进他的风衣外套,搭在紧窄腰际,“你还是回去吧,别让你爷爷久等。”
谢申轻拭她未干的泪痕,“那你呢?”
“我什么,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睡啊。”
“那你刚才哭什么?”
“……”江棠棠把目光挪移,虚投到走廊墙壁上,“我这其实是睡前眼部运动,平衡电解质。”
“说法还挺多。”谢申曲臂,把她放在自己腰上的两只手拿下,“那行,我回去了。”
江棠棠手里的依靠空了,心也顿时失重般往下一坠。脚上趿的拖鞋磨着地面,大脚拇指使劲使得都快骨折。
谢申拢上风衣,平声交待:“要是程陆不回来就把门锁好,给自己热杯牛奶喝。”
他简单嘱咐完转身就走,没回头,脚步却收着间距。
不出两秒,后面的人果然跟了上来,拖住他不让走,眼巴巴道:“我入睡很快。”
谢申漆黑的目光定在她脸上,“什么意思?”
江棠棠扒着他,像藤蔓一样缠住,小声的:“我会快点睡着,你陪我到睡着就可以走了……”
全在意料之中,他还是问:“刚才不是还说用不着我?”
“……用得着。”
“演乖巧懂事累不累?”
“……累。”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屋。谢申打量着屋内格局陈设,上下两层的小复式,简欧装修,客厅一隅摆着一个篮球架,架子旁边竖着透明置物柜。柜子里放着几只江棠棠惯用的相机,还有一些胶卷盒,剩下的是占有满满大半空间的相机热靴盖。可爱的复古的奇异的,收藏多到像个微型博物馆。谢申总算知道每回见她随身带的相机上那些层出不穷各式各样的热靴装饰物件是出自哪里。
江棠棠颇骄傲,“都是我多年从各地搜来的珍藏,要不要过去和它们打个招呼?”
说着不等他回应,就拉着他站到玻璃柜前,清清嗓子,“和你们隆重介绍下,这是我带来的野男人。”
谢申没作声,站到她背后低身,直接把人打横抱起。
“欠收拾?”
径直抱人上楼进房间,甫一进去,一股淡淡馨香扑鼻。女人的卧室,一切都是柔软的,小沙发单人床,一边的床头柜上还放着她从自己那儿拿回去的几本拍品图录,页码之间贴着满满便利贴小条,很多张已经微微卷起边角。
谢申躁了一晚上的心脏,一瞬就落回原位。
江棠棠从他身上下来,进洗手间简单冲洗,换上睡衣出来,脸蛋被水蒸汽熏得红彤。她小跑上床,直接掀开被子钻进去。
谢申原本坐在床边沙发上翻看她在图录标签上做的笔记标注,娟秀小楷写满五颜六色的便签条,看上去极为认真。目光下移至图录右下角,每页上头都画了一个小人儿,迅速翻动书页,小人就举起手里相机,咔嚓拍照。
他极轻弯了弯嘴角,听到响动抬眸,见她已经钻进被窝,目光和他对上,往一侧挪了挪身,似是邀请。
谢申站起身,将长风衣脱到沙发上,坐上她让出的不算宽裕的床位。
江棠棠侧身面朝他,抱住他一条胳膊,沉默片刻问:“等一下你回去打算怎么和你爷爷说?”
谢申靠着床头,背脊依旧挺拔,被她锁起胳膊才稍稍沉肩,“实话实说。”
江棠棠仰头看他,“要是他不同意我们呢?”
“那我就让他打五百万给你。”
“我不要五百万,我要你。”
“这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