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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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厌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她低喝。
白濛有些讪讪,“我不是那个意思……”
“……”
要不是情况不合适,颜北栀都想笑了。
现代虽然不是奴隶制社会,但确实还是有一些隐性的阶级壁垒。
像她自己,和宜光私立里这些学生,没有交集才是理所应当。林清乐也没说错。
她抿了抿唇,淡声开口解释:“不认识,也不清楚。柴老师说课外项目有补贴,我就申请了。”
“就这样?”
林清乐满脸写着怀疑。
颜北栀揉了揉鼻梁,知道这节课间注定也无法休息,便先把刚刚没完成的随堂习题拿出来,拿了支笔,再应一声:“嗯,就这样。”
她讲话总是清冷淡漠,人也没什么过多表情,显得说什么都很具有可信度。
林清乐盯着她看了很久。
似乎并没有打算偃旗息鼓。
她眼神微微一转,从旁边喊了个女生过来,问:“琴琴,我们班这期黑板报是不是还没有出啊?”
女生点头,“是啊,主题不是规定了国庆嘛,我还在考虑排版。”
林清乐笑了笑,指着颜北栀,娇声说:“那你带着新同学一起吧,她刚转来我们班,还没有什么参与感。最好有点集体活动,能让人家融入进来嘛。”
女生:“行啊。”
林清乐:“我看新同学的字不错,就把写字的部分给她做好啦。下周有板报和教室创意评比,这是关于班级荣誉的事情,不能出什么失误哦~”
“知道的。班长,你放心吧。”
当事人还没有说一句话,这件事就这样被敲定下来。
尘埃落定。
那个叫“琴琴”的女生是班上的宣传委员,全名叫张希琴。她不知道林清乐在打什么算盘,爽快地加上了颜北栀的微信。
当晚,她将自己的板报设计图发给颜北栀。
张希琴:【你先看一下。】
张希琴:【……反正主题就是迎国庆,你会画画吗?】
看到消息时,颜北栀刚洗漱完,看着陈丹彤躺下去。
客厅只开了一盏小灯。
光线黯淡。
她坐在架子床上,看着手机屏幕,默默皱起眉。
迟疑半晌。
颜北栀开始打字。
【不会。但是我必须要做这个吗?】
张希琴秒回:【啊?你不想做啊?】
【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做一下比较好吧。】
【班长都那样说了。】
【很简单的啦,就是写点黑板字。你不会画图的话,我来画就行了。】
【我们之前的黑板报,每期也都是班上同学一起帮忙出的。】
【清乐可能是想给你一点表现的机会嘛。】
她打字飞快,消息一条连一条,不见停息。
颜北栀有点被逼上梁山的感觉,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方法来拒绝。
为了防止林清乐继续在别的地方找麻烦,只好暂时答应下来。
颜北栀:【好吧。】
颜北栀:【我可以写。】
张希琴:【好哒!麻烦啦!那你这周五下午不要去参加社团活动哦,我们争取一下子搞完。】
…
周五,雨总算停下。因为没出太阳,天气依旧阴沉沉的,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视觉效果,总显得预兆不好。
下课铃打响。
颜北栀开始收拾书包。
林清乐转过身来,笑吟吟地说:“颜北栀,你答应了琴琴今天要出板报对吗?我帮你去整理花房吧。”
“……”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挺好,反正她本来也不想去。
颜北栀“哦”一声,动作不停,“麻烦你了。”
“说好了。那你加油哦。”
林清乐回过身,又换了一副面孔,同旁边的白濛咬耳朵,“……算她识相。”
她压根不在乎颜北栀听没听到,理了理长发,步伐轻快。像只小鸟一样,飞出了教室,直奔花房而去。
花房门没有锁,里面安静祥和。
没有别人在。
林清乐终于踏进了自己梦想之地,脸上的笑意简直止不住。
她先转了一圈,东碰一下、西摸一下,动作都很轻,只是想象着盛厌在这里时的模样。
最后,回到门边,目光开始逡巡。
在矮花架上,找到一本花房工作手册。
林清乐把那本册子拿起来,开始细细研读。
一切都是美好而静谧的。
仿佛能瞬间永恒。
直到,煞风景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你怎么在这里?”
林清乐心里一颤,整个人几乎快要蹦起来,倏地转过身,“盛厌!你来啦!”
……
教室里,颜北栀听张希琴讲解几句,很快明白了自己今天要做什么。
宜光每个月都有教室环创评比。打分内容包括黑板报、还有两边墙上的装饰、以及教室整体创意。
一般是月初两周时间给每个班做,第三周开始评分,第四周展示。
这两周里,张希琴和班上另外两个宣传委已经把教室两边都贴上了红色元素,教室后那面黑板底图也已经画完。剩下就是要填上内容、再补充画面元素。
颜北栀负责写字。
张希琴也留下,要画完最后一张图,以及其他一些元素。
颜北栀已经看过内容文稿,知道大概字数。
她站到教室中间,观察了一下板报整体画面,先在心里分配好字的大小与距离。
接着,拿起粉笔,踩着凳子,站到黑板面前,开始工作。
“沙沙。”
“沙、沙沙沙。”
时间在粉笔与黑板摩擦中,悄然流逝。
张希琴率先画完最后一笔,长长地松了口气。
“颜北栀,你还有多久?”
颜北栀停下动作,看了看,“大概还要写10分钟。”
说话时,有一点点轻微鼻音。
张希琴点头,“我这边搞完了,我就先走了?你写完不用收拾,直接锁上教室门就行。”
颜北栀:“好。”
话音刚落,白濛突然出现,远远喊了张希琴一句:“琴琴!好了吗?就等你啦!”
张希琴:“来了来了……”
两人肩并肩离开。
顿时,教室只剩下颜北栀一人。
空空荡荡,显得有几分凄清寂寥。
颜北栀并不在意,继续完成自己要做的部分。
又过了十来分钟。
最后一个字终于写完。
她端详片刻,满意地点点头,放下粉笔,准备撑着储物柜、从椅子上下去。
在这里站这么久,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感觉身体都僵硬了不说,还有点头晕。
颜北栀不赶时间,动作非常小心翼翼。
只是,她没预料到,椅子附近的地上有一滩水。
“砰——”
“咚!”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07
◎泪一滴滴被反锁(2)◎
颜北栀没能踩稳,脚底打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倒下去。
陡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左边肩膀砸到地板,传来一阵巨痛。
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
她半天没能爬起来。
良久,久到第一阵痛终于过去,久到地板上的凉意浸透皮肤,大脑才逐渐开始恢复清明。
颜北栀撑了下椅脚,颤颤巍巍地支起身子。目光四下一转。
果然,不远处,地上有一滩水,像是谁的水杯打翻在那里没管,只干巴巴地等着保洁阿姨晚点过来拖地,把水渍一起拖掉。
因为那天着凉,颜北栀这两天状态不好,下椅子时眼花缭乱的,也没看清,整个人就踩了上去,酿出惨剧。
她在心里叹口气,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再拍拍裤子上的灰。
接着,颜北栀试着动了动左边胳膊。
还好椅子高度不高,手臂没骨折,还能转。
只有触到地板那块地方碰着很疼,应该是摔伤了。膝盖也有点疼,大概也擦破了皮。
检查完,她将椅子归位,背起书包,面无表情地锁了门,离开教室。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四点。
社团活动全都结束得差不多,大部分同学也已经各自回家过周末。似乎只剩操场上还能看见一些精力充沛的男生,依旧在孜孜不倦地打篮球,挥洒着汗水。
篮球被拍到地上。
“咚、咚、咚。”
一下一下,像是和着步伐节奏。
颜北栀目不斜视,清瘦背影独自穿过偌大校园,走到学校大门口。
附近没有车站,离开学校之后还要再走一段路。
旁边,马路上车来车往,速度一快,容易掀起尘土飞扬。
颜北栀默默往里边靠了几步。
倏地,一辆黑色轿车在她身边降速急刹。车轮和柏油马路产生巨大摩擦力,发出刺耳的悲鸣。
“……”
颜北栀脚步放缓。
侧目望过去。
轿车的车型比普通小轿车要大一号,车身流畅,车头像野兽的牙齿,看起来张牙舞爪的,上面还站了一个带翅膀的黄金小人。
后座车窗慢慢降下,露出半张白皙英俊的侧脸。
盛厌坐在里面,手肘虚虚地搭在窗沿,朝她轻佻地抬了下眉。
“颜北栀。”
颜北栀满脸冷淡,不答话,也丝毫不为所动。
盛厌:“今天怎么没来花房?”
“……”
“想起来了,你们班同学说,你今天要帮忙出黑板报。”他轻笑,声音有种戛玉敲冰的清爽质感。
颜北栀懒得听他讲废话,转过身,沿着人行道继续往前走。
黑色轿车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她旁边。
像是乌龟在挪动。
盛厌转了转食指上的戒指,慢条斯理地继续开口道:“你有事不来也没关系,不要让别人来。”
花房是他的地盘。平时,除了亲近的朋友、还有他指定的人,没有人敢进去。
所以今天看到林清乐在里面,他实在算不上心情很好,便忍不住同颜北栀多交代了两句。
哪想到,话音未落,颜北栀一下子停下了脚步。
须臾间,她似乎是想通了其中关节。
“……你和林清乐说什么了吗?”
盛厌声音被截断,也丝毫不见生气,只是“嗯”了一声,“我让她以后别来。”
颜北栀:“……”
两个小时前,林清乐和盛厌在花房打上照面。
林清乐不是会察言观色的性格,没看出盛厌心情不好。
见到人,就立马飞奔过去。
她想挂到盛厌手臂上,但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拨开,只好悻悻作罢。顿了顿,才嘟嘟嘴,娇柔做作地卖弄乖巧:“我来整理花房呀。刚刚在看工作手册呢。”
盛厌蹙了蹙眉,“怎么是你来?颜北栀呢?”
闻言,林清乐陡然抬眼,似乎很诧异他为什么问起颜北栀。
心随意动,手指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攥起来。
她撇撇嘴,“怎么问起她啊。她在班上帮忙出黑板报呢,我来替她。盛厌,你认识她吗?”
两人从小就在一个学校上学,小学和初中都同班过几年,可以说是相当熟悉的青梅竹马关系。
当然,这种关系主要是林清乐单方面认为,也是她追着盛厌跑的底气。
事实上,有钱人圈子也要划出三六九等。
盛家无疑属于顶层,称得上权贵阶级。
而林清乐父母都是做生意的,在她出生后才逐渐开始发家,没几分底蕴,也没资格打入盛厌的圈子。若是两家真有什么交集,比如生意上的事,也是林清乐父母要看盛家脸色,是要卑躬屈膝一点的。
只是,此刻,林清乐还没有意识到这点。
她用熟稔的、亲昵的态度问出这个问题,试图打探盛家太子爷的心意。
盛厌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和你有关系么。”
“……”
林清乐愣住了。
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她眼睛发酸,绞着手指,讷讷,“盛厌……”
盛厌还在冷漠地、毫不留情地说:“林清乐,你也是学生会的成员,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来这个花房。以后别再过来了。”
说完,他比了个手势,示意林清乐赶紧离开。
林清乐红着眼睛跑走了。
……
颜北栀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凭借盛厌一句话,猜测林清乐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不,不能说误会。
应该是说找茬么?
她拧起眉。
如果是这样,那刚刚,白濛会出现在教室,应该就不是意外。
那滩水可能也不是意外。
随着颜北栀猜想,肩膀开始隐隐作痛。膝盖也是,摩擦着裤子,火辣辣的疼痛。
仿佛是身体在对这场无妄之灾产生抗议。
盛厌不知道,还在追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刹那间,颜北栀感觉自己好累,累得快要倒下。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面前这个男生。
她咬了咬牙,几乎快要无法保持平和,只能做了个深呼吸,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要怎么样才能退出这个项目?老师让我和学生会交涉,请问谁是负责人?”颜北栀问。
盛厌笑了笑,曲起手指,抵着下巴,抬眼看她。
“如果你是说课外实践项目,负责人有好几个。但如果你问的是花房,那就是我。我一个人说了算。和我交涉就可以。”
“……”
“上车说吧。我送你回家。”
这个始作俑者。
这个罪魁祸首。
颜北栀头痛欲裂,已经能预想到未来的校园生活不会有停歇,只会叫人愈发精疲力竭。这一现实,实在让人心生无奈。
她冷着脸,不想再多看盛厌一眼。
“离我远点。”
…
周末两天,陈丹彤又接了两家单。
这两家都是日常菜单,量不大,也没配洗菜助手,需要陈丹彤以一己之力完成。
颜北栀实在不舒服,但却也没法放陈丹彤一个人。
只能提前吃了感冒药和退烧药,跟着她一起去帮忙打下手。
路上,陈丹彤再次问起关于学校的事情,“你在学校呆得怎么样?你见到那个人了吗?”
颜北栀正阖着眼闭目养神,听她说话,心里猛地一跳。
“……还好。没有。”
陈丹彤没听出她话里的敷衍,点点头,老调重弹:“既然都已经进这个学校了,那就把握住机会。颜北栀,你别忘了你爸爸是怎么死的。”
说起这个话题,她居然难得没有发病。
只是恨恨地、咬牙切齿地提醒着颜北栀,似乎恨不能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颜北栀,你不能忘了。知道吗?”
声音如同索命厉鬼。
……
周一,阳光重现海城。
颜北栀忙了两天,自己只好又是吃药又是拼命喝水,总算把感冒压了回去,没发出来。现在再晒晒太阳,出出汗,基本恢复元气。
膝盖也结痂了,只剩肩膀上一大片乌青,还在慢慢褪色。
她走进教室。
早自习还没开始。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班上应该是很热闹的,但今天的气氛却十分奇怪。
颜北栀脚步不自觉一滞。
教室里,不知道是谁率先看到她,轻声说了一句:“她来了。”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投来。
颜北栀立刻产生了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白濛站在教室最后,声音尖锐,第一个发难,“颜北栀,你要是不想帮忙出板报,可以跟清乐说,没必要这样做吧?”
“……”
闻言,颜北栀立刻望向教室后面那块黑板。
上周五她离开前,还是满满当当、色彩艳丽的黑板,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乱七八糟。上面的图和字全部被擦除,只用白色粉笔胡乱画了几道,丑陋又难看。
不仅如此,连教室里贴着的装饰,也全部都被撕烂,只剩下一些残骸,七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