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断章-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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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闻景对顾堂的举动并不反感,但还是希望进展能够再慢点。
他腾出一只手,点开手机内的手电筒,让仅存的光落在顾堂脸上,垂眼仔细地观察着顾堂的表情。
男人先是被光晃到眼睛,下意识蹙眉,然后偏头想躲开。
“盛闻景。”
“嗯?”盛闻景弯眸。
顾堂:“把手电筒关掉。”
“不行,关掉就看不到你了。”盛闻景故意晃晃手机,帮顾堂捋了下他鬓角被汗浸湿的碎发,说:“礼尚往来而已。”
余音未散,顾堂埋在盛闻景怀中笑出声,盛闻景用摸狗的手法揉揉顾堂的头发,大度道:“都是男人嘛,以后有需求也可以来找我,不过得提前电话预约。”
回程时,天边已经微微发亮。
盛闻景光着脚蜷在副驾驶,打开车窗吹风,并用手机记录短暂的日出美景。
从朋友关系,再到恋爱,盛闻景以为他和顾堂之间的气氛,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出现不同。但现在看来,似乎只是从亲近,变得更亲近。
“下次比赛在什么时候?”顾堂问。
盛闻景想了想,“十天后,你呢?什么时候回学校?”
“今天下午。”顾堂答。
盛闻景点点头,“一路顺风。”
顾堂好笑道:“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例如,我们才确定关系,你该多陪陪我,或者是,我希望比赛的时候,你能坐在台下为我加油。
盛闻景愣了下,问道:“没有。”
他顿了顿,觉得应该更热情点,又补了句,“工作学习注意劳逸结合。”
顾堂:“……”
回到市区,盛闻景在家附近的路口下车。
老旧小区的好处是街坊邻居相识,有困难可以求助。但弊端更明显,一举一动都仿佛被监视,盛闻景不想他和顾堂来往的事情,被热情的邻居告密到周晴那。
用钥匙打开家门,正好是早晨八点。
家中寂静,周晴和盛年都在沉睡。
周晴身体健康的时候,天不亮就会醒,先绕着小区跑一圈,然后上楼为盛闻景与盛年准备早餐,与他们一道出门,上班的同时,顺路送盛年去学校。
如今,周晴很少有能彻底清醒的时候。
盛闻景进浴室彻底洗漱,洗掉顾堂染在他身上的信息素,以及不慎黏在裤面的可疑痕迹。用吹风机吹干头发时,他想到顾堂发梢的触感,下意识用手背蹭了下耳朵,耳垂温度滚烫,红得几乎滴血。
盛闻景,冷静。
盛闻景将吹风机塞回储物柜,打开水龙头,掬起凉水使劲泼脸。
顾堂比他年长,知道怎么做才能讨恋人的欢心,这一点,盛闻景之前已经领教过了。他丝毫不会怀疑,顾堂在之后的生活中,会如何向他表达喜欢。
但他不能真被眼前的快乐蛊惑,这只会像慢性中毒般,腐蚀他的戒备。
违背顾弈的意愿,与和顾堂恋爱,这两件事虽都出自顾家,但并不妨碍共同发生。
没人愿意为自己找罪受,千百件噩耗或是艰难中,总要找到分担情绪的快乐来缓解。
理智告诉盛闻景,这样做的后果,必定是在某个时间节点被同时点燃引爆,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无法让自己永远保持一成不变的生活,从早至晚机械般地学习,毫无幸福可言。
回家前,他下车时,顾堂顺口问他为什么还没有分化。
第二性征的觉醒,代表医学中的成年。盛闻景倒希望第二性征再迟些,让他能够不受生理激素控制地,选择适合自己的感情。
就像许多年轻人讨厌小孩,但等到适合生育的年龄,大部分都会选择怀孕生子。
或许经历会改变性格与坚持,但更多的,恐怕是激素催化下的情绪波动。
顾堂希望盛闻景能够分化,分化成他喜欢的性征,盛闻景甚至能想象到,倘若他成为Omega,顾堂该有多高兴。
每个独立人格,都希望自己站在掌控的那方。
枯燥与痛苦的钢琴练习,起步时就能逼退部分对钢琴感兴趣的群体。
盛闻景去培训班办公室取琴房钥匙时,有学生家长来办理退费手续。
站在家长身边的学生看起来高兴极了,像是被从监狱放出来般,临走时还喜气洋洋地对老师说再见。
“唉,这个学生很有天赋,可惜了。”
学生离开后,办公室内的老师们感叹道。
似乎所有刚起步的学生,都被老师夸过天资聪颖,即使他们并不优秀。
但这种夸奖,对于性格懦弱的学生来说,是极强的鼓励,像强心剂般,支撑着学生一步步走向成功。
“小景,比赛加油!”管理琴房的老师将钥匙交给盛闻景。
盛闻景礼貌道:“谢谢老师。”
机场。
顾堂的登机时间是傍晚六点三十五分,本以为市区工作日会堵车,没想到一路通畅,办好手续后还留有一小时的空闲。
常道宪带着证件来到顾堂身旁,“少爷,这是您的证件。”
“昨晚我和盛闻景离开后,父亲有说什么吗?”顾堂接过证件,问道。
常道宪摇头,“您知道的,除了顾总身边的秘书,我们这些管家没有获取行程的权限。”
“不,我指的是他有没有反常举动。”顾堂沉吟片刻,“比如生气,或者是高兴之类,写在脸上的表情。”
盛闻景上楼明显是和顾弈发生了什么,顾堂在与盛闻景近距离接触时,明明看到隐藏在衣领下的淤青,没等他说话,盛闻景便主动关掉车灯,一副不想被发现的态度。
顾堂没见过比盛闻景更冷静的人,他主动告白,却比平时更安静。
顾弈掌管顾氏多年,行事雷厉风行,手段堪称残忍,即使是对家人,似乎也抱有利用与算计的态度。
如果盛闻景与顾弈发生争执,顾弈完全能采取非常手段,逼盛闻景就范。
“顾总从会场离开,先是回了趟家,然后去公司开会,也没什么不对劲。”常道宪想了想,建议道:“不如问问时洸少爷?”
顾时洸?
顾堂蹙眉道:“顾时洸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傻小子,他能知道什么?”
“但最近董事会提及时洸少爷日后的发展,以及您和他的股权分配。”常道宪提醒,“虽然时洸少爷年纪还小,但身边总围着那么多人,难免受到蛊惑。许多股东都等着时洸少爷成年后,再决定站在哪一边。”
“他是我亲弟弟。”顾堂淡道,“无论谁继承,都是顾家做主,轮不到外人左右顾氏企业。”
常道宪说:“我会帮您留意国内的动向。”
“等等。”
顾堂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最近公司有没有投资过什么?”
这段时间他将心思放在盛闻景身上,想着怎么对付盛闻景才好,以至于忽略了许多消息。
顾时洸学习钢琴,是顾弈的主意,而顾弈也并不需要顾时洸有多大能耐,董事会也经常忽略顾家的小儿子,现今怎么会忽然动摇……
难不成是父亲突然改变主意,想要顾时洸和他竞争吗?
隔日,顾氏企业官网发布消息。
顾氏成为蕊金杯新的赞助商,并衷心祝愿蕊金杯举办成功。
作者有话说:
最近这两章写得十分之艰难。
第39章
这则消息更新在官网时,盛闻景正趴在窗边听雨声。
草木在雨水的洗刷下青翠欲滴,灰尘被掩盖进浑浊的泥水中,车辆与行人路过的声音,被雨幕完全包裹,整个天空像安装了消音器般万籁俱寂。
周晴在家休养,盛闻景为了给母亲营造舒适的睡眠环境,将练琴的课程完全挪去了培训班。
“小景,你还没告诉妈妈,下场比赛准备得怎么样。”周晴躺在床边,怀中是盛闻景灌好热水的暖水袋。
她病症加重后,血液流通不好,手脚总是冰凉。
盛闻景用墨蓝色中性笔划掉才写好的音符,笑道:“早就准备好了,倒是您,明天回医院复查,小姨说她假都请好了,明早九点半来接我们。”
癌症这种病,在死亡终结疼痛前,只能消耗着病人的精神,摧残身体机能,并折磨家属坚强而又脆弱的心。
每次复查,盛闻景都下意识避开检查结果。他始终抱有侥幸心理,只要自己没看到诊断书,癌细胞就可以当作不存在。
但周晴瘦得太快了,身体的疼痛也越来越难以忍受。
盛闻景经常能在凌晨时分,隔着两道房门,听见母亲忍耐而又努力克制的呻吟。她怕吵到她的孩子们休息,却又根本忍不住自骨髓深处扩散开来的剧痛。
那该是种怎样的疼痛,才能令人失去对自身的控制。
盛闻景想不到,也不敢想。
雨声是绝佳的催眠白噪音,母子没聊几句,周晴便又沉沉睡去。盛闻景坐在床边为她掖被角,并将枕头调整至舒适的角度。
翌日,周晴被推进检查室,盛闻景靠在走廊拐角,看着来往的病患,接起顾堂打来的跨洋语音电话。
“早安。”顾堂说。
“早。”盛闻景顿了顿,“你那边是凌晨吧,怎么不休息?”
很快,顾堂那边传来翻阅书籍的声音,“有个项目得尽快做出来,现在还在学校,待会接替师兄们继续计算数据。”
“嗯,再忙也要注意休息。”盛闻景换了条腿支撑身体,抬头去看呼叫屏中显示的患者姓名,“听说熬夜得多多补充水分,多喝水促进代谢。”
顾堂浅笑道:“整间休息室弥漫着煮咖啡的味道,喝咖啡算吗?”
盛闻景:“咖啡因摄入过度只会导致心律不齐。”
“你在医院?”顾堂问。
盛闻景嗯了声,“带我妈来医院复查,可能、可能得重新入院观察。”
久病成医,就连盛闻景都能从周晴的状态判断,她是否得重新回到医院。
癌症后期再注射止疼药,已是杯水车薪。
止疼药虽能减少病人发病时的疼痛,但副作用更明显,依赖性太强,更摧毁患者免疫力以及大脑神经。
少量使用能够止痛,次数剂量加重后,便是拖垮身心的毒。
他一直避免在顾堂面前提及周晴的病情,但他的生活太单调了,兜兜转转总是绕不开这些话题。
医生的诊断是,希望周晴立即入院。
病人直接被退去住院部,家属则需在入夜前,医院规定的探视时间内,将病人的个人用品送至医院。
盛闻景开着视频,在家中跑来跑去,顾堂那边的网络太差,盛闻景从镜头前跑过时,化作一道虚影,待重新加载完毕后,又只能听见翻东西的声音,看不到人了。
顾堂拆开巧克力包装纸,他已经十几个小时未能正式进食,虽说适当空腹能够加强工作效率,常道宪也已经出门去买食物,但他实在是有点支撑不住了,继续糖分补充体力。
盛闻景蹬蹬蹬跑回卧室,脸凑在摄像头边,问:“没吃饭吗?”
“嗯。”顾堂冲盛闻景晃晃巧克力,“它也是同学送的。”
盛闻景啊了声,“常管家不是跟着你一块去学校吗?”
“我以为你会说。”顾堂学着盛闻景的语气道:“顾堂,等我!我待会就坐飞机来送饭!”
男人语气幽怨极了,目光中含着委屈。
盛闻景面无表情地提醒顾堂,“我已经从镜头中看到常管家的脸了。”
“以及,我不会说这种没有必要的废话,常管家你好。”
常道宪正好走到顾堂身后,将从饭店打包来的意面放在顾堂手边,微笑道:“盛老师中午好。”
“适当的撒娇有助于感情和谐。”顾堂动手打开一次性包装,问常道宪把买回来的饭都分发好没有。
常道宪:“同学们很高兴,说下次请您晚餐。”
待常道宪离开后,顾堂调转摄像头,拿起手机拍摄自己餐盒中的意面,说:“周女士住院,你一个人怎么吃饭?”
盛闻景:“通常熬大夜的人,会选择更重口的食物刺激味蕾,奶油蘑菇意面,吃起来不会觉得腻吗?”
“有点。”顾堂笑笑,“你呢?”
“盛年主动去到小姨家住,好像是不想打扰我准备比赛。晚饭,晚饭简单炒个青菜,然后用电饭煲煮饭。”
盛闻景将行李箱推至门口,里头大部分是给盛年准备的换洗衣物。
病人在医院穿病号服,没什么衣服可带,盛闻景送洗漱用品的时候,顺道将行李箱放去小姨办公室即可,她下班会带着行李箱接盛年回家。
家中亲戚在得知周晴患病后,纷纷伸出援手,以自身所能及的最大限度,帮助盛闻景一家渡过难关。
但疾病对普通家庭的消耗太大了,盛闻景在休学前,也想过是否放弃钢琴,但当他还未将想法告诉家中亲人时,长辈们便主动找他沟通,问他在学钢琴这件事上,有没有困难,需要他们做些什么。
盛闻景面对顾堂,看到他那张与顾弈相似的脸,总会想到顾弈要求购买他的曲谱,以帮助顾时洸拿到进入总决赛的名额。
比赛明令禁止选手作弊,违者取消参赛资格。
大洋彼岸,顾堂在与盛闻景视频期间,吃光了一整盒的奶油意面。
正如盛闻景所说,奶油蘑菇吃多了着实腻到难以下咽,但顾堂太饿了,只能连喝两杯美式掩盖奶油的甜腻。
他带着玻璃杯走出休息室,打算去楼道尽头的小阳台吹风。
“少爷,刚刚顾总的秘书打来电话。顾总想在您有空的时候,和您聊聊天,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项目,他们好安排日程。”
常道宪站在门外,道:“秘书办的人口风都太牢了,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父亲和儿子聊天,还得互相安排时间。
顾堂嗤笑道:“老常,父亲只是想让我看到,他想让我了解的东西,秘书办那群人,个顶个的人精,以后别再瞎打听。”
他就像坐在井中观天的青蛙,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全部,但当跳出那口井,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顾弈为他打造的牢笼。即使他离开井边,也无法跳出整个池塘。
自他离国后,便再也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于顾氏企业的消息。
他像关注顾氏变动的股民般,依靠每天官网披露的新闻提取有价值的消息。
“父亲。”
顾堂不抱希望地尝试拨打顾弈的私人号码,三声提示音后,居然奇迹般地接通了。
要知道,顾弈行程紧凑,大大小小的会议连着开十几个小时。
“大概十岁前,我独自在家想爸爸妈妈的时候,总是用保姆阿姨的手机拨打你的私人号码,十次有九次都打不通,剩下那通,还是秘书替你接的。”
顾堂开口,淡道:“后来,渐渐的,我就不这么烦你了。”
“因为你长大了。”顾弈沉声。
“是被你逼着认清事实。”顾堂说,“因为母亲告诉我,你的每个决定都牵动着无数人的饭碗,只有顾氏不断向前,才能让旗下员工吃饱饭。他们身后是至少三人组成的小家庭,小家连着大家,你得为了他们而工作。”
“不过资本家总是比底层活得更好,得到显著成效后,顾总也把这套规则熟练套用在自己妻儿身上。”
“我就是你规则中的产物。”
顾弈那边传来一声轻笑,似是格外满意。
“顾堂,你是在向我发脾气吗?”顾弈笑道,“爸爸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儿子生气是什么滋味了。”
“是吗?”顾堂饮尽玻璃杯中的咖啡,单手撑着栏杆眺望远方,缓解电子屏幕带来的视疲劳。
“时洸叛逆的时候,你甚至打过他。”
顾弈抬头看看站在办公室中的秘书,挥挥手,秘书放下顾总需要阅览的文件离开。
他接着道:“如果你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