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断章-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时洸叛逆的时候,你甚至打过他。”
顾弈抬头看看站在办公室中的秘书,挥挥手,秘书放下顾总需要阅览的文件离开。
他接着道:“如果你能办好接下来这件事,我就让你接管分公司,甚至跟在我身边参与董事会的每个决议。”
顾堂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您先说事情,我才能决定是否动手去做。”
“难不成是为了你那个小男朋友?”
顾堂蹙眉。
即使盛闻景竭力掩饰情绪,他还是能感受到盛闻景与他对视时,眼神的躲闪。
这份躲闪似乎并不针对于他,但他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解释这份怪异,只能闲暇时从心底拿出来盘算。
再三思量,问题还是出在晚宴时,顾弈请盛闻景单独会面中。
他不否认父亲对盛闻景的称呼,道:“那晚你对他说了些什么?”
顾弈:“时洸现在还以为,你回国是为了看他比赛。”
“盛闻景甚至没有在他的家人面前,提及过你的存在。顾堂,这份恋爱是你想要的感情吗?”
“就连比你年龄小很多的孩子都明白,这份感情并不牢固,尤其是充满金钱与诱惑中,他可能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定。”
“你欺骗他,残忍地将他放在利益的争夺中,让他成为商政博弈的棋子。”
“如果是我,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种人。”
顾堂冷冷打断顾弈,“父亲,很多事情其实不必铺垫。”
“好。”顾弈立即道,“如果你办成这件事,我就让时洸彻底退出继承人的争夺。此后,你就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顾堂,我要你从盛闻景那里得到他比赛的曲谱,帮助时洸成功进入蕊金杯决赛。”
“比赛和继承没有关联。”顾堂五指逐渐收紧,冷道:“这不是作弊的借口。”
顾弈似乎早就知道顾堂会这么回他,道:“时洸身后有你母亲娘家的支持,而你只有我给你的那些人可用。”
“从商从艺,你得让时洸主动放弃,他比你想象得傻很多。只知道获得名望,不会在乎手中有多少权力。”
“进入世界最高等的音乐学院念书,蕊金杯就是敲门砖。”
第40章
医院,住院部内。
“我不知道这样对小景是好是坏。”
“或许早在一开始,就不该把他——”
周果打断周晴,“说什么丧气话。”
她生气道:“即使你和姐夫离开,不在了,小景年年还有我和老张照顾。虽说做医生没时间陪孩子们,但好歹也是双职工家庭,小景争气,年年乖巧,我家璐璐又那么喜欢两个哥哥,怎么就不能生活?”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即使、即使小景知道了,也不会同意!”
“同意什么?”盛闻景带着行李走进病房。
病房门大敞,盛闻景刚从电梯间里走出来,便隐约听到周果气愤的声音,不像是吵架,但也有别于抱怨。
“小、小景来了。”周果连忙扭头,胡乱抹了把脸,快步走进洗手间。
很快,里头传来流水声。
盛闻景将洗漱用品放进抽屉,纳闷地探头望向洗手间,问道:“小姨怎么了?”
周晴开心地说:“撒娇呢,嫌我最近不理她。”
“没有!”
周果立即抗议。
她从洗手间内走出来,脸和手滴着水,接过盛闻景递来的纸巾,闷头擦干后才继续道:“是你妈妈说错话,可不是我闹脾气,别冤枉人!”
周果在医院是主治医,来年还得再升一阶。盛闻景见识过她严肃生气教训学生的模样,比教他钢琴的老师们加起来都可怕百倍,脸拉得老长,像是谁欠了她百八十万。
此时在周晴面前,倒可怜巴巴泫然欲泣。
盛闻景忍俊不禁道:“小姨,家里就你脾气大,谁敢惹你?”
“小心挨揍!”周果挥挥拳头,“年年的换洗衣物都带来了吗?”
“在这。”盛闻景指了下行李箱。
周果在病房没待多久,她手底下的实习生打电话来,说是有个病人搞不定,请她过去看看。
“小姨说我同不同意什么的,是什么意思?”盛闻景目送周果下楼,回房后,边打开窗户透气边问。
周晴:“她瞎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小姨的脾气。”
周果在盛闻景眼中,是个情绪很稳定的女性。性格比周晴坚韧,也更耐吃苦,周晴病倒后,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她操持,家庭事业两头抓,没有显露出丝毫疲倦。
能让周果生气,一定不是随意拿放的小事。但周晴不愿意讲,两人更是在盛闻景踏进房间后,不约而同地另找话题。
盛闻景无所谓长辈们隐瞒些什么,他不能听的,一定是她们经过深思熟虑后,认为对他有益,才做出的决定。
他用手指勾了下窗边的纱窗吊环,简单道:“嗯。”
培训班每年都有去敬老院,或是福利院做公益的活动。
都是学乐器的学生,简单组合能凑出好几个乐队。青春年少的好处,大概是还拥有未被社会风雨浇灭满腔热血,能力所能及地帮助更多人,毫无顾虑地真诚以待,不被各种利益左右决定。
盛闻景为了比赛,练习得焦头烂额。在外人面前的游刃有余,都是他装出来的,倒也不是故意为之,看到参赛选手们热情洋溢的脸,他就忍不住说谎。
韩左怕盛闻景真出问题,特地喊他参加活动,就当旅行散心。
盛闻景喜欢坐最后一排,他抱著书包打盹,身旁的裴书岑比更过分,上个路口拐弯时,直接倒在他肩膀呼呼大睡。
“炸……炸薯条。”
“嘿嘿,炸薯条。”
裴书岑呓语道。
盛闻景:“……”
裴书岑回学校开始文化课课程学习后,盛闻景再也没在社交软件中找到她的踪迹,整个人似人间蒸发。今早楼下集合登上大巴,他看到远处摇摇晃晃跑来的女孩,一度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学习压力是得多重,才能让好好的一个人,恨不得闭着眼睛走路。
大巴在显示红灯的十字路口停下,司机驾驶技术极佳,无需踩刹车,缓缓松开油门,车便能在他预估的距离中停下。
盛闻景看着树荫从车头缓慢挪至车尾,心中默念,一定要停在我这里。
他经常在搭乘公交时这么做,自己和自己无奖竞猜,猜车停时,是否能利用树荫躲过阳光直射。
半晌,盛闻景默默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垫在肩膀处,以防裴书岑的口水流出来。
抵达福利院,韩左拿着喇叭叫醒昏睡中的学生们。
裴书岑不情不愿,哼哼唧唧地皱眉揉眼睛,她接过盛闻景递来的矿泉水,盖子都是事先拧好的。
“怎么这么看着我?”冰水下肚,裴书岑总算清醒了。
盛闻景一声不吭地盯着裴书岑,裴书岑停顿片刻,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奇道:“脸上留印子啦?”
“……睡得好吗?”盛闻景微笑。
裴书岑向来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甚至点点头不识好歹地咧嘴夸道:“司机师傅技术真好,一点都不颠呢。”
……
“哎呀!韩老师!”
“盛闻景要杀人啦!”
韩左正拿著名单点名确定人数,听到大巴处传来一声哀嚎,紧接着是花容失色朝他奔来的裴书岑,追着裴书岑不放的,赫然是他引以为傲的首席大弟子盛闻景。
去年韩左联系的是养老院,今年换到了福利院活动。
这个时间点,福利院的孩子们还在午休,学生们轻手轻脚地搬运着带来的乐器。
盛闻景没有准备节目,他正在赛程中,为了保护双手,也不能动手帮忙搬东西,索性徒步绕去后山溪旁纳凉。
他昨晚没睡好,梦到父亲带年幼的自己郊游。
父亲去世那几年,他很少梦到他,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做梦的次数成倍剧增。
这是压力过大的具象表现。
盛闻景在网络发帖,频繁梦到已故亲人是怎么回事。
答疑的网友分两种,前者提醒他该去找大师超度,后者则讲述自己与亲人之间的感情与梦境。
盛闻景没心情关心,除自己之外的人的感情发泄。至于超度……
“唉。”
“偷偷跑到这种好地方纳凉,怎么不叫上我。”
裴书岑这会精神充沛,蹦蹦跳跳地来到盛闻景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说:“福利院的孩子们都醒了,韩老师叫我们去集合。”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盛闻景问。
裴书岑:“本小姐神机妙算。”
“不过,刚刚听你叹气,我都要觉得愁死人了,是有什么事吗?”裴书岑关心道。
盛闻景摇头,“没有。”
裴书岑:“有也不告诉别人,自己藏在心里,再这样下去会憋坏的。”
“裴书岑,如果你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的家庭却会伤害你,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现在八点档狗血剧都不这么演了。”裴书岑踩着溪边的石头,俯身将双手浸入溪水。
溪水自山涧内蜿蜒而下,泛着粼粼波光,裴书岑被冰得狠狠打了个颤,才嘶嘶道:“你最近在哪当知心弟弟?怎么连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还要问我。”
“专心准备比赛,以后上大学了,我还得跟身边同学吹牛,吹我有个世界一流学院上学的好朋友。”
盛闻景:“那么你觉得,他们该分手吗?”
“什么?!谁这么眼瞎。”裴书岑惊诧,旋即紧紧抓住盛闻景的手,诚恳道:“叫你那位姐姐赶快分手啊,现在这个时代,独自美丽才最重要!”
“感情不如钞票!世界上只有钞票最忠诚!”
裴书岑见盛闻景没什么反应,正欲继续说什么,盛闻景开口,“韩老师不是在叫我们吗,回去了。”
“啊,好。”裴书岑连忙上岸,与盛闻景一前一后原路返回。
物质生活丰富的时代,想在福利院看到健康孩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许多无法生育的夫妇,都会事先在妇产科打听,谁家正在待产。待产的家庭,不代表生下孩子便会养育,他们大多是想要男孩而不断怀孕。
残疾的孩子会被丢弃,健康的女婴也会令亲生父母厌恶。
“我们这的孩子,很多都患有自闭症,同时先天残疾。”福利院王老师介绍道。
她指着站在窗边发呆的粉裙小孩说:“这个孩子小名叫月亮,中秋节的时候被父母丢在福利院门口,其实除了兔唇也没什么大毛病,做手术就能痊愈,但……唉,女孩子嘛。”
“去年慈善基金会专门举办了兔唇孩子的帮扶活动,她再做一次手术就能彻底摆脱兔唇。”
“但今年已经七岁了,有很多家庭不愿意收养已经记事的孩子。”王老师遗憾道。
患有先天精神疾病的幼儿,通常表露出低能高功的状态,乐器稍微发出点声响,都能引来许多瞩目。
“哇!亮亮好厉害哦!”
裴书岑坐在琴边,冲患有自闭症,缺少右臂的小男孩鼓掌道:“姐姐弹一遍,亮亮就能学会,那么我再弹一首,你继续跟着学好吗?”
叫亮亮的男孩啃着手指发出声音回应,“啊,啊啊。”
盛闻景在宴会中认识的齐霄,是凭借超高的记忆力以及智商,强行背诵了弹奏顺序。
“上帝为他关上一扇门,必定会留下一道窗。”盛闻景蜷起手指,“亮亮比培训班很多人的天赋都强。”
如果没有残疾,没有精神疾病,他该坐在窗明几净的地方演奏乐器,得到比韩左还要优秀的老师的指导。
盛闻景几乎能想到,倘若亮亮是健康的孩子,并且和自己同龄。
他大概没有信心,能够打败这样的对手。
冰块融化也有声音,在此之前,盛闻景从未想过。
细细小小的断裂声,像玻璃碎裂前的征兆,内芯冻得发白,而后逐渐变得透明,最终重新化作冰凉的水,融入浅黄色的汽水中。
裴书岑拨弄着吃不完的饭粒,低头想了想,问盛闻景:“怎么你也不吃?”
或者说,整个培训班的同学似乎都没几个食欲振作的。
盛闻景专注地盯着饮料杯,没听到。
于是裴书岑又叫了声,还是得不到回应,索性伸长手臂,隔着桌子推了他一把。
“啧”
裴书岑:“叫你呢。”
盛闻景将视线从饮料杯挪至裴书岑的脸上,又不情愿地“啧”了声,故意气她。
裴书岑偏还不如他愿,笑眯眯将自己一口未动的汽水推给盛闻景,说:“我月经来了,你帮我喝完。”
“那你还敢碰凉水?”盛闻景想到在溪边时,裴书岑玩水的样子。
裴书岑耸肩,“当时太热嘛,这次又没有很难受。”
作者有话说:
请大家多多投海星给断章!谢谢啦。)今天文档崩溃,差点没找回更新,惊吓…
第41章
盛闻景想了想,旋即起身端着自己光盘的餐盒离开,他将餐盒放在回收台中,然后跑去打饭窗口,探头对里边坐着的阿姨说了句什么。
很快,他带着盛满白开水的一次性塑料水杯回来。
水杯软软的,无需用力便能捏变形。
裴书岑颇为满意地点头,“盛同学很识眼色,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保持优良男德,以后不愁嫁。”
盛闻景:“……”
我谢谢你。
其实他很想把自己和顾堂的事情告诉裴书岑,但看她满嘴跑火车的样子,盛闻景觉得还是暂缓为好。
食堂内的气氛又沉默了好一会,突然有男学生站起,猛地用拳头砸向桌面,骂道:“妈的,这都什么事!”
“靠!”
紧接着,左边挨窗的女生也骂骂咧咧拎起包欲往出跑,每走几步便被同伴抓住,小声劝道:“人家都走了,你上哪找。”
“做父母都不需要考试的吗?”
“怎么有那种不要脸的人!”
刹那,培训班的学生们像炸开了锅般,有破口大骂的,也有想办法出主意的,各抒己见却殊途同归。
一切还要回到公益演奏开场前。
福利院的老师们提前在小操场搭建了简单的舞台,小操场是他们前些年自己动手铲出来的平地,被仔细铺了石砖,每年都得将石缝中生产出来的杂草拔干净。
这次韩左决定出资为他们铺上塑胶跑道,并将福利院的桌椅全部换新。
这是旧操场最后一次举办活动,下周施工队便会带着工具赶来整修。
女生忙乱地化妆,男生调试设备,他们干的体力活多,提前被女生们捯饬过发型,是最先完成妆造的那批。
“哎,等等!你没涂口红!”
“口红?什么颜色的?我涂正红不显白!”
“橘的橘的!”
盛闻景怀中抱着先天失聪的小女孩,身边还倚着刚刚那个叫亮亮的男孩,背上背着不知到是从什么时候,跌跌撞撞扑倒他的孩子。
小操场各乱各的。
学生们匆忙准备,福利院的孩子们被老师带至座位,这个刚坐好,那个又突然站起来跑走了,老师们只得继续耐心捉人。
“孩子是从你们这带走的,凭什么不能送回来!”
连接着小操场与教室的走廊,忽然传来男人勃然大怒的声音。
陌生女声紧跟着响起,“是啊,这孩子我们也健健康康给你们送回来了,这年头还有强买强卖的啊!”
盛闻景抿唇,轻轻将怀中的小女孩放在左手边的座位,然后回头又捏了下扒拉着自己的那个孩子,示意他从自己背上下来。亮亮倒聪明,主动乖巧坐直。
“真乖。”盛闻景从兜里掏出三块糖分给它们。
男人骂得难听,女人边劝男人边说软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
福利院院长潘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