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断章-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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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让自己完美无瑕,让自己无可指摘,活得像个故事中并不常见的神。”
“可惜我们都是凡人,即使有人天生具有神性,那也只是被疯狂压抑后的不健全人格。”
盛闻景接过顾堂递给自己的药,无奈道:“这是歪理。”
“因为人格或多或少都会拥有残缺的部分,所以会出现神,神保持着最纯净的思想,但一些闻名于世的妖怪也是由神堕落为暗黑故事里最该死的部分。”
“那才是人性。”
顾堂保留了盛闻景最后一颗胶囊,这是盛闻景补充维生素的保健品。
他将胶囊外壳拆开,酸涩的粉末与温水充分融合。
顾堂在盛闻景的诧异中,将维生素水喝掉大半,然后将剩下的交给盛闻景,盛闻景哭笑不得,嫌弃道:“我不喝你剩下的东西。”
顾堂知道盛闻景又在抬杠,于是扣着他的下巴,一口口将维生素渡给盛闻景。
他说:“如果你永远只吃这种难以下咽的胶囊,当然觉得自己很苦,我今天吃一口都觉得要苦死了。”
隔日,盛闻景收到了顾堂的礼物——
一大盒针叶樱桃与橙子味的维生素咀嚼片。
“顾总的礼物真特别。”
吕纯收到钟琦消息,正是外卖员送外卖上门的时间。
钟琦说,务必看着盛老师每天早晚两粒维生素。
盛闻景沉默地将咀嚼片含入嘴中,橙子味顺着味蕾抵达味觉系统,鼻翼间充满酸甜气息,他忽的勾唇笑了下。
他好像从十七岁开始就很吃顾堂不由分说将东西塞给自己这一套。
顾堂总是学不会征得对方同意再去做某件事的习惯,大概在他的逻辑里,只有他认为好的才是最妥帖的安排。
盛闻景,你是否也该偶尔接受别人对你的安排?
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盛闻景捋了把额发,垂眼笑出声,道:“谏议大臣,你最近和钟秘书走那么近,不如直接去顾堂的秘书办报道,别跟着我了。”
吕纯大惊,连忙抱住盛闻景的胳膊说:“陛下,臣对陛下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臣万死难辞。”
“……”盛闻景淡定道:“好恶心。”
吕纯更腻乎地乘胜追击:“老板,我和钟琦做朋友不也是为了时刻帮你监视顾总。”
折腾多年,盛闻景终于折腾不动了,他看着看着工作邮箱中海量邮件,忽然开始羡慕顾堂那顶好的精力。
既然他喜欢安排,喜欢操心生活的琐事,那么都扔给他也无妨。
盛闻景不知道的是,顾堂回国第二日便去拜会了周果。
很早之前他便主动联系过周果,但周果觉得不到见面的时候,便一直拖着,直至顾堂决定向盛闻景求婚。
盛闻景的性格受周果的影响,事事争取做到最好,情感也同周果一般,并不将感情放在第一位。
周晴影响盛闻景人生轨迹,将才出生的他带回充满爱的家庭。而强势的周果影响盛闻景的性格,潜移默化中,将盛闻景塑造为同她一般的人。
顾堂带着见面礼上门,却被周果告知她正在医院进行一台紧急手术。
“没想到我们见面居然又是在医院。”周果捧着热咖啡坐在休息区,面对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道。
她面带疲倦,双腿微微颤抖。手术进行十几个小时,小医生们站不住,老医生也够呛。
“我想您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睡眠。”顾堂礼貌道。
这是盛闻景的长辈,倘若他不能通过周果这关,以盛闻景的性格恐怕还是会慎重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
周果摇头,道:“本来我是想小景和我一起学医。”
“我可以将我的医术或是人脉完全交给他,以他的智商完全能够成为行业领先。”
周果说:“但他喜欢音乐,我不该剥夺他的爱好。”
“小景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吓了一跳,同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害怕。”
盛闻景对想要达成的目标有非同寻常的变态专注力,这是学医的好苗子,但同时会成为他的软肋。
倘若他学医途中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医学,强行带他入行会毁了他。
“小景上大学的时候,才告诉我你们的事情。”
外人看起来刻骨铭心,甚至是搭上性命的感情,从盛闻景口中说出来,似乎像是提笔写下的,并不精彩的小说废稿。
顾堂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周果,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准备好面对盛闻景的家人。
医生天生有种看破病人心思的本领,这是他们行医多年阅历所积,因此,当顾堂脸色煞白时,周果笑笑,缓和气氛道:“我想小景应该还是想和你一起生活的,如果这个时候他逃跑,一定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体不能和你一起走下去。”
“顾堂,这个时候,你不能放任他一个人自由来去。”
周果顿了顿,颇为苦恼道:“你们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恋爱还需要我这个长辈教呢?”
“去吧,顾堂。”
“对于我,对于我姐姐和姐夫来说,我们共同的心愿只有希望小景能高兴地过完短暂的一生。”
“人的一辈子活不了多久,如果连他的爱人也要拒绝……”
周果眼角湿润,倾身将手放在顾堂右手手背,道:“孩子,过年和小景一起回家,我们一起放烟花迎新年。”
顾堂眼皮颤了颤,答:“谢谢您。”
作者有话说:
最近加班赶项目进度,晚上十一点才回家拥有空闲时间,抱歉,明明是要完结的时候了,却还是拖了很久。前天突然麦粒肿,看电脑也很艰难,感觉每次完结的时候都会出很多事。
第116章
蕊金杯决赛前,有一场由选手组成的小型演奏会。
这是蕊金杯组委会给全体参赛者的奖励,意味鼓励他们走进音乐人真正的战场。没有硝烟,却烽火连绵,悠扬婉转与轻快昂扬中刀光剑影浮动。
“蕊金杯不是终点,是人生的开始,是帷幕拉开时的镁光灯。”
主持人在介绍选手时,以这样一句话总结。
世界各地负责选手甄选的音乐人齐聚一堂,他们坐满音乐厅二层,盛闻景坐在其中,身旁是许久不见的欧格。
欧格偏头小声说:“彩排时主持稿不是这么写的。”
盛闻景侧耳,舞台话筒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他没听清,做了个重复的手势说:“什么?”
“我说,主持稿也太肉麻了。”欧格道。
“你们外国人不都喜欢这么表达吗?”盛闻景诧异,纳闷道:“这是主席看过主持稿后,亲自熬夜修改的。”
欧格听到主席二字,自觉闭嘴了。
青春洋溢的少年们使出浑身解数炫技,这在已入行多年的年长者看来,既可爱又感慨。
这是他们的时代,是他们的人生。
盛闻景微不可闻地蹙眉,没空伤春悲秋思考自己是否羡慕这种无忧的年龄,午饭前他才和周果通过话,并吵了一架。
“他是外国人,不过年!”
盛闻景生气道。
“小姨,你怎么能不经我的同意私自见顾堂!”
周果乐了:“金屋藏娇?还是被怕顾堂出门被纺锤刺伤?盛闻景,他是个成年人,一拳能打飞两个我的成年男人!”
“明明更危险的是我!”
“……总之我和顾堂的事你不要管。”盛闻景无可奈何道:“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
“你最好是。”周果还有急诊得上,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将手机抛给学生,顿了顿说:“如果某些人打来电话就说我在忙。”
学生是跟了周果很多年的博士生,从本科便在周果手底下历练,是周果的开山大弟子。
博士生想笑又不敢,只能耸着肩绷着嘴唇强忍笑意。
盛闻景很清楚周果的性格,周医生生起气起来,排山倒海如洪水猛兽,再凶残的人在她面前,也只能低着头挨骂。
盛闻景原本打算等手头工作完全结束,休假时带顾堂回家,正式将他介绍给自己的家人。
他和顾堂不清不楚许多年,大约是个人行事风格太自在,以至于遗忘家庭带给彼此的压迫。
顾氏不管顾堂的私生活,但盛闻景不可能不在乎周果的想法。
他用全部力气重新接纳感情,但无法考虑周果是否愿意他继续重新跳进曾将他摔得遍体鳞伤的坑。
好在周果的情绪似乎比他想象中的稳定,盛闻景抹了把不存在汗,低头从手机中找到顾堂的手机号码。
手指停在号码之上,盛闻景望着那串陌生又熟悉的号码,意识到自己似乎又逐渐变得健忘起来
这也是服用抑制精神疾病药物的副作用的一种,医生说,服用药物与患病,都有可能让他记忆力下降,这是很正常的身体反应,只要不影响正常生活,控制在范围内,痊愈后便能恢复
顾堂其实是想当面将他已经与周果见面的消息告诉盛闻景,外国人总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表现出固执的仪式感。
因此,结束工作后,顾堂立即预定盛闻景所在城市的机票。
男人风尘仆仆站在盛闻景下榻的酒店客房外,盛闻景浑身湿漉漉地擦着头发,带着潮气,推门差异地问:“你怎么——”
顾堂戴着黑色鸭舌帽,摘掉墨镜,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他微微敞开怀抱,盛闻景抬脚走了半步,顾堂也向前,赶在盛闻景拥抱他时亲吻他。
盛闻景的嘴唇很软,顾堂吃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软糖味。
“天气干燥,组委会给的成员福利。”
盛闻景从睡衣口袋拿出透明塑料包装的润唇膏,瞳孔倒映着顾堂的影子,说:“还有一些面膜护肤品。”
他觉得顾堂的状态很奇怪,于是侧脸闻了闻顾堂后颈,确定并非易感期后,让出一条进屋的道,说:“先洗澡,我点了晚餐,待会一起吃点。”
顾堂对食物的挑拣近乎苛刻,所以不太食用外卖之类的快餐。
但他今天太饿了,从浴室出来后,迅速吃掉了盛闻景放在小茶几上的五块榛仁巧克力。
盛闻景好笑地挨着他盘腿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电视机遥控,随便换了个纪录片节目,说:“怎么……失业了吗?”
他能想到的只有顾堂结束顾氏全部工作,才会这么突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事实上顾氏的工作得持续到明年第三季度。”顾堂遗憾道。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安静,不含任何心思地望着盛闻景了。
他见过的盛闻景的各种装扮,各种态度,各种情绪。
唯有此时,他觉得他好像又回到了初见的原点。
盛闻景的眼睛里有光。
他忽然说:“盛闻景。”
“嗯……嗯?”
盛闻景迅速意识到顾堂叫了自己大名,就像是家长教训小孩才会叫大名般,他紧张片刻,说:“什么?”
“周医生说,我们可以一起回去过年。”
“过年?”
“嗯。”
盛闻景愣了愣,意识到顾堂是在主动提起与周果见面的事,好笑道:“还有别的要交待的吗?”
“没了。”
顾堂答。
其实盛闻景年节不一定得空,就连周果也是。医生年夜经常接急诊,在盛闻景的记忆里,周果很少出现在年夜饭桌上,经常是半夜守岁迎新时出现,她匆匆将红包分给小辈们便回房休息了。
“十岁前,我经常在寒假的时候,陪祖母去L国的农场度假。”
“门前就是一片很大的草场,她带着我在草场中踢球,把院子里的花草换成了蔬菜。”
“在整理个人资产时,我发现这片农场早在祖母去世前便已转至我的名下。”
“小景,我想带你去那里生活。”
“那里的生活节奏很慢,听说和自然多接触,病情也会有所缓解。”
盛闻景沉默,半晌,笑着摇头:“如果我没有工作的话。”
留音时代不会给他休息的时间,只会永远推着他向前奔跑。
顾堂的提议是很好,但不现实。
至少在现在的盛闻景看来,他没办法脱身。
他们都是被枷锁控制的人,倘若真有脱困的办法,他一定毫不犹豫地离开,前往那片再也没有俗世烦扰的伊甸园。
睡前,盛闻景与顾堂平躺在床上,没拉窗帘,窗外的霓虹顺着透明的落地窗落进房间最深处。
喧嚣与浮华伴随着暮色褪去,最纯粹的感情暴露于黑暗中。
盛闻景闭眼,不知道顾堂有没有休息,但他还是轻声:“那么年后我们一起去l国,去你小时候生活的庄园。”
很快,他的手被温暖覆盖,倦意浓烈地向盛闻景袭来,盛闻景埋在顾堂怀中陷入沉睡。
蕊金杯总决赛当日,盛闻景在会场意外见到了陪同乐相宜前来的沈望。
沈望今日穿着休闲风衣,戴着没有镜片的框架眼镜,怀中是乐相宜的背包。乐相宜正站在他视线可及的地方,面对同赛道选手侃侃而谈。
“相宜说她很紧张。”沈望笑道:“这是她第一次告诉我,自己对比赛没什么信心。”
赛前准备工作很多,即使盛闻景不是总决赛评委,也会有很多流程需要交接,他正欲说什么,远处向他跑来的后勤人员冲他挥手,大声道:“盛老师!评审那边需要你过去看看!”
尾声
短暂与沈望告别,盛闻景和他约好赛后再聚。后勤匆匆带着他前往后台,通过层层安保,盛闻景回到总决赛舞台。
场馆是半年前便定好的,半月前场馆施工改建材料才彻底到位,螺旋水晶灯于昨日正式安装。
奈何工人带错了器材,水晶灯只安了框架,灯泡却没装好。紧赶慢赶,终于在开赛两小时前结束收尾工作。
这属于场馆的失误,为此,场馆向组委会提出了补救措施,但价值不足以被组委会重视,蕊金杯方决定终止长达三年的合作。
盛闻景当年并未参加最后的总决赛,他站在台下,望着台上程亮的钢琴,双手插兜偏头回忆了会,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遗忘了当年参赛时的细节。
在组委会的工作中,盛闻景也见到了那届蕊金杯的获得者。
这是蕊金杯的惯例,邀请历届金奖冠军观礼。
冠军已是青年演奏家中站在金字塔巅峰的人物,盛闻景经常在业内杂志中看到有关他的访谈。
看着他人的命运,盛闻景似乎能体会到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倘若他按照钢琴演奏者的路走下去,是否……不,他不该再被这种不可能实现的思维打扰。
那人很傲慢,盛闻景与他握手时四目相对,立即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
好在他们语言不通,盛闻景也并未停留。
盛闻景想,其实现在的生活也挺不错,至少不愁吃穿手头有余钱可供消遣。
倒是欧格嘀嘀咕咕,对盛闻景说别理他,我们也不大喜欢他。
钢琴圈与盛闻景所在的娱乐圈相同,都是分派系才能活下去的地方。
那些讨厌盛闻景的人,大多是家族传承钢琴演奏的复古派,他们看不起游离在圈内圈外的盛闻景,这很正常。
……
以盛闻景的资历无法坐在前列,他和其他评审坐在主评审团身后第三排。
场馆开启检票,媒体先入场,而后是海内外观众。
总决赛没有直播,这是蕊金杯的惯例。选手们按照彩排的顺序逐个上台表演,盛闻景轻声询问欧格:“今年高等音乐学院的名额已经下来了吗?”
欧格:“这届参赛者参差不齐,前十强的水平也天差地别,很多学院还在观望。你知道的,很多好苗子会被挖走做明星,留给我们的天才不多。”
这话倒让盛闻景有点无从回答,留音时代也从此次比赛中锁定了签约的人选,目前正在接洽中,那些选手们表达了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