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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盏薄荷-第12章

小说: 一盏薄荷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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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对这显而易见的拒绝视而不见,又继续靠近了几分。
  “妹妹一个人出来玩吗?”并不需要迟穗回答,他自顾自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下去,“喝杯酒,交个朋友不好吗?”
  迟穗说并不好,“我不想喝酒,也不想交朋友。”
  即使她说着毫不留情拒绝的话,在男人眼里看来也是生动的。在她进酒吧的那一刻,男人就注意到了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就是一束最艳丽明媚的花,半个酒吧的目光都随着她转动。
  一束花,即使是玫瑰,又能有多少扎人的刺呢。
  所以他伸出手,想要碰一碰盛放的花瓣。迟穗抬手,将那只手打了回去。
  在调酒台上忙碌的调酒师走了过来,“这位客人。”他笑着将一杯酒放在男人面前,“姑娘都说不想喝酒了,就别强人所难了。”
  他推推面前的酒杯:“这杯算是我请你的。”
  但是男人并没有领调酒师的情,他的情绪有些上头,容不得任何人给他下面子,“来酒吧不喝酒骗谁呢?”即使调酒台的灯光有几分昏黄的颜色,也不能掩盖那个男人脸上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红。
  “妹妹,你不喝酒是不是看不上我。”
  那话已经有几分危险了,明显是一个借酒耍威风的醉鬼,迟穗不想回答,干脆起身离开可能会更好点。可是身边还有方圆,她不能放下方圆不管。
  迟穗转过脸,后面是一句生硬的不喝。
  男人的情绪被这一句不喝彻底挑了起来,他伸手想将迟穗的头转过来,逼她喝下这杯酒。迟穗闪避不及,被他抓住。面前的面孔狰狞,怼在眼前的酒液也成了毒药。
  迟穗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一把将面前的酒杯夺取,泼了那个男人一脸。那酒杯里的酒在这过程中已经被洒了不少,但仍有不少被她当面拨洒在那男人脸上。
  男人怔愣了一瞬,似乎没有想到会被泼。
  迟穗想趁着一瞬的怔愣将他的手从头上拽下来,可是下一秒,男人像疯了一般,拽着她的头发想将她往调酒台上撞。
  迟穗死死地护着头,她的力气终究比不过一个成年男人,后脑勺被撞了一下,虽然有手护着,但沉闷的钝痛感连手肘带着头一下子蔓延开来。
  调酒师已经从吧台出来,死死地拉着那个男人的手,不停地喊着保安,这动静大得连在旁边的方圆也醒了过来。她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抱着迟穗。
  男人虽然被调酒师拉着,但醉鬼的力气是难以想象的,他挣脱了调酒师,冲上来,还想再拽迟穗的头发。迟穗的手抓住了吧台上空置的酒杯,所有的孤勇都在这一瞬间迸发了。
  她将酒杯狠狠砸在男人面前地上,溅起的碎片甚至还将划到了男人的手臂上。她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玻璃,指着男人。
  男人被迟穗的举动吓住了,连带着酒也清醒了几分。旁边已经有人闹哄哄地说了一句报警了。这一句报警似乎将男人的理智拉了回来,他指着自己手上被玻璃碎片划伤的血痕,大着声音强词夺理:“警察来了我也不怕,这女人还把我弄伤了,我还要告她呢。”
  他眯着眼睛打量抱着迟穗的方圆,注意到了她的背包似乎写着学校的名字,这一瞬间,又让他抓住可以发挥的点。
  “还是个大学生,学生故意伤人,是不是能让你们学校把你开除?”
  这一番强词夺理先让调酒师也看不下去了;“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人家小姑娘不说,现在反过来还污蔑人家,算不算男人了。”
  男人甩开调酒师,嚷嚷着他怎么算污蔑了,手上那么大的伤口,没瞎的都看得出来,他就要告迟穗。
  方圆的眼泪的都出来了,她哆哆嗦嗦地劝着迟穗,玻璃锋利,先把玻璃放下,划伤手就不好了。方圆的朋友也从舞台上下来,安慰迟穗。
  “这里又监控,还有那么多人,都可以作证是他先动手的。”
  迟穗被方圆劝着扔掉了玻璃,头还在作疼,嗡嗡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幻觉,一直在耳边围绕。四周的声音被拉得忽远忽近,唯一清晰的就是面前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还有他恶狠狠的话语。
  方圆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激动,捂着胸口仿佛是想吐的模样的。她的一个朋友扶住她,带她去后面。
  迟穗摇摇晃晃地站着,还是忍受不了脑袋的嗡鸣,蹲了下来,才感觉好了一些。
  男人还在嚣张地威胁调酒师,说调酒师怎么能殴打客人,他一定要投诉,让调酒师失去工作。
  如果天父有灵,怎会让这样的渣滓存活于世上。
  周围的议论指责声并没有让男人生出丝毫愧疚,他自以为抓住了迟穗的把柄而洋洋得意。
  警笛声终于迟迟地在店外响起,穿制服的警察匆忙闯入酒吧,暂时控制住一室的乱纷纷。男人在警察来了之后依然没有停止叫嚣,他还在对着迟穗威胁。
  “你们学校肯定不会愿意要一个殴打他人的学生!”
  “你自己要想好了!”
  迟穗坐上警车时,男人威胁的话语还没有从脑海中抽离出去,伴随着时而作响的嗡鸣声,仿佛有个定时炸弹埋在体内,随时随地都要爆炸。
  她捏着手机,对身旁的女警说:“我可以打一个电话吗?”
  女警点点头。初步看来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斗殴事件,而坐在她身边的,明显是受害人。对于这个请求,她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电话在响了两声后被接起,没有同以往一样,有过长时间的等待。听筒那边传来的温敛声音清晰,作响的嗡鸣声,警车的轰鸣声在这一瞬间顷刻远退消失,徒留温敛的声音,雪山冷泉一般。
  可这样冷的声音,却让迟穗在听到的一瞬间,像是找到了港湾。
  “温敛。”她轻轻叫着他的名字,藏在眼底很久的眼泪,终于可以无声无息地流出来。她又叫了一遍温敛的名字,轻声地,低喃地说。
  “我好怕。”
  这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案子,只需调出监控一查就能明了前因后果,是非对错,所以迟穗只需要配合一下做笔录。在警局做笔录的时间过得很快,做笔录的女警对她格外宽容,问话也是轻声细语,还嘱咐迟穗要先去医院检查一下,以免身体出现什么问题。
  夜晚的警局要更安静一些,以致于迟穗都能听到和她一起来的那个男人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他的声音在警局依然嘈杂。迟穗略过那嘈杂的动静,走向警局的大厅,转弯时的抬眼,就见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温敛在翻转着手机,在警局冷色调的灯光下,被映照的那一边侧脸,清冷得过分。
  之前在车上打给温敛的那通电话里,迟穗只在最开始的几句泄露了惶恐的心理,之后同温敛说的事件,经过了一再的隐瞒与加工。她只说和朋友碰到了一场斗殴事件,协助警方去做了笔录。
  她没想到,在这样的深夜里,因为她的寥寥几句,温敛到了警局。
  温敛把手上的手机放下,一双即使在惨淡灯光下也显得精致的眼上下扫了她一圈,声音也凉:“这是你说的,过来帮忙?”
  明明语气冷淡凉薄,迟穗还是红了眼眶。
  她走过去,忽然抱住了温敛。这个人是温暖的,她流着未尽的眼泪,这样想道。
  一个人接受苦难时,会咬着牙吞下,但当有人来问一问,那苦难就有了发泄的出口,就变得难以咽下了。
  她带着难以咽下的委屈惶恐,对温敛说,你在就好了。
  迟穗紧紧搂着他,从没有哪一次,像抓着海面上唯一漂浮的浮木一般紧张。这样剧烈的情绪,温敛也感受到了。
  “刚刚电话里,是谁在跟我逞强?”他搂住了迟穗的腰,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背,从脖颈细腻的肌肤一直到微微突起的蝴蝶骨,分外单薄。
  温敛难得升起了一点怜惜的心情,连语气也温柔了许多分。
  “不要怕,我在这里。”他的安慰也是蛊惑人心的,“所有事情都交给我就好。”
  作者有话说:
  前面还有一章,别忘了看哈


第19章 
  那天晚上连星星也是黯淡的;温敛哄迟穗先回了车上,她坐在温敛车上,看到警局的亮光在身后亮着。
  从大厅透明的玻璃隔板中,她能见到有穿着制服的人走过来;满面笑容地迎上温敛。
  温敛出来时;霓虹还没有熄灭。先前迟穗见到的人跟在温敛身后;他们之间的氛围,应该可以用上相谈甚欢来形容。
  这一次很难得,是温敛自己开的车;也不是那辆常见的黑色轿车,是过于张扬的深蓝;车后的字母B分外清晰。油门踩下响起的剧烈轰鸣声中;迟穗迟疑地想到,在来警局之前,他在干什么呢?
  或许顾及到了迟穗今天的状态,这辆跑车开出了它不应有的速度;在深夜的街道上缓慢前行。温敛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轻声问了一句:“要去学校吗?”
  本是没什么的问话,却让迟穗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是学校两个字。
  男人的威胁声不断循坏在脑海;迟穗安慰自己,本就是男人自己的错,学校不会对受害人做出惩罚。
  温敛仿佛看到了迟穗那细微的颤抖,那句问话自然地转了个弯;“还是去我那儿吧。”
  迟穗嗯了一声。她可以感受到,温敛的这句话没有半点暧昧;无关风月;只有能看到的温情。
  温敛带她去的不是常住的酒店。她走下车;看到的别墅群很眼熟。是她经常做家教的别墅群。那天胡振文说得没有错,温敛在这里确实有房产。
  “想到什么了?”他的声音也恰好在耳畔响起,落于黑夜光影间。
  迟穗从绿化带上抽回视线,对上温敛的。温柔垂询的语气,像是关心她的走神。可迟穗却莫名感觉到感受到晦暗难明的情绪。
  她摇摇头,说没什么,在发呆。
  温敛笑着,唇边微弯的弧度很柔和,他摸了摸她的头。
  “睡一觉就没事了。”话语很是笃定,笃定到迟穗不由自主地就相信了他的话。这时候,温敛的安慰要比自己的更能令人安心。而刚刚感受到的那些晦涩不能言说的情绪,也仿佛悄悄消失了。
  只是,在跟着温敛进去的一刹那,她突然想到,好像上次在这里的便利店碰面之后,她再也没在温敛身边见到胡振文了。
  踏进这栋别墅的感觉,与迟穗踏进温敛在酒店的长期住房一样,并不是说两者的陈设一样,而是氛围。都像一个临时住所地,没有一点个人痕迹存在。
  别墅里的阿姨上来,对着迟穗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去洗个澡休息一下。阿姨表情和蔼,语气温柔,很能让人感受到亲切。可迟穗却下意识地去看温敛,像一只受惊的猫,亦步亦趋只跟着主人。
  这下意识的动作似乎让温敛的心情愉悦了不少,他的眼角有上扬的模样,浓黑的睫在上,像蹁跹的蝶。
  “一个人不敢?”
  明显打趣的话,迟穗怕再待下去温敛会说出更不正经的话,看了温敛一眼,跟着阿姨匆匆去浴室。
  那一眼她也说不清含了什么心情,却让温敛眼边的蝶在飞舞。
  这里的浴室足够大,自然也足够空旷,好在有暖黄的灯光来消弭空旷带来的不安全感。热水流淌在皮肤上,今天的受到的惊吓与恐惧似乎也有了出口,随着热水逐渐流淌下去。
  迟穗在水汽弥漫的浴室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幸好还有温敛,那些恐惧有足以安放的地方,不会在四肢百骸里侵淫着她。
  阿姨很贴心,准备的衣物齐全,尺码都是正正好,不多出一寸也不会少一分。她换上衣服,又由阿姨领到房间。当然,是个人的房间。
  其实有时候,迟穗觉得温敛这个人很矛盾。他身上有富贵出身带来的随性风流,可在面对她时,又有着克制的矜持。迟穗在温敛身边,可以短暂地窥见他们圈子的一角,自然能显而易见地发现,他们这类人对女伴的轻视。
  但他是不一样的,迟穗想。就如同多年前,在挂着深红幕布的大礼堂,他淡漠着一张脸,将奖学金的获奖证书递到迟穗手里时一样。他与那许多的人,都不一样。
  迟穗并不认床,这一夜也是好好地睡到天亮。步入夏季,白昼总是来得更早一些。
  她醒得比平常要更早一些,甚至连阿姨也还没起来。她走到楼下,晨光照着修剪得平整的草坪,上面是一片鲜艳的绿。这草坪绿得太生动,迟穗本想到草坪上看看,但是她听到隔壁有细微的动静。
  走廊尽头,那一扇的门掩着,动静就是从那边传出来的。迟穗踩着拖鞋,慢慢走到门边,棉质的拖鞋很软,走在地板上,没有一丝声音响动。
  透过那半掩的缝隙,可以看见白幕上的光影,投影仪孜孜不倦地努力工作,告诉迟穗,这是一个放映室。除了电影放映的声音,再无其他,迟穗悄悄推开门,她想,是不是温敛在看电影。
  推开门,迟穗就看到了在沙发上的温敛,之前她还在想温敛是不是在这放映室不小心睡着了,可对上温敛的眼,她一下子像是忘却了要如何开口的能力,怔怔地站在门边。
  温敛笑了起来,弯着眼,这间放映厅明明隔绝了晨光,可迟穗却能看见温暖的光芒映照在他身上。他的头发柔软,整个人好像也很柔软。
  温敛对她招招手。
  迟穗没有迟疑地向他走去,像只乖巧的猫。她坐在温敛身边,才恍然明白,那不是晨光,而是电影放映的光芒,影片中是耀耀春日,花香似乎能隔着银幕,传到面前。
  不过这春日迟穗只扫了一眼,就将它放置脑后。她看向温敛,问他:“你……是刚起来吗?”
  温敛摇了摇头,他说不是,睡不着。
  那就是,看了一晚的电影。
  明明就是一夜未睡,温敛看起来也没有疲惫憔悴的模样。只是那双眼有些倦怠地垂下,好似要费许多力气才能抬起。
  迟穗窝在温敛身边,眼睛看着放映的电影,却是浮光掠影,一点也进不到心里。她盯着电影,问他:“要不现在去睡一会,一晚没睡,会很累的。”
  温敛笑着,低头看她的头发流泻在沙发上,乌黑的,柔软的。他轻轻抓起她的长发,语调也如同力气一般轻。
  “昨晚睡得好吗?”
  自然地略过她的问题,转而问起迟穗。
  “还好。”
  这时候迟穗才发觉自己是否太过没心没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能获得一觉好眠。可是失眠又能怎样,担心一夜又能怎样,世界不会因为你的失眠和担心而让太阳停止升起。
  温敛扣住迟穗的下颔,将她的脸转过来,似乎要验证她说话的真伪。耳边男女主角的对白成了白噪音,寂静遥远,自己的呼吸声却被无限放大。
  总是会紧张,在他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时候。
  他的手拂过她的眼睛,在眼睑下方摩挲,又笑了,半垂的眼尾上扬,倦怠的蝶振起翅膀。
  “没说谎,看来睡得不错。”
  迟穗下意识地嘟囔:“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谎。”
  这一句像极了撒娇。
  所以温敛也哄着她,嘴唇在她耳边碰了碰,说我们穗穗从不撒谎,是个乖孩子。
  这时光线陡然暗了下来,大概是电影播放到了黑夜,才让这屋里也像黑夜一般。温敛的唇从耳边移开,轻柔地覆盖在她唇上。太过温柔的吻,让人觉得虚幻的似乎在梦里。
  光线,低下来的电影声,还有身下柔软的沙发。一切似乎水到渠成,自然恰好。
  如果没有那一声猫叫。
  温敛皱起眉,还是没有停止,迟穗的皮肤很白,在昏暗的光线里,依旧能看到她身上被弄出来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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