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赛博和甜宠的兼容性仍不太乐观-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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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浑浑噩噩,想不出,也不敢想。
冬葵却已经回想起南湫石那双冰冷如钢铁的眸子。
她直白道:“那些工人活不了太久了,对吗?”
参加游。行的大都是中级工人,年龄已经在30上下。
按照特别聘任的平均寿命,他们只剩两三年可活。
有名仆从忍不住问:“徐小姐,这些数据可靠吗?”
她们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 无法辨别徐渺的数据分析方法是否准确。
家主派她们到徐渺身边,也没有提太多要求,只让她们照顾好徐小姐; 这是南家未来的女主人。
她们无法相信; 那个总是温和微笑的主人; 看似宽容的处理方式,竟然会将工人们推入地狱。
徐渺统计这组数据,为的就是让仆人们发问。
南湫石往她身边送人,这些人就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加入她,要么继续忠于南家——直到死亡。
她给她们选择的机会。
所以她要把真相剖开给她们看。
她毫不避讳地骇入工厂监控,投放车间中的场景。
一排排工作台上摆放着沾满油污的机械装置,每个工人身着灰色化纤工服,拧着螺丝,调试着电阻片,挑选着继电器。
他们中的一部分,时不时要拿起手边一支绿色小塑料瓶,往眼睛里滴一两滴透明液体。
有一些滴得频繁的,脸颊呈现出怪异的酡红。
“这是一种提神药剂。”徐渺主动为不解的冬葵与仆人们解释,她需要在信号断开前把这件事解决,“机修工作对视力和专注度要求很高,工人们习惯购买这种药剂辅助工作,它的价格很便宜,到处都能买到,没有人告诉他们,这种药会损伤神经,造成大脑萎缩,心力衰竭。”
仆人们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冬葵则一针见血指出:“每天多出的四小时工作所需要的药剂,恐怕正好就是人体代谢能力的极限。”
“是的。”徐渺打开一篇论文,她知道大家看不懂原理,直接下滑拖到影像对比,“左边是每天工作12小时工人的心脏,右边是16小时的。”
影像很直观,16小时工人明显能看到心脏肥厚,心室附壁血栓,律动失常,令人担心下一秒就要停止跳动。
拖着这样的身体,能活几年,全看运气。
仆人们越发茫然。
这件事,家主知道吗?
他们求助地望向徐渺,徐渺打开了另一个视频。
这次是工厂附近的快餐档口,一名老工人劝几名年轻工人,不要为了一点涨薪就去做16小时。
“会死人的。”老工人苦口婆心,“很多人就是这么死的,这钱赚得不划算。”
年轻工人笑笑,哪有什么不划算,就算自己不小心出事,挣的钱还能留给家里。
老人的劝诫总是不被重视的,年轻工人们摇摇头,反正多的时间也是睡觉浪费了,还不如多干点活呢,好多人想申请,还申请不上呢。
他们和老人打着哈哈,依然选择了16小时工作。
仆人们慌乱地掐住手心,答案很显然了,连有经验的老工人都知道的事,家主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对游。行工人的处置,分明是温水煮青蛙。
可拿了钱的工人们,还是要感激她的。
她可是给了好大一笔钱啊。
想多赚钱,就要多干活,确实是对的啊。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仆人们想不明白。
落日熔金,渐渐熄灭的夕阳似乎要轰轰烈烈燃尽最后的生命,将天空肆意涂抹成一幅绚烂油画。
摄影师们急忙搬出相机,留下它的残影。
刚吃完晚饭的工人们却没有这份闲情逸致,他们匆匆赶回厂区,准备继续工作。
一只蔚蓝色的蝴蝶掠过他们鼻尖,落下一串晶莹鳞粉,纷纷扬扬与弥漫的黄昏汇融,仿佛燃到尽头的柴火堆爆出零星火星。
噼啪。
火星灼痛了仍旧蒙昧的灵魂。
工人们失神愣在原地。
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这只蝴蝶永远不会出现在摄影师的镜头中。
他们只是觉得,蝴蝶很美,美到即使时间就是金钱,也必须要抽出人生中至关重要的几分钟,停下脚步多看一眼。
来自虚拟世界的蓝色蝴蝶翩翩起舞,知识化为二进制数据藏在鳞粉中,润物细无声地灌入他们的脑神经。
坚实的知识壁垒第一次被人为打破。
提神药剂的工作原理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包裹在蜜糖下的真相散发出苦涩的味道。
一个血淋淋的疑问抛到了他们面前。
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工作,生活却没有变好?
为什么我以为的好,居然是更差?
正欣喜于“调岗加薪”的年轻工人彷徨四顾,看到周围人眼里映出的自己,脸色如出一辙的苍白,神色出奇一致的无措。
他们感到恐惧,恐惧那要命的提神药剂。但他们又觉得,那不是恐惧的根源。
药剂可以不吃,更多更要命的,却是避都避不开的。
zero向徐渺汇报任务已经完成,却没有得到回应。
列车再次驶入荒野腹地,徐渺再次与城市失去了联系。
徐渺坦率地表达出自身与南湫石的道不同。
在接下来的72小时,仆人们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考虑自己的选择。
72小时后进入春雨市的行政区域、信号恢复正常,依然忠于南湫石的仆人,将迎来最终的结局。
他们无辜吗?
无辜。
徐渺会心软吗?
不会。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时近深夜。
町野市,外城区,稻草巷。
稀稀拉拉的路灯散发出倦怠的暗光,几只野猫趴在墙头打盹,码头工人们大都还没收工,贫民窟的深巷犹如花团锦簇的地毯下打扫不干净的虱子。
潮湿的墙角涂着幅漫画,工人佝偻着腰背扛起货物,货物上方端坐着面目模糊却西装革履的大人物。
缭乱的细雨打湿了斑驳墙皮,飞艇广告照亮巷子一角,咔哒一声,表皮剥落的锈黄色合金门把手被一只大手拧开,簌簌灰尘扬起又落下,一身灰色工装的段承霖带着几名工人一马当先,捞起肩头抹布,熟练地擦拭起积灰的家具。
轮毂碾过地面发出辘辘声响,剃着平头身材健壮的女工人千原推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名眉发雪白的女人。
“薛老师,您以后就住这里。”
女人正是已将意识下载进人造人躯体中的薛春月。
避过风头后,左砚辞托段承霖将她接到这里。
薛春月还在适应这具身体的阶段,反应略显迟钝地点了点头:“谢谢你们。”
“是我们要感谢您。”段承霖说,他上过学,知道一个愿意来外城区执教的老师的意义,他汗流浃背收拾屋子,把家具擦得都能反光。
薛春月生性寡言,没和他再互相谢来谢去,她翻开早已准备好的教案,思考如何补充完善。
她准备了两门课程,一门讲义体维修技术,在垃圾场找到报废义体维修后使用,是工人们最快改善生活条件的方法。
另一门则是讲《劳动的异化》。
这门课程不是她学过的,而是徐渺整理后留给她的,但她看到这个题目,就已经感觉到,它比任何技术课程都更重要。
她抬起头,望着干劲满满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工人们,陷入了沉思。
夜幕完全落了下来,远离城市的荒野之上,一辆列车沿着笔直的轨道奔向前方的目的地,车窗隐约透出的灯光成为大地上唯一的亮色。
车厢里静谧无声,偶尔响起细碎轻语,或是一声婴儿啼哭,又很快被大人哄睡。大部分乘客都已经休息,人们总是被防护罩保护得很好,即使是夜晚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徐渺同样感到困意浓烈。
冬葵帮她铺好了床,头等座宽敞,她的包厢或许比某些乘客在城市里的家都大。
几名仆人来劝她早点休息。
她打了个哈欠,望向窗外,不置可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上车后,她总是特别容易犯困。
她的精神不受控制地倦懒下去,大脑疲于思考任何问题。
一种长期处于危险之中锻炼出的本能惊醒了她。
她手背上的汗毛竖起,后颈发硬,她垂下的眼睑强行抬起,涣散的瞳仁一瞬间聚焦。
阿墨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从她膝头跳到桌上,猫眼凌厉地望向夜色深处。
山脊模糊在黑夜中,轮廓随着夜风起伏。
天上,突然下起了雨。
第89章 荒野
这个世界多雨; 却很少下这么大雨。
豆大的雨点穿过防护罩,噼里啪啦打在车厢外壁,将窗玻璃打得氤氲迷离。
窗外的景象越发看不真切; 似有若无的动静被鼓点般的雨声掩盖。
有人被惊醒,睡眼朦胧望一眼窗外; 嘟嘟哝哝一歪头又睡过去。
徐渺用力擦去玻璃内壁凝结的水蒸气,专注凝望远方的山脊。阿墨站在她身旁; 钩爪已经伸出肉垫。冬葵走到他们身后; 取下发髻间的樱花簪。
铁灰色的山脊在雨夜中融化成写意的水墨画,被疾风骤雨催得向一边倾倒。下一秒它却自己翻了回来。
“山在动!”
冬葵脱口而出。
徐渺没回头,确认了她的发现:“山在动。”
她毫不在意包厢内仍有众多没来得及收服的南家忠仆,直接对冬葵说:“清点我们的武器。”
被管家陈升百里挑一选出来安排到徐渺身边的优秀仆人们; 目瞪口呆望着冬葵不知从哪儿变出各种武器的零器件; 和徐渺一起; 三下五除二组装完毕。
“两把18。5mm口径霰。弹。枪; 300发子弹,一门40mm轻型榴。弹。炮,10发高。爆。备。弹,一把充能100%的激。光。枪,能够射击1000次,两把9mm口径手。枪,100发子弹。”
冬葵很快点清。她是最优秀的家政型仿生人。
仆人们脸色苍白地望着满地枪。械。
甚至有榴。弹。炮混杂其中。
这位徐大小姐; 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那座会动的山峦真的是某种怪物,如果那怪物连防护罩都能打破,这点武器恐怕都不够它塞牙缝。
如果那根本只是徐渺老眼昏花; 紧张过度; 那只是一座风雨中飘摇的山脉; 这番折腾更是毫无意义。
几名仆人欲言又止。
徐渺却已自顾自抄起一把霰。弹。枪,冰冷的枪。口对准他们额头,一个人头一个人头地点过去:“你们也清点武器。”
仆人们一个激灵,竟然不敢有任何疑问,下意识按照她的命令去做。风雨哭嚎着拍打车窗,像雨夜里一双凄厉的鬼手,把他们的心脏揪紧。
列车地板轻颤了一下,似乎只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颠簸,本来不觉得山真的会动的仆人们,却悚然一惊,再也无法像普通乘客一样安然若素。
他们睁大眼睛望向窗外,试图将目光穿透重重雨幕,看清夜色中隐藏的庞然大物。
雨幕之后,铁蒺藜街正在上演一场追逐战。
一伙数据大盗偷走了洛希尔家族宝贵的临床医疗数据,之后便销声匿迹,正当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时,町野警司穆南枝得到线人情报,确定了这伙大盗藏身位置,带队前来抓捕。
大雨令本就年久失修的铁蒺藜街路况更加复杂,亡命之徒不要命地横冲直撞,警车的智能驾驶系统却要优先保障警员生命安全,不免束手束脚,被越甩越远。
除了穆南枝。
这位制服一丝不苟系到第一颗纽扣的联邦高级警司,座驾似乎特别改装过,机动性远超警署采购的大路货,在错综复杂的街巷中灵活穿梭,犹如一枚认准目标便一往无前的高速制导导。弹。
盗窃团伙的浮空车一路火花四溅地擦过建筑物、路灯、路牌等等障碍物,却还是被穆南枝越逼越近。
几人从后视镜看到副驾驶的年轻警员已经架起一杆漆黑的狙。击。枪,枪口直指他们的油箱,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快拐弯啊——”有人慌忙推搡正在人工驾驶的同伴,方向盘被狠狠一撞,浮空车猛然歪向旁边一根电线杆,高压电线蓦然垂落,外皮破损电线龇出接触到雨水,爆出湛蓝色的电光。
一排亮着灯的商铺瞬间暗下去。
“嘭——”
浮空车同时被电光击落,在路人的惊呼声和盗贼们的鬼哭狼嚎声中,翻转着重重摔砸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
染血的泥水飞溅,穆南枝将警车平稳降落,副驾驶的顾昱霆翻身而出,把几名伤势不轻的大盗逐一拖出已经起火却又被大雨浇灭的浮空车,挨个铐走归案。
水汽从敞开的车门扑进车里,穆南枝捞起一块抹布,擦了擦面前的仪表盘,她望着姗姗来迟的其他警员,不知在跟谁说:“这次多亏你们了。”
空荡荡的浮空车里先后响起两声“不用谢”,第一声空洞机械,像AI一般没有感情起伏,第二声却能听得出,是个小姑娘的音色。
小姑娘语气遗憾地说:“可惜渺渺姐不在,要是她看到小玉已经获救,还摇身一变成了有编制的警车,能和你一起抓坏人,一定会很高兴。”
“小玉抓坏人。”空洞机械的AI音跟着重复,“江希姐姐也抓坏人,南枝姐姐也抓坏人。”
穆南枝笑了下:“你们都很棒。希希,那些数据你都备份了吗?”
“第一时间备份了。”小姑娘有些不解,“但我们备份临床医疗数据做什么?”
“或许徐渺会有用。”穆南枝看了看时间,“再过两天,她应该就到春雨市了,希希,我们得做好准备,帮她脱身。”
“明白。”小姑娘毫不犹豫说。徐渺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容不得半点闪失,徐渺的事情,就是最重要的事。
徐渺正在阅读列车驾驶手册。
大地在震动,连带着列车也时不时颠簸。乘客们陆续从美梦中惊醒,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地震了吗?”
“不知道啊。”
“不会出事吧?”
“放心,我坐这趟车少说有五六回了,从来没出过事。”
列车长擦着汗,小心奉承:“徐小姐,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对周围五公里进行了生命体征检测,确实没有发现可疑生物,就为了三四级的小地震,启用列车防护网,是不是浪费了一点?”
除了固定在铁轨上、常年打开的防护罩,列车本身也有防御系统,只是通常不会开启,除非遭遇重大灾情。
要知道,开一次防护网的价钱,足够买下一车人的命了。
即便徐大小姐的命贵些,也不值得如此小题大做吧。
徐渺侧头看他,正要说话,列车突然被颠簸的大地抛了起来。这一刻陆地不再像陆地,却好似波涛汹涌的大海,巨龙一般的列车在海浪面前,如同蚂蚁一般渺小。
尖叫声贯穿了整列车厢。
列车长猝不及防,脚下站不稳当,惊恐莫名地朝着弧形操作台滚了过去。滚到一半,肩头一沉,被一股大力骤然拎起。
他狼狈抬头,正对上徐渺俯下的锐利视线。
“打开广播,召集乘务员,安抚乘客。”
徐渺如履平地一般把他提到话筒前,按着他发抖的肩膀,沉声命令道。
第90章 荒野
警示灯亮起; 列车内的融融暖光已经变成不详的血红。
列车长发紧的声音在车厢四处响起:“请所有乘务员来驾驶室集合,请各位乘客回到座位,我们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现在正在排除故障,请大家不要慌张; 抓好附近坚固物体,保护好头部和颈部; 保持安静; 谢谢合作。”
“再重复一遍,请所有乘务员来驾驶室集合……”
“嘭——”
一声巨响打断了列车长的广播!几节车厢轰然落地,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