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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凤倾九重-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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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敌意,迟静姝曾经在后宫,可是见过太多次了。
  当即明白过来。
  莞尔一笑,刚要说话。
  后头楚梦然却上前一步,笑道,“九小姐今日入学,真是好生风光。听说女子书院外头,为了观你一眼的男子,都快打起来了呢!”
  迟静姝一笑,垂眸做温软小意状,“楚姐姐说笑了。有郡主光华在前,又有各位姐姐各自风采,诸位公子想必也只是钦慕而来,哪有妹妹这等毫无出彩之人的瞩目之处。”
  居然还挺会油嘴滑舌讨好人的!
  楚梦然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又笑:“今日听说是白先生亲自送你去办的入学手续?”
  话音刚落,萧悠刚刚缓和的眼神,又狠厉了几分。
  楚梦然却瞄了眼身旁的严惜文,继续说道,“这可是极大的脸面,要知道,咱们书院里,可就白先生,是最难亲近的呢!九小姐今日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让白先生这么屈尊呢?”
  前一世时,迟静姝怎么没发现楚梦然也有这么浅薄与聒噪的模样儿呢?
  萧悠在旁边冷哼一声,“不要脸的下作东西,不过就是一张脸罢了!成天见地勾引男人,不如直接一把刀割了算了!”
  楚梦然隐隐一笑。
  严惜文倒是温雅地说道,“郡主莫要吓唬小姑娘了。白先生性情柔善,见到新入学的学生,带着处理一下入学手续,也是为人师表的本分。”
  “白先生的本分,用得着你来置喙?”萧悠的怒火一下又转移到严惜文头上。
  严惜文却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并未与她顶撞。
  楚梦然扫了几人一眼,跟着笑道,“郡主莫要生气,要说啊!也是咱们九小姐生得太过貌美。别说白先生了,连我呀,第一次见着九小姐的时候,都惊为天人呢!”
  萧悠登时脸色不善地朝迟静姝看去。
  眼看着就要发作的模样。
  迟静姝谦然一笑,柔柔缓缓地说道,“今日白先生不过替妹妹指了路,便因着身子不适,自去歇着了。那明慧堂,是妹妹自己寻去的。”
  刚说完,原本就差要对迟静姝动手的萧悠猛地变了脸色,“身子不适?”
  迟静姝点了点头,“小女因着亡母久病,多少通了几分药理。今日见白先生的症状,似是……”
  欲言又止。
  萧悠一下急了,想要催促,却又顾及旁边的楚梦然与严惜文,不好表现得太急,叫她们瞧出来。
  便皱了皱眉。
  严惜文倒是主动问道:“白先生的身子,可是有什么不好么?”
  迟静姝这才略带为难地说道,“本不该这么背后议论先生的。不过……好在郡主与几位姐姐也不是外人,妹妹便斗胆说上一句。”
  严惜文和萧悠立时朝迟静姝看去。
  便听迟静姝低低地开口道:“白先生那样子,似是……早年受了毒,伤了根本了。”
  “什么?!”
  失声的是萧悠。
  严惜文却冷静又怀疑地朝迟静姝看去,“这话……九小姐,可不能乱说。”
  迟静姝立马露出几分慌张,像是为了辩解一般,咬了咬唇,才狠下心说道,“原不能说的。其实,中毒之后的虚弱,与妹妹曾经见过的相同,妹妹也只是疑心……还请郡主和两位姐姐,听过就忘了吧!”
  说完,像是想要逃避一般,急急地行了礼,就匆匆上了马车离开了。
  萧悠面色不定地在原地站了会,瞥了眼严惜文,便也扶着婢女的手上了车。
  严惜文沉吟,回头看了眼书院的方向,又对楚梦然笑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聊,我先回去了。”
  楚梦然笑着对她点头,见她转身,忙又喊道,“惜文,你说那丫头说的,可是真的么?”
  严惜文毫无破绽地淡淡一笑,“是不是的,也不是你我该操心的。”
  “可你不是对白先生……”
  楚梦然没说完,严惜文已经笑着打断她,“早些回去吧,免得你母亲担心。”
  楚梦然的脸色变了变,看着严惜文上了车离开后,脸便沉了下来。
  自顾上了自家的马车后,问身旁的红梅,“今日田佳那个贱人如何没来?”
  那日比试,她竟然敢不战而逃!这些时日又一直避着见她!


第246章 巷内
  红梅摇头,“听说是病了,告假了几日。”
  “贱人!”楚梦然大怒,“找人去毁了她书院的画册!我就不信她能一直不来!”
  哼!
  就不信她能躲过去!
  红梅答应,又道,“方才迟家小姐说的白先生中毒一事,小姐以为可信几分?”
  “管她可信几分!”
  楚梦然不在意地轻哼,随即却又看向红梅,“倒是让我奇怪的是,她如何见过中毒之症的模样的?”
  红梅看她。
  楚梦然转了转手里的帕子,“你去告诉三皇子,说我要见他!要快!”
  红梅点头,“可三皇子最近还对小姐生着恼,奴婢得寻个什么由头?”
  楚梦然眼睛一转,低声道,“就说,迟静姝的生母死因另有其他!”
  事关黎家,萧云和不可能不管!
  只要见到人,楚梦然就有把握能将他再哄回手心里头来!
  ……
  迟静姝这头。
  马车‘咕噜咕噜’地驶离无忧书院所在的柳叶巷。
  老丁靠在车门边,低声道,“一个时辰前,他从陈先生家下学出来,也没回府,直接就往二牌楼那边去了。”
  前头有人行过,老丁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按照小姐的吩咐,住在那榕树口的小娘子,咱们已经打点好。等人一过去,那小娘子把酒送上,只一口,就立时晕了过去。现下,孟强他们,已经将人送到小姐说的那地儿去了。”
  迟静姝靠在车内,低笑,“先别回府。”
  老丁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姐,如今天色已晚,那边也不干净。咱们还是回府吧?”
  他从前对迟静姝言听计从,可最近也不知是凶险太多,竟生了许多忧虑担心。
  迟静姝却笑道,“无妨,孟强他们不是还在那儿么?出不了事。我就去瞧一眼。”
  瞧一眼,这个因为一己私欲,连着两世都要将她生生推入火坑的兄长,落到个跟她一样的境遇时,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她看了,心里攒了两世的恨,那被开膛剖腹的、被凌辱不堪的少女的尸体带给她的惊怖,才能舒缓,才能解气!
  才能痛痛快快地抒发出来!
  老丁隐约猜到她的心思,略想了想,朝小四子点头,“去朱雀大街旁的丝雨巷子。”
  “好嘞。”
  小四子答应,调转马车。
  ……
  丝雨巷是条夜里才点灯的地方。
  周边又并无几乎住家,几乎无人知晓——
  这白日里连个鬼影都见不着的巷子,一到夜里,居然会悄无声息地出现这么多马车人迹!
  深深的巷子里,只有一扇毫不起眼的小门,梆子声敲过后,那小门上头,便会点亮一盏红晃晃的灯。
  随风摇曳,瞧着,艳丽又怪异。
  一辆马车悄悄地在巷子口停下,一个身穿绸缎通身富贵的男子下了车,左右看了看,快步走进去。
  然后抬手,在那门上‘叩叩,叩叩叩,叩叩’的敲了几下。
  “嘎吱。”
  木门朝里拉开,一个面相普通的小厮探出头来,朝两边看了看。
  那男子递进去一张银票,还有一支不过手指粗细的烟管子。
  小厮接过,又看了一眼,笑了起来,“张公子,今晚又来啦?您快请进。”语气热络。
  那男子笑了起来,一边朝里走,一边问:“今晚可有新鲜的么?”
  小厮笑起来,凑到张公子耳边低声道,“相公才收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年纪是大了些,不过呀!”
  小厮笑得有些猥琐,“那里……是个没用过的。且也开过女荤……”
  “哦?”张公子顿时双眼发亮,“可定下了?”
  小厮笑着摇头,“相公说,等贵客到齐了,先观摩之后,再一同竞价呢!”
  张公子一听就皱了眉,“你们相公当真好算计!今儿个我这银钱可是带得可不够!”
  小厮哄他,“若张公子真瞧上了,也不妨。先将您身上那块玉佩押给相公呗……”
  “你这混账东西!那可是我家祖传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穿过外廊,进了一间大屋子。
  不似外间的寂静悄然,屋内灯火通明,人影往来!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如同闹市街头!
  “哎哟,张公子来啦?”
  “李老板,今晚难得有兴致啊?”
  “来来,先坐下喝一杯。”
  二楼拐角,一处极其僻静的雅间,没有点灯,只有大堂里明亮的光,模糊了这雅间里半面的光。
  一位头戴长帷帽遮蔽半身的女子,坐在暗影处,静静地看着这底下浮华醉生的景象。
  坐席中,皆是衣着华丽一掷千金的达官贵人,富户大商。
  人人面浮游离,梦死欢笑。
  手里,都搂着一两个,面相或静秀或妩媚或娇弱的……少年郎。
  不错。
  这丝雨巷里,藏着一个与百花馆相同的,却只在夜深人静,悄悄营生的,小倌馆——寒烟阁。
  只不过,比起大长公主的张扬放肆,这寒烟阁,却低调得几乎无人能知。
  老丁当初听迟静姝的吩咐,让孟强打听到这里时,也着实吃了一惊。
  本以为极难打进,不想,迟静姝只让孟强带一句话给这寒烟阁的老板。
  对方居然就轻易地答应了今晚的事。
  他站在迟静姝身后,扫了眼楼下堂内的景象,不由皱眉,低声道,“小姐,这里太过腌臜,还是不要久待……”
  话音未落,门口边传来敲门声。
  老丁扭头看去,便见一身形卓约的男人推门进来,皱了皱眉。
  孟强站在门口,为难地朝老丁笑了笑。
  迟静姝扫了眼那人,淡淡道,“你先出去。”
  老丁有些迟疑,却还是转身,恭敬地退出门外,带上了房门。
  屋内。
  那男人朝前走了几步,大堂里亮堂的光照在他的身上。
  一身青色长衫,头发轻挽。
  约莫三十岁的年纪,却生得极其貌美,举止神态之中,很有一股风尘之意。
  他也没靠近,就站在那里,朝迟静姝行了一礼,笑道,“见过贵人。”
  迟静姝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那人又笑道,“贵人交待的事,今儿娼家必然办得妥妥的,请贵人放心。”


第247章 热闹
  不料,话音刚落,对面这通身气度不凡的小女子,却冷笑斥道,“什么事儿?我今儿个不过是过来瞧个热闹罢了。”
  那人一顿,随即又躬身笑道,“是,是娼家失言了,还请贵人见谅。”
  可对面这小女子显然脾气却大得很,“相公说话,可莫要再信口开河得好,免得给这辛苦经营了多年的寒烟阁招来不必要的祸事。”
  尖尖软软的声音十分不高兴,威胁人时,透着一股子娇蛮与骄矜。
  像极了一个被宠坏的金枝玉叶。
  这男子,正是寒烟阁的老板,娼名,寒烟。
  听着这嚣张至极的威胁,他也不惧,微微一笑,依旧躬着身道,“是,娼家以后必定谨言慎行,还请贵人高抬贵手,给娼家一条活路。”
  迟静姝冷眼瞥过去,心里暗道,不愧是敢在京城营生这样一个地方的人,这份胆色,便已十分不凡。
  暗暗清了下嗓子,又捏着声音故意嘲弄道,“活路?那也是你自己拼来的。你当初能从你家相公手里抢到生路,如今也该知晓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生路,是不是?”
  一直含笑轻松的寒烟动作一僵。
  想起了两日前,有人带给自己的那句话——景泰九年,秋,那一日,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如何活下来的?
  那个吸血鬼一样的男人,用他的身子赚了那么多。
  却还是不知足。
  竟然想将他卖给一个以虐杀少年郎为嗜好的公爷为奴!
  那一日,男人用鞭子抽他,要叫他屈从。
  他终是忍不住,抄起身旁的花瓶,砸向了男人。
  自那之后,逃亡多年,最终,在这京城里,最阴暗不见光的地方,仓皇隐蔽地寻得了一块生地。
  本以为无人知晓。
  可谁想,藏了多年的疤,竟一朝被掀开得这样彻底!
  他垂眸,看向那小女子放在膝前的袖子,只露出几根莹白圆润的指尖,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的。
  心里冷笑——有的人啊!就是生来命好。
  能够随意地作践他们,这样的下九流。
  身子再次往下躬了躬,满是恭敬小心地说道,“贵人说得极是,娼家明白,今日之事,娼家一无所知。”
  迟静姝转过脸,看着底下酒气熏天渐渐闹开的大堂。
  一个少年郎,已经被扒开了衣服,扔在一张摆着席面的桌上。
  好几人围在一旁,朝他的身上倒酒,放肆。
  更多的人,在一旁大笑,枉顾。
  少年郎歪过的头,正好朝着她这边,双目通红,嘴唇紧咬。
  寒烟注意到她的视线,忙低声道,“贵人,那小倌儿,是自请入了寒烟阁的。他因着欢喜家中姐夫,心生嫉恨,便下毒……差点毒死了自己的亲姐。被家人赶了出来,走投无路下,才……”
  “与我无关。”
  迟静姝打断了他,“若是无事,便出去吧!”
  她并不同情、也不可怜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能走到哪一步,终归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寒烟退了下去。
  老丁走进来,看了眼端坐无异状的迟静姝,暗暗松了口气。
  又低声道,“小姐,老奴瞧着外头也不安生,让小菊进来多少有个照应吧?”
  却见迟静姝轻轻摇了摇头,“她跟小四子还是孩子,这样的地方,不该见得。”
  老丁瞪了瞪眼——可您,才是最小的那个孩子呀!
  心下十分为难。
  自从老宅落水之后,再醒过来的迟静姝,当真如变了个人一般。
  没有了从前娇娇女的软弱与天真,变得冷敛而自持。
  似是一夜之间,长成了一个受尽磋磨苦难的大人,承受着,不该她这个年纪该承受的是非与险恶。
  他张了张口,“小姐……”
  却被打断。
  “开始了。”
  他抬头一看,便见,闹哄哄的大堂里,倏然安静下来几分。
  二楼与一楼之间,突然凭空点亮一座平台,四面宽敞,并无遮挡。
  而寒烟就站在那平台之上,手里提着个漂亮的金色小烟斗,对底下众人笑道,“今日,多谢众位贵客光临我寒烟阁。”
  底下有人起哄开。
  “小烟儿,快别卖关子了,咱们可都听说了,今儿晚上可是有好货。你赶紧地,把人给拉出来!”
  “是啊!老子我都等得心急了!再这么吊着胃口,别怪老子骂人啦!”
  “哈哈!”
  寒烟也跟着笑了,“诸位别急,这规矩呢,虽然都知道,咱们也还是得说上一说。”
  “今儿个到的这位,可真真是个品相极好的公子。相貌身段自不必说,那趣事儿上,更是得心应手的。诸位瞧着喜欢的,便叫身旁伺候的人报价。”
  “老规矩,价高者,得!”
  说完,挥了挥手。
  平台上,一个被面具遮了半边脸颊的男子,让人推了出来。
  正是迟章平!
  老丁看了一眼,旋即皱眉!
  只因迟章平此时通身只有一条短裤,全身上下也不知被抹了什么东西,油光华亮的。
  一被推出来,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该是被喂了什么药。
  躺在地上不断地蠕动,口中更是难耐地发出那难以入耳的羞耻之声。
  老丁低低咳嗽一声,“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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