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九重-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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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忽而又低声一笑,扔了帕子,起身出了屋子。
……
同一日,傍晚。
一辆不起眼的青盖小轿,停在了榴花巷的三尺堂前。
一个戴着帷帽,瞧不出身形容貌的妙龄女子,从轿子里下来,抬头,看了看那三尺堂的牌匾,又看向门内光景,并未动弹。
门内,走出一个鹤发须颜的老者,朝她恭恭敬敬地笑了笑,“我家主子恭候多时了,小姐,里面请。”
“你们家主人找我,到底何事?”原来是个妙龄的女子。
老者却不回答,只笑道,“必不会害小姐的,请小姐入内说话。请。”
女子又站了片刻,想起那人传来的话,终是抬脚,随着老者,走进三尺堂内。
穿过后院,来到一处书香与药香缠绕的后屋。
一道大大的屏风,将屋子隔开内外。
屏风后,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女子迟疑地看了眼,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清秀大方的脸。
正是陈怡!
屏风后传来男子似是失望的笑声,“太子如今的眼界,竟落得如此了么?”
陈怡眉头一皱,朝那屏风看去,“阁下若是寻我来此奚落取笑的,那就恕不奉陪了!”
转身要走,站在她旁边的福叔却伸手一挡。
陈怡瞪眼,“你们要做什么?我出了事,太子必然不会放过你们!”
“呵。”
屏风后的男子笑了起来,又咳嗽了两声,“可不敢对太子的心上人不敬,还不快退下。”
福叔立即放下手,后退两步。
陈怡抬脚又要走。
身后传来沙哑的笑声,“陈小姐,当真不想做太子妃?”
陈怡脚下猛地一顿!
半晌,转过身,看那屏风上模糊的身影,“你有何目的?”
男子笑道,“望着陈小姐以后一朝成了天凰之尊,莫要忘了在下的相助之力。”
倒是十分充足又有力的理由。
陈怡却还是忍不住怀疑,“我如何能信你。”
男子笑了,“陈小姐不必此时便信在下。只是,这天下,能助你达成目的的,只有在下了。”
陈怡面色变了几瞬,最终,说道,“你要如何助我?”
男子带笑带咳的声音传来。
片刻后,他笑道,“这还需要陈小姐的配合了。”
陈怡皱眉,“如何配合?”
约莫两炷香的时辰后,戴着帷帽的少女从三尺堂内走出,回头看了眼三尺堂,上了轿子。
然后松开手,看手中方才得到的瓶子。
想起男子说的话。
“太子身中奇毒,只能以此为解。然而,这解药只能融于处子血液之中。太子遍寻少男少女,就是为了寻求有这种解药药效的处子之血。”
“你若是吃了这药,又兼之太子如今的重视。对太子来说,便是这世上再无可代替之人!”
“到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下权贵,尽在你脚下!”
“放心,这药,对人身并无任何害处……”
她明白,太子与她,其实很可能是一场误会。
可尝过那权势带来的滋味,她又何尝甘愿轻易转醒?!
天下权贵,尽在脚下。这样的尊荣,是何种快活?
她握着瓶子的手,一度收紧。
扒开瓶塞一看,里头有两粒药。
试探地想倒出,可最终,又塞起了瓶塞。
莫急,莫急……
小心为上。
若真如那人所说,她能将那一国储君握于手中。
那……
她抬起头,眼神慢慢狠厉下来。
……
转眼又过了两日。
眼看着便是快要到夏日祭之时,不止皇宫之中有祈福祭天的宫宴,皇城之中,大街小巷更是人来人往,一副热闹喧嚣的景象。
青云国乃有两大习俗,一为夏日祭,二为秋日祭。
夏日祭在初夏,乞求上天垂怜,莫要多雨洪涝多旱灾荒,能让这一年的秋季得个大丰收。
秋日祭在晚秋,感恩一年顺遂、期盼瑞雪降临,昭示来年福泰。
都是青云国上从皇室下至黎民,十分重视的祭祀之节。
今年又刚好赶上十年一祭的大礼,便有许多外地封臣大将赶赴回京,共同祝祷。
连无忧书院也要为这夏日祭做祝词以及各种准备,甚至歇学了数日。
迟静姝便赋闲在家,每日剪花弄草,倒也自在。
这一日,初阳正暖,迟静姝正在刚刚搭建起来的藤花架旁亲手缠绕青翠的葡萄藤子。
张妈忽然从外头匆匆走了进来。
手上还端着一碗冰爽的乳酪。
到了迟静姝跟前,就急急地说道,“小姐,老爷将那女人从祠堂里放出来了!”
迟静姝竟没有惊讶,反而笑了一声,抬头看了看那盘缠上去的绿叶,笑道,“是镇远将军回京了?”
镇远将军,当年的常州指挥使,徐媛的生父,如今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徐之行。
一旁的小菊神情骤变!
张妈连忙点头,“可不是!老奴一听说那女人叫放出来了,就即刻去前院打听了,老丁说,那镇远将军,今晚就会进京。”
第276章 山雨
张妈妈一脸的焦急,“小姐,老奴觉得,这镇远将军此次回京,就算待不久,只怕春荣堂那位,也会想着法子借机对付您。咱们最近可千万要小心些才是呀!”
相对于张妈的不安,迟静姝却是神情淡定,笑了笑,转过身,在藤花架边新搭起的竹藤椅子上坐下,端过张妈手里的冰乳酪。
姿态优雅地饮了半碗后,才轻笑道,“不用担心。我等的,便是他回京的这一日。”
张妈一怔。
旁边,小菊用力地咬住牙关!
……
春荣堂。
徐媛哭哭啼啼地擦着眼泪,看向对面的迟烽,“老爷,您当真好狠的心!为着这么点子事,居然罚我跪了两天的祠堂!我可是您的正妻,堂堂大理寺卿府的夫人!传出去了,叫我在下人还有外人跟前,还要不要脸了?”
迟烽一脸的阴沉,“你还要脸?!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连三皇子都敢算计!那可是皇子!”
徐媛哭得更凶了,“那我不是为了敏敏么!您也知晓,她如今……若想再寻个好婆家,只怕有得艰难!索性三皇子看上的是咱们迟家的女儿,哪个不行?”
“你混账!还敢再提!”
迟烽气得跺脚,很想扭头就去,可一想到徐之行即将回京,又生生忍了下来,硬着语气说道,“九丫头跟三皇子,那是圣上下旨赐的婚!你想张冠李戴李桃代僵,也不怕被圣上知晓,直接罚咱们家一个欺君之罪么!”
徐媛却毫无惧怕,“若是真能成事,以敏敏的性情,定然能让三皇子喜欢!到时,圣上难道还能棒打鸳鸯不成?”
迟烽怒目指她,“你,你简直愚不可及!”
徐媛一下站起来,“老爷!您也太过小心了!我父亲在圣上面前,好歹也是有几分颜面的!就算这事是我做的不妥,可毕竟成就姻缘的好事,难道圣上就真的能责罚不成?”
迟烽从前只觉得此女家世显贵还温柔体贴,处处为自己着想。可如今怎地却知晓,她竟如此愚昧不堪?!
屡屡破坏自己的计划后,还不知反悔,揭破多年温存的假象后,露出的竟是这么一副自私自利的面容!
他猛地一挥袖子,“我看你简直是目无王法!罢,我也说不住你!此事,待岳父回京后,我会仔细秉明。看岳父是否会同意你的做法!”
说完,便再不看徐媛,转身离去!
徐媛站在原处,忽而狠狠地揪住手里的帕子,恨声道,“一个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待我父亲回京,我要你们一个个好看!”
徐妈妈低头站在门口,往外瞅了一眼,见半夏偷偷摸摸地从角门溜了出去。
就听里头徐媛在问:“人都去哪儿了?还不到跟前伺候!”
徐妈妈正要掀帘子进去,从走廊那头跑过来的山丹先一步走了进去。
徐妈妈在屋外站了会儿,扭身也出了院子。
……
当晚。
一乘小轿,从迟府的西南小门悄悄离去。
径直便往燕雀胡同的徐家宅子而去。
迟府的竹苑里。
灯影之下,少女娇美的身段儿映在窗户纸上,摇曳而模糊。
柔柔缓缓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果真去了?”
窗下,猫着腰的徐妈妈谄媚地答应,“老奴看得真真的,错不了。”
“嗯。”
少女低低的笑声传来,“小菊,去给徐妈妈抓一把钱买酒吃。辛苦了。”
徐妈妈忙不迭躬身,“不敢不敢,多谢九小姐。”
小菊抓了个钱袋子出来,放在她的手里。
她再不多留,转身便匆匆走了。
小菊回了屋子,看少女,姿态松懒地靠在矮几边,似是无聊地拨弄着眼前的灯花。
上前,轻声道,“灯火刺眼,小姐还是离远些的好。”
迟静姝笑了笑,放下灯挑子,看小菊,“仇人到了跟前儿,你倒是沉得住气。”
小菊往后一退,跪在了地上,“奴婢无能,束手无策。只能依靠小姐,望小姐,能替奴婢报这血海深仇!奴婢做牛做马,报答小姐!”
迟静姝一笑,“起来吧。去跟老丁说,先前的布置,操作起来吧。”
小菊眼中一喜,又给迟静姝磕了一个头,“多谢小姐!若是此仇得报,小姐大恩大德,奴婢就算下辈子,也结草衔环,全力以报!”
迟静姝弯了弯唇角,然而,那一双明妍水烟的眸子里,却无丝毫的笑意。
是帮小菊报仇么?还是平息自己前世里的恨?
徐媛,徐之行。
这一双豺狼的父女,如何踩着她的血肉,踩着黎家的泪骨,享尽荣华权势的?
这一世,她便要他们,都还回来!
……
又过了两日。
京华茶楼,京城最大的茶楼里,一派的锣鼓喧天。
“好!”
看客的喝彩声,几乎都要盖过那看台上热闹跌宕的敲锣打鼓!
可,饶是这大堂内如何精彩纷呈,戏台上如何引人入胜。
三楼的一间清幽别致的包厢里,却清清静静得仿佛无人所在一般。
一只小雀儿从窗外飞过来,落在窗棱上左看右顾。
陡然发现屋内的人影,惊得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叩叩。”
包厢的房门被敲响,随即,走进来一身黑色劲衣的龙三。
抬眼一看,便见,一身烟罗紫长衫的萧厉珏,松松散散地靠在那偌大的梨花木缠枝的大椅子上。
手里把玩着一块儿血玉,正支着下巴,颇为兴味地朝底下的戏台子上看着。
龙一蹲在他脚边上,偷偷摸摸地端着一盘子果干,跟只仓鼠一般边吃边藏。
看到这副景象,龙三差点没直接朝龙一翻个白眼。
咳嗽一声,走到萧厉珏身侧,垂首道,“殿下,查到慈宁宫准备送给皇上的那位女子的身份了。”
萧厉珏眉头一挑,按下血玉,看向龙三,“哦?是什么人哪?”
龙三道,“来自苗疆,听说是春月族的族女。”
“春月族?”
龙一保持着蹲地的姿势,扭过头来,“不是那个会用蛊的族群嘛?万久福不就是从那儿出来的?”
龙三很想一脚将他踢起来,忍了忍,点头,“是。”
第277章 戏话
龙一立马撇嘴,一脸的恶心,“莫不是这老东西的什么侄女儿外甥女什么的吧?”
龙三嘴角抽了抽。
萧厉珏却支起侧脸,有些嘲弄地笑道,“他倒是心不小,想彻底把持青云国了不成?”
龙三一脸的凝重,“苗疆春月族人,擅长用蛊。可下毒,可控人。万久福这是明摆着的居心叵测,殿下,可要咱们提前……”
他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斩杀姿势。
萧厉珏低笑。
龙一鄙夷地看龙三,“好歹是个女孩子哎!你居然……这样辣手摧花!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将来可怎么娶媳妇哟!”
“……”龙三用眼神戳死他!
见萧厉珏似是没有动手的意思,龙三转而又道,“另外,方才三皇子与苏将军,也来了这茶楼。分别在天字五号房,和地字一号房。”
萧厉珏唇角一挑,“他们竟也来了?”
又拈起了那块血玉,夹在指间把玩。
龙三瞄了眼那血色纯正的鸳鸯佩,眼神沉了沉。
接着说道,“只怕也是来听近日这京华茶楼的戏的。”
“哦?他们难道也有兴趣不成?”
龙一将果盘子里剩下的几块果脯一口吃下,站了起来,“话说,这戏里头到底唱的什么啊?咿咿呀呀的,我瞅半天,跟号丧似的,没意思得很!”
“……”
龙三已经对这人彻底无语了。
转过脸直接对萧厉珏说道,“属下已悄悄命人跟这戏班子的班主打听过。班主只说,这戏本子,乃是无意得来,里头唱的,都是杜撰的故事。”
顿了下,又道,“却说这戏本子提到的山神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哪里!还以为青云国没有这样的地方。”
萧厉珏原本随意淡慢的眼神里倏然滑过一道冷意。
旁边一直迷迷糊糊的龙一却先惊了,“山神县?哎呀!该不会是……十年前,闹了疫病,被全县围杀了的那个县吧?”
说起来,山神县当年出的乱子,因为被镇压以及隐瞒,青云国大多百姓不知晓,可朝廷之中却有不少人是知道的。
据说这个县,当年突发疫病,导致整个县里民不聊生,凄惨无数。
还是当时在任的常州指挥使徐之行发现疫情,及时上报朝廷。
后经过太后、皇上以及内阁各方的私下商定,为了避免消息扩散引起,以及疫病的进一步扩大。
便由当时初初在太后跟皇上跟前露脸的万久福,亲自带着密旨。
命徐之行暗中操作,将一个县城,包括县令全家在内的四百多口人,尽数绞杀!
因着立了大功,万久福也是从这之后一步登天,而徐之行更是青云直上,不过短短数年的时间,便迅速蹿到了从一品的镇远大将军的位子!
彼时的萧厉珏尚且年幼,偶然之间,听大臣们悄悄议论过此事。
本觉不妥,试图跟父皇进言,反而还被太后呵斥,甚至直接关入家庙,最后还差点落了个一命呜呼的绝望之地。
谁都没想到,时隔多年,‘山神县’这三个字,居然还能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耳中。
龙三说道,“是不是那个县,属下不知晓。不过,那戏本子唱的,却是……”
他顿了下,说道,“戍守的军爷以权谋私私造兵器,被正直铁面的青天县老爷发现。县老爷不忿军爷如此大逆不道,便设法阻拦。不料却被官爷陷害,以县城闹了疫病之由,将其全家杀害!”
龙一瞪大眼,“这……”转脸又看萧厉珏,“殿下,这分明就是……”
萧厉珏却看着龙三,幽冷的眸子里,隐隐泛出阴戾的光来。
龙三接着说道,“且,这戏本子后头,还说,那军爷先是杀了县令一家,本想以疫情掩盖过去,好圈起整个山神县,再慢慢地处理了县里知晓此事的其他人。不料,朝廷却派了钦差。那钦差也不是个好的,居然与军爷勾结,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全县几百口人命!只为掩盖罪行。”
龙三说到此处时。
底下那白脸的奸相钦差,正尖细着嗓子唱道,“宁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军爷,何作畏首畏尾的懦夫行径呀?”
一阵紧碎密致的锣鼓后。
那半面血红半面黑的罗刹军爷猛喝一声,“杀!”
“咿呀呀喂!”
锣鼓骤然喧闹起来!
龙一张大了嘴。
“这说的不就是当年的山神县?难道当年之事,还另有内幕?!”
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