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九重-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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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静姝心下一提,匆忙低头,“不敢劳大人问……”顿了下,才轻轻说道,“小女只是个没用的下人,家里人都唤小女……九儿。”
“九儿?”
这一声重复,酥哑低沙,似是某种亲昵的喃喃,在耳边摩挲响起。
迟静姝瞳孔一颤!
暗自恼怒——怎么把只有母亲唤过的小名说出来了?
可却不能再改口,只能伏在地上,不再说话。
男子又看了她一眼,挥手,“去吧!”
迟静姝扭头就要走,却转过身后,又迟疑了下,片刻后,问道,“大人恕罪,小女想请问大人……”
男子撩开眼帘,朝她看来。
迟静姝一缩,还是鼓起勇气道,“不知前几天那夜,大人可曾在那房中看到一块血色的玉佩?嗯,就是半边的鸳鸯佩的样子。”
男子眸光一闪,“那是什么东西?”
迟静姝心下失落,只好后退一步,“大人既不知,便罢了。小女告退。”
说完,转身就跑了。
头都没回一下。
数个黑衣人,从草丛里蹿出,跪在了男子面前。
其中一人道,“殿下,苏离的人已被引开。三皇子的人,在山下包围。”
原来,与迟静姝有过两次偶遇的这人,竟是当今青云国,那位让世人惊恐厌恶又畏惧胆寒的——鬼太子!
萧厉珏!
另一黑衣人又说道,“属下在后山发现一条险峻小路,可直通京城。只是殿下这伤……”
萧厉珏却拉起满是鲜血的衣衫,丝毫不在意这满身的血腥气,淡漠地说道,“已无妨。”
方才一直守在最近的其中一个护卫,低声问:“殿下,此女颇为有用,是否要带回京城?”
萧厉珏难得地迟疑了下,却还是摇头,“不必了。”
站起来的时候,朝迟静姝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低笑,“一个无用的下人么?呵,本宫倒要看看,她还要做出什么需乞求佛祖怜悯的恶毒事来。”
几个护卫都是一愣。
萧厉珏已经转身,一身紫衣血气冲天,如乱世的妖魅,踏入红尘夜色之中。
远离而去。
……
翌日。
绿柳睁眼,看到床上正在安眠的迟静姝,松了口气。
才要起身,就听门外有人在大喊大叫。
不等她询问,房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一脸惊慌的冬雪冲了进来,“九小姐,不好了!大公子被抓起来了……”
话音未落,视线落在绿柳提着的衣服上。
正是昨夜染了血的那件,绿柳正要收进包袱里。
见到冬雪的眼神,当下身子一错,遮住她的视线,不满地瞪她,“冬雪,你怎么这么没规矩?谁准许你随便进小姐的房间的?小姐还在休息!”
冬雪当即回神,猛地朝床那边跑去,见到迟静姝,便一头跪了下去,“小姐!您快救救大公子吧!他被抓起来了!这可怎么办啊?您快想想法子呀!”
迟静姝看着一脸冠冕堂皇的冬雪。
眼底掠过一丝嘲讽,反问:“冬雪,你只知大堂哥被抓,却不知他缘何被抓么?”
“这……”
冬雪等了一夜,不见迟云杰回去,心里还恨呢!定是磋磨着迟静姝成神仙了,连屋子都不肯回了!
谁想,一早起来,竟听到庙里的小和尚议论,说迟云杰强辱了七品典仪家的小姐,被抓了个现行!如今被刚好在寺中上香的知州夫人捉拿,要带回衙门押入大牢呢!
第44章 挑拨
冬雪当时就急了!
这一回可是迟云杰偷偷带着她到山上来的,却出了这样的事,夫人能饶过她?
立刻就来求迟静姝,见她居然还不肯的样子。
便说道,“九小姐,您也是迟家的儿女,若是大少爷这般被抓走,闹得人尽皆知,迟家名声受损,对您又有多少好处?”
迟静姝看了眼冬雪,反而笑了一声,“往日不知,冬雪原来也有这样的心胸。”
冬雪一愣,不知她此话何意。
却听迟静姝又摇头道,“昨日我已求过知州夫人,只是当时大堂哥的言状着实……太过鲁莽,知州夫人发了大怒,定不肯放人。”
冬雪瞪了瞪眼。
再看床上委屈无奈的迟静姝,似乎完全看不到方才那一笑之间的睥睨姿态。
心下微微不解。
又见她说道,“不过,大堂哥昨夜已经答应迎娶黄小姐为正妻。想来此事还有转圜,你不如赶紧回家去,让二叔和二婶尽快想法子,别把事情闹得太大,才是好的。”
冬雪一听说迟云杰居然要迎娶黄芝芳,顿时脑子就像被狠狠打了一个闷棍!
不可置信地朝迟静姝看去,“大公子要娶黄小姐?怎么可能?夫人断不会让他娶这么个……”
差点将诋毁主子的话说出来,好在还是生生压住了。
迟静姝看她面色难看,下了床,伸手,将她扶起来,也是无奈地摇摇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私心里说,谁愿意家里来一个那样的人?可现在能怎么办?昨夜就是她大喊大叫,引来了知州夫人,这才叫大堂哥被抓了,还被逼着答应娶她。唉……”
冬雪的身子晃了晃,似乎明白了什么。
忽然又朝迟静姝看去,“九小姐,你不是该住在东禅房四号的屋子么?”
迟静姝一愣,“什么?我这里是二号屋子啊?谁跟你说我住四号的?”
冬雪皱眉,“昨日一个穿黄衫左脸一颗胎记的小和尚……”
迟静姝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大,“那不是招待黄小姐的和尚么?我昨日瞧见他领着黄小姐去了四号房,黄小姐出手大方,还给了他好大一个银锭子做打赏呢!”
冬雪脸上一白,片刻后,一张颇有丽色的脸上,陡然浮起一抹狠毒咒怨!
“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算计到我家公子头上来了,你等着!!”
说完,匆匆给迟静姝行了一礼,“九小姐,奴婢这就下山去了,尽快救出大公子。奴婢告退。”
也不等迟静姝点头,转身便跑了出去。
绿柳走过来,扶着她到一旁洗漱穿衣,有些担心地说道,“那件衣服,叫她瞧见了……”
迟静姝摇头,却没说话。
收拾好后,来到山门前,就看知州夫人正准备上马车,脸色不太好看。
迟静姝忙走过去行礼,“夫人,您这就准备下山了么?”
知州夫人见到是她,微微一笑,“快起来,这样冷的早上,怎么也不多睡一会?”
这关心的语气,当真只有曾经的娘亲给过她。
迟静姝心头一暖,微笑,“被大堂哥跟前的丫鬟惊醒了。”
知州夫人眉头一皱,“他还带了丫鬟上山来了?”
迟静姝点点头,又看她,“夫人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可是昨夜未曾休息好么?”说着,脸上还露出一丝愧色。
知州夫人摇头,“不关你的事,乃是昨夜抓的那几个匪徒,死了一个。”
迟静姝受惊般地一下瞪大眼,本就生得娇媚可怜,这般惊吓的模样,让人顿时心生怜惜。
知州夫人见吓着她了,忙放软了语气道,“别怕。没事的,我已让人处理干净了。”
迟静姝揪着帕子,颤声问:“如何……竟死了?”
绿柳在旁边看了她一眼。
知州夫人道,“衙役验过后,说是被杀的。另外那两个,只说似乎半夜里出现过一个女子,却没瞧见模样……”
迟静姝的脸更白了,似乎更加害怕了。
咬住下唇,看向知州夫人,一副无措可怜的样子。
知州夫人见状,心里轻叹了一口气,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这话,我只与你私下说一句。”
看了眼迟静姝,说道,“我怀疑,那被杀的匪徒,应该是被灭口了。”
迟静姝眼眶一瞪。
知州夫人再次说道,“昨日匪徒敢在这开元寺为非作歹,还不肯指认幕后指使,想必你也能猜到,这背后主使定然极其不简单。我查过了,昨夜住在寺庙里的,除了你我,还有那位黄小姐,应该就是你堂哥跟前的那个丫鬟了。能动手的女子,你……”
终究没有彻底点明,看迟静姝的神色,便也知她明白了。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回去后,定要多加小心。”
迟静姝眼眶一红,回攥住知州夫人的手,似是要答应一句,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知州夫人看她,“我回去后会让夫君尽早入京,与你父亲说上话,也能叫她知晓你在这迟家老宅中的艰辛。”
迟静姝心底微颤,退后一步,朝知州夫人深深地拜了下去。
“多谢夫人,夫人大恩,静姝绝不相忘。”
知州夫人叹了口气,将她扶起,笑道,“我的女儿若是未离世,如今,也当是与你一般大的年纪。昨日,是她的生祭。”
迟静姝神情一变,刚要说什么。
那边,几个衙役已经将迟云杰押了过来。
原本风流倜傥的一个人,经历一夜,竟变得满身狼狈破落不堪,跟一条丧家犬似的,被几个衙役推推搡搡地押过来。
一抬眼,看到迟静姝在侧,顿时目光凶狠地瞪过来,骂道,“看我如此落难,你心里痛快得很吧?你等着!”
主仆二人威胁人的语气都是一样的。
迟静姝面无表情地看过去,随即,嘴角微挑,露出一个极其挑衅的不屑笑容。
迟云杰顿时眼睛一瞪,叫嚷着就要扑过来,“小娼妇!昨晚果然是你故意设计的!你这个……啊!”
被不耐烦的衙役一棍子打在后背上,还未痊愈的伤,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第45章 教训
不远处,黄芝芳飞跑了过来,尖声大叫,“不要打我的未婚夫啊!你们这些粗鲁人!伤着他了,看迟家怎么找你们!”
一边嚷着,一边又揪住迟云杰,哭哭啼啼地说道,“怎么就弄成这样?他又没有犯多大的错,为何要让他如此受苦?”
迟云杰见到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我能受如此大罪?”
黄芝芳还是有些怕他的,连忙又看向知州夫人,“夫人,您行行好,放过他吧!他也只是一时情难自已,不是什么大错啊!”
知州夫人几乎要被眼前这对不知下限为何物的男女给气笑了。
转过脸,冷声吩咐,“下山!”
立即有衙役抬来软轿,知州夫人又朝迟静姝点点头,便上轿离去!
黄芝芳跟着哭了好几步,眼见求情无望,只能站在原地擦眼泪。
一扭头,看到转身往另一侧走的迟静姝,登时喝道,“你站住!”
迟静姝眼底一抹冷意浮起,回头,朝她看去。
黄芝芳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上前,就推了迟静姝一把,“说!昨夜你是不是故意引来那些衙役的?!”
经历一晚,她倒是想明白了一点事。
瞪眼看迟静姝,“那几个土匪绑你的事,知州夫人怎么会知晓?定然是你故意去说的,是不是?就是为了让知州夫人发现大公子和我的事!”
绿柳在旁边听得简直恨不能上去直接给黄芝芳狠狠推开!
就听旁边迟静姝淡淡笑了下,反问:“黄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她不唤‘嫂嫂’了,黄芝芳还有些不高兴。
更加凶悍地说道,“我什么意思?你不懂?”
迟静姝点点头,朝旁走了两步,慢悠悠地说道,“黄小姐的意思,似乎是在怪我,不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知州夫人知晓你被迟云杰强辱了。就该乖乖地,叫绑匪给绑走,是不是?”
黄芝芳柳眉一竖,“就该是这样!”
“你!”
绿柳气得忍不住瞪向黄芝芳,立即被黄芝芳身旁的丫鬟回瞪回来!
迟静姝却笑着转脸看黄芝芳,走过去,忽然抬手!
“啪!”
一巴掌再次扇在了黄芝芳的脸上!
黄芝芳眼睛一瞪,旁边的丫鬟刚要上前,被绿柳一把推开,死死挡住!
“你敢打我……”
黄芝芳话音未落。
“啪!”又一巴掌落下!
黄芝芳不可置信地抬头。
“啪!”又一个狠狠的耳刮子!
“啪!”“啪!”“啪!”
一连五巴掌,左右开弓,打得迟静姝手都麻了。
她才淡定地收回胳膊,朝黄芝芳笑道,“黄小姐,这是给你的教训。”
黄芝芳浑身发抖,捂着疼痛的脸颊,目光充血地看向迟静姝。
却听她缓缓说道,“你当我不知晓,昨夜那些绑匪,是如何知晓我住在哪间屋子的么?”
黄芝芳眼瞳一颤,气势微弱地闪烁了下。
随即又狠着声道,“那是他们自己打听的!”
“呵。”
迟静姝笑着摇头,“黄小姐,昨夜你的动静不小,可是不少人都见到你找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说我住在哪里的事了。你说,这事,我若是告诉知州夫人,你的婚事,知州大人,还能做主么?”
“你!”
黄芝芳气急,恨不能扑过来撕了这狐假虎威的死丫头!
可偏偏却脚下连分毫也不敢动!
她明明比迟静姝年纪大,比她个子高!为何,在气势上,却被这个从前只有软弱怯懦的小丫头,碾压到连反手的胆气都没有的?!
这个丫头,莫不是寻到靠山了?这般能耐了?!
她心中惊疑不定,脸颊生疼难忍,心里愤恨交加。
可也只敢瞪着迟静姝,连骂回去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迟静姝看了她一眼,摇头,“昨夜知州夫人送你的话,我也一样送给你。黄小姐,好自为之吧!”
说完,转身离去。
黄芝芳站在原地,待迟静姝的身影彻底不见后,终于怒极地跺脚尖叫着发泄起来!
“啊啊啊啊!这个贱人!我要杀了她!贱人!贱人!!!”
丫鬟在旁边担心地问:“小姐,她若是真的将昨天的事告诉知州夫人该怎么办啊?”
黄芝芳肿胀的脸上满是怨怒,“回家!我要找人商议一番!这个迟静姝,我要她死在我手里!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树影后。
苏离淡笑着摇摇头,朝一旁走去。
黑衣人跟在后头,沉声说道,“将军,单看迟家这几个子女,纨绔者,恶毒者,工于心计者,比比皆是。只怕迟家的家风也着实不行,恐不堪大用。与迟家合作的事,是否……要三思而行?”
苏离走到山崖边,正好看到那桃花掩映的下山路上。
迟静姝缓缓地拾阶而下,步履优慢,神情闲淡,明明才经历生死一线,她却平静得,仿佛散心一般。
低低一笑,“不过一颗棋子罢了。能用便用之,不能用……”
又朝那桃花倩影处看去,“弃了便是。”
黑衣人点点头,“寻遍满山,没有发现太子殿下的行踪。”
苏离收回视线,笑了笑,“果然是个名副其实的‘鬼魅之身’,罢了,这趟水,只怕要搅得更混一些了。”
黑衣人看他。
苏离温雅文儒的脸上,浮起一抹冷色,“回京。”
……
“吁——”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驿站,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绿柳掀开车帘问,“老丁叔,怎么了?”
赶车的老丁瞧了瞧前头,回身说道,“小姐,前面好像打起来了,将路给拦住了。”
迟静姝疑惑地掀开窗帘朝外看去,不想,竟一下看到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来!
前世皇宫的御前侍卫,曾救萧云和无数性命危难中的皇室第一高手——贺青!
而此时的他,还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却一身褴褛,抱着头,被一群地痞围在中间,拳打脚踢,没有反抗。
似乎只是默默地忍受,头上都被砸破了一个窟窿,汨汨地流着血。
周围路过的百姓围在旁边指指点点,却又无人敢上前帮忙。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