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九重-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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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州夫人笑着拍了拍她,安慰道,“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关,放心,我去与大人说。”
迟静姝眼眶通红地看向知州夫人,“多谢夫人,我真的不知三姐为何要污蔑是我害她,我……”
竟已是哽咽。
知州夫人心疼地又拍了拍她,“莫怕,在这里,自有我给你做主,不会让人随意把脏水朝你头上泼去。”
迟妙棉在旁边看着二人的情景,不由微微蹙眉。
随即轻笑道,“多谢夫人替九妹做主,只是……”
话没说完,就见知州夫人似乎很有成见地朝她看了过来,登时心里‘咯噔’一下。
从前可没见过知州夫人这般不待见自己,难道是迟静姝对她说了什么?
可迟妙棉不知晓的是,知州夫人现在对迟云杰的印象已是恶劣的不能再恶劣,这二人是兄妹,多少有些厌屋及乌。
再加上,之前迟静姝亡母七七祭礼那天,知州夫人是亲眼瞧见这迟妙棉在萧云和跟前的各种殷勤。
故而对迟妙棉的印象也变得十分不好。
见迟妙棉还笑着,便蹙了蹙眉,“家中的姐妹犯下如此大事,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迟妙棉顿时一僵。
知州夫人又道,“那迟以柔,也是从小养在你母亲跟前的吧?就算不是自己亲生的,也不至于把人教导成这般心肠恶毒吧?”
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来,冷笑一声,“也是,这自己亲生的,都是那个样子,更何况不是自己肚皮里出来的了。”
这话已是极重的了。
迟妙棉就算想保持体面都保持不了,只能僵硬地看向知州夫人。
可知州夫人却并不理她,又对迟静姝说道,“幸而你是个好的。”
这话,竟然连迟妙棉都一起骂进去了!
迟妙棉的脸色变了又变,她素来是个心高气傲的,就算平时心机沉稳素能隐忍,也受不住这样的一再直言攻击。
便努力地平复了一下情绪,朝知州夫人说道,“夫人,小女知您是恼了先前兄长冒犯之错。可错不及他人,我母亲也是一片爱子之心。且三姐的事,至今还没有个定论……”
知州夫人见她居然还敢顶嘴,刚要说话。
外头走进来一个衙役,给知州夫人行了一礼,恭声道,“夫人,大人让我来跟您说一声,那迟家三小姐跟前伺候的一个贴身丫鬟招了供,说是那小姐曾被吴焕出言调戏,她怀恨在心,这才将人骗到车上,本想报复一番,却不知为何,竟出手杀人。”
知州夫人表情一变,“这么说,大人已经定案了?”
衙役点头,“是。铁证如山,又有丫鬟的供证,还有那么多人当场亲眼瞧见,大人已是定了案。”
“当如何责罚?”
“大人说,先押入牢中,待上公文奏请天听后,再做判罚。”
知州夫人却轻轻地皱了下眉。
按理说,地方出了人命官司,地方官是可以直接放下判罚的。可知州大人却说要压一压。
其目的……太明显了。
因着迟以柔,姓迟。
她看了眼迟静姝,又温柔地说道,“如此也好,你也算清白了。我这儿还得去找大人说话,你就先回府去吧。以后自己多加当心,不必来往的人,不用多接触,免得牵累自身。”
迟妙棉听出了她话中对自己的嘲弄,僵硬地笑了笑,对知州夫人行礼,“多谢夫人关心,那么小女便带九妹回府了,三姐在此处,还劳烦夫人顾念几分。”
知州夫人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两人便躬身告退。
上了马车,迟妙棉便看向迟静姝,“你与知州夫人倒是关系亲昵?怎么,有了个靠山,便不把迟家当一回事了么?”
迟静姝一下瞪大眼,“四姐姐何意?我断然没有这样的想法。”
迟妙棉看了她一眼,“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迟静姝不解地看她。
迟妙棉此时却满心烦乱,不想再理会她,便索性转过头去。
迟静姝眼里闪过一丝冷漠,也沉默地转过脸。
迟以柔手里怎么会有匕首?自然是迟静姝放上去的。
而吴焕,本来中了迷药,是不会那么巧在那个时候醒来的,可迟静姝之前扎了他那一针,刚好克制了迷药的药性。
她不会给自己找理由粉饰,她所想的,就是用一条死不足惜的人命,让迟以柔彻底跌进深渊里。
叫她,化作烂泥,再也爬不上来。
“咕噜噜。”
马车停在迟家老宅的门口,两人刚下车,就被门上挂着的白幡给惊到了。
一个管事见到两人,急匆匆地便跑过来,大哭道,“四小姐,九小姐,大公子……没了!”
迟静姝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迟妙棉却顿时脸色大变,“你说清楚,什么叫没了?!”
管事还在哭,“就是……没了啊!大公子,没了啊!”
迟妙棉顿时面上血色全褪,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看,然后一下子冲了进去!
迟静姝垂下眼,掩掉眼中的情绪,慢慢地走进院内。
便听到到处的哭声。
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旁边,绿柳却忍不住轻颤地说道,“小姐,绿枝真的能做出……”
迟静姝慢慢地摇头,“她自然能做出来,只要迟云杰一死,这迟家的院子里,她,便是第一人了。”
绿柳瞪眼,“可她分明没有身孕啊!”
迟静姝却轻慢一笑,“谁说她没身孕?”
绿柳张了张嘴,猛地反应过来——是不是真的有身孕有什么要紧?事实上,是老宅里的人,都认为她有身孕了啊!
如今,这孩子,可是迟云杰的遗腹子啊!
难道……从当初算计着绿枝‘假怀孕’的时候,迟静姝就想到了如今的这一步?
太可怕了!
她才十二岁啊!
绿柳看着面色平静甚至有些冷淡的迟静姝,片刻后,慢慢地垂下了头。
……
第67章 丧事
迟家的主院。
刘蓉几乎哭死过去,迟端还没回来,迟明德一脸铁青地站在外头吩咐众人准备丧事。
抬头看到迟妙棉匆匆从那边跑进来,猛地呵斥一声,“行无端庄,成何体统!”
迟妙棉愣了愣,忙停下脚步,走到迟明德跟前,一脸悲痛地问:“祖父,我大哥他……”
迟明德刚要说话,又听到里头刘蓉一声悲鸣,“我的儿啊!”
皱了皱眉,“你母亲在里头,去好生安慰一番。丧事得举办,她这个样子,如何见宾客?”
迟妙棉看了看这个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悲痛的迟明德,咬了咬牙,走进院子。
便看刘蓉全无平日当家主母模样地跪坐在地上,声声泪下,字字泣血。
“我的杰儿,我的心啊!你怎么就能这么去了啊!我的儿啊!老天啊!为何要这么对我啊!”
迟妙棉眼睛一红,扑过去,抱住刘蓉,“娘!娘!您别哭了!大哥到底为什么会……”
刘蓉看到她,却哭得更凶,“他是被人害死的!棉棉!有人害你大哥!棉棉,我们要替你大哥报仇啊!”
迟妙棉脑子一嗡,眼前竟下意识浮现迟静姝那张清美艳极中又带着几分冷漠嘲弄的脸。
门口。
迟明德猛地呵斥一声,“还在胡说八道!赶紧收拾好,准备迎客!”
什么迎客!
她的儿子死了啊!
刘蓉生平第一次,对迟家的这些狼心狗肺的男人,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怨恨!
她死死地盯着门口这个操控了迟家所有子女一生的老人,忽然攥住迟妙棉的手。
阴狠低沉地说道,“棉棉,娘绝对不会让你跟娘一样!”
迟妙棉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
却看刘蓉缓缓地站起来,没有了刚刚的哭天抢地,虽是满面悲容身形狼狈,却已经恢复了曾经的主母风范。
她看向迟明德,缓缓地说道,“是,父亲,媳妇儿这就收拾妥当,出去……迎客!”
迟妙棉心下暗惊,又看了眼刘蓉。
想了想,没有将迟以柔的事先说出来。
……
迟家的丧事一连举办了三天。
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仿佛这不是一场悲凉凄楚的丧仪,而是一个用来欢度的盛宴。
权贵富商,人人登场。
迟静姝除去最开始那天的守灵后,便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落雪阁中。
夜里睡觉的时候,仿佛还能听到外头不住的哭声。
绿柳夜夜地担惊受怕,曾在夜里不安地问她:“小姐,你说,大公子的怨魂,会不会来找我们报仇啊?”
迟静姝却笑了,“报仇?行啊,他若是敢来,我就等着他。”
事实上,从睁眼时,便已化作复仇恶鬼的她,哪里还有鬼魂敢轻易靠近的?
她听着耳边那些细长绵轻的幽怨之声,慢慢地闭上了眼。
直到第三天,迟云杰下葬。
迟静姝再次踏出落雪阁,看到了几日不见便苍老如老妪的刘蓉。
她站在那黑楠木打造的极好棺椁旁,满目灰冷。
不远处,迟明德还在与人谈论什么,偶有笑言。迟端和迟家另外几个弟兄,以及子孙站在他的身后。
而迟妙棉,则和其他迟家女儿们,走在另外一侧。
迟静姝落到最后。
听前头一声高喊,“出殡!”
悲声鸣天!
纸钱漫飞,乌云罩顶。
迟静姝看着那黑洞洞的棺椁,心头一片冰冷慢慢散开。
……
自迟云杰落葬后,迟家老宅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冷寂之中。
却直到迟云杰头七这日,阴沉了几日的天,突然下起了小雨。
落雪阁中,忽然闯进来一群人。
不由分说地,拖着迟静姝就来到了主院!
而主院里,半面老态的刘蓉,一脸阴冷地站在高高的台阶上。
看到迟静姝被押进去,张口便喝道,“孽障!还不跪下!”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迟静姝的脸上。
她抬头看向刘蓉,“二婶,不知侄女儿做错了什……”
话没说完。
后头霜降便上前狠狠地一脚,踹在迟静姝的膝盖上。
迟静姝‘噗通’一下,摔在了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本就皎白的脸上,又白了几分。
绿柳在后头大叫一声,“小姐!”跟着跪了下来,试图朝她靠近,却被另外两个婆子狠狠按在地上。
迟静姝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刘蓉,“不知侄女儿做错了什么,竟要二婶如此大动干戈。”
刘蓉冷冷地看着她,“好,你想知道你做错了什么,是么?来人,把冬雪带上来!”
终究还是来了。
迟静姝眼底掠过一丝寒色,春日的雨,慢慢透过春衫,渗到了肌肤上。
身后,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一个人被扔在了迟静姝的身旁。
迟静姝一看,顿时神色一变。
这还是当初那个在自己面前一副骄傲小孔雀一般的冬雪?此时的她,披头散发面容枯竭,双手……全是被用过私刑后的血肉模糊!
她趴在潮湿的青石板上,咳嗽了好几声,才颤巍巍地跪起来。
迟静姝看到了她头发遮盖下,半边脸上的血痕,微微皱了下眉。
“冬雪,那日在开元寺,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刘蓉说道。
冬雪抖了下,两只手僵硬地颤了颤,才哑着嗓子说道,“回,回夫人的话,奴婢那日想去求九小姐救大公子,却看到,绿柳在收拾九小姐的衣服,而九小姐的衣服上,有血迹!”
刘蓉立刻看向迟静姝,“你还有何话要说?”
迟静姝一脸茫然地抬头,“二婶到底何意?侄女儿的衣服上有血迹,有何不妥么?”
刘蓉目光一狠,“还不老实交代?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打!”
霜降眼眉一挑,上来就要扇迟静姝的耳光!
却听院子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怒喝,“住手!”
众人纷纷扭头,就看,迟明德大步走了进来。
管家在他身后撑着伞,匆匆跟随。经过迟静姝身旁的时候,看了迟静姝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
刘蓉朝迟明德行礼,“父亲,怎么惊动了您?”
第68章 逼供
迟明德满脸不悦地看她,“我若不来,你是不是准备要对老三的嫡女严刑逼供?!”
此话一出,刘蓉的脸色便变了变。
这是承认了迟静姝的身份。
心下紧了紧,随后又勉力笑道,“父亲言重。只是,云杰死的蹊跷,有丫头指证静姝,我便找她来问一问。”
问一问?
迟静姝心头冷笑,却跪在雨里慢慢地低下头,瞧那模样,真是像极了一朵被这春雨拍打,无处可依的可怜小花儿。
迟明德扫了她一眼,沉了脸,“想问的话,便好好地问。让人跪在雨里头,像什么样子?”
刘蓉顿了顿,随即点头,“是媳妇错了规矩,来人,还不快扶九小姐好好地坐着。”
按着绿柳的婆子当即松了手,绿柳赶紧扑过来,将迟静姝扶起来。
霜降一脸不屑地在廊檐下摆了个凳子,“九小姐,请坐。”
迟静姝坐下,才发现这个地方正是风口,身上早已湿透,被这风一吹,登时就觉得不好。
绿柳也发现了,忙错开几步,努力替她挡着风。
然而,却自始至终,也无人替她拿一件干净的衣裳遮一遮。
迟明德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又道,“你既然心里认定云杰乃是被人所害,今日我便在此,替你做个分明。若是真的有人害他,我定不会轻饶。但若并无此事,我念你丧子悲痛,不会与你计较,只是,这掌家的钥匙,今后就交给老大家的吧!”
刘蓉眼瞳一紧,朝迟明德看去。
迟明德却只看向廊檐下满身伤痕的冬雪,又不快地皱了皱眉,然后威严十足地问道,“就是你指证九小姐?你可有证据?”
冬雪张了张嘴,看向刘蓉,“奴婢只是看到九小姐的衣服上有血,想来那日,在开元寺时,九小姐定是偷偷做了什么,身上才沾染了那样的血……”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遭受如此一顿毒打私刑。
却不想,话没说完,迟明德已经怒极而斥,“简直胡言乱语!单凭一点血迹,就判定老九做了贼事?!”
可刘蓉本来拉冬雪出来,只是想恐吓迟静姝的,让她不打自招,可谁想,迟明德却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的计划。
见他发怒,刘蓉当即上前道,“父亲莫急,这奴才所说只不过是其一,媳妇儿还找来了证据。”
闻言,迟静姝眼帘微抬,后头绿柳轻轻晃了下。
就见,门外又走进来一人,正是那开元寺负责招待宾客入住禅房的小和尚。
对众人行了个佛礼。
刘蓉上前一步,问道,“小师父,出家人不打诳语,对吧?”
小和尚低头,“阿弥陀佛。”
刘蓉点头,又道,“还请小师父,将那天的情形,再说一遍。”
小和尚看了眼迟静姝,低头道,“那日,迟小姐是住在四号房的。”
刘蓉当即狠狠地看向迟静姝,“所以,你后来就跟那姓黄的换了房间,暗害我儿,是不是!!”
迟静姝还没开口。
站在雨里的小和尚又道,“施主莫急,贫僧还没说完。”
刘蓉一愣。
便听小和尚又道,“只是后面迟来一步的黄小姐,却嫌弃原本给她安排的二号房有些潮湿,非要提出换房间。这才跟迟小姐的房间换了的。”
这话一出,众人脸上的表情便又跟着变了变。
冬雪茫然地抬头,“可你为何要跟我说,九小姐住在四号房?”
小和尚看到她的模样,先是愣了下,随后才想起来这个狼狈的女孩儿是谁。
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低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你来找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