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九重-第2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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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
宫道那头，一个羽林卫匆匆跑来，疾声道，“神女殿下，陛下在小天坛突发急症，言明要神女殿下亲自前往，才能得救。”
这话听着不对。
迟静姝心弦骤然紧绷，面上却平淡和缓地看向那羽林卫，“急症？为何不请太医？是谁让你过来寻我的？”
羽林卫却只是摇头，“请神女殿下随属下速速前往小天坛！”
迟静姝看着那羽林卫，片刻后，回头，看了眼东华门的方向，再次攥紧手指。
垂眸，上了肩舆，
小顺子立时高声吩咐，“去小天坛，快！”
……
第582章 怀疑
东宫。
龙一站在回廊下，点了点头，身边低声传话的影卫便一闪而去。
他转身，推开身后暗室的门，一股血腥气，便扑面而来！
他神色如常地关了门，走进去。
就看到，一盏豆大的油灯旁，挂在十字木柱上，已是满身血的那个刺客。
一张脸，明明因为极痛而扭曲到怪恶，可一双眼里，却满是说男θ荨�
龙一进去的时候，他刚好朝旁边吐了一口血，奄奄一息的，却还在笑，“太子殿下的手段也不怎么样嘛！就凭这个，想问出那丫头的下落？不太够啊！”
萧厉珏也不急，捏着指尖一枚细细的，却极长的银针，放在火光上烤了烤。
龙一瞧着那针尖心头就是一哆嗦。
走到萧厉珏跟前，低声说道，“陛下派来的贵人，是这段时日才封的那个神女。”
他的声音虽然压得低，可这屋子毕竟就这么点大，屋内的几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萧厉珏面无表情，垂着头的左四却眼神微冷。
又听龙一说道，“不过，人刚到东华门前突然退了，据说是陛下在小天坛突发急症，要神女前往才能救治。”
挂在柱子上的左四，无声地勾了下唇。
萧厉珏低着头，看了看手上的银针，“急症？”
龙一点头，“是，小天坛那边颇有些混乱。是突然发作的，已被送回养心殿。”
“不叫太医，却传唤了神女？”
龙一再次点头，“是。”
萧厉珏举着那银针又在火上放了放，片刻后，淡淡地问了一声，“今日那边发生了何事？”
龙一看了眼那边的左四，略一停顿了下，然后说道，“大事并无要紧，就是陛下在上清宫缝制夏日祭的衣裳时，看上了个宫女。”
萧厉珏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眼龙一。
随即放下银针，朝龙五点了下头，便走出了暗室。
龙五走过去，将银针重新拿起来。
室外。
龙一低声道，“那宫女，就是前些时日，从丽妃手下救下金玉的那个尚衣局的掌事姑姑，秀禾。”
萧厉珏眼神微凝。
捏着下巴慢慢思忖后，语气清冷地说道，“这是翻脸了？”
龙一吃惊，“殿下不以为她们是在互帮么？”
正常人来看，都是这样的。
将要老死在宫中的宫女，给一个初入宫又好无脑子的秀女送了个天大的人情。
秀女看似得了好处，实际不过只是这宫女的一颗棋，借她之手，让这宫女获得圣眷，不必枯死宫中，得享荣华富贵。
两人相辅相成，根本就是互利的关系！
可萧厉珏却说，这二人并非互帮么？
龙一有些疑惑，“金玉若要报复，凭着她如今的地位，直接弄死不是更方便，为何要将她送到皇帝手中？”
萧厉珏却笑了，“此次的选秀，到底为何，你莫不是忘了？”
龙一愣了愣，随即猛地瞪大眼！
这一次的选秀，根本就是藏着十恶不赦的恶毒之意！
起因是开元帝不得萧厉珏之心后，身体每况愈下。
不甘就此老死，便养了更多的道士在宫中。
那些个沽名钓誉的东西，原先还用丹药吊着开元帝的身子。
可眼下，瞧着开元帝的身子愈发不行，怕他责罚，便出了个最阴毒不过的主意！
他们给开元帝进言，说要登仙道，便要以受过真龙之身的二八少女的鲜血熬制丹药！
以阴补阳，方是长生之道！
开元帝当即便信了！
可宫内的女人，无论金贵低等，都几乎没有二八之龄了。
开元帝便突发奇想，要举办一次选秀！
那些眼皮子浅的家里头，自以为是送女儿来博这泼天的富贵，实际却不知，根本就是将自家的女儿送进来等死的！
不但要被这么一个满身龌龊的老头子糟蹋！糟蹋过后，还要每日放血，直至血干而死！
何等的残忍！
龙一每每想到这事，都恨不能去把那些给开元帝出这主意的道士们活剐了！
听到萧厉珏的话，他有些不可置信，“殿下是说……”深深皱眉，“可，她如何知晓这消息的？陛下瞒得很紧，就连咱们，也都是费尽心思，好不容易从其中一个醉酒的道士口中得知的。”
开元帝平时将这些道士管得很严，外人几乎接触不到！更别说那个才进宫的神女了！
萧厉珏却菱唇一挑，露出个森森然的笑意来。
“我们既能得知，旁人便也能得知。”
龙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也太……能是什么深仇大恨。”
能是什么深仇大恨，才能把人往这样的死境里推呢？
萧厉珏看了眼上清宫所在的方向，低笑，“有趣了。”
那可是开元帝辛辛苦苦供奉起来的神女啊，高洁典雅，出尘脱俗。
可这面皮底下，却藏着这么一颗毒心。
不是有趣，是什么？
“狗娘养的，唔！！”
暗室内，突然爆出左四的一声嘶吼。
萧厉珏斜睨了一眼，也没再进，转身，朝主殿走去，一边说道。
“去查查，这神女的来历。”
顿了一下，又笑了一声，“本宫倒是想瞧一瞧了，这样有趣的人，在夏日祭里能折腾出什么好玩的事来。”
龙一顿了下，才猛地反应过来！
——殿下这是……终于不再坐以待毙了？！
……
养心殿。
迟静姝看着龙床上气喘如牛的开元帝。
有些好笑地转脸看旁边已是贵人装束的秀禾，“贵人莫不是在与小女说笑？”
秀禾看着迟静姝，眼底的恨意都快漫出来。
“神女殿下不是神力通天么？快给陛下瞧瞧，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这般模样了？”
迟静姝笑了笑，看了眼龙床上的开元帝，还没开口。
殿外忽而又响起一片嘈杂声。
“陛下如何了？”“陛下，陛下！”
原本站在开元帝跟前伺候的王福海一听，脸就变了，赶紧小跑着赶了过去。
迟静姝站在内殿，就听外头王福海卖着小心地说道，“皇后娘娘，丽妃娘娘，还请不要为难奴婢，陛下下过旨意的，这养心殿，后宫非召不得入内……”
“啪！”
第583章 对峙
“狐假虎威的狗东西！如今陛下龙体抱恙，我等身为后宫，自该在前伺疾！你这么拦着，莫不是别有居心吧！！”
这声音迟静姝记得，是丽妃。
接着又是一声膝盖落地的声音，王福海愈发无奈委屈，“娘娘！您说这话，简直是叫奴婢万死不得超生啊！奴婢就算有一百个胆儿，也不敢有半分对陛下的不敬重啊！真是，真是……陛下不准的呀！求丽妃娘娘放奴婢一条活路。”
“给本宫起开！狗奴！”丽妃显然是想强闯。
可很快，就被另一个温雅端庄的声音给拦住，“罢了。”
迟静姝眉眼一变，转过头去，好像能透过那朱漆的木门看到外头的人影。
皇后，穆淳宛！
缩在宽大白袖内的手指募地一缩。
对面，秀禾皱了皱眉，顺着她的目光，朝外看了一眼。
这时，又传来皇后的声音，“既然不让进，那本宫不进便是。只不过，陛下如今到底如何，总得要告知一声吧？”
王福海连忙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突然急症，不过意识却是清醒的，吩咐了神女前来救治。”
殿外一阵短暂的寂静。
这时，又响起一个叫迟静姝意想不到的声音。
“那个神女，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还能医治急症？”
迟静姝蜷缩的手指又动了动，眼底一抹幽光闪过。
察觉到秀禾探究的目光，垂下眼睑，只做安静温和的模样。
秀禾瞧着她这副假模假样的作态就是一阵怄火。
明明一样也不如自己的后来者一个，凭什么却要踩着她登到高处？！
咬了咬舌尖，强压下心头无尽的怒意。
朝着迟静姝笑道，“神女殿下为何还不动？莫不是，不想给陛下医治了？”
闻言，站在不远处的御前侍卫朝她看了一眼。
迟静姝正听着外头萧云和在说：“什么神女，多半是沽名钓誉之辈！还不快让太医进去诊治！”
耳边又传来秀禾的暗箭伤人。
眼神回转，朝秀禾扫了一眼。
纵没有刻意媚惑，可天生那股子柔美娇婉的态度之下，便处处都显得风情又勾人。
偏偏还穿着一身洁白无暇的留仙裙。
就像是那濯清涟的白荷花，瞧着是个高洁纯雅的出尘姿态，却在微风水波摇曳之下，却又尽显妖娆明媚的诱惑姿态。
秀禾瞧着，眼神又暗了许多。
迟静姝却只当不见，笑着转身，走到龙床边，看了眼床上还在气喘不定的开元帝。
但见他，面色潮红，满头是汗。
就像是突然间进行了非常剧烈的动作，身体承受不住，便陷入了一种瘫软又亢奋的状况中。
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又看了开元帝一眼，随即，眼底掠过一丝嘲讽浅笑。
转脸问旁边的御前侍卫，“叨扰大人一句问，不知陛下去小天坛前，都做了些什么？”
那御前侍卫是个颇具阳刚之气的男儿，被迟静姝一双水波潋滟的眼睛一瞅，顿时脑子一懵。
顿了顿，才仓促地收回视线，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正是这位贵人要侍寝时，刚好传来神女的传话。陛下便立即沐浴更衣，准备前往小天坛接受天贵。”
“沐浴更衣？”
迟静姝笑了笑，看了眼那边依旧神色自若的秀禾，又问：“不知是何人伺候的？”
秀禾听到她的问话，眼睛便微微发亮！
对！
就是按照这个步骤来问，发现开元帝是中了能使人亢奋和激动的药物！
然后查出，是她在开元帝的衣服上做了手脚！
御前侍卫说道，“乃是喜珠姑姑和王总管，神女需要问话么？”
迟静姝一笑，还没说话。
手腕突然被开元帝一把抓住。
她低下头，就见开元帝又用那种痴迷的眼光看着自己，喃喃道，“莲儿，都是朕的错，你别离开朕……”
御前侍卫一听，当即出声打断了开元帝的话，“还请神女速速替陛下医治！”
迟静姝看了眼被打断后，似乎又恢复了几分神智的开元帝。
浅笑开口，“陛下，可有哪里不舒服么？”
开元帝看了迟静姝一会儿，才恍若梦醒地松开了她的手腕。
喉咙里发出几声呼噜呼噜的声音，才嘶哑着嗓子说道，“心跳的快，喘不上气来。”
秀禾一听，又暗自高兴起来。
她就不信，迟静姝还发现不了开元帝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分明就是中了五花散！
那是经过主人改造后，世上独一无二的一种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急剧兴奋的药物！
本是给楼里的死士和刺客准备的，后来却也给了她们这些准备进后宫的女子。
就为了让她们能在侍寝时，能够放到皇帝身上，确保……能早日得怀龙嗣！
这东西，用时能让人急速提升体力，可过后……却又会加倍地衰竭。
后患无穷。
说是药物，不如说是毒物更合适。
只是秀禾没想到，开元帝的身子居然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这五花散，居然连让他亢奋起来都不行，反而还叫他在小天坛晕倒！
差点坏了她的计划！
不过好在，今夜她还未侍寝，便一直留在养心殿未走。
见到开元帝被抬回来，恢复了意识，便立时说：“陛下是在小天坛晕倒的，只怕是上天有何警示，不如立即请神女殿下前来，也好分辨分辨。”
好在开元帝最信这个，当即就把迟静姝请了来！
现下……只要等着迟静姝一步步走进她的圈套里……
心下冷笑——想害我？今夜，你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面上却顿时一片焦急，朝龙床边扑过去，焦急地说道，“神女殿下，陛下这是怎么了？会不会是上天有什么警告？您可千万不能瞒着呀！陛下一定不会怪你的！”
这么明显的挑拨，叫迟静姝转过脸来，忍不住冷了眼神地朝她看。
秀禾心下快意——对，就是这样，迟静姝，恨我啊！快说啊，是我给这老东西下了五花散！
只要你开口，哼……
不料，迟静姝却倏而莞尔一笑，再次看向开元帝，轻声道，“不错，陛下，您突发此状，却是因为上天降下了神意。”
秀禾一下愣在原地——迟静姝什么意思？！
第584章 示意
开元帝却没注意到她的异常，反而艰难地坐起来，焦急地看向迟静姝，“神女快说！上天到底有何示意！”
迟静姝再次弯唇，那笑，如同春风拂开的花苞，一瞬间，让整个大殿都落入了无边美人春色的好风景里。
开元帝又有些痴了。
便听迟静姝轻轻缓缓地说道，“天降紫薇于青云，乃是大吉之兆。然而，紫薇却落东宫，非陛下主殿，陛下可知为何么？”
一听到迟静姝提及东宫，开元帝臃肿的脸上却出现了一股叫人怪异的神情来。
仿佛这个词是个禁忌，不容人触碰。
可到底，开元帝还是问道，“为何？”
迟静姝笑了笑，状似无意地扫了眼旁边的秀禾，说道，“乃是因为，陛下已得了天降之露，却还要以凡子之身迎接天贵，岂不是对上天的不敬与亵渎？”
开元帝一下慌了，当即摆手又摇头，“凡子绝没有亵渎上天之意！还请神女收回方才之言！”
旁边的秀禾渐渐察觉到了不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迟静姝在打什么哑语。
便听迟静姝又道，“陛下，天降甘露，乃是为陛下锻体炼身之用，若常以甘露锻造，凡体便会渐渐脱尘，往仙身而出。”
开元帝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当即坐直了臃肿的身体，双眼发亮地盯着迟静姝。
秀禾在旁皱了皱眉，往后悄悄退了几步。
迟静姝眼角扫到，心下一笑。
“可陛下并未以甘露炼身，便妄图以凡体迎接天贵，必然是受不住的，这才有了这般的症状。”
说着，又朝开元帝看去，“陛下方才只觉心跳不安，浑身冒汗，可现下，是不是已然觉得有些冷，并手脚微微发麻了？”
开元帝大惊！
这些他可没说过，神女居然知晓！看来真的是天将惩罚了！
也顾不得身份了，当即跪在床上，恭恭敬敬地朝迟静姝行了大礼，“还请神女赐下化解天怒之法！凡子诚心诚意，但求上天宽恕！”
迟静姝立时站起来，拢着宽大的袖子，回了一礼。
笑道，“解法便就在眼前。”
开元帝一愣，顺着迟静姝的目光，看向那边已经退到了门边的秀禾。
突然明白过来，“来人！朕要就寝！”
秀禾一听，脸上唰地白了，扭头就跑！
可外头王福海正好送走了皇后等人，恰巧听到了开元帝的声音，忙不迭地朝里跑。
“哎哟！”
一下跟秀禾撞了个满怀！
秀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