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九重-第2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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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龙一点头，“是一个从西域来的萨满法师，带了两个徒弟，住在坤宁宫后头的海棠殿内，暂时没有透露过行踪。”
萧厉钰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什么，又问：“那神女，当真准备在太液池放河灯？”
“是，听说布置都布置好了。也不知为何皇上会同意。”龙一说道。
萧厉珏却再次笑了起来，“什么同意不同意。这事儿，老东西还不定知晓呢。”
龙一一惊，却陡然反应过来——皇帝不知晓？那就是有人以皇帝为计在设局了！
不由说道，“难道是那个神女？可布置河灯都是她一手操办的，这么做，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
顿了下，又恍然大悟般说道，“难道有人在算计她？！”
说着，倒是顿时通顺过来。
后宫看不惯那神女的一步登天，联合起来对付她，不让皇帝知晓倒也不难。
龙一忍不住咂了几下嘴，“这可真是……后宫还真够厉害的，连皇上都敢算计进去，不怕到时候一个迁怒……”
没说完，萧厉珏淡淡道，“法不责众。”可紧跟着又哼笑一声，“不过……这事儿，说不定要更有趣些。”
那个顶着圣洁神女的名头，却满腹吃人心思的恶魔，能这么轻易地被设计了？
萧厉珏可不信。
他又笑了笑，走进内室，头也不回地吩咐，“本宫要休息一会儿，不要让人打搅。”
龙一正惊讶呢，听到他的话，便应下来，看着萧厉珏朝内走去，忍不住还是说了句，“殿下……今年的祭祀大典，您真的不准备……”
没说完，萧厉珏斜睨了他一眼。
他顿时浑身一凛，低头单膝跪下，“属下知错！”
萧厉珏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摆了摆手。
龙一这才起身，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满腹心事地叹了口气。
守在门口的龙七看他，“怎么了？”
龙一瞅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龙七看得好笑，“什么事能让我们大统领这样唉声叹气的？”
龙一无奈，再度叹了口气，才语气无奈地说道，“今年的祭祀大典，要真让明王给主持了，只怕废储的声音要愈发沸腾了。”
龙七一听，还没说话，龙十二又从屋檐上倒吊下来半个脑袋，一脸不屑地说道，“废了就废了呗，咱殿下又不稀罕这个位子！”
龙一差点没跳起来打他。
被龙七拽住，就听他语气温和地对龙十二说道，“殿下虽不稀罕，可若真是废储了，殿下的处境将会更难。咱们好些计划已经布展开来，若是再添变动，只怕会步履维艰。”
谁料，龙十二听了这话后，更是撇嘴，直接翻了个大白眼——这么倒吊着翻白眼，颇有种别具风格的……恕�
就听他说，“有什么艰难的？废了正好离开东宫，正好等找到迟小姐了，殿下带着她，领着咱们，直奔南边，有什么不好？”
这话一出，龙一和龙七两个便愣住。
片刻后两人对视一眼，心说，嘿！这臭小子居然比咱们看得开！
龙一又想得多了点，莫不是殿下也是这么想的？
三人正大眼对小眼呢，龙五从长廊那头急急奔来。
见着龙一便说道，“殿下可在？那破脸的丑八怪进宫了！方才瞧见他直奔了多福殿，似乎跟那个准备侍寝的秀贵人有接触。因为他内力不错，我不好接近，没听到两人说了什么。”
龙一神色肃穆，当即转身朝内殿通传，“殿下，龙五有事禀告。”
虽然太子吩咐了不许打扰，可关于迟静姝的事，打扰一下应该没事吧？
传了两句话进去，还是没有回应。
第610章 失踪
龙一回头，跟几人对视了几眼后，迟疑了一瞬，走进内殿。
却……
空无一人！
龙一当时脸就变了，厉声喝道，“十二！殿下呢！”
龙十二跟只蝙蝠一样落了下来，一眼瞧见空无一人的内殿，眼睛便瞪得圆滚滚！
回头，朝梁上问道，“太子殿下去哪儿了？”
那里落下两个黑衣的影卫，齐声应道，“殿下进了多宝阁后头，便未曾现身。”
多宝阁后头有个贵妃榻。
龙一赶紧转过去，却——依旧无人！
龙一当即心便提起来了，有心想立即让人去找，可又隐隐觉得不对。
看向跟进来的龙五龙七。
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且不说东宫如今跟铁轱辘一般，连只苍蝇进出都难，殿下的功夫也已恢复了不少，何人能轻易将殿下带走？还在暗翼和暗尔的眼前？”这是两个影卫的名号。
龙五点头，“且还有你跟龙七在殿前守着，不可能有人悄无声息地出入，还带走殿下。”
龙七沉吟，略带疑虑地看两人，“难道是殿下自己……”
两人悚然一惊。
对视一眼，皆没说话。
这时，暗翼忽然说道，“禀大统领，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龙一当即点头，“你说。”
暗翼这才开口，“多宝阁后头，乃是影卫盯不到的地方。属下等虽是为了殿下的安全，可也不能太紧密地跟着，免得殿下不自在。而且殿下也不是常往那里去……”
他说着顿了下，“可属下发现，殿下似乎每次进过多宝阁之后，再现身时，体内的毒素都会发作一二，有时更甚。”
龙一几人皆是神色骤变！
龙五立刻就去那多宝阁后头查看，可怎么查看，也都没发现端倪。
龙一又问暗翼，“这种情况你发现多久了？”
暗翼垂首，“先前并未察觉其中关联，也是方才大统领发现殿下不见了，属下才猛然想起。是属下失职，请大统领责罚！”
龙一的神情不太好看。
龙七看了看左右，略沉吟后，问道，“暗翼，殿下每次进多宝阁后，约莫多久会现身？”
“半个时辰，有时会是一个时辰。”
龙七又看周围几人，“咱们先不要声张，等等看殿下可会回来。小十二，你再带人暗中寻找一番，派人去把叶大夫请进宫来。还有……”
他细细地想了想，“还有五哥，殿下吩咐你去捣的那间青楼，可有消息了？”
龙五这才想起来，点头，“有点意外的收获，正打算禀告殿下。”
龙七点头，“嗯，那五哥就还是继续继续盯着那破脸人，莫要被他察觉。”
龙五想了想，也答应下来。
众人各自散开后，只留下龙一和龙七在殿内。
龙一看龙七，“你把他们都支开，是想跟我说什么？”
能做到萧厉珏身边第一侍卫的人，心思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龙七拉着他走到多宝阁后隐蔽的空间里，又朝外看了一眼，低声道，“大哥，我有个怀疑。”
龙一看他。
“我怀疑……殿下的血魔之症，根本就没有缓解！”
“什么？！”
龙一顿时瞳孔圆瞪，“怎么可能！”
龙七皱着眉，脸色同样阴沉难看，“其实……我早就发现殿下有些不对劲了。可殿下掩藏得太好，我一直不能确定。”
他看了眼龙一，摸出身上带着的荷包，从里头翻出一块帕子，送到龙一跟前，低声道，“这是殿下前几天扔掉的帕子，你看。”
帕子上，一片红中带黑的血，刺目又惊人。
龙一的脸一点点地白了。
龙七哑着嗓子道，“四年前，殿下从生死边缘被救回来，却血魔之症大发，差点将西殿那些人给血洗了，还是叶大夫联合药王谷老药王将殿下的血魔之症给压下。”
“这些年，叶大夫又衣不解袖地给殿下解毒，说是血魔之症缓解了，可我却怀疑，根本就是殿下故意压制下去了。听暗翼的说法，殿下只怕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藏起来，只怕就是为了强压这血魔之症去的！”
龙一听得后背发寒，“不可能！殿下分明比从前温和多了！”
可龙七却看他，“若是血魔之症真的缓解了，那殿下应该也是恢复从前的性格才是。殿下从前什么样子？喜怒不定阴晴随心，潇洒又自在。可如今呢？有时候竟还会细细地跟咱们解释他心里头的计划和想法，从前有么？”
龙七一句问，叫龙一只觉一股冷气，一下子从脚底蹿了上来！
他浑身都凉了！
殿下的血魔之症没有缓解？这些年一直在靠自己压制？！
他是用什么样的忍耐与克制瞒天过海的？！
他猛地抬脚就要朝外走，“叶尚春！那个废物！殿下若真的强行压制，必然早已经脉紊乱，他怎么都没发现！来人，把那个废物给我弄过来……”
这显然是已经震怒到失去理智了。
龙七一把拉住他，沉声道，“这只是我的猜测！你别急。等殿下再回来，咱们先仔细地瞧一瞧，若真是……那样，咱们再想办法？你别忘了，殿下的血魔之症，最经不起刺激的。”
龙一眼眶通红，一想到萧厉珏这几年可能在忍耐的巨大痛苦，他这心头就跟被钝刀子割似的！
不由地心想：迟小姐回来就好了！有迟小姐在，殿下就不会再经受这样的折磨了！
……
上清宫，站在窗边的迟静姝打了个寒颤。
她摸了摸食指上的戒指，朝东宫那边的天空看了一眼。
微微一笑，“莫急，快了……”
……
锦绣宫。
丽妃一下掀翻了手边的矮几，怒火冲天地说道，“好啊！好啊！合着是在这里等着本宫呢！穆淳宛，你可真够能耐的！”
贴身的大宫女云渺赶紧上前道，“娘娘息怒，小心隔墙有耳。”
“我怕她什么耳！”
丽妃气得脸都歪了，怒指着坤宁宫的方向，骂道，“她跟本宫不对付也就罢了，总归是咱们女人之间的事！可我儿又有什么错！她居然联合外人来对付本宫的儿子！怎么？不怕旁人知晓她都做过什么？！”
说着，又狠狠地一拍榻下，“用不用本宫去跟陛下说说，她到底干了什么要脸的事！”
第611章 暗示
“娘娘！”
云渺的声音重了，“您千万慎言啊！捕风捉影的事，若真传出什么，只怕头一个要遭殃的，就是娘娘您呀！”
丽妃哪里不知晓，只是心里实在气不过。
被穆淳宛联合萧云和这么一设计，夏日祭祭祀典礼的人选里，只怕就没有德行有亏的萧知才了！
那可是预示储君的仪式！萧云和这是打定主意要压着自家儿子了？！
就凭他？
一个爬女人裙子的狗东西？！
她重重地怒哼了一声，“本宫遭殃又如何！总比让那些个不要脸的东西得了好处要好！”
云渺知道丽妃这是气话，重新给她倒了一盏茶，等她气消了一些后，才轻声劝慰，“娘娘，这一次的事，也确实是您太过着急了，被皇后发现了，反叫她将了一军。日后只怕还有得对您的提防和针对，您不如先回避些时日，待事情平息一阵后，再做打算。”
云渺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奴婢，一直忠心耿耿，她说的话，有时就算有些逆耳，可丽妃也是能听进去几句的。
闻言，便看了她一眼，细细地想了起来，“本宫这回确实草率了，可……那神女，是如何知晓皇后察觉的？”
云渺眼神变了下，随即摇头，“这……奴婢不知。不过，有了神女的提醒，幸亏娘娘反应快，赶到上书房，歪打正着地平息了陛下的怒气，不然，只怕王爷要受大责罚呢。”
“可不是！”
丽妃点头，“倒是走巧了！”
可想起前因后果，到底又觉得太巧了，“你说，这神女，是不是故意引我去见陛下的？”
“这……”
云渺再次摇头，“奴婢不知。”
丽妃又哼了一声，喝了半盏茶后，就听云渺又说道，“奴婢瞧着，那神女是真心亲近娘娘。娘娘，您为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提醒一下那神女，放河灯的事……”
她小心地看了眼丽妃。
丽妃却摇了摇头，“如今皇后这局已经开了，我牵涉其中，不等开局，是退不出去的。那神女自己为求富贵，趟了这浑水，也怪不得别人，由她生死去吧。”
云渺点头，又道，“可……皇后若是这么算计了神女，娘娘如今又因为王爷的事，少不得要低头些。若是皇后趁机夺回您协理六宫的权，您可怎么办呀？”
丽妃一听就紧张起来，她还没想到这事，“陛下不会让她再掌管后宫的！”
可云渺却不是如她这般自信，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只怕万一，毕竟她这一回联合了明王，若明王顺利主持了祭祀大典，那便是我朝当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重了，若他在陛下跟前替皇后说几句话……”
丽妃起先还没想到这层。
一听云渺这话，顿时坐不住了，急得一下站起来，“本宫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她掌管六宫这几年，可算是尝到了权势在手的滋味。
要她交出去？不可能！绝不可能！
可……如何才能让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呢？
云渺跟了她多年，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小心地问：“娘娘为何不将皇后与明王有……私情的事，告诉陛下？”
却被丽妃立刻拒绝，“当年知才派人仔细查过，都没有查出实证。本宫再这般捕风捉影地去跟陛下说，你是要叫本宫也如同那不知死活的女人一般，被陛下厌弃么？”
就算开元帝再不喜欢皇后，可他的脸面却是最要紧的！他不会允许任何人的踩踏！
这一点，丽妃倒是清楚。
云渺想了想，又道，“那该如何是好……不过想来也是，皇后也只比柔妃小了六岁吧？几乎都能算明王的半个娘亲了，怎么也不会跟自己的孩子……”
没说完，丽妃忽而眼前一亮，猛地拍了下手，“对！本宫怎么没想到！”
说着，扭身便朝外走，“来人！准备轿辇，本宫要去启祥宫拜访柔妃！”
云渺跟在后头，笑了笑。
等丽妃走后。
她出了锦绣宫，捧着一个漆盒，左绕右绕，来到上清宫门前，恭恭敬敬地说道，“锦绣宫云渺，求见神女殿下。”
……
上清宫内。
迟静姝笑着将手里的一盒药膏递给面前跪着的云渺，语气依旧柔和而平缓，“请姑姑拿好，这便是我答应你的药。”
云渺伸手接过，看了一眼，又给迟静姝磕了一头，“多谢神女殿下。”
迟静姝却笑着伸手扶她，“姑姑不必如此客气，你我本就是各取所需。”
时间回到几日前，十字凉亭前的花树下。
云渺跪在迟静姝面前。
迟静姝吓了一跳，忙要伸手扶她起来，云渺却抓住她的胳膊，低声道，“神女殿下，原本的夏日祭，宫内是不放河灯的！不知皇后为何要让您布置，您要小心呀！”
迟静姝眉梢不易察觉地挑了下，随即却面露惊讶地朝云渺看去，“你说什么？”
云渺心下焦急。
原来，云渺这段时间跟着神女布置夏日祭放河灯。
无意间听人提及，上清宫有个小宫女被开水烫伤，是神女配的药膏，给那小宫女擦拭，不过大半月的功夫，那小宫女的肌肤居然就恢复如初了！
她当即就动了心思！
云渺虽然跟着丽妃进了宫，可前几年丽妃却已经讨了皇恩，将她配给了娘家的一个管事。
虽然她没有外放，可是隔三差五也是能到宫外一趟，回去看望家人的。
除了丈夫，云渺还有二子一女，小女不过才十岁，却在去年，跟兄长们玩烟花时，被炸伤了脸。
伤痕虽好了，可却在半边脸上留了个疤。
相貌尽毁不说，连将来的亲事，只怕都艰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