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九重-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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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丈夫，云渺还有二子一女，小女不过才十岁，却在去年，跟兄长们玩烟花时，被炸伤了脸。
伤痕虽好了，可却在半边脸上留了个疤。
相貌尽毁不说，连将来的亲事，只怕都艰难得很！
尤其那孩子，自从脸上留了疤后，性情也愈发乖戾暴躁。
云渺每次回去看那孩子，都是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那疤痕是长在自己脸上的才好！
这一回，一听迟静姝竟然能配出这样的奇药，当即叫她坐卧难忍。
本想立刻去求了迟静姝，可一想到如今皇后和丽妃的算计，她又纠结起来。
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
第612章 背主
她想用河灯的事提醒迟静姝，以换来迟静姝的一点感念，好求她也给自己一份那治伤的药膏。
不料，迟静姝听了她的话，居然问：“若是不放河灯，皇后为何却要我安排？还有丽妃娘娘，也没提醒我啊？你为何却要来跟我说这事，莫不是……丽妃娘娘的意思？”
云渺心里当真是一点也不想攀扯上锦绣宫，当即摇头，“不是，不是！是奴婢自己的主意……”
没说完，就见素来温柔恬雅的迟静姝微微地皱起了眉。
连忙又说道，“奴婢有个女儿，脸上有个疤。听说神女殿下有种药能去疤生肌，所以，奴婢想跟您求个恩赏……”
迟静姝却不赞同地摇头，“你若想要药膏，直接跟我说便是，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云渺听得心下直颤，不是稀罕的东西？她连丽妃娘娘都求了，她都没寻到这样的好药，神女却说不稀罕！
脸上涨得通红，见迟静姝似乎不太高兴，咬了咬牙，又道，“神女殿下，早些年宫内还是放河灯的，可后来就不放了。为何不放，奴婢进宫这些年，也都不甚清楚。更别提那些后来进宫的宫人了，只怕没几个知晓宫内还放过河灯的。”
顿了下，看迟静姝脸上的神情依旧温和清淡的，狠狠心，再次说道，“可奴婢想，无人能提醒神女殿下，要么，就是真的没人知晓。要么……就是有人故意要瞒着神女殿下。神女殿下，您千万当心才是。”
迟静姝听着，心里就笑起来。
都到了这种地步，云渺居然还在给她兜圈子。
她从小顺子口中得知，这个云渺在宫外有个脸上带疤的女儿，云渺为她不知求过多少人，连丽妃都惊动过，便动了心思。
她有心给云渺留面子，可这人却还妄想将她当傻子糊弄。
迟静姝心里头便不由添了几分气。
笑着看云渺，“原来竟有这么回事。看来这事，我还不能再办了，我去找丽妃娘娘，让她给个说法才是！”
云渺万没料到，她在众多办法中，居然会选择这么一条粗暴又损人的法子！丝毫不顾及刚刚向她告密的自己！
顿时脸都吓白了。
一把扯住迟静姝的袖子，哭道，“神女殿下，求求您，给奴婢一条生路！奴婢只想给女儿求一盒药膏，您高抬贵手，放过奴婢吧！奴婢什么都没做啊！”
迟静姝被她给说笑了，回头看她，顿了顿，才慢慢地说道。
“云渺姑姑，你怎么会什么都没做呢？你现在，不是背主了么？”
云渺一下僵住。
猛地反应过来——她落到了迟静姝的圈套里了！
什么药膏！什么说法！
根本都是迟静姝故意引着自己上钩再败露的诱饵罢了！
这个看着无暇纯美，才十六年纪的小女孩儿，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她猛地站起来，扭头就想走。
迟静姝却递过来一个小盒子，低笑道，“姑姑莫急，且看看这个，您用不用得上？”
云渺闻到了那盒子里头的味道。
因为久给女儿求药，对治疗疤痕的药膏多少有些熟悉。
一闻那味儿，云渺便走不动路了。
她看着迟静姝，攥了攥手指，终是没伸手去拿那药膏，“神女殿下不要再说了，奴婢犯错，自会找娘娘请罪。可您若是想用这样的东西来逼迫奴婢背叛娘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好像，方才将丽妃推到出来的，不是她似的。
迟静姝也不戳破，只是唇角含笑地将那药膏放到云渺手上，“姑姑放心，我也没那个能耐逼迫姑姑做那样的事。只是想请姑姑，在合适的时候，帮一点小忙，如此，我便感激不尽了。”
云渺没料到迟静姝居然又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了。
迟疑地看向手里头的盒子，又听迟静姝说道，“这里的药，约莫能让令千金脸上的疤痕淡化一些，若想完全恢复，还需要更多的剂量。”
云渺脸色一变。
迟静姝朝她笑道，“姑姑不妨先将药膏拿回家，让令千金试试，若是得用，您再来寻我。”
这是在给她抛诱饵。
她一旦张口，只怕，就挣脱不开了。
可……
云渺想了想自己女儿的脸，将手里的盒子攥得死紧。
半晌，哑声道，“神女想要我做什么？”
迟静姝却笑，“不急，姑姑且先拿着药膏去给令千金试一试吧！”
这一试，云渺便再无法回头。
女儿的脸，果然恢复了不少，连带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
云渺再次跪在了迟静姝面前时，将丽妃把那瓶甘露送给皇后的事，说了出来。
直到今日，迟静姝拿出药膏最后的一次剂量，对她笑，“姑姑辛苦了，这是最后的药了。”
云渺长舒了一口气，朝迟静姝点了点头，准备离开时，到底还是问了一句，“明日，您当真准备请陛下在太液池放河灯么？”
迟静姝嫣然一笑，“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云渺直觉迟静姝有什么设计，想起曾无意在丽妃口中听到皇上对放河灯的忌讳。
又看了眼迟静姝。
心道，惹怒皇上最好。等她败落了，自然有拿捏她叫她再无法将自己做的这些事说出口的机会！
迟静姝目送她离开后，唇边的笑意渐渐冷淡下去。
这宫里头的人啊，呵呵……
转进内室，在梳妆镜前坐下。
打开镜前一幅人物小像，眉眼一转，拿起螺黛，在自己的脸上细细描画起来。
……
启祥宫。
素来跟个面人似的柔妃，不可置信地瞪向面前的丽妃，声音尖利到发颤，“姐姐你说什么！！”
丽妃笑了，在光影下，又说了几句话。
柔妃浑身发抖，眼皮子一翻，倒了下去。
……
坤宁宫。
穆淳宛坐在海棠殿的上首，看着底下跪着的几个奇装异服之人，笑道，“本宫的话，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几人战战兢兢地点头。
穆淳宛满意地笑了，扶着兰芳的手离开海棠殿。
刚到坤宁宫宫门前，就看到萧云和站在那里，一身风光霁月，还一派翩翩公子的模样儿。
第613章 大怒
想起他之前让兰芳带来的海棠香膏，穆淳宛看得心软，不许宫人出声，悄悄上前。
就听萧云和对身旁的侍卫吩咐，“把本王今日寻来的那件玉樽，送去上清宫，定要亲自送到神女手上，说是本王特意千金求来……”
他话没说完。
身旁的侍卫猛地看到靠近的穆淳宛，当即跪了下去，“皇后娘娘！”
萧云和脸色一僵，随即笑着回头看她，“去哪儿了？怎么才……”
“啪！”
穆淳宛忽然一巴掌，扇在了萧云和的脸上。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除了相对而站的萧云和与穆淳宛。
萧云和歪了歪头，片刻后，转过脸来看穆淳宛，却还是笑着的，“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么？跟我说说？”
他一贯便是如此，这么笑着的，哄着的，一点点地骗进她的心里。
分明之前也不过就是她脚边的一条狗罢了！
居然还敢对旁的女人动心思！
这个养不熟的畜生！
穆淳宛冷笑一声，“跟你说？你有什么身份能替本宫分担？”
这话真是一点情面也没给萧云和留。
被扇红的半边脸又青了几分，他目光阴沉了一瞬，随即又去扶穆淳宛的胳膊，低笑，“你恼什么？莫不是那神女？我讨好她，也是为了之后大典的事万无一失，你又不是不知道。”
穆淳宛目光不善地看着他。
片刻后，忽而又笑了起来，点点头，“对，祭祀的事，确实还要她出力，你做得没错。”
她本是满脸森寒，猛地这一笑，当真说不出的怪异扭曲。
萧云和下意识觉得不对，想再说什么时，穆淳宛已经扭身进了宫门内。
丢下一句话，“本宫乏了，今日就不跟明王殿下闲话了。明日太液池边，有放河灯的游戏，明王殿下若是得空，不若去玩玩。”
放河灯？
萧云和一愣，宫内何时还准许这个了？
正心下疑惑间，兰芳走了出来，福身行礼，“明王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进去。”
分明方才还不愿理睬自己，现下又让他进去。
当真把他当成她跟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才了。
萧云和的脸上，不过一闪而过的沉色，随即，就含笑温和地走进了坤宁宫。
宫道尽头。
柔妃差点几乎站不稳地朝身后倒去，幸而后头的大宫女立刻将她扶住。
她的身侧，丽妃笑得意味深长，“妹妹可是亲眼瞧见了，如何？姐姐可曾骗你？”
柔妃白着一张脸，紧紧地抓着宫女的手，还不肯承认地摇头，“我儿去看望皇后也是应该，不一定就是姐姐说的那样不堪……”
丽妃低笑，“妹妹心知肚明，还要我说得更清楚？”
柔妃一张脸几乎完全没了血色，连嘴唇都颤抖起来。
嗫喏了半晌，又听丽妃轻声道，“妹妹若是不信，不妨召明王见见，闻闻他身上的味儿。”
最后几个字说得暧昧又嘲弄。
柔妃浑身轻颤，“我儿素来喜爱海棠……”
没说完，猛地反应过来——皇后也爱海棠！
这二人身上素来以海棠香居多，莫不是……也为了，欲盖弥彰么？！
她张了张嘴，再说不出话来。
丽妃身后的云渺捧出一方帕子，递到了柔妃身旁的大宫女跟前。
丽妃又笑道，“妹妹，这是皇后的帕子，你好好收着。”
帕子上散出一抹极其诱人的好味道，不若花香般沁心，却独有一股朝露轻云的味道，很是清甜。
柔妃闭了闭眼，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身旁的喜枝便将帕子接了过去。
……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庞如巨兽的皇宫，也沉入了蛰息之中。
有几处宫灯燃起。
悄无声息的人影在宫墙内穿梭。
上清宫内。
迟静姝点起一盏莲花灯，俯身，将一汪润泽如琼脂的灯油缓缓倾倒进灯盏里。
幽幽的香气飘起。
灯影晃动下，夜虫轻鸣的声音，轻得好像梦吟。
小顺子站在门外轻声道，“神女殿下，秀贵人送回来了。”
迟静姝点灯的手未停，笑了下，“嗯，送回侧殿吧！吩咐人仔细地伺候着。”
小顺子明白她的意思，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迟静姝将灯火拨了拨，一缕若有若无的烟气自灯芯飘起。
她在灯旁坐下，看着那烟气直到飘散。
豆大的灯火映在那双秋泉般的眼眸里，碎星点点，却满是萧寒之意。
……
翌日，艳阳早起，碧空湛蓝。
是个难得的好天儿，初夏的早晨，还带着些许凉爽。
早起的宫人行走各处，一片祥和热闹的景象。
唯独东宫。
虽然与平时没什么不同，可若是细细看去，总觉得有种隐隐的风声鹤唳的紧张。
原本就小心的宫人愈发谨慎。
顾念绝将手里的一个精致的小荷包递给一个刚刚从内殿出来的小内侍，笑着说道：“小罗公公，这点心意，拿去买茶喝。”
无缘无故的，怎么平白被塞了个荷包？
罗孚捏了捏那荷包，笑着塞回到顾念绝手里，“多谢顾姑娘，奴婢还有事，就不跟你闲聊了。您安好，奴婢告退。”
只是话音刚落。
顾念绝又将荷包塞进了他的手里，笑着道，“我只是想跟您打听打听，殿下的身子可舒爽一些了？近日殿下似乎总歇在内殿，您也知道我，因着有婉妃娘娘的嘱托，总是放心不下殿下。若是他有什么不好，您可千万不能瞒我，不然我如何跟仙去的婉妃娘娘交代呀！”
连婉妃都搬出来了。
罗孚是在先前的东宫总管李公公被太子撤了后，才顶上来的。
是个谨慎又仔细的性子。
可到底还年轻，听着顾念绝这几句话，倒一时有些迟疑。
顾念绝一瞧，立刻又笑，“您放心，您的口我的耳，再无第三人会知晓。我也全是因为担心殿下，并无窥探的意思。还请小罗公公通融通融。”
罗孚想起上回他放顾念绝进内殿，惹恼了太子的事。
到底还是脸色一板，将荷包塞回顾念绝手里。
只是还没拒绝，有人在前头唤，“罗公公，大统领有事吩咐您，让您快去呢！”
第614章 决心
罗孚应了一声，连忙对顾念绝道，“顾姑娘也知道东宫的规矩，就不要为难奴婢了。殿下若有事，自然会召您觐见的，您这样擅自前来，当真不合规矩，还请顾姑娘早些回西殿去，莫要被殿下知晓了又要生恼，那奴婢可是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用的。”
说着，对顾念绝行了一礼，便连忙跟着那宫人走了。
顾念绝站在原地，脸上又白又红，捏着荷包的手几乎要将上头的精致丝线给抠出来。
就见前头，有两人走过。
正是龙五和龙七。
她神色一变，立时捂住口鼻躲在了宫墙后头。
就听龙五跟龙七说：“还没寻着？”
龙七摇头，“从前并无这样久都不见踪迹的事，莫不是……出了意外？”
“！！”
龙五低低骂了一句脏话，又道，“那多宝阁后头，就没什么机关？这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啊！”
顾念绝眼眶陡然瞪圆！
多宝阁后头的机关？说的是主殿内室的那个么？！
她知晓！
刚要探出身去跟两人说明，可才一动，就听到龙五的声音。
“谁在那里！”
顾念绝心头一跳，忙走了出来，笑着福身，“见过两位大人。”
龙五的脸顿时沉了下去，低骂了一句，“罗孚怕是不想活了！”
然后又警惕地朝顾念绝看去，“顾姑娘的脸好了？殿下的话看来顾姑娘是没放在心上。用不用我再提醒提醒你？”
顾念绝本到了嘴边的话顿住，她看着满是戒备的龙五，也不知在想什么。
龙七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顾姑娘若是无事，就回西殿去吧！殿下若要见你，自会传召。”
顾念绝微微一笑，再次福身，竟什么话也没多说地应下，“是。”
龙五不耐看到她，转身便走了。
顾念绝站在原处，看了看主殿的方向，脸上竟浮起一抹怪异的笑意。
前头，龙七回头。
顾念绝察觉，再次笑着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龙五正烦躁着，见龙七若有所思，“你想什么呢！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你贴身跟着殿下的，殿下有没有时常去的地方？”
龙七想了想，“宫内常去的地方，好像……也就只有芭蕉林和梨园了……”
……
启祥宫。
柔妃满脸慈爱温柔地亲自将萧云和送出宫门。
看他一直走到远处绕了个弯，没了身影，才转过身来。
脸上原本的笑容，刹那间阴沉下来。
喜枝一瞧，就摆了摆手，周围的宫人顷刻散了个干净。
喜枝上前，扶了扶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