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九重-第2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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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旺应了，指了两人过去。
　　素月和白雪便跟着迟静姝，先一步离开了冷宫。


第634章　元章
　　回到上清宫，迟静姝便直接进了内室。
　　只觉头隐隐地痛，刚摘了头上的发钗，素月和白雪就从槅门那儿走了进来。
　　素月冷冷地问：“废后的死，是你做的？”
　　却是肯定的语气。
　　白雪上前来，扣住了迟静姝的手腕。
　　迟静姝眼神一冷，转脸看她。
　　素月已经上前，从迟静姝的袖子里摸进去。
　　将她身上全部查了一遍，甚至连荷包都倒了出来。
　　却没有发现元章的踪迹。
　　两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迟静姝收回手腕，揉了揉，冷笑，“废后死了，你们不自找原因，反而来责怪我。若是她被人杀了，你们是不是也要认为是我干的？”
　　两人俱是眉头紧皱。
　　废后死了，元章没得到，主子只怕……不会放过她们。
　　就听迟静姝又道，“我若是你们，就不会此时还眼皮子浅地盯着上清宫。废后为何会死，她怎么死的，陛下为何会亲派人去收殓她的尸体？你们就没有想过？”
　　白雪面色一紧，看了素月一眼，转身便走。
　　迟静姝冷笑一声，坐在了梳妆镜前，看了眼镜子里的素月，不耐地说道，“我头有些痛，素月姑娘若是没事，就先下去吧。”
　　素月明明知道这回的事定然跟迟静姝逃不了干系，可是从她身上却没搜出元章来。
　　心中恨得紧，又不得不立刻要将消息传给宫中其他主人安排的暗桩。
　　闻言。
　　扫了眼迟静姝床榻的枕头，转身离开。
　　直等那脚步远去，迟静姝僵直的后背才骤然松散，一下软在梳妆台前。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视线缓缓下落，落在了方才随意丢到梳妆盒里的那根紫玉的钗子上。
　　伸手，将那钗子拿起。
　　转了两圈之后。
　　想了想，手指按住钗尾，往外用力一拽。
　　“咔”一声。
　　一枚小巧的印章，出现在了眼前。
　　迟静姝瞳孔微震，迅速朝外看了一眼，又转过身来，仔仔细细地对着阳光琢磨起手里那枚看不出任何特别的印章。
　　只有一个‘元’字，唯独在元字的右下方，还刻有一条小巧金龙。
　　这可不是寻常巧匠能雕出来的。
　　这就是元章？
　　上能杀皇帝，下能动万军的元章？
　　开元帝又知不知道穆淳宛手里有这么个东西呢？
　　正眯眼瞧着。
　　忽然外头又传来脚步声。
　　迟静姝刚要将元章藏起来，迟疑了下，又恢复了原样，丢在首饰盒里，用其他东西随意地遮了下。
　　是小顺子走了进来。
　　低声道，“神女，您让奴婢打听的，奴婢打听到了。”
　　“陛下前夜吐血之后，并未唤御医，而是被阳华殿的方士接去了阳华殿。”
　　“阳华殿就是路公公伺候的地儿，陛下时常在那里修身养气。每回陛下眼看着重症难以起身，可去了阳华殿，就立时会恢复了精气神。”
　　迟静姝听着小顺子的话，心中便是疑窦丛生。
　　“这么说，秀贵人也是被接去了阳华殿？为何陛下修身养气，却要接秀贵人去？”
　　小顺子傻了眼，这如何知晓。
　　可随后却想起了宫中那些隐秘的传闻。
　　略迟疑了下，小心地说道，“奴婢再去打听打听。”
　　迟静姝暗暗皱眉——没有自己的人，做起事来当真不便。
　　点了点头，小顺子便退了下去。
　　迟静姝回头，扫了眼首饰盒，再次感觉到隐隐的不适，揉了揉眉心，走到床边，和衣躺下。
　　看着雪纱的床帐，慢慢地回想方才在养心殿与开元帝的对话。
　　“以神女的意思，这祭祀大典，到底由谁主持更合适呢？”
　　分明前夜吐血倒下时，开元帝已经面若金纸，可迟静姝对面站着的皇帝，虽然老态龙钟，可却又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慕言。
　　迟静姝本就通药理，这四年来更是刻苦钻研了许多。
　　一看开元帝的模样，就知道必是用了虎狼之物。
　　所以才会不解，既然会用药，为何又要将秀禾带走？
　　这种虎狼之物，虽然在短时间内能令人迅速精神百倍，可是却对身体却有极大的损害。
　　开元帝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她掩下心中疑惑，神态恭谨地说道，“本该由陛下亲自主持才最合适。若是陛下心中无人选，小天坛祭祀，小女可再择吉日。”
　　说完却不听开元帝的回应。
　　浅浅抬眸，就发现了开元帝看着她的眼神，古怪而诡异。
　　随即垂下眼睑。
　　便听开元帝意义不明地说道，“前夜的事，叫神女受委屈了。”
　　迟静姝温婉一笑，“本就是小女的责任，却无意惊扰了陛下，还请陛下莫要放在心上。”
　　开元帝看着她的脸，那笑，那神态，虽不比那晚与莲妃的神似，可却还是能让他恍惚看到当年的那个女人。
　　“朕倒是有一事不明，神女为何会准备那样一副石雕在太液池畔？有何用意么？”
　　他看着只是随意一问，可自称却用了‘朕’。
　　迟静姝眼底微动，随即笑道，“那本是小女让内务府准备的小女的雕像。”
　　“你的雕像？”不是莲妃的么？
　　“是。”迟静姝颔首，“乃是为了在太液池放灯之时，能够请求上天对亡灵降下福赐。小女一人能力不够，本是准备借助石雕之力，上达天听的，却不想……”被皇后给搅混了。
　　她言而未尽。
　　开元帝听了，却是眼中一亮。
　　“亡灵？那雕像，能够叫亡灵现身么？”
　　所以，莲妃才会出现，附身在神女身上？
　　迟静姝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小女并无招魂之力，那夜之事，也实属意外。”
　　说着，又顿了下，“陛下若是有心中所想之人，不妨……去问一问太后。”
　　“太后？”
　　开元帝的脸色明显一沉，朝迟静姝看去，“怎么？神女跟太后也有交情？”
　　也。
　　迟静姝眉眼不动地笑道，“小女并未见过太后慈颜。”
　　开元帝没什么反应，喝了口茶。
　　又听迟静姝说道，“只是，暮霭之人的身边，易有亡灵逗存。小女偶尔听闻，太后的身边有个开了天眼的小女子，常给太后讲彼岸之事，十分得趣。”
　　说着，看开元帝神情一动，再次笑道，“陛下若是想再见一见心中念想的人，不妨去问一问。”
　　她说得真挚。


第635章　传旨
　　开元帝看着她，片刻后，笑道，“太后身边有这样的人，朕竟然都不知晓。”
　　迟静姝颔首轻莞，没再多说。
　　之后，便是张旺匆匆走进来，低声说，废后自尽了。
　　迟静姝只觉头痛得愈发难忍。
　　单手搭在额头上，转了个身去。
　　低声道，“后天，萧厉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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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
　　慈宁宫。
　　荣德太后听闻开元帝来见，着实吃惊不小。
　　拉着元格问：“莫不是来质问本宫前儿个派你去东宫的事？”
　　元格也是心里打惴，可却比荣德太后要镇定些。
　　“那日奴婢是悄悄儿去的，除非东宫的人自己报了陛下……”他略想了想，“不管如何，陛下能亲自来慈宁宫，必然事出不小，娘娘还请不要自乱阵脚，叫陛下瞧出了什么。”
　　荣德太后一想也是，连连点头。
　　到正殿见到开元帝，还不待开口。
　　开元帝已经问道：“朕听说，太后宫里有个开了天眼的小姑娘？”
　　荣德太后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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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清宫。
　　迟静姝浅眠后醒来，听到宫人的议论。
　　——皇上从慈宁宫带回了一个宫女，极为宠爱。怕是宫里又要添一位新贵了。
　　便笑了起来。
　　揉了揉隐隐作疼的脑袋，面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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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东宫。
　　龙一接过张旺宣读过的圣旨，还有点傻眼。
　　完全一副做梦的模样瞧着张旺，“你说，陛下让……太子，主持明日的祭祀大典？”
　　张旺干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大统领，圣旨就在您手里呢！”
　　扫了眼这冷冰冰的宫室，心里还有点儿发憷。
　　这宣读圣旨，太子居然都敢不出面接旨，可见就算是被折了手脚，却还是心存着怨气呢。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笑着又朝龙一打了个揖，“陛下那边离不得杂家，这就告退了。还请太子殿下明日，千万要出席大典。”
　　说着，也不等龙一再问什么，便急匆匆地领着人赶紧跑了。
　　龙一拿着圣旨，只觉眼皮子直抽。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后头伸过来一只手，将那圣旨拿过去。
　　展开。
　　龙一回头，躬身行礼，“殿下。”
　　方才明明连影子都不见的萧厉珏，此时面色冷凝地看着手里明黄的圣旨。
　　片刻后，将圣旨随意地一攥，神色浅淡地说道，“皇帝是要死了？还是修仙疯了？”
　　居然还敢主动将他放出去，是不怕四年前的事再重演？
　　龙一看了眼萧厉珏，张口刚要说话。
　　龙四走进来说道，“殿下，慈宁宫的元格求见。”
　　圣旨刚宣读完，元格就来了，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萧厉珏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声，朝主殿走去，“让他进来。”
　　元格没想到，这圣旨居然这么有用，暗暗琢磨，太子只怕就等着这起复的机会呢！太后这是有指望了。
　　故而，他一见到萧厉珏，便跪了下去。
　　恭恭敬敬地笑道，“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
　　萧厉珏懒懒地靠在主殿的大椅上，斜了底下殷勤的元格一眼，要笑不笑地问：“何喜之有？”
　　元格从前就十分害怕这位‘鬼太子’的这副阴森森的模样，总觉得他下一刻开口就能随时要人命似的。
　　本是满心的激动，也被这神情瞧得骤然冷却了大半。
　　脸上的恭维便散了几分，却还是笑着说道，“太子殿下大喜，明日主持完祭祀大典后，便是青云国无人替代的储君了！”
　　说着，他还故意停顿了一下，“不枉太后一番费心筹谋。”
　　闻言，萧厉珏眼角一挑，“哦？”
　　元格见他此般，立时打蛇随棍上，笑道，“殿下不知，这回祭祀大典的主持，不知多少人在背后用尽手段，是太后她老人家，到底顾念殿下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见不得那些人的歪门心思，所以才费心规劝了陛下，给殿下争来了这个机会。”
　　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萧厉珏，叫他低头玩着手里的圣旨，唇边一抹笑，似乎还心情不错的样子，便又生出几分得意。
　　继续笑道，“太后她老人家让奴婢转告殿下，四年前她说的话依旧有效，只要殿下您……啊！”
　　他话没说完，突然脑门一痛，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捂着脑袋就发现血直流，顿时浑身打颤！
　　低头一看，才发现砸了自己的正是刚刚萧厉珏拿在手上把玩的圣旨！
　　“殿下饶命……”
　　萧厉珏站了起来，看着元格磕在地上的血，眼底戾气渐重。
　　可说出的话，却带着一丝丝叫人胆寒的笑意。
　　“太后娘娘怕是关了太久，连脑子都不太好使了。”
　　什么人敢这么说太后？可元格此时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就听萧厉珏又道，“告诉她，想拿本宫当枪使唤，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元格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张了张嘴，“奴婢……”
　　萧厉珏已经走到台阶下，一脚踩在那染血的圣旨上，森眸幽寒地看着元格。
　　“滚。”
　　元格再不敢多说一个字，颤巍巍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
　　龙一几个走到萧厉珏身后，看着元格落荒而逃的背影，齐齐一副嫌弃的模样。
　　就听萧厉珏淡淡道，“所以，是谁在背后算计本宫？”
　　龙五还没开口。
　　萧厉珏已经自语道，“神女？”
　　龙五眼神一变，才要说话。
　　萧厉珏又低低笑了一声，“原来如此……”语气竟还有几分赞赏之意。
　　龙五嘴角抽了抽——合着是不需要我说明了？
　　可龙一却还一脸懵呢！
　　左右看了看，偷偷用胳膊肘戳龙五，“啥意思啊？”
　　“……”龙五瞅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
　　“！！”
　　龙一立时就要去揪他耳朵！却被躲开！
　　两人正小动作呢，就听龙四说道。
　　“殿下的意思是，陛下和太后，都是被……”他的神情变了又变，愕然中又十分的难以相信，“神女利用了？可她一个不过才入宫的小女娃娃，就算是穆晓峰的暗桩，也不能有这样的手段吧？她是怎么做到叫皇帝太后都算计进去的？”
　　不止龙四，其他几个龙卫都是一脸复杂。


第636章　作践
　　龙十二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窗边，摸着下巴琢磨，“那神女好像听说才十六岁吧？这么厉害呀？找个机会，我要去瞅瞅去。”
　　龙一倒是想到些其他的。
　　“按理说，她一个暗桩，就算有意接近陛下，可到底心中有鬼，行事应该也要更谨慎低调些才是。”
　　说着，他看向萧厉珏，“可您看看，她进宫这两个月来行事的手腕，大胆张扬，生怕旁人不知晓这些事都是她做的似的。这是为何？”
　　其他人也想不明白。
　　倒是萧厉珏，笑了一声，“为何？”
　　他走到殿门口，看着金銮殿所在的方向，目光冷凝，“这样招摇，自然是想要所有人都看得到她了。”
　　龙一眉头一皱。
　　又听萧厉珏冷冷淡淡地说道，“看来这个神女，不过也就是一颗不受重视的棋子罢了。”
　　说着，瞥了眼身后，“去查查上清宫里头伺候的人。”
　　龙一顿了下，恍然大悟——这神女看似是到了所有人都巴结的位置，风光无限。
　　可相对的，就成了一个算计的靶子。
　　穆晓峰利用她，吸引全部人的视线，以便他自己的另外行事！
　　不禁啧啧了两声，“不愧是当年名满天下的才子，算计起来也是个厉害的。这神女被拱上了如今的位置，一来能窥探皇权，二来能左右朝政。穆晓峰还真准备兵不血刃地给咱们青云国换个天不成？”
　　龙五难得跟他保持同一战线地搭腔，“拿女人在前头冲锋陷阵，也不怕墨了他当年的才名？”
　　这样的棋局，根本如同陡峭之壁的一线之路，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可躲在暗处的旁人都不会受损，唯有这个如今若鲜花着锦的神女，会落到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萧厉珏看着远方的天际，长眸微暗。
　　真的是这样么？
　　低调隐忍多年的穆晓峰，为何会突然转变了行事的风格？
　　那个落手见血的神女，便真的是个自甘摆布的无用棋子？
　　收回视线，转身朝内殿走。
　　龙一看了眼丢在地上的圣旨，“殿下，明日的祭祀大典，您当真不去么？”
　　萧厉珏脚步停了下，回头看着地上染血的圣旨，默了片刻后，勾唇，也不知想到什么。
　　语气幽寒地说道，“老东西会这么轻易地放本宫出去？”
　　龙卫几个一愣，“这圣旨……”
　　萧厉珏勾着唇转过身，走进内殿。
　　几人面面相觑。
　　结果，到了晚间。
　　又传来一道皇帝的口谕。
　　说皇上将十二皇子封为秦王，负责主持明天的祭祀大典。太子身子不适，就在东宫歇着，不用出去了。
　　龙一当时就气得一脚踢翻了殿前的盘龙大缸。
　　龙五一脸阴沉地冷笑，“皇上这是把殿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