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九重-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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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敏敏却轻轻摇头,一脸的温柔,“母亲,您为这个家,为大哥和我们操心的太多了,如今这事,我们都已知晓了,不如就让我们替您一同分担一些吧?”
徐媛本不想让女儿们看到自己如此手段,听到迟敏敏的话后,还在否认,“分担什么?你们只需安心快活就好了,有母亲在……”
“母亲。”
迟芸儿笑着上前,挽住她的胳膊,“若是您真想我们以后能过得好,有些事,就不该瞒着我们才是。您看姐姐,岁末可就要嫁人了,好些事,您不教她,她以后到了夫家,如何自处?如何掌家?如何像您这般,夫妻恩爱受尽尊崇?”
这一席话,倒是让徐媛迟疑起来。
缓了缓,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本不想让你们晓得这许多,只是……罢了。昨晚的天仙舫,到底出何事了?”
迟敏敏没说话,迟芸儿扶着她坐下,轻声道,“昨晚天仙舫上闹了不小的动静,据说死了一个宫里的公公,所以才临时提前在第四栈口停靠的。”
“宫里的公公?”
徐媛吃惊,“怎么连那样的人,都会去天仙舫么?”
迟芸儿还没开口,迟敏敏已经低声道,“女儿听小郡主说过,这宫里的人,才真正的叫手段残忍呢。尤其这些燃啵_蜃拧__牛_透_优で_荻疽恍_!_
徐媛眉头皱了皱,像是有些恶心地遮了遮嘴,又看迟敏敏,“小郡主跟你们玩时,就说这些?”
迟芸儿立时笑道,“倒也不是,宫里的事,只偶尔提及。”
徐媛放心地点点头,“如今这宫中不太平,尤其那‘鬼太子’掌权,一片的风声鹤唳。听你们父亲说,如今这朝堂也是十分不安稳。宫里的事情,少打听。”
迟敏敏和迟芸儿都是齐齐点头。
徐媛又道,“那昨晚,看来她是从第四栈口下船的了?”
不想,迟敏敏却摇头,“我先前叫人去问过了,据说昨晚,她在天仙舫靠岸前,就先回了府。如今,似是病了。”
“病了?”徐媛疑惑,“莫不是故意遮掩?”
“这倒不是。”迟敏敏又道,“确实进出了几个大夫,竹苑那边也是一通忙乱。我让银翘(迟敏敏的贴身丫鬟)过去问的时候,说是昨晚在护城河边没寻到家中的画舫,无意吹了风,受寒了,如今竟是连床都起不来了。”
徐媛暗自失望,又看徐妈妈,“徐忠怎地如今还不回?”
徐妈妈一脸仓皇摇头,“奴婢也不知晓,他为何至今未归。一早奴婢就着人去打听了,不仅他没有消息,连着奴婢的那两个侄儿,也完全不见人影……”
徐媛皱眉,“这就奇怪了,这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迟敏敏看了看徐媛,“母亲,这事还是蹊跷在天仙舫上,不如,这两天我与妹妹再去一趟大公主府,拜访小郡主,问一问那天仙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徐媛犹豫,迟芸儿笑着往她跟前靠了靠,“母亲,您忘了刚刚的话啦?”
徐媛看了她一眼,摇头叹气,“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们也该知晓,制人手段,处事之法了。”
两人当即欢喜。
又与徐媛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才告辞离开。
结伴走过花园后,迟芸儿笑着看迟敏敏,“大姐,如今可是得了母亲的应允了,您可算能够放手做一次了。您准备怎么对付那个商户之女?”
迟敏敏掩口微笑,眉眼之中一片温柔宁和,文文静静地说道,“她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自然是要她乖乖地吐出来才是。”
迟芸儿笑,“姐姐真是温柔。”
迟敏敏转身,摸了摸身旁一朵盛开的鲜花,“要是昨晚母亲能成事,也就不必轮到今日你我出手了。看来,还是她命里该有的。”
迟芸儿笑着伸手,一把将那鲜花揪了下来,左右看了看,轻笑,“是呀!是她活该。本就不该生在这个家里,还敢跟咱们抢东西!”
说着,将花扔到脚底,恶狠狠地踩烂!
……
竹苑。
迟静姝再醒过来时,已是三天后。
恍惚中睁开眼时,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身影,竟是那夜,靡艳的画舫雅间内,那幽艳男子绝美如鬼魅的幽幽深眸。
当时为了自保,她只能装糊涂。
竟然就那般地,任由他剥了自己的衣服,甚至……还主动送上了自己的身子!
她猛地咬住唇。
鼻息里,却还仿佛充盈着那人周身缱绻而勾人的冷香。腰窝处,那冰凉如玉的指尖,贴在她敏感的肌肤上……
还有他俯视下来时,似笑非笑的轻哼——嗯?还要装下去么?
迟静姝忍不住轻颤,这人……将她当作玩物了么?竟敢这样对待她!
“小姐?小姐醒了!”
似乎听到动静的小菊来到床边,见到睁开眼的迟静姝,顿时大喜,“张妈,绿柳,小姐醒了!”
迟静姝回神,脑子里的男子被她挥散而去。
开口,“小菊……”
声音嘶哑干裂,完全一副大病一场后的虚弱!
她顿了顿,倒是也不意外,慢慢地说道,“去叫老丁和贺青过来。”
张妈进门就听到迟静姝这句话,登时不满,“小姐您是不要命了?才醒就折腾什么?不许见!谁也不许见!您现在必须好好休息!不然身子坏了……”
迟静姝却只是弯了弯干裂的嘴唇,朝小菊看去,“去吧,让他们尽快来。”
小菊看了眼张妈,跑出去了。
张妈气结,几步来到床前,还要数落两句,可是一看到迟静姝那大病后更加瘦弱的脸蛋,以及那双愈发显大的澄澈烟媚的眼神,登时一口气就从胸口化开了去。
张了张嘴,终是叹了口气,伸手,扶她坐起来,还给她仔细地垫了两个枕头,吩咐绿柳,“赶紧去厨房瞧瞧,炖的药膳可熬好了,好了就赶紧端来。”
绿柳连忙点头,看了看迟静姝,也转身匆匆去了。
张妈去给迟静姝端水,也不让她自己动手,送到她嘴边,一点点地喂着她喝下后,又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迟静姝有些无奈,“这不是已经没事了么,别哭了……”
“什么没事!”
张妈一甩手帕,瞪她,“您可知晓那晚多么凶险?若是没有贺青,您难道准备自己从那河上游回来?您多大的本事?就这身子骨?您怎么想的?您要是成心地不想活了,您不如带上奴婢一起去了吧!”
顿了下,又‘呸’地打了自己嘴巴子一下,小声道,“瞎说话!”
迟静姝被她逗笑了,伸手,按住她打自己的手腕,轻轻地说道,“当时在船上,只会更糟。她们既然安排了人,就不会只有船上的陷阱,我担心船一靠岸,我更无退路,这才冒险跳了河……”
张妈听得直皱眉,“小姐,那船上到底发生了何事?奴婢……看到您的里衣上头,有血。”
迟静姝沉默,片刻后,轻声道,“那画舫,是一家青楼。”
“什么?!”张妈猛地瞪眼,“那小姐您……”
迟静姝摇了摇头,“徐媛安排了徐忠和另一人,将我迷晕在船内,想让人……糟蹋我的清白。可我醒得早,与那人争执起来,误……误杀了那人,这才脱逃出来。”
她下意识没提及那神秘妖异的男子。
张妈却从这短短几句话里,听出了无限的心惊肉跳!
一把抓住迟静姝的手,再次哭了起来,“她竟要这般害您!天杀的,奴婢去跟她拼了!”
迟静姝按住,“张妈。”
张妈眼泪不停,反抓住迟静姝的手,不停安抚地揉搓着,“好小姐,您能脱身出来,当真是万幸至极,您要有个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对迟静姝杀了人的事,竟丝毫不在意!
迟静姝心头渐暖,微微地笑了笑,由她揉着手,只觉浑身都暖和起来。
继续道,“她既然能将我骗到那船上,定然就不止只想了这么个法子。我当时只怕,若是待在船上,定然还是十分危险。若是她让人趁机在船上嚷嚷出我的名字,再满船搜索,将我抓个现行,你想,我要如何自辩?”
张妈瞪了瞪眼,良久,哽咽摇头,“您受苦了,小姐。那毒妇竟要这般害您,您碍着她什么事儿了?竟要设下这般毒计啊!”
迟静姝笑了笑,“能让她这般迫切地想要除去我的缘由,自然就是近日发生的事了。”
张妈愣了下,忽然反应过来,“小姐是说……夫人的嫁妆?她怎么敢!这可都是老爷答应的,她就不怕老爷知晓了?”
(嗯,天气多变,注意身体。)
第139章 算计
迟静姝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寒凉,“父亲?她若真是忌惮父亲,又怎会做下这样的陷阱?”
张妈不敢相信,“可他毕竟是您的父亲,怎能……”
迟静姝慢慢地摇头,“张妈,从回来这许多时日。你瞧这竹苑最开始的破落无人管理,以及如今的无人问津,整个迟家只当我们不存在一般,你当父亲真的不知晓?”
张妈瞪大眼,良久,绝望地哭道,“可怜的小姐啊!夫人,您在天有灵,看一看这一家子啊,喝着您的血,还这样作践小姐啊……”
她哭得迟静姝心酸,这时,绿柳端着热腾腾的药膳小跑了进来。
张妈赶紧地擦了擦眼泪,伺候迟静姝起身。
不一会儿的功夫,迟静姝坐在桌边,吃了两口只觉满嘴发苦,便退到一边。
张妈还要再劝她吃两口,可还没开口,小菊领着老丁和贺青走了进来。
迟静姝先看向贺青,见他气色尚好,人也没受伤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
“给小姐请安。”
两人跪下,老丁满是担忧地问:“小姐身子可好了么?”
迟静姝笑了笑,“起来吧,我已经好了。咳咳。”
跪在后头的贺青立时要抬头,可又生生忍住,紧紧地攥住拳头,双眼冒火一般地盯着地面。
老丁倒是站起来,看向迟静姝,忍不住皱眉,“小姐身子本就弱,这一趟重病一场,看着愈发单薄了。得小心身子。”
张妈给迟静姝添了件披风,明明已将近夏初,迟静姝却被裹得跟刚过春寒似的。
她也没反抗,由着张妈将系带系好。
问道,“那晚,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老丁刚要回答,就见贺青还跪着,忙将他拉起来,说道,“那晚,小姐被误带上那艘船后,贺青立时就跳下了水,一路跟着那艘船,本想找个机会进了那船将您救出,不想您居然自己跳下了船。然后他就带着您,一路上岸,等快到岸边的时候,发现您昏迷了,于是将您藏在岸边的水草里,去寻了老奴,赶紧地送您回了府。”
他三言两语,却让人听出那一晚,到底如何惊心动魄!
单是贺青独自一人在那湍急的护城河中死死地跟着那艘画舫,就足以知晓他用了多少的力气和心神!
连张妈绿柳和小菊都忍不住朝贺青看去。
偏这少年只是低着头,闷不吭声。
迟静姝点了点头,心里终于了然——难怪她才入水,就能碰上贺青。并非老天怜悯他,而是这少年的一片赤诚忠心!
她又看向贺青,却没说什么。
只是转眼,又问老丁,“可打听到什么?”
这几日,张妈几个都专心地照顾迟静姝,对外界之事,一概不知。
老丁点头,压低了几分声音地说道,“那艘画舫,名叫天仙舫,乃是大长公主名下的产业。”
大长公主?
迟静姝皱了皱眉,却突然想起一桩前世里发生过的事来,猛地一惊。
随即又皱了皱眉,没说话。
老丁继续道,“那晚,天仙舫本应在第五栈口停靠,却因为船上发生命案,提前停靠在了第四栈口。”
迟静姝不由朝老丁看去,“命案?”
“是。”
老丁点头,“据说,西厂的一位厂督公公,在船上吃酒时,被刺客所杀。此事还引起了宫里的重视,如今外头到处都张贴了那查找真凶的公文。”
迟静姝下意识地就想起了那个一身红衣的妖艳男子。
是他么?
暗暗垂眸,又问:“除此之外呢?还有其他人命没有?”
一旁的张妈神情一变,似是意识到什么,看了眼迟静姝。
老丁想了想,说道,“好像还有个富商酒喝多了,意外死在画舫里。不过,出了西厂公公的命案,这富商也无人关心了。”
迟静姝闻言,手指微微一缩,缓了片刻后,才道,“没有旁人了?”
老丁疑惑,“这……要不老奴再去打听打听?”
徐忠和另外那人呢?
她那一刻虽然被红衣盖面什么都看不清,却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骨肉洞穿的声音。
与小文山驿站那一晚的深林里,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徐忠不可能还活着,可尸体呢?
摇了摇头,“不必。”又问:“后来发生何事了?”
老丁看了看迟静姝,随即说道,“后来倒是没再发生其他的事情。倒是,老奴从那个将您送上船的人嘴里,撬出点东西来。”
迟静姝立时看他,“什么东西?”
老丁道,“那人是二夫人跟前的徐妈妈娘家的一个侄儿。”
绿柳在一旁张大嘴,“这么说,那晚的事,竟是……”
“住嘴!咋咋呼呼的,不怕旁人听见?!”张妈猛地呵斥一声。
绿柳瞪了瞪眼,看了看周围的几人,慢慢地收了声儿。
迟静姝看老丁,“原来竟是徐妈妈家的侄儿,他说什么了?”
老丁低头,“他说,在第五栈口还安排了人,原本是等着画舫一靠岸,他们就要带人上去嚷嚷着救小姐的。当时老奴没赶过去,只以为要出事,不过,人算不如天算,画舫竟提前停了。”
他是松了口气。
却不想,张妈在旁边听着,后背骤然一股冷寒!
后怕地看向迟静姝!
若是她没有预料这一点,可就真的差点掉进了徐媛设计的这双重陷阱里头了!
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欣慰。
难过的是迟静姝如今的情境,竟比她预料的还要艰难可怕。而欣慰的是,从前那个只会哭只会撒娇的小姐,终是一点点地长大了。
可念头百转,到最后,还是化作了一股无可奈何的心酸。
若是可能,她还是希望,那娇滴滴的小姐,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啊!
按下张妈的心思不提。
只是迟静姝听到老丁的话,心里一阵嘲弄的寒凉,低低笑了一声,“果然。”
默了片刻后,道,“周方那边如何了?”
老丁道,“他那儿子病得更重了。似乎跟二夫人要过一回银子,被二夫人回绝了。如今,正一筹莫展之时。”
“那支参,他没用?”迟静姝意外。
第140章 打听
老丁点头。
迟静姝轻笑,“倒是个硬气的。”
转脸,让小菊准备笔墨,写了一张方子,递给老丁,“这个拿去给他。”
老丁看上头写了一排的药名,似是个药方,也没多问,认真地收了起来。
迟静姝想了想,又道,“再去帮我查一件事。”
老丁看她。
迟静姝却让张妈几个退了下去,然后低声对老丁说:“你不要出面,找几个人,去城东十里村一家名叫百花馆的青楼,让他们盯着,看那有没有一辆车,每晚亥时,从楼里出发。若是有,盯好了那车是去哪里的。”
老丁并未多问,认真应下。
迟静姝又低低咳了两声。
老丁摇头,“小姐刚刚才醒,要多休息。女儿家,身子为重,若是败了身子,您瞧瞧大小姐……”
大小姐,是迟静姝的母亲。老丁这些年,都没改过称呼来。
迟静姝笑了笑,“我知晓的。你这就回去吧。”
老丁转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