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九重-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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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什么!”徐媛怒问。
“老爷说,两位小姐做错了事,最近需多加自省。无事不要出门,多抄写几本女则女训,明心警智。”
“啪!”
这回,是徐妈妈的脸上挨了一巴掌。
她赶紧捂住脸趴在地上,高声道,“夫人息怒,切莫要气坏了身子啊!”
徐媛气得浑身发抖,还要说话,就听后头轻声唤,“母亲。”
徐媛立即转身,走了过去,“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么?给母亲瞧瞧。”
分明脸上的怒气还残留着,语气却是温柔至极。
身后床上躺着的,正是昏昏沉沉了数次的迟敏敏。
此时仿佛已经清醒了许多,便伸手,让人扶她坐了起来,徐媛亲手给她垫了个枕头在身后。
看着她满是伤痕裂口的脸,又是忍不住落泪,“我可怜的孩儿……”
迟敏敏倒是比预料之外的淡定,甚至还朝徐媛笑了笑,“母亲,给我镜子。”
徐媛一惊,立马拒绝,“要镜子做什么!不用看!并无多大的伤。母亲已经找孙太医来看过了,孙太医说了,你这伤,好好地用药,精心养着,就不会留疤。放心吧!”
迟敏敏听她如此说,倒是没再坚持,又笑了下,问:“芸儿没事吧?”
徐媛一听,眼睛又红了,握住她的手,哽咽地说道,“都怪母亲无能,护不住你们姐妹二人。你妹妹……今日被那贱人挑拨,受了你爹的罚,还被夺了举荐牌!”
迟敏敏眼神骤变,“爹爹打了芸儿?”
“可不是!”
徐媛憋了许久的愤懑终于得以倾诉,立时恨意满脸地说道,“都是那个贱人!三番五次挑拨你父亲,惹得你父亲大怒!居然还对芸儿动了手!吓得芸儿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
迟敏敏皱眉,拉扯到脸上伤口,又稍微缓了下,问:“芸儿呢?”
“方才哄着她在外头睡下了。”
徐媛说着,忽然又想起一桩事来,“对了,金莲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迟敏敏也意外,“金莲没回来?”
金莲,是迟芸儿的贴身大丫鬟,今日在平南侯府,有许多事,都是要金莲跑腿传话的。
她没回来?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迟敏敏联想起今天的种种,眼神愈发暗沉。
正要说话,不想,走进来一人,正是两人刚刚提起的迟芸儿。
迟敏敏一抬眼就看到了她肿的不成样子的脸,登时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父亲打得?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徐媛一听,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
擦着眼睛说道,“真是不知道他这回发了什么失心疯,怎能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迟敏敏皱了皱眉,对迟芸儿招手,“过来,我瞧瞧。”
迟芸儿却没动,站在床边,忽然跪了下去。
把徐媛给吓了一跳,忙要伸手去拉她。
却听迟芸儿说道,“姐姐,今日都怪我,才害得姐姐受了这般天大的屈辱!今日之仇,我必然要替姐姐讨回来!”
第168章 狠心
迟敏敏大为动容,只是脸上的伤口却不容许她做出更多的神情。
只朝迟芸儿伸手,柔声道,“哪里需要你这样的自责,今日咱们技不如人,也是无法。却没想到,她竟然这般狠心!”
徐媛也红着眼睛,在旁边道,“本想放手,叫你们也试一试这治人之法,不想却反而……都是母亲的错。你们放心,这个仇,母亲定然替你们报了!”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又去拿药粉,想给两人脸上的伤口上药。
不想,一脚踩进刚刚掀翻的香炉的香灰里,顿时大骂,“都瞎了眼了?不知道收拾?!”
徐妈妈赶紧领着丫鬟上前。
徐媛深呼出一口气,拿着药粉转回来坐到床边,就看迟敏敏盯着那香灰出神。
迟芸儿在旁边问:“姐姐,你在瞧什么?”
迟敏敏眼神变换,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看迟芸儿脸上的伤,“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疼?都怪姐姐,今日安排不周,害你受累了。”
迟芸儿握着她的手,用力摇头,“我不怕。只是今日,只怕姐姐的名声受了损,若是让户部尚书府上知晓了……”
徐媛立时怒道,“我家敏敏好好的女儿家,分明就是那些贱人有意构陷!他们知晓了,难不成还想退亲不成?就不怕别人戳他们的脊梁骨骂么!”
迟敏敏倒是没继续这个话,反而问道:“母亲,父亲今夜不来么?”
徐媛动作一僵,“理他作甚!”
迟敏敏按住她的手,“母亲,莫要因为我与芸儿,伤了你与父亲多年的情分。”
“我们的情分,都是竹苑里的那个贱人坏的!”
徐媛又是满心恼火,放下手,怒道,“自从那贱丫头回来,你爹越发不知事了!真以为有那贱人手上的几个臭钱,就无所不能了?他也不想想,这些年,是谁在仕途上帮衬他更多?那是我父亲,他的岳丈,你们的外祖!”
迟敏敏忙皱眉按住她的手,“母亲,这样的话,可千万不要在父亲面前提及。”
徐媛看了看她,片刻后,又叹气,“我知晓,不过是气不过说两句罢了。他要面子,可也要拎得清才是。这一回,竟然打了芸儿,我如何能忍?”
迟敏敏也知这是他们夫妻二人之事,做子女的不好多言,便岔开了话题,“母亲,明日我想去见一见大哥。”
迟芸儿问:“姐姐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如跟我说说?”
迟敏敏想了下,低声道,“我总觉得金莲不会无故失踪,想叫大哥去查查。”另外还有一件她暗暗怀疑的事,不过她并未提及。
迟芸儿面色微变,想起金莲失踪的时间,心中暗暗发寒。
母女三人又说起话来。
侧窗边。
迟烽站在那里,满脸铁青。
半夏撇着嘴,端着水盆从屋里出来,刚要泼水,吓了一跳。
还没出声,看到窗边的人是谁,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了——徐媛的话,只怕叫迟烽听去了。
故意走到旁边,大声地将水泼了。
僵立在那儿的迟烽回过神来,看了眼半夏,扭身而去。
半夏得意一笑,掀开帘子,进了屋。
……
翌日。
迟烽一脸阴暗地下朝,刚穿过宫门,就看被后头的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一起叫住了。
两人都比他的品阶高,又是朝中老人,迟烽自然只有低头的份。
工部尚书李海对他还多有微词,今日见他,倒是难得地笑了一声,道,“迟大人家教有方啊!”
迟烽一愣,随后想起举荐牌的事,便笑了笑,“李大人过奖,那无忧书院的举荐牌,下官回家后认真思量后,决定还是由小女静姝前去参加入学考试。多谢李大人先前的提点与警醒。”
李海哈哈一笑,摇了摇头,“你这思量的倒是及时啊!不过么,这举荐牌,本就该给品德高正之人才是,迟大人以后,可莫要再以感情徇私啦!”
迟烽一听他这话里有话,心中存疑。
旁边户部尚书楚阳朝他一笑,拱了拱手,“迟大人,此事着实有些难以启齿。只是家中那位,您也知晓脾气,昨夜闹了一宿,催着我今日来跟迟大人说一声。”
迟烽看他,“还请大人直说。”
两人虽将要做了亲家,可毕竟是迟家高攀,迟烽对楚阳言语之中也多是敬重小心。
楚阳尴尬地笑了一下,又拉着他朝旁边走远一些,见着四周无人了,才低声道,“犬子无能,配不上贵府的千金。所以,这门亲事,就作罢了吧?”
迟烽顿时犹如五雷轰顶,看向楚阳,“楚大人,这儿女亲事,如何能说罢休就罢休的?”
楚阳也知理亏,毕竟亲事就剩半年,京中不少权贵也都知晓了。这突然作罢,男方也倒还好了,女方却定会颜面无存的。
见迟烽如此,难得赔笑着说道,“这着实是强人所难了些。可迟大人,您也知晓,娶妻娶贤,当初我本是看中敏姐儿品行温雅宜室宜家,才答应了这门婚事。如今……昨日平南侯之事,迟大人还不知晓?”
迟烽的身子晃了晃,却依旧不能轻易答应,“楚大人,府上这时候若是悔婚,可就等于毁了敏敏一辈子啊!”
楚阳难得与他多说几句好话,见他如此不知好歹,便甩了袖子,冷声道,“那也是她咎由自取!毁了一辈子,总不是我尚书府让她去毁的吧!莫不是,迟大人还想要这样恶毒到能残害自己妹妹的人嫁进尚书府,说不准将来还要来害我府中之人!”
迟烽顿时满脸铁青,“楚大人!”
楚阳僵了僵,也知话说得重了些,不过却没有和缓脸色,“迟大人,这事我也是先给你提个醒。过两日,退亲的人应该就会去府上,你们莫要纠缠。免得闹僵出来,只有更难看的。”
迟烽呆立原地。
楚阳走到李海那边,李海朝他摇摇头,又看了眼迟烽,两人便笑着并肩离开。
迟烽也不知在宫门前站了多久,直到侍卫上前询问,才缓缓转过身来,刚一张口。
“噗!”
一口血喷了出来!
……
(再来一万字哈……话说,某仙这预告说的暴雪,就跟开玩笑似的,这雪都没堆积起来呢……就没了……)
第169章 病倒
迟静姝还是又隔了两日才知晓,迟烽病倒了。
一向身体康健的人,可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听说前院都去了三四个太医院的大夫,那珍贵的药材跟流水一般地送了过去。
张妈一听就忍不住的心疼,“那花的可都是小姐的银子啊!”
迟静姝倒是无所谓,心下思量着,这迟烽为何会好端端地突然病了。
便让张妈熬了一些清淡可口的粥食,去看望迟烽。
有了之前在春荣堂的那一次大闹,迟府里的风向明显地朝迟静姝这边偏了许多。
从前来这迟烽的书房,还要多番传话,好些等候。这一次,居然顺顺畅畅地就进了去。
一进屋内,就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药味。
迟静姝抬眼一看坐在书案后的迟烽,心下一惊。
这不过才三五日的时间,怎地一场大病,竟把原先那个俊朗儒雅的中年男子,变得这般颓废灰暗之态了?
徐媛也在屋里,见着迟静姝这么径直地走进来,心下正自暗火。
还没开口。
迟静姝已经上前行礼,“见过父亲,二夫人。听闻父亲身体抱恙,特意做了些清粥小菜过来看望父亲。”
迟烽看了眼这个如花似玉又乖巧懂事模样的女儿,心里倒是难得地舒畅了几分,点点头,刚要说话。
徐媛却已经斥道,“你父亲抱恙,你如何才来看望?且带的什么?清粥小菜?你父亲平时难道连这些都吃不上不成?!”
原本好好的气氛,登时被破坏得恶劣至极。
迟静姝僵了僵,抬起头看向徐媛,随即满脸愧色地说道,“女儿先前着实不知父亲抱病,故而来迟。带了清粥小菜,也是想着父亲约莫此时并无多大胃口,只寻了能开胃养身的东西来……”
“还敢狡辩!”
徐媛一拍桌子,“还有,这外书房,是你随便能进的么?莫要以为这迟府,如今就是你做主了!”
“够了!”
迟烽猛地呵斥一声,又剧烈咳嗽起来。
徐媛登时一脸委屈地转过脸来,替他揉背,一边说道,“老爷,妾身是心疼您!她这样惺惺作态,不过都是为了给自己铺垫前程罢了。如今您看看,芸儿被她离间得与您离了心,您自己又病倒了。还不都是她的错!您还护着她干什么?”
“你出去吧。”迟烽竟然没有发火。
迟静姝心中意外——莫不是这短短的几天里,徐媛又做了什么,能让她在迟烽面前这般肆无忌惮的指责自己还不受责骂的事?
倒是有本事。
面上不显,只做出一副惶恐又不安的神态来。
徐媛顿了顿,看了眼迟烽的神色,又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道,“老爷,您可千万要珍重身子。岁末还有敏敏的婚事,许多事情也需要您拿主意的。”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迟敏敏的婚事,迟烽的脸色又难看几分。
不过却依旧什么都没说,只点点头,“你回去歇歇吧!这两日辛苦你了。”
徐媛一笑,得意地转身,朝迟静姝不屑地瞥了一眼,便径直出去了。
迟静姝上前,看了看迟烽,轻声道,“父亲可是心里有事么?”
一句话,将迟烽压抑多日的郁卒直接戳破,迟烽差点没绷住,居然当场鼻子一酸。
可到底是一家之主的大男子,终是绷住,抬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迟静姝看了看他,似乎不知该如何劝解,只将食盒里的吃食拿出来,摆在桌上,回头看迟烽,“父亲,莫要多想了,吃些东西吧!”
迟烽转脸,看着这样的迟静姝,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温柔小意的女子,含羞带怯地站在自己跟前,满是倾慕地看向自己。
神思晃了晃。
走到桌边,看那虽是清淡,却明显用了心思的清粥小菜,心中微动,坐下来。
吃了一口,只觉多日来苦楚不断的五脏六腑,都得了极大的安抚。
他又叹了一口气,将筷子放下。
迟静姝连忙询问,“可是不合胃口么?”
迟烽却摇了摇头,说道,“多日来,只你来看过我。”
迟静姝一愣,“大哥与两位姐姐不曾来过么?”
迟烽苦笑一声,摇头,“你大哥如今身子也才恢复,不过来看过两回。倒是敏敏和芸儿……不提也罢……”
本想说什么,可看了眼迟静姝,到底没说出来。
迟静姝垂眸给他布菜,有些为难般地浅笑了笑,“莫不是因为平南侯府的事?五姐姐和七姐姐还在怪我么?”
迟烽吃着粥,并未开口。
迟静姝觑着他的神色,随即又道,“那日之事,虽然郡主殿下说是两位姐姐有心谋算,可我却是始终不信的。两位姐姐平时待我极好,怎么可能拿这种要命的污糟算计往我身上使?”
说着,再度朝迟烽看去,“爹,那日的事,指不准是有什么误会?这别的不说,叫旁人误会这般误会姐姐的话,于她们的名声可都……”
她欲言又止,迟烽已经放下碗来。
看了眼迟静姝,默了片刻后,道,“那日的事,你真的毫不知晓?”
迟静姝面上一怔,心下却已是悲凉一片。
故作无措地看向迟烽,“父亲说的是何意?”
迟烽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起身,走到一旁的桌上,拿起一个纸包,递到迟静姝手上,说道,“这是那日你与敏敏所在的平南侯府客休室,燃的香灰。”
迟静姝眸色微变,接过去。
迟烽继续道,“平南侯府的人已经确认过了,这香灰里头,多了一味迷香。”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迟静姝,“敏敏说,那日,你特意拨弄过香炉?”
迟静姝立时惊惶地瞪大眼,一双水涟涟的眸子满是不可置信地看向迟烽,“父亲以为是女儿算计了五姐姐?”
旋即便摇头道,“可父亲,若是女儿真的有心算计五姐姐,那五皇子却是七姐姐引去的,莫不是我与七姐串通,要害五姐姐不成?”
迟烽没说话。
他身为大理寺卿,断案无数。如何不能知晓这一事里头的蹊跷?
迟静姝一句话,便是症结所在。
他看着迟静姝并不像作假的神情,片刻后,摇了摇头,将那纸包拿回来,说道,“夫人拿来给我时,我本也未信,不然不会这般来质问你。”
迟静姝心头一片嘲弄——不信?若是不信,怎会有这番质问?
‘感激’地笑了笑,“多谢父亲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