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九重-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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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软声了许久,便悄悄地退下。
屋内,迟烽转过身,背对着博古架上那精致的琉璃灯,多日来的颓败气势,一扫而光!
满满的乾坤算计,全都化作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慢慢地浮现出来。
……
入夜,竹苑。
绿柳所住的耳房,还亮着一盏灯。
人影晃动。
一个戴着兜帽的人被张妈领着,匆匆走了进去。
一抬头,便看见坐在桌边的迟静姝。
陡然一惊!
昏暗的灯光下,小女子容颜娇媚,明明是个春光之下烂漫天真的仙,却又在这半室内的昏暗中融合得无声无息。
光影在她倾城的脸蛋上晃动,一时仿佛成了云,一时又仿佛堕入了魔。
随着她缓缓转过来的动作,一张似仙魔似鬼神的脸,勾艳了漫天的暗夜。
那人‘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颤声道,“见过小姐。”
同时摘下头上的兜帽。
正是周方。
迟静姝微微颔首,柔声轻软道,“去看看我的丫鬟。”
明明声音绵糯似娇女,却叫周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答应一声,连忙走到迟静姝的身后,看床上面色发白的昏迷着的丫鬟。
迟静姝坐在桌边,不知在想什么。
张妈走到她身旁,低声说道,“小姐,今日……”
剩下的话,全都附在了迟静姝的耳里,周方只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原谅’‘要处死翠莲’‘徐妈妈’什么的。
徐妈妈。
他是晓得的,正是徐媛跟前最信任的仆妇!
迟静姝又要做什么?
正想着,桌边的迟静姝忽然转脸朝他看来,“周先生家的小公子,最近身体还好么?”
周方一愣,随即骤然出了一身冷汗——他不过才起了点别的心思,就被她一下看了出来?!
膝盖有些发软地朝迟静姝看去,随即低声道,“是,小儿如今气色比之前恢复许多。多谢小姐相助。”
最终,周方还是背叛了曾经的忠心——在徐媛得知他有个病弱的儿子,并派人去抢夺他的儿子要以此做要挟的时候。
他不是没怀疑过迟静姝,毕竟藏了这么多年,徐媛甚至徐家都没人发现。
这个时机让徐媛发现,太不对劲了!
可又能如何?他如今唯一的出路,只有迟静姝!
他不想背叛忠心,可他那可怜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人生啊,哪有能够两全的东西?
他握了握手心里的冷汗,又低头道,“小姐放心,奴才虽是不忠不义之人,可救命之恩定当相报。小姐需要奴才做的事,奴才绝不会推诿!”
不想迟静姝却轻笑了一声,“周先生与我并非主仆,不必如此表忠心。”
周方一愣。
又听迟静姝道,“且安心跟着我,别的不要想。不然,我也不护有二心之人的。”
周方眼睛一瞪,又跪了下来,颤声道,“奴……小人知错。”
迟静姝弯了弯唇,“周先生起来吧!绿柳如何了?”
周方的后背全是汗,完全不能理解,一个不过才十二岁的小女孩,如何竟有这样大的震慑力。
言语轻谈,竟将他拿捏得分毫不敢动弹!
第224章 发疯
周方敛了敛心神,道,“昏迷不醒,恐是被打的时候,被打到了头,引起淤血。且容我先开一副方子,修养几日。若是能醒来,便无大碍。”
其实他心里还有些疑惑——这位小姐是自己也懂医术的,缘何却要他来给这小丫头诊治?
迟静姝点头,又递过来一瓶药,问:“这药如何?”
周方打开闻了闻,“上好的药酒,活血化瘀皆可!”
迟静姝的目光在那瓶子上停了停,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周先生开药方吧!”
周方将药方开好,答应帮忙抓药后,便由罗婆子又小心地送了出去。
迟静姝坐到绿柳的床边,倒出药酒,亲手替她推伤。
张妈在一旁帮忙,低声问:“小姐,这周方,可信么?”
迟静姝看着绿柳后背上的道道淤痕,语气冷淡地说道,“今晚之后,就可信了。”
张妈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迟静姝今晚特意将周方招来的原由了。
沉默了一会,又问:“那小姐准备何时……”
迟静姝忽然手上动作一顿,隐隐皱了下眉。
张妈立即紧张地看她,“可是后背的伤?小菊!”
原本守在门口的小菊立即走了进来。
迟静姝却摆摆手,继续给绿柳揉着后背,轻声道,“别急,我的网,在慢慢地收。”
小菊一听这话,顿时双眼发光。
张妈点点头,“小姐的计划,总归太凶险了。今日那徐媛,当真是存了心思的要杀您,若非苏将军来得及时……”当得知黎瑜是被徐媛毒害之后,张妈便不再当徐媛是个主子了。
可话没说完,却突然看见迟静姝神色不对,又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迟静姝替绿柳将衣服穿好,重新盖上被子。
小菊又赶紧去取水给她洗手。
迟静姝垂着眸,慢慢地说道,“我知今日之险,可若非如此,徐媛入不了网。我要的,并非她死无葬身之地。”
张妈皱眉,看着眼前这个不过短短数月,就大变了个心性的迟静姝。
曾经的温柔怯懦,如今的手狠心辣。
到底好还是不好?她竟也不清楚了。
她想了想,问:“小姐,您要她如何?”
迟静姝的脸上,陡然浮现一抹寒辉之色,“我要她……”
堕入炼狱,生不如死啊!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
罗婆子的声音低低响起,“小姐,人来了。”
迟静姝却没动,只淡淡地说道,“跟她说,办好我交待的事,我自然会保住她的命。”
罗婆子连忙答应着,退了下去。
小菊端着水,走到门外倒掉。
一抬头,看到院墙旁边,一个人影跟罗婆子说完话,匆匆走了。
那背影。
竟似是……徐媛跟前的,徐妈妈!
小菊端着盆,在原地愣了会,忽地笑了,转过身,走进屋内。
……
翌日。
折腾了半夜都没睡的徐媛,才迷迷糊糊地打了会瞌睡,就陡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尖叫!
“啊!!!”
吓得徐媛一个激灵,一下坐了起来,眼前就是一黑,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丫鬟山丹忙凑上来,将她扶稳。
她只觉头痛欲裂,刚要开口,却又听外头一阵凄厉叫声。
“啊啊啊——!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她一下攥紧山丹的手,哑着嗓子问:“外头是谁?怎么听着像是芸儿?”
山丹从前是徐媛跟前的二等丫鬟,可最近半夏被贬出去后,徐妈妈屡次办事又不怎么得心,她就将这个看着老实的山丹先暂时提到了跟前。
听到徐媛问,山丹忙往外瞧了瞧,“夫人别急,奴婢这就去瞧瞧。”
徐媛将她一推,“还不快去!”
山丹便松了手,转身要出去的时候,却听房门‘砰’地一声响。
接着,冲进来一个蓬头乱衫的人,手上抓着一片手掌大的瓷片。
瓷片尖利,鲜血顺着她的手指淋下来,她似乎也浑然不觉。
双目惊慌地朝四下张望,一眼看到床上的徐媛,竟疯了一般地冲过来,大叫,“我杀了你!!!”
徐媛当即如五雷轰顶,喉头一甜,‘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芸儿!”她叫了一声,从床上一头倒了下去。
迟芸儿被山丹一下抱住。
屋外涌进来许多下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期间伴随着迟芸儿失控的尖叫。
屋外。
迟章平沉着脸问徐妈妈,“怎么回事!”
徐妈妈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可是低着头,迟章平也没发现她的异样。
“二小姐一早也不知听谁说,她昨儿个遭遇的事,是夫人故意安排的。老爷还要将她送到庄子里去,任由她……自生自灭。”
迟章平惯来爱装作文雅平和的脸上登时就露出了明显阴沉的怒气!
当即怒斥,“是哪个狗胆包天的!找出来,直接打死!”
徐妈妈垂在身侧的手都明显发抖了,她强硬忍着,又道,“这……二小姐如今这样子,也问不出来。大少爷,奴婢得赶紧进去瞧瞧,防着二小姐伤了夫人……”
迟章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去吧!”
徐妈妈低着头,赶紧地往里走。
突然就听迟章平在后头喊了一声,“站住!”
她吓得浑身一抖,连忙回头,“大,大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迟章平皱眉看她,“你今日怎么不在母亲跟前伺候?”
徐妈妈心下直颤,声音都微微发抖了地说道,“夫人最近有些厌弃了奴婢,所以提了山丹在跟前儿……”
迟章平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疑惑,可还没弄清楚那疑惑是什么。
就听屋子里又传来‘霹雳哐啷’的声响,以及迟芸儿发疯的狂喊,还有丫鬟婆子们的叫声及劝阻。
他不耐地皱了皱眉,挥手,“你去吧!”
徐妈妈骤然松了口气,匆忙跑进屋内。
忽然发现袖子上沾了一片在芸香馆才有的云兰花的树叶,匆忙摘下。
跑到床边,发现面色灰白,全身发抖的徐媛。
眼里闪过一丝暗色,作势上去安抚。
……
竹苑。
迟静姝将几株新剪下来的花摆在筛子里,听着小菊的话,无声地笑了笑。
第225章 怀疑
小菊难得兴奋地上前低声道,“小姐,您说二夫人这一回,会不会直接气死?”
迟静姝有些好笑地看她,“那可就便宜她了。”
小菊一想也是,摇了摇头,“不能让她死得这样快活!”她的血海深仇,可还没叫她尝尽呢!
便见张妈走了过来,小菊后退一步。
张妈低声道,“找到翠莲了,还活着。”
迟静姝指尖一顿,随即又继续若无其事地摆放花朵,点了点头,“嗯。那就安排下去吧。”
张妈点点头,刚要转身,又站住,说道,“小姐,春荣堂的动静您听说了吧?那老货……办事还挺利索。”
“呵。”
迟静姝低冷一笑,将手里的花朵拿起来瞧了瞧,娇嫩的颜色,将她的粉樱脸颊衬托得更如花鲜艳。
“她想要命,自然只有老实按照吩咐做事。”
张妈点点头,“那倒是。她这样下去必然也是没活路,再说,若让徐媛知晓她阳奉阴违,故意将外头的消息欺瞒了过去不让她知晓,徐媛估计立时就能打死她。”
迟静姝笑了笑,没有说话。
竹苑之内,一片幽然风雅之静,初晨的夏日,清风徐徐,拂动翠影娇人裙,美得惊心动魄。
……
春荣堂。
徐媛病怏怏地靠在美人靠上,头上戴着抹额,还在不停揉着眉心。
徐妈妈走进来,低头给她行了一礼,“夫人。”
徐媛有气无力地问:“芸儿如何了?”
徐妈妈道,“吃了安神的药,已经歇下了。”
徐媛皱了皱眉,又揉了会额头后,问:“查出是哪个东西在芸儿跟前乱嚼舌根么?”
徐妈妈垂着头,咽了口口水,摇头,“二小姐也说不清楚,她屋里的那些丫头……夫人也知晓,一个个地,都跟个鬼精似的,什么也问不出来。”
徐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气恼地拍了下身侧,又难受地晃了晃。
徐妈妈赶紧上前给她揉太阳穴。
她闭了闭眼,随即恨声道,“让我查出哪个小贱人,我非绞烂她的嘴!”
徐妈妈手上一抖,结果一不小心按重了。
徐媛当即不适地闷哼一声,回手就甩了她一个巴掌!
徐妈妈一下跪倒在地,也不敢吭声,只能低着头喏声道,“自是要抓到这种下作的东西,好好地惩治一番才是!”
徐媛皱眉,重新撑着侧额靠在美人靠上,“外头如今如何了?让你送给表哥的信,可有回复了?”
徐妈妈想起那封已经被她烧了的信,垂下眼道,“表舅老爷没回信。”
徐媛登时就拉下了脸,“怎么,他这如今难道是想将我供出来么?”
徐妈妈想起迟静姝的吩咐,膝行往徐媛跟前凑近了一些,低声道,“表舅老爷这回的事办得着实不好看。奴婢私下里去悄悄打听过,听说那日他得知手下的人抓的是二小姐,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掩盖事情,好保护二小姐的名声,而是……”
说着,又偷偷地看了眼徐媛。
徐媛眼神一冷,朝徐妈妈瞪去,“还支支吾吾什么!”
徐妈妈只好悄悄地说道,“而是派了另外的人,想赶紧抓了九小姐,也好能以此要挟,迫使夫人您,不能以二小姐的事,再对他为难。”
“砰!”
徐媛一下掀翻了手边安神的香炉,大骂,“徐云山,你这个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瞧着有几分能耐,没想到不过就是个没头脑的废物!做出这样的蠢事来,还敢试图要挟我!谁给他的胆子!”
徐妈妈赶紧往后缩了缩,“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徐媛只觉头痛得都快炸开了,那原本安神的药不知为何又刺激得她脑仁针扎般的难受。
便道,“你告诉他,别想将我供出来。要是敢说出半个不对的字,别怪我将他当年的事情抖落出来!”
徐妈妈连连答应,“是,夫人放心,奴婢一定转告表舅老爷。”
徐媛又靠了回去,气不顺地缓了一会儿,又问:“翠莲那个贱人呢?”
徐妈妈没吱声。
一旁山丹上前笑道,“关在夫人安排的地方呢。”
徐媛瞄了眼徐妈妈,又对山丹道,“也不用留了,叫老方家的,带两个人,直接勒死,扔出去吧!”
徐妈妈眼眶微瞪。
山丹脸色变了变,随即又应下,“是,夫人,奴婢这就去传话。”
徐妈妈也跟着站了起来,“夫人,那奴婢就再去一趟表舅老爷府上。”
徐媛挥挥手。
目送她离开后,暗暗皱了皱眉,一抬眼,见到之前被她贬出去的半夏,穿着一身水红绣石榴花的裙子在门口走动。
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家里最近祸事多番,她却偏偏穿得跟个花蝴蝶似的四处招摇!是想勾引谁呢!
厉声唤道,“半夏!”
半夏正缝了个香囊,准备偷偷给迟烽送去呢,被徐媛这么一唤,吓了一跳。
连忙走进来,低头道,“夫人,有何吩咐?”
徐媛沉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指了指脚边刚刚被撒掉的香灰,冷声道,“去,跪在那儿,给我揉揉腿。”
半夏眼睛一睁,娇俏的眼里骤然浮起一丝愕然抗拒。
可是又不敢反抗,只能委委屈屈地走过去,将漂亮的裙子跪在了那脏兮兮的香灰上,给徐媛捏起脚来。
徐媛斜眼瞄她,这丫鬟原本就生得有几分媚色,可她从前没在意,如今却发现,这媚色之中,居然还多了一股子风情!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可还没再仔细去看,门口又进来一人。
居然是迟烽。
一见到屋内景象,就先沉了脸。
徐媛最近对他气短,立即踢开半夏,站了起来,笑道,“老爷,您今日怎么没去上朝么?”
半夏柔弱地朝旁边一倒,娇娇弱弱地朝迟烽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迟烽收回视线,看向徐媛。
面色发黄的中年妇人,越发显得疲态难看,与旁边的半夏相对比,真是一个残败之花,一个春日枝头。
心中的不喜又多了几分。
不悦地说道,“听说芸儿闹了起来?怎么回事?”
其实本来是因为今日圣上身体不适,万久福公公宣布了休朝。他又因为最近审查的事,暂时被停了职,只能先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