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瞒-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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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年轻沉稳的保镖,用严肃的口吻传达霍聿深的吩咐。
“霍先生说,让您少吃甜品,会伤喉咙。”
饶念吓了一跳,这才发现,霍聿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安排了保镖在公司楼下。
“霍先生还吩咐,以后都由我护送您上下班,保护您的安全。”
饶念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本能地察觉到,这应该和霍聿深这些天都没有联系她有关。
直到夜里,她正准备从公司离开时,负责保护她的那个年轻保镖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还给她送来一样东西。
竟然是望远镜。
就在她不明所以地愣在原地时,保镖把手中正在通话的手机递给她,恭敬出声。
“是霍先生的电话。”
闻言,饶念目光一亮,可当她真的接过手机之后,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微弱的电流声顺着听筒入耳,她不自觉咬了咬唇,就听见电话那头,熟悉的低醇声线从对面响起,带着些调侃的意味。
“怎么不说话。”
时隔将近大半个月,措不及防听到他的声音,饶念鼻尖一酸,想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天一直消失不见,现在又像没事人一样给她打电话。
可话问出口时,又只剩下一句。
“你还在英国吗?”
男人的声线不自觉柔和下来,只能先避重就轻地解释:“嗯。抱歉,最近工作很忙,暂时还回不去。”
饶念抿紧唇,眉眼忍不住溢出失落的情绪来,可声音里却不能表露得太过明显。
“那你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按时换药?还有,你不能过度劳累,不能加班加到太晚,也不能喝酒。。。。”
听见她藏也藏不住的关切,霍聿深忍不住勾了勾唇。
“好很多了,不用担心。”
她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哦。。。”
“饶念。”
他还是字正腔圆地叫她的名字,可这两个字从他的口中念出来,却依旧让人觉得缱绻至极,让饶念的心尖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缩。
又听见他问:“东西收到了吗?”
饶念看了看眼前的望远镜,轻声应:“嗯。”
“抬头看看。”
这是饶念第一次用望远镜来看星空。
看见眼前的震撼,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广袤无垠的宇宙里,漫天细碎的星辰点缀在眼前,淡紫色的星云笼罩成朦胧一团,各种色彩交织在一起,静静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斑斓而绚烂。
明明距离那么遥远,却又好像在她的面前触手可及。
数万英尺外的景象被放大,浩瀚的星空就这样呈现在她的眼前,如此迷人。
她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人们会说,宇宙才是最极致的浪漫。
饶念不知不觉中看得入了神,直到听见男人低沉的声线从听筒里传来,轻轻敲击在耳膜上。
他低声问:“听说过洛希极限吗?”
她知道。
Roche limit。
天文学中,有一种天文现象,叫作洛希极限。
因为引力的存在,不同的天体之间得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两个行星因为万有引力而彼此吸引,却又因为洛希极限无法彼此靠近,永远只能间隔着一段距离,遥望对方。
一旦超过了洛希极限的距离,其中一颗天体便会因为潮汐力的作用而分崩离析,化作宇宙里微小的星尘,逐渐成为另一个行星的一部分。
因此也有人用它来比喻爱情。
以粉身碎骨为代价,跨越洛希极限,换一次永恒的拥抱。
就在这时,突然有烟花绽放的声音响起。
从拍卖行大楼的窗户向外看去,对岸就是港城的繁华夜景,一艘艘渡轮缓缓在海面驶过,霓虹灯闪烁,光怪陆离。
饶念呼吸一滞,维多利亚港口的上方,忽然有大朵大朵的烟花绽放开来,映照在她澄亮清澈的眼底。
心跳也在此刻无法遏制地跳动起来,甚至连带着,眼睛也泛起细微异样的酸涩。
他是在告诉她,他也很想她。
比她的想念更甚。
想念,却不能相见。
从霍聿深此刻的视角望出去,他处于高楼的会议室内,只能看见外面单调的伦敦眼,缓缓流淌着的泰晤士河,色彩单一。
看不见璀璨的星空,也看不见漫天绚烂的烟火,整座城市都笼罩着孤独寂寞的色调。
但她眼中看到的风景是不同的,那就足够了。
他现在不能去找她,所以只能用这种拙劣的方式哄她开心。
霍聿深低声开口:“喜欢吗?”
顿了片刻,电话那头答:“喜欢。”
听见她难掩雀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霍聿深低下眸,唇角微不可察地牵起一点弧度。
同一片夜空下,星体带来的微弱的光芒持续闪耀着。
要不了多久,等到他解决好一切,他会跨越所谓的洛希极限,以同样自毁的方式。
回到她身边。
第28章 她就是他的卡戎。
翌日上午; 清宇拍卖行。
茶水间里,几个女员工围在一块,一边泡咖啡一边兴致冲冲地聊天。
“你们都看见没有?昨晚维港的烟花?”
有人兴奋地点头:“看到了看到了; 我的天呐,我拍了好多照片和视频,昨天朋友圈里都是刷屏的,绝了。”
“对啊; 又不是什么逢年过节,有人说是有港城的某位大佬为了哄女朋友高兴。”
“哎,羡慕啊!什么时候能轮到我。”
另一人嗤笑她们的花痴:“说不准是哪个大腹便便,头顶地中海的富商呢,你们见这样的还见得少哇?有幻想空间么。”
“啧,你不会找其他人代啊; 比如霍董那种的; 有颜有钱有权。”
“所以明窈和霍董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之前那些新闻都被删了,也没狗仔去扒出来包养的事儿到底是真是假。”
女员工示意了一下会客室的方向,压低音量提议道:“一会儿等饶念结束问问; 明窈不是她的客户么; 两个人关系好像还挺好呢。”
与此同时; 会议室内。
今天饶念约了明窈来商议拍品的宣传方案,自从大半个月前在意大利分开之后; 明窈回国就进了剧组拍戏; 被关到现在才放出来。
“现在拍卖会暂定的时间明年春拍的时间,其他的拍品我还在陆续联络和确认,你的这幅画既然先定下来了; 我就先让团队的人把方案确定好。”
明窈在对面一边听她说; 一边哈欠连天; 拿起面前的冰美式灌了一口下去,非常
“都听你的饶念姐,到时候我让其他关系好的明星都来捧你的场。”
饶念伸出手,把整理好的文件方案递给对面的人。
就在这时,明窈才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的东西,措不及防地愣住,纤长的眼睫眨了眨。
“饶念姐,这个是。。。。是我哥送给你的?”
饶念顺着她看的方向垂眸,看见腕间的手串。
“嗯。”
她后来仔细看了才发现,珠子上面还刻了梵文,似乎是佛经一类的。
注意到明窈的神情震惊,饶念才抬眸看向她,后知后觉地问道:“怎么了吗?”
话音落下,明窈才回过神来,解释道:“这是妈妈留给我哥的,这是她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
“以前我哥一直都带在身上,后来有一次差点弄丢了,找回来之后,我就没再看我哥带过了。应该是被他收起来了,他自己都不舍得再拿出来带的。”
闻言,饶念彻底怔住。
她从来没想过,那是他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无比珍贵的存在,却带在了她的手上。
他已经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给了她。
腕间的那片肌肤忽而变得滚烫发热起来,饶念的指尖缓缓收紧,心脏又像是被什么不知名的情绪牢牢包裹。
就在这时,女孩又悠悠开口:“后天就是我哥生日了,他估计这几天暂时是回不来了,哎,我剧组导演又不放人。不然我就飞过去了。”
霍明窈佯装叹气,同时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饶念的反应:“我上次陪他过生日还是两年前,今年又陪不成了。。。”
确实,快到他的生日了。
饶念听懂了霍明窈的暗示,翻阅邮件的动作顿了顿,不自觉抿紧唇,犹豫地道。
“他最近好像很忙。”
“他什么时候都很忙啊,我哥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仅忙,而且特别能忍。就是明明很想一个人,但是他又能忍住一个字不说。”
霍明窈一顿输出后,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饶念,忍不住感叹一句:“饶念姐,跟不懂情趣的老男人在一起,真是辛苦你了。”
饶念心里猜测,明窈应该还不知道昨晚那场烟花就是霍聿深让人放的。
送了霍明窈离开之后,她坐下拿起手机,忍不住打开订票软件。
甚至连饶念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买好了今晚飞往伦敦的直飞机票。
仿佛心底最深处正有某个念头无声地叫嚣着,促使她不能再多浪费一秒。
她要去找霍聿深。
这个决定做得十分突然,甚至没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饶念简单把工作收尾后,便回家收拾行李。
快速收拾好行李箱,她就坐上了前往机场的出租车。
然而,就在车刚刚驶向高速路口时,饶念的手机铃声刺耳地响起。
她低头一看,竟然是谢霄打来的电话。
不管怎么说,上次谢霄在警察局时也在尽力想办法帮她,饶念不能做到对他彻底视而不见。
于是她只好接起了电话。
男人温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风,好像之前在警察局门口,她跟着霍聿深离开的事从未发生过。
“念念。下班之后有空吗?我们见一面吧。”
饶念不明白为什么谢霄会突然给她打电话,但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抱歉,可能今天不太方便,我。。。。”
未等饶念拒绝的话说完,谢霄已经继续开口,像是笃定她一定会答应。
“这些年我一直在替你寻找和你亲生父母有关的消息,刚刚得到了一些线索。你想不想听?”
…
出租车调头去了谢霄发来的位置,是一家地址隐蔽的茶室。
见到饶念最后还是来了,谢霄毫不意外,目光忍不住落在她脸上,一寸寸描摹过她的五官,最后开口。
“听说最近你一直在操劳拍卖会的事,人也瘦了。”
迎着他的目光,饶念抿了抿唇,直入主题道:“师兄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见她丝毫没有与他寒暄客套的意思,谢霄笑容顿了顿,还是把一张名片推到她面前。
饶念看着名片上那个陌生的名字,眼睫微动了下。
祁文皓。
豫安跨国贸易集团董事长。
谢霄随即沉声开口道:“他叫祁文皓,今年50岁,早些年祁家的产业一直游走于灰色地带,后来慢慢转型成了跨国贸易公司,名下的生意也被逐渐洗白。祁文皓早些年没有子嗣,只收养了一名养子,想要培养未来的接班人。”
“五年前,试管婴儿成功,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那个养子也回到了亲生父亲身边,祁家的产业大部分又回到了祁文皓自己手中。”
“十年前,有人看到他和你的母亲在同一座城市生活过。祁文皓最近的行踪在英国,寻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为他的儿子看病。我目前只了解到这里。”
这么多年来,她的身世终于被揭开了冰山一角。
可不知为何,饶念的心底却没有想象的高兴,反而升起莫名不好的预感,让她觉得心慌。
饶念捏着名片的指尖收紧,片刻,她抬起眸,坦荡大方地看着他说:“谢谢你师兄,这份人情我会还的。”
饶念拿起桌上的名片塞进包里,随后不再浪费时间,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看着女人如此急切地想要离开,谢霄起身叫住她,忍不住问:“你要去哪里?”
她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地答:“去找霍聿深。”
他知道饶念并非是那种追名逐利的人,她骄傲独立,更不会为了金钱名利委身于谁,除非。。。
留在霍聿深身边,是她自愿的。
思及此,谢霄眉心微动,心脏不自觉抽痛了一下,他还是不甘心地道。
“蒋家泽不是你的良配,霍聿深也未必是。”
谢霄紧紧盯着她的神情,用从未有过的直白揭穿道:“他不和晁妍结婚,也不可能会娶你。他的父亲不可能会同意。”
她清醒,但是不够狠心。
饶念垂下眼,表情看不出丝毫变化,声音也平静。
“我知道。”
未来的事,她不想再考虑那么多。
至少现在,她要去找他。
看着她毅然离开的背影,谢霄自嘲地弯起唇角。
他垂下眼睫,低声道:“念念,你会后悔的。”
等她自己发现一切的时候,她会离开霍聿深,回到他身边。
…
与此同时,在霍聿深生日的当天,英国的暴风雪肆虐交加,迎来了史无前例的一场大雪。
长达数十个小时,无数趟班机延误,机场大面积瘫痪,白皑皑的雪花落在城市的每一处角落里,又浮现出无数枚脚印。
霍聿深今晚的安排是代表霍氏集团参加为他举办的生日宴,所谓的生日宴,其实不过是给上流社会的社交场合披上了一层体面的外衣,觥筹交错,不同的人戴着虚伪的面具来向他祝酒。
越是声色犬马的场合,就越是叫人意兴阑珊。
站在一旁的琼斯摇晃着手中的香槟杯,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天气,感叹道:“It's such a bad day。 All flights were just been delayed or canceled。 ”
霍聿深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漆黑的夜幕里,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
琼斯看着一旁出神的男人,啧啧两声。
今晚的生日宴,霍聿深才是主角,可整场宴会,客人尽欢,主人却频频分神。
琼斯佯装不满地开口抱怨:“Today is your birthday, but it seems like you are still lonely, cause she is not right here?”
霍聿深沉默片刻,平静的心口忽然又隐隐生出了些许波澜。
孤单吗?其实也没有,因为他这些年来大多过着的都是这样的日子。习惯后便也觉得没什么。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却让他觉得不同。
他生出了某些期待和贪念,因为此刻没有被满足,才让他有了如此异样难耐的感觉。
琼斯又颇为好奇地继续发问:“What does she mean to you? Your girlfriend? ”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喜欢并不能代表什么。
喜欢和宠爱,也不意味着以后结婚的人选就一定会是对方,享受身份带来的便利,却也要同时承担地位带来的责任与枷锁。
他仰头抿下一口香槟,喉结微微滚动,薄唇轻启,低醇流利的英语倾泻而出。
“She makes me complete。”
…
与琼斯和几位重要的宾客道了声再会,霍聿深便独自离开了里面衣香鬓影的场合。
外面的雪变小了,白皑皑的积雪覆盖在路沿边,路旁红色的电话亭也若隐若现。酒店门口,门童已经撑起了一把黑伞,恭敬地弯腰向男人问好,安排好的车也已经等在门口。
霍聿深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咬在唇边,想要拿出打火机点燃。
可就在这时,余光里,一道白色的纤细身影朝他的方向飞奔而来。
还没来得及点燃的香烟从他的指间跌落,他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将人稳稳揽入怀中。
怀内的温度清晰而真实,让霍聿深的身体不自觉僵了僵,刚刚还淡漠冷清的神情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缝,心口的某处也彻底塌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