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瞒-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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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眼时,就看见身旁的人将手中的伞朝她的方向微微倾斜,晶莹的雪花落在他宽阔的肩上,很快融化成剔透的水珠。
男人今天穿了一身基础款的黑色大衣,里面是白色的高领毛衣,不是西装革履的正式,却依然显得贵气十足。手里撑着伞,替她挡住了头上飘扬落下的雪花。
他身上的气质太出众,一时之间吸引了不少来自周围的目光。
雪花纷纷扬扬,充满英伦风的小巷里,旁边路过的人不禁回过头,看着那两道相谐的身影。
大约排了快四十分钟的队,饶念终于带着霍聿深挤进了那家小店。
三面墙上都满满当当地摆满了陶瓷纪念品,每一件都有着不同的颜色涂鸦,琳琅满目。
饶念弯着腰,认认真真地在几排令人眼花缭乱的小鬼里挑选着。
霍聿深则耐心地等在她身后,手里端着她还没喝完的黄油啤酒,深邃的目光始终跟随注视着她的背影。
其中有一个是蓝白色的泼墨涂鸦,星星点点的黄色颜料点缀,看起来就像缩小版的星空景象。
饶念挑好了几个放进托盘,走到柜台想要去结账,身旁的男人却已经先一步拿出卡来买单。
她顿时怔住,转头时,就看见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黑色的钱夹,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那张薄薄的黑卡递过去。
他的手腕上还带着她送的那条星象手环,明明与他矜贵端方的打扮不太相衬,可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饶念只看过霍聿深站在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高高在上,又或者是他坐在拍卖场的最后一排,运筹帷幄的模样,唯独没有像现在这样,站在与他格格不入,充满市井气息的路边小店里。
让她有一种,她是真真切切地,在和他谈恋爱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舌尖奶油的甜味尚未散去,甚至在心脏处蔓延开来,让她的唇角也不自觉上翘。
正在结账的黑人店员余光瞥着二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低声对饶念说:“Your husband and you are perfectly matched for each other。 ”
饶念听到那个单词,瞳孔都下意识放大了,耳根也瞬间热起来。
就在她结结巴巴地想要出声反驳时,却被一旁的男人云淡风轻地打断。
“Thank you。”
一直到被霍聿深牵着走出店门外时,呼啸吹来的风才让饶念脸颊的温度降下了几分。
饶念想赶紧转移注意力,别再去想刚刚他的话。
于是她主动从纸袋里翻找出那个给男人买的,递给他。
“喏,这个是给你的。”
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陶瓷,霍聿深怔了一下,黑眸里难得流露出一丝惊讶。
“给我的?”
“嗯,这个能许愿的。可以许一个愿望。”
霍聿深其实不太懂她们这些小女孩喜欢的东西,一个陶瓷制品,涂了些颜料就能被赋予实现愿望的能力。
这样看来,也不怪明窈平时总是说他古板,不懂浪漫。
紧接着,又听见她充满期待地问:“霍聿深,你有愿望吗?”
霍聿深抬眸看向她亮晶晶的眼,唇角忍不住勾了勾,并没有打破她的美好幻想。
“有。”
饶念忍不住在心里猜测他到底有什么愿望,会不会是想要把坏人绳之以法,为那些去世的人报仇。
可她又不能问出来,不能掀开他的伤疤。
空气一时间沉静下来,霍聿深凝望着她清澈的眼睛沉默不语,心口被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填满。
当她知道一切的时候,不要恨他,这是他唯一的愿望。
但他此刻不能说出来。
私下沉默着,两人一时都没有言语。
男人望着她的眸色晦暗难辨,饶念心念微动,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她很快又弯起眼睛,佯装轻松地开口问:“不用钱能实现吗?”
下一刻,饶念的后颈被扣住,轻如鹅毛点水般的吻落下来,透着些许不易被人察觉的小心翼翼。
雪花不经意间落在唇瓣间,沁透的凉意被体温沾染,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呼吸交织,仿佛有藤蔓顺着蜿蜒而上,将心脏紧紧缠绕包裹住,缱绻至极。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吻她,有些失控,像是上了瘾。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掌心慢慢从她的颈后离开,想要去触碰她的发丝,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最后却还是放了下来,指节因为隐忍而微微泛白。
而饶念对着一切恍然未觉,视野里,她能看清他黑长的眼睫翕动着,还有滚动的喉结线条,微微起伏的胸膛。
片刻,她听见他哑声说:“实现了。”
作者有话说:
回光返照的甜,珍惜。
第32章 你真的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接近你吗?
次日。
霍氏集团; 伦敦分部办公楼。
天气阴沉,暴雪后的天空依然是浓重得化不开的灰色,阳光也难以穿透云层的缝隙。
卓舜进到男人的办公室里时; 一眼就注意到了书桌上那座陶瓷摆件。
天蓝色,与整间办公室的冰冷色调格格不入。
他喝多了酒,人一进来,办公室里瞬间也弥漫开来浓烈的酒气。
“祁檀有动作了; 我一直从新加坡跟他到了这里,发现他最近已经在着手搭建新航线,一个月之后准备把新研制的那批货运到新加坡中转。”
办公桌后的男人静默片刻,才沉声道:“我知道了。”
听着他毫无情绪的声音,卓舜终于忍无可忍地大步走到他对面,受够了他的平静无波; 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下周就是他们的忌日; 你他妈是不是忘了?”
霍聿深手中的动作一顿,眼底涌起一抹晦涩。
他的声线低哑异常:“我没忘。”
卓舜猛然走近几步,用赤红的眼睛瞪着他; 继续咄咄逼人地问:“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她交给祁文皓?”
“二十年了; 整整二十年; 我做警察是为了复仇,你在明; 我在暗; 蛰伏了这么多年,我只想做这一件事,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的; 可你呢霍聿深?你都干了什么?”
“我不是说你不许有自己的感情; 可你能不能在合适的时候; 在对的人身上?你现在心软,我们这些年做的努力都他妈的白费了。最后一下,就只需要你再做最后一件事,我们就能有他杀人的证据,加上祁檀这些年的勾当,就算判不了死刑,也足够让他在监狱里过完后半辈子!”
他忍不住冲到办公桌前,把男人面前办公桌上的文件全部拂落在地。
啪啦——
原本干净整洁的办公室顿时满地狼藉,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周围,静得仿佛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一清二楚,压抑得令人窒息。
卓舜眼底猩红一片,死死地盯着他质问,字字咄咄。
“霍聿深,你不想报仇了吗?你忘了那场大火吗?那么多条人命,他们甚至连完好的尸身都没能留下,墓碑下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我们蛰伏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替他们报仇,现在终于看到一丝希望了。”
“你明明一开始就是为了拿她的存在和祁文皓交换证据,为什么现在又反悔了?”
“那些人,沈姨,陈叔,还有言辰,还有你母亲,他们都白白送了命,这些你都忘了吗。。。。”
随着他的一字一句,霍聿深的手背逐渐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晦涩终于在他漆黑的眼底蔓延开来,吞噬着残存的理智。
他没有忘记过。
日日夜夜,他都在被梦魇折磨着,没有一刻可以喘息。
不,也曾有过某些时刻,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那样的罪孽深重。
只有她对他说,不是他的错。
也只有那么短暂的时刻,让他觉得被拯救。
他攥紧了手中那条手环,金属的冰冷触感接触到掌心,让他几乎快要不能自控。
他曾短暂地抓住过一缕光明,最后却又不得不沉溺于黑暗。
因为他不配。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选择,因为他没有退路,他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喉间的领带带来的束缚感令人窒息,霍聿深的手背紧绷着,青筋凸起,眼底愈发猩红,好像又看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场火焰出现在眼前。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在脑海里互相挤压,快要将他撕裂成两半。
有欢声笑语,是那些已经离开的人们,其中有他的母亲,有他童年时的玩伴,也有呵护疼爱他的老人,他还能听见痛苦的嘶吼声在耳畔响起,足以让人彻底疯狂。
像被深海裹挟着,他终于感觉到仅存的理智也被拖进黑暗,归于一片沉寂。
…
诊疗室外,卓舜低埋下头,酒意已经醒了大半,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办公室里都说了什么,陷入自责痛苦的情绪里难以自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刺激他的,我不知道他。。。”
蒲川面容沉重,不知道该安慰他,还是该指责他。
“这些年,霍董一直在间断地接受心理治疗,创伤后的心理障碍,一直没有痊愈过。连明窈小姐和荀叔也不知情。”
霍聿深伪装的很好,连亲近的人也没有发觉半分。
那些沉重到无法释然的伤痛,已经伴随着他度过了半生。
蒲川顿了顿,纠结后,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他,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您可能认为,霍董接近饶小姐,是为了利用她的存在交换祁文皓手里的证据。可如果想达到这个目的,并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
卓舜愣住,愕然抬头看向他。
“霍董母亲留给他的那条手串,您应该见过。”
“其实霍董从前不小心弄丢过一次,他很自责,情绪积蓄到了顶点,那一次差点真的出了意外。”
他望向心理诊疗室紧闭的门,回忆起了几年前的场景。
蒲川还记得,某天夜里,他察觉到不对,带着人闯进房间的时候。
地毯上,药片散落一地,那个在别人眼里高高在上,应有尽有的男人,几乎只剩下最后一缕生息。
“幸运的是,有人捡到了。”
那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事。
久远到,甚至连当事人自己都忘了,而他这个旁观者还记得。
…
与此同时,酒店内。
从约克回来后,饶念就一直没有踏出总统套房的门。
始终有保镖在门口看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祁檀昨天出现过的原因,保镖的数量增加了一倍。
霍聿深也一早就出了门,她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潜意识,她想要用睡觉这种方式来逃避,来努力忽视掉心底升起的那阵不好的预感。
祁檀的出现,还有临走前,她拿走的那张名片。
祁文皓,祁檀,相同的姓氏,好像原本毫无联系的几件事存在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只是她还想不通。
好像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她就可以知晓一切。
只是直觉告诉她,知道了只会让她比现在还要痛苦。
直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一声震动。
谢霄:「念念,我就在酒店一楼的咖啡厅。门口的保镖已经被我支开了,你现在下来,不会有人发现。」
看着这行字,她不自觉拧起眉,是谢霄,他怎么会在这里?
谢霄:「我早就已经和夏毓分手了,我现在是单身,你完全不需要再考虑避嫌这件事。」
又是一条新的消息发来。
谢霄:「你真的不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接近你吗?」
看着最后那行字,饶念的眸色顿时滞住。
…
十分钟后。
饶念果然一路畅通,在门口没有保镖看守的情况下来到酒店一楼的咖啡厅,谢霄就坐在最里面隐秘的位置上。
他显然也是不久前才赶来这里的,一身浅色风衣,显得有些风尘仆仆,清隽的面容也写满了疲色。
来英国之前,谢霄给了她那张祁文皓的名片。
现在,他终于要把那些没对她说的真相摊开在她面前。
是一支录音笔。
谢霄摁下播放键,推到她的面前。
桌下,饶念的指尖无声攥紧,很快,录音笔里传来一道苍老的男声。
那人低低地笑了一声,“霍董深谋远虑,明明早就知道了我女儿的存在,却能把这步棋埋得这么深,一直到今天才亮出这张底牌。”
听到这句,饶念的眼睫狠狠一颤,不自觉屏紧了呼吸。
录音笔里的对话声继续传来,并不给她半路中止的权利,迫使着她听完接下来残忍的对话。
“这些年你和祁檀站在对立面,不是为了霍家的财产,你只想为你的母亲报仇雪恨。霍董隐瞒我女儿的存在这么久,是为了和我提条件,对吧。”
录音笔里静默片刻,饶念终于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他的声音如此冰冷,没有丝毫情绪。
“是。”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却足以彻底击碎她最后的那丝希冀。
谢霄看着她惨白的脸,急切地开口:“念念,他接近你,只是为了用你去交换他想要的东西,他想从祁文皓的手里拿到当年祁檀年幼时纵火犯罪的证据,仅此而已。他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你还不明白吗?明天,他就会带你去见祁文皓,想办法逼你签下捐献同意书。。。。”
而饶念此刻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原来真的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心脏被攥着,浑身上下仿佛被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汲取不到一丝氧气,几乎快要无法喘息,大脑里轰鸣作响,连耳膜也刺痛得发疼。
过往的一幕幕不由分说地挤进脑海,痛感越发清晰分明。
在雨中,他侧眸看着她手上的那枚戒指,说,很衬她。
其实那只是他一开始放下的诱饵而已。
还有在警局门口,他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亲口对她说,他相信她。
夜里他打来的那通电话,他坐在赌场里,告诉她他在尝试All…in,实际上也是在骗她吗?
还有他用身体为她挡住那枚子弹的时候,又在筹谋着什么呢。
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应该也会觉得她很傻吧,傻到对一切一无所知,辗转了几个国家只为了在他生日的最后一秒,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她说要做他的卡戎,其实只不过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假的,全都是假的。
所有相处过的细枝末节全部一股脑儿地涌进脑海里,真相就这样被血淋淋地摊开在眼前。
饶念无声地攥紧了那支录音笔,掌心开始发疼,大脑一片空白,浑身上下感觉到的冰寒像是被扔进了零下几十度的雪地里,冰冷彻骨。
唇瓣不知何时被咬破,铁锈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没有抽泣,没有嚎啕大哭,她表露出来的反应甚至称得上是平静的。
她牵动着唇角,有些想笑,可眼泪顺着脸颊本能地往下落,不受控制。
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她一次又一次地被所爱之人利用。
为什么她的真心换来的永远是欺骗。
亲人如此,朋友如此。
甚至连他也是一样。
他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饶念现在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他的眼底总是会流露出让她看不懂的情绪,那么复杂又沉重。
原来是愧疚。
从游轮上他递给她的那方手帕开始。
再到后来发生的一切,他就像是一个胜券在握的猎人,看着她一步一步掉入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从一开始,这些就都是他准备好的一场骗局。
恨他吗?饶念也这样不停地问自己。
是恨的吧,恨他的爱从来就不纯粹,而她却傻到掏出了所有真心。
猎物爱上猎人,结局永远是献祭。
可如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