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浮沉不可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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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默经手的那个项目出了问题,图纸出现低级错误,甲方拿到图后看了一眼很生气,原图退回,并且认为是刘默的公司用这样的东西糊弄,隐晦的表示了一下以后不再想继续合作的意图。
刘默作为这个项目的参与者,虽然不是他的错误,但因为没有审查出错误来,也跟着一起吃了挂落,当月的奖金被扣光。
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刘默脸上的表情不太好,陈怡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陈怡和刘默共事多年,知道刘默平时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做事也认真,唯独对工资和奖金格外在意。
尤其是发工资的那天,刘默会露出难得的笑容来,高高兴兴的把钱转给父母。
“刘工,没事的,下个月咱们把奖金再挣回来。”陈怡安慰他。
刘默低头看他,闷闷的点头:“哦,好。”
“叔叔阿姨每个月都能收到你的转账,只是一个月没有按数转过去,他们是不是会担心?”陈怡想了想:“要不然我借点给你?”
“不用,”刘默摇头:“我有钱的,我有钱。”
说完刘默不再搭理陈怡,沉默着走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他心里现在有点慌,胸口有丝丝缕缕疼痛。
刘默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觉得……不能按数转过去,是不对的。
可为什么是不对的呢?
他想不明白。
他记得有人和他说过如果想不明白的时候就要吃药。
刘默乖乖从包里掏出药,倒出了相应的数量仰头吞了下去。
“刘工,你是不是太累了?”刚吃完药陈怡就出现在他身旁,她担忧的看着刘默。
刘默想了想,点头:“嗯,我太累了。”
陈怡说得对,一定是太累了,刘默心想。
第3章
刘默公司的总经理叫王德旺,因为名字太传统,他不喜欢别人叫他的名字,无论是平级的还是下属,大家都叫他王总。
王德旺是个挺爱开玩笑的中年男人,有些发福,但还算控制得好,啤酒肚略显,幸好只是略显,王德旺对这个还是很满意的。
王德旺在会议室里训完出问题的项目组之后让人都出去,他一个人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烦躁的点了一根烟,他这几年很少抽烟,结了婚,妻子从备孕到生下孩子,再到抚养孩子,这期间王总基本上算是戒了烟,只是偶尔感到烦躁会抽一两根。
王德旺从昨天烦到了现在。
到不全是因为项目出错丢了客户这件事,而是昨天他接到了一个老朋友的电话。
老朋友的名字叫刘赟溪。
就在刚才,刘赟溪约自己见面,王总不想去见他,却又不得不见,自己这个公司,离不开刘赟溪的资金支持。
王德旺狠狠吸了一口,却因为很久没有抽过而被呛了一口,他不耐烦的把烟摁灭,起身回自己的办公室,途中,正好看见在工位上吃药的刘默,王总的眼神暗了暗,径直回到了办公室。
刘赟溪订好了餐厅把位置发给王德旺,王德旺没有回家,不把工作上的情绪带给妻儿,是王德旺给自己立的规矩,他今天心情欠佳,因此在公司待了一会才起身出发。
他到的时候刘赟溪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这是一间安静的西餐厅,刘赟溪定的位置在角落。
安静,适合交谈。
王德旺谢绝了侍应生的带路,径直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
刘赟溪冲王德旺点了点头,深情冷淡疏离:“王总。”
王德旺笑了笑:“刘……总,好久不见,怎么突然想到回来了,哈哈。”说完王德旺招手唤侍应生过来,让他们先上菜。
“刘总见谅,刚下班。”王德旺说完热情的开始叙旧:“哎,还是B市好吧,听说刘总在那边发了大财?”
“还行。”刘赟溪回答的很简单。
“怎么是还行,你搞得投资公司我听朋友说过,”王德旺说的津津有味,似乎对刘赟溪现在的公司很感兴趣:“我最近要做几个大项目,回头咱们合作一把?”
说着侍应生打扰,把菜品上齐。
“刘总请客,我就先不客气了,”说完王德旺拾起刀叉开始牛排。
刘赟溪不动,他今天不是来不吃饭的。
王德旺不敢抬头看刘赟溪,他当然知道刘赟溪请客吃饭不是真的要吃饭,但他现在只想和刘赟溪吃饭,至于其他的,王德旺一点也不想谈。
刘赟溪当然看出王德旺意思,但显然,刘赟溪并不想配合他。
“投资公司我只是投了钱,没有管理,五年前我就已经接手刘氏,半个月前,我的父亲刘成世去世。”
王德旺切牛排的刀子顿了顿,但很快恢复顺畅,王德旺不喜欢吃西餐,他的西餐礼仪也并不到位,把牛排全都切成了小块,他放下刀叉:“没想到这么突然,刘总,一定要节哀,刘董年纪大了,卧病在床那么久,这也算解脱了。”
“如果我要听这些,就不会单独和你见面,”刘赟溪的耐心被王德旺的打哈哈的态度耗尽,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开门见山,这顿饭吃完之前王德旺都有本事聊别的。
商场中久混之人,能驾轻就熟的做到这点。
王德旺面露不解:“哎呀,刘总要和我说什么?我倒是遗憾自责,没有去参加刘董的葬礼,刘总,办葬礼的时候怎么没有通知我?”
“没有葬礼。”
刘赟溪的声音很淡,没什么起伏,可王德旺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冰冷。
王德旺顿了顿:“是有点遗憾。”
“确实,”刘赟溪微微点头:“他到死也没有让我看到遗嘱。”
王德旺沉默了。
“现在需要王总的帮忙,不知道王总愿不愿意。”
王德旺没了吃饭的胃口,他扯了扯领带,动了动脖子,隔了好一会才开口:“刘总,我说这些你可能不爱听,但咱们朋友一场,不说出来我心里也不好受,我说了,你就随便听听。”
刘赟溪挑眉,示意王德旺说。
“不管刘董在不在,刘氏现在的当家人已经是你了,遗嘱对于刘总而言有什么重要呢?你是刘董承认的惟一的儿子,刘默那个样子,他已经什么也不记得了,刘总就当发发善心,放过他。”
刘赟溪不意外王德旺会保刘默,却意外他会这么说,刘赟溪一双鹰眼盯着王德旺看了看,王德旺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
“我当初让你招刘默去你那里上班只是让你给我看住他,”刘赟溪说:“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就开始要保他了?”说着刘赟溪勾了勾唇角,眼睛眯了一下,嗤笑一声:“也是,我低估了他,那个狐狸精的儿子,是有几分蛊惑人的手段。”
王德旺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刘家的家事,他了解的不多,但和刘默接触四五年,看到的只是一个极致单纯的男人,哪里有什么蛊惑人的手段?可他无法去辩驳刘赟溪,毕竟,刘赟溪要怎么对付刘默,他都只能当个旁观者罢了。
“我说的话刘总听过就算了,”王德旺不愿掺和的太深:“那刘总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刘赟溪笑着开口:“开除他。”
“这……”
“不行?”
“太突然了,”王德旺叹了一口气:“他好歹在我这里干了好几年,一直踏踏实实兢兢业业的,如今手上还有好几个项目,我要是现在把他开了,好几个项目就被耽误了。”
“我刘赟溪从来不会亏待朋友,”刘赟溪端起红酒优雅的喝了一口:“只要你三天之内把他开了,以后刘氏的订单,优先选择王总的公司。”
在商言商,王德旺是心动的。
刘氏不是什么小鱼小虾,只要能拿到刘氏的订单,王总的这个小公司会更上一层。而他甚至什么也不会牺牲,牺牲的只有刘默。
而刘默,其实早就应该牺牲了。
王德旺的心里各种思绪各种想法轮番纠缠,这一顿饭吃了很久,王德旺捞起酒杯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好。”王德旺破釜沉舟一般看向刘赟溪:“希望刘总说到做到。”
刘赟溪冲王德旺举杯:“当然,拿到东西之后我就是刘氏真正的主人,和王总多年交情,不仅订单,能帮的,也一定会帮。”
交易达成,两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思,并肩出了餐厅,王德旺开车来的,他问刘赟溪要不要送他一程,刘赟溪摇头:“好久没来了,正好走走,王总请。”
王德旺开车离开,刘赟溪换了个方向,脚步坚定的走去。
徐知一个人住在刘赟溪在这边的别墅里,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刘赟溪还没回来。
他倒不是担心刘赟溪,他担心的是刘默。
徐知从兜里拿出怀表放在手心摩挲片刻,眉目间全是愁绪。
这些年他一直在想,六年前他选择和刘赟溪合作,是不是错了。
第4章
H市有一所全国五强的名校暨明大学,刘赟溪是B市人,B市是首都,首都的名校不胜枚举,一般B市的孩子都会选择在B市上大学,但刘赟溪是个特例,他没有选择在B市读大学,填报志愿的时候他只填了一所学校,那就是暨明大学。
刘赟溪和刘默是在暨明大学新生欢迎会上相见的,刘默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刘赟溪,但刘赟溪已经连刘默以前交过几个对象都弄清楚了。
刘默是土生土长的H市人,高中的时候老师问他要考哪里的大学,他毫无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第一志愿——暨明大学,他说要离家近一点,那样就可以照顾家人。
那时候刘默的外公外婆还在。
这是刘默来暨明上学的原因,而刘默在暨明大学,是刘赟溪来暨明的理由。
刘赟溪上的是经济学专业,而刘默在设计院,两个学院之间隔得很远,刘默与刘赟溪几乎没有交集,可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徐知。
徐知是校学生会的干事,是刘默的一起长大的竹马。
十点,暨明大学大部分寝室还没有熄灯,但教学楼已经是一片漆黑,刘赟溪没有进去,他站在学校门口,望着夜幕下的学校,过了一会,才缓缓抬脚离开。
看似悠闲的这个时间,兜里的手机亮了又灭,亮了又灭,等打车回到别墅拿出来一看,近二十个未接来电,都是跟工作有关,刘赟溪只觉得自己非常累,回到房间把手机随便扔到床头柜上走进浴室洗澡。
徐知不知道昨夜刘赟溪是不是回来过,但他早起的时候看到人在餐桌前吃早餐,早餐当然不可能是刘赟溪做的,买下别墅时刘赟溪就定了阿姨,这几年他很少在这里住,但阿姨一直在这里打扫卫生。
徐知坐在刘赟溪面前,两人无交流,沉默的吃完了早餐,阿姨轻手轻脚的收拾好餐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徐知这才开口:“想好要怎么开始了吗。”
“我已经让王德旺开除了他。”
徐知面露惊讶的抬眼看着刘赟溪:“你就不怕他立刻发病吗?”
刘赟溪冷漠的回答:“我们回到这里,他早晚都会发病,与其让他活在自己的妄想里出不来,不如早点让他回到现实世界,我拿到我想要的,你也能得到你的报酬。”
“那你就没有想过,他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吗?”徐知放在桌下的手缓缓握紧:“再怎么样……他爱你。”
刘赟溪和徐知对视,目光冰凉:“徐知,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
徐知张了张嘴,沉默着点头。
刘默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久久不能平静,刚才王总把他喊进办公室,惋惜的对他说,他被解雇了。
被解雇了。
刘默沉默,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解雇,似乎在内心深处就不会觉得自己会失去这份工作。
可是他现在已经被解雇了。
陈怡看到刘默从王总办公室出来到现在一个小时的时间一直呆呆的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一言不发,陈怡很担心,她挪动椅子凑过去小心翼翼的问刘默:“刘工,你怎么了?是不是王总骂你了?”
“陈怡,你知道我在这里上班多久了吗?”刘默忽然开口问她。
“五六年了吧?”陈怡不明所以:“刘工,我比你晚来几年,具体你来了多少年我也不清楚,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没什么,”刘默摇摇头:“我只是有时候会觉得我现在身边的一切都那么虚假,像是我的想象,工作,父母,环境,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想象的一部分,好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刘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陈怡皱眉:“竟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是不是刚才王总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话了?王总也真是的,”陈怡忙不住的安危刘默:“项目出问题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过都过去了,怎么还老盯着你一个人骂呢。”
“王总没有骂我,”刘默站起来收拾起了自己办公桌上的东西:“他只是开除我而已。”
陈怡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刘默手里端着自己觉得需要从公司带走的东西离开了公司,走出大门的刹那他猛然回过神来——失业了。
抬头望了望天,看湛蓝的天空上云卷云舒,刘默心里升起茫然,不知所措和孤寂。
那种周围一切都是虚幻的感觉将刘默包裹住,他的眼睛虽然睁开着,思绪却像是睡着了一样,无法自主思考,刘默像是被人魇住了似的。
徐知一大早就收到刘赟溪的电话,他告知徐知,刘默被开除了,徐知便早早的来这里守着,果然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刘默。
刘默自己都不清楚手里的纸盒是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徐知神色凝重的走了过来,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刘默……”
刘默没什么反应。
徐知去拉刘默的手腕,轻轻晃动:“刘默,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徐知啊。”
“徐知?”刘默侧头,目光终于慢慢有了焦距:“徐知?”
“对,是我,徐知,”徐知拉着刘默的手:“我来接你了。”
“你来接我了,”刘默跟着重复了一遍,他心里有些焦躁,可行动却很迟缓,刘默慢慢举起没有被徐知拉住那只手放到嘴边,开始啃着指甲盖周围的死皮:“徐知来接我了。”
“对,”徐知笑着说:“我来接你了刘默。”
刘默重复着咬手指的动作,过了一会才慢慢说道:“徐知回来接我,徐知来接我,我就跟他回去,我答应徐知的。”
徐知听到这话心里发酸,他上前轻轻抱了抱刘默,然后很快分开:“刘默,对不起。”
刘默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啃着手指,脚下落了一地的书籍和上班时用的工具。
但那些都已经不被需要了,它们就这么被徐知扔在了一旁的垃圾箱边。
徐知带着他回了别墅,刘赟溪在那里等候着。
徐知牵着刘默走进别墅,带着他走到沙发上坐下,他们对面的是刘赟溪。
“徐知,你催眠的手段快赶上你师父了,”刘赟溪夸奖徐知。
徐知却并未因为被夸奖而感到有丝毫的愉悦,他甚至厌恶刘赟溪面无表情的夸赞。
“你想知道什么就快问,”徐知松开刘默的手腕,双手在胸前抱拳,往后靠在沙发上瞪着刘赟溪:“刘默和别人不一样,他出过车祸,头部受过伤,对他的催眠,我没有多大把握。”
“你不是做的很好?”刘赟溪不疾不徐的开口:“就算他脑袋受过伤,你还是让他六年都未清醒过,怎么样,有一个免费提款机的感觉是不是不错?”
“我那是为了确认他有没有清醒,”徐知听到这个话眼神变了:“他每个月汇的那些钱我一分都没动。”
“呵呵,”刘赟溪笑了笑:“动没动有什么关系?反正刘默已经是个废人了,钱放在他那里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