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浮沉不可说-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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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安煜走后,房中只剩下楚黎一人,他站的累了,拖着身体坐在榻上,缓了一会想起来师兄给自己的锦囊,往怀里一摸,却只摸出一张湿润的锦帕。
楚黎想起了齐安邦那双温柔的眸子,心里涌起滔天愧疚。
“对不起……”楚黎喃喃自语,等反应过来,却又不知自己为何致歉。
第97章
正妃侧妃同一日进府,新婚夜太子自然宿在太子妃处,第二夜,便该去侧妃的院子,楚黎还不知晓这个规矩,夜间他独坐在屋内等着齐安煜,直到东宫熄灯,也未曾等到人。太子妃寝室内的烛火一直未灭,伺候的宫人连连上前规劝,楚黎看了一圈,没发现阿耶的身影,身边这些伺候的人楚黎并不熟悉,问了才知他们是时清临时调过来的内伺太监,这些人深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伺候楚黎之时不敢多说话,楚黎问什么他们便答什么。
楚黎抬眼看着面前陌生的人,问他们:“阿耶呢?”
“回太子妃,”太监行礼:“阿耶白日里没有伺候好太子妃,太子殿下生气,罚了阿耶板子,方才刚完施刑,阿耶暂时不能伺候太子妃了。”
“阿耶挨板子了?!”楚黎站起身来:“他为什么挨板子?我怎么不知道?”
宫人们吓得跪成一排:“太子妃息怒,太子殿下说阿耶没有跟紧太子妃,致太子妃走失在御花园,给打了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楚黎气急:“阿耶还有命在?这三十大板打下去他还能活吗?”
“这……”内伺太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一会小声开口:“时清侍卫已经派人去请太医过去了。”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楚黎已经推开门跑出去了,身后的人连忙起身跟上,楚黎跑到了阿耶住的地方,推开门,一股子奇怪的味道扑来,仔细一闻,是血的味道和着中药的苦涩。房间里没有点蜡烛,昏暗得很,楚黎走到桌旁自己点燃了蜡烛,端着烛台走到床榻边。
阿耶趴在床上,裤子褪到了大腿上,露出了被打得糜烂的臀部,上头敷着黑乎乎的药泥,阿耶脸上全是痛的冷汗,嘴唇被他咬裂了,留下些许血迹,人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楚黎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声音哽咽:“阿耶……”
阿耶艰难的睁开眼睛,见楚黎站在自己身前眼眶红红的,心里也跟着难受,他勉力扯了个笑来:“公子,不碍事的,奴才不疼,就是……一顿板子而已……奴才小时候犯错也常常挨罚,太晚了,公子快回去吧,这些日子阿耶就不能伺候公子了,等阿耶好了,再去公子跟前伺候。”
楚黎的眼里已经滴了下来:“是我的错,害你挨打,对不起,阿耶,对不起。”
“公子,别这么说……嘶……”阿耶哪能让主子给他道歉,激动之下碰到了伤口:“是奴才没有伺候好公子,殿下罚奴才也是应当的。”
楚黎听到阿耶这个话心里越发的难受,他脑海里浮现齐安煜冷漠的眼神,这一日的委屈在心头逐渐堆积,楚黎留下两个人太监伺候阿耶,转身快步走了出去,他问跟在他身后的人齐安煜在哪里,那些人哪敢开口,唯唯诺诺的低着头不说话,楚黎被气笑了,便顺着整个东宫自己找。
东宫虽大,但能够住人的院子不过那几个,况且齐安煜乃是东宫之主,不可能住在偏远之所,楚黎很快便找到了齐安煜今晚宿下的院子。
院门口的太监不让他楚黎进去,他们说这是侧妃的院子,今夜太子殿下已歇下了。
楚黎站在门口望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间,想着齐安煜和杜敏静两个人就睡在那里,也许此刻两人正在里面被翻红浪,齐安煜昨夜对自己的温情和霸道此刻也会在里面上演。楚黎死死的瞪着那扇门,身侧的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他胸口痛得厉害,面前的太监还在不停的说话,劝他回去休息。
楚黎抬脚,一脚踢开那太监,大步走了进去。
这边发出的声响把侍卫引了过来,他们原以为是刺客,现在一看是新过门的太子妃,就算楚黎不是太子妃,他原本也差不多是东宫的半个主子,东宫原本的侍卫和太监不敢阻拦,倒是杜敏静的陪嫁嬷嬷和陪嫁丫头抖着胆子拦在他面前。
楚黎冷冷的瞥了她们一样,毫不怜香惜玉的一脚踢开,那两个女人猝不及防跟门口的太监一样被踢倒在地捂着肚子呻吟。
在里间休息的齐安煜和杜敏静听见了外面的动静,齐安煜坐起来,杜敏静连忙下床拿过一旁的衣服披在齐安煜身上,跪在地上伺候他穿上鞋,跟着他走了出去。
楚黎闹出来的动静不下,片刻侧妃的院子灯火通明,楚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正好和内阁走出来的齐安煜、杜敏静遇上。
齐安煜身上穿着白色的寝衣,肩上披了一件外袍,脚上趿拉着木屐,长发未束,垂在身后,杜敏静身上也穿着白色的寝衣,但她出来的太快,没来得及披衣,黑发散落在身后,少女纤细的身姿,娇俏的容颜在灯光下显得可爱又可怜,站在高大英俊的齐安煜身旁,仿若一对璧人。
楚黎只觉得眼睛刺痛。
他真的在这里,就在他推开门的前一刻,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
楚黎喉头不适,他有点想吐。
“深夜不睡觉,你闹什么?”齐安煜的声音冰冷至极。
楚黎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眼泪,这让他松了口气。
“阿耶是我的人,殿下凭什么罚他,凭什么问也不问我就让人打他。”
齐安煜神色一凛,听到‘我的人’三个字时他胸口升起怒火来,原本以为楚黎闹到这里是因为自己和杜敏静睡觉,却没想到太子妃怒气冲冲的找来仅仅是因为自己罚了他的奴才。
“你莫要忘了,整个东宫都是孤的,一个奴才而已,”齐安煜冷笑:“你是太子妃,怎可留男人在身边,阿耶是小厮,不能留在你身边,来人,将他扔出去。”
“我看谁敢!”楚黎不可置信的看向齐安煜:“阿耶才被打了三十大板,现在把他扔出去,你是要让他死吗?!”
楚黎质问的语气让齐安煜怒火更甚,他怒极反笑,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楚黎冰凉的脸蛋儿,道:“也是,孤一向疼惜阿黎,既然阿黎不愿,那孤也不愿让阿黎难过,可是规矩就是规矩,来人,将阿耶送去净身房,去势之后充为东宫内监。”
楚黎被齐安煜突然的亲昵晃了心神,待反应过来时传令的太监已经跑出去了,楚黎一掌排开齐安煜的手:“你要让阿耶变成太监?”
齐安煜揉了揉被拍红的手背,脸色铁青。
“你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做,阿耶伺候了我十年,我还答应过他给他娶妻……”楚黎说完这才发现齐安煜的脸色有多难看。
这时,杜敏静的声音想了起来,她款款走到齐安煜身边,扶着齐安煜的手臂,嗔怪的对着楚黎说:“臣妾虽为侧妃,说这些实在是越了规矩,可楚公子身为太子妃怎可当众斥责殿下,这东宫都是殿下的,责罚一个奴才罢了,太子妃怎么动这么大的肝火?”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楚黎狠狠的怼了回去:“我乃是不世阁的公子,就算不是太子妃,也轮不到你在我面前说三道四,没有我,就凭你?妄想太子侧妃的位置……”
“是吗,”齐安煜打断楚黎:“这么说,怕是孤也没有资格在不世阁公子面前说话了,毕竟孤这个太子之位,是靠着楚公子才得的,否则,孤算个什么东西呢。”
齐安煜的话让楚黎难受的险些站不住,这个夜里,他就站在齐安煜身前,却恍惚间觉得他们之间慢慢出现了裂缝。
齐安煜心情烦躁,不再去看楚黎:“来人,送楚公子回屋休息。”
说罢齐安煜转身回了里阁,杜敏静冲着楚黎得意的一笑,跟了上去。
楚黎看不见杜敏静的笑,他满脑子都是齐安煜那句‘楚公子’。
相处十余载,他一直都唤他阿黎,昨夜与今晨还曾唤他爱妃,仅仅十多个时辰之后,他就变成了楚公子。
楚黎浑浑噩噩的被人引回了自己的房间,路上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蓦然发现今夜夜色竟十分不错,月夜清辉,星辰光遍大地,可这些光点落在心头却让人觉得冷得厉害。
房间内一片喜庆,红绸遍布,喜被、喜褥换了新的,燃尽的红烛以及供桌前未撤的红枣桂圆,就连柜子里的衣服也摆了好几套红装,视线一一从它们身上掠过,最后停留在房中衣架上那套昨天的婚服上。
楚黎缓缓走上前去,颤抖着手从上到下认认真真的把这套婚服摸了一遍,接着,他拿起剪刀,将这套价值千金,独一无二的男太子妃婚服剪成一条一条的碎片,楚黎坐在红色碎布中间,将它们归拢在箱子中,拿过昨夜的凤冠和盖头一并扔在里头,缓缓合上了盖子,上了锁。
他抱起箱子放到了衣柜的最里面,关上了柜门。
天边黎明缓缓至,楚黎推开窗户,静立良久,苍白的唇轻启:“师父……”
路隐山,不世阁。
魂灯忽明忽暗,白发苍苍的老者抬眼注视片刻,摇了摇头。
于断想说话,老者伸手制止他:“时辰到了,你我当归去。”
“可师弟还没回来……”
“他回不来了,”老者淡淡开口:“真龙历劫,遇此界妖王黑蛟,被抢夺大半龙气,如今百年轮回,无论是真龙夺回黑蛟侵占百年的气运,还是黑蛟彻底拿走真龙龙气,他二者之间早晚有一战,而你师弟为保真龙气运百年不散,魂魄残破,届时定会烟消云散,当年他犯下的错,与他百年时光弥补,已是天界宽宥了。”
于断沉默不语。
“这魂灯是他最后的机会,黑蛟早晚会破除路隐山结界,且看到时他留不留吧。”
第98章
齐安煜虽和杜敏静一起回了房间,但他却毫无睡意,杜敏静自觉得了齐安煜的欢心,心中暗喜,柔着身子贴上去,却被齐安煜一把推开,狠狠摔倒在地,杜敏静被摔懵了,双手撑在地上泫然欲泣,齐安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抬脚离开。他本就不想宿在杜敏静的屋子,今日暮色时齐安煜已经走到了楚黎院子里,但一想到楚黎与齐安邦下午那般,心头便一阵火起,这才调转方向来了杜敏静这里,杜敏静伺候齐安煜早早歇下,那女人在他身边光着身子挑逗,奈何齐安煜心中烦躁,懒得搭理她,阖目而眠,杜敏静到底刚成新妇一日,脸皮薄,见齐安煜如此模样,便不敢再动,讪讪的躺在他身边睡觉,两人刚睡下没多久,楚黎便闹着过来,齐安煜在屋里便听见了楚黎的声音,他心中本就觉得楚黎不会老老实实呆在房中,因此不觉得意外,反而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欣悦,还想着看楚黎这么大的火气,一会自己又该好好哄哄了。
谁曾想楚黎一进屋便那般不客气,且每句话都与他那小厮有关,没有一句话提及他齐安煜,齐安煜看楚黎恶狠狠的双眼,甚至觉得自己睡在谁身旁怕是楚黎都不会在意,明明是这个小子非要嫁给自己,如今真成了太子妃,他倒还无所谓了不成?齐安煜看他撒泼霸道为另外一个男人讨说法的模样使得齐安煜怒火中烧,今日楚黎私会齐安邦之事齐安煜没有罚他,他竟还得寸进尺了!
齐安煜气的睡不着,可他脸上却瞧不出来,深夜到了书房,唤来林一。
林一刚回京不就,正在东宫候着,林一进来跪下磕了个头,接着站起来将他们这些时日在路隐山的发现尽数汇报,齐安煜听完,将昨夜楚黎送他的锦盒拿给林一:“此次去,按照图中标注尽快找到不世阁的位置,找到之后速速来报。”
林一双手接过,退了出去。
紧接着,时清又引着几个谋臣进了书房。
这一夜,睡不好的还有齐安邦,齐安帮是大皇子,占嫡占长,本是太子之位最合适的人选,却在册封齐安煜为太子的第三年出宫建府,成立平王。
平王齐安邦手里摩挲着日间捡到的锦囊,脑海里反复出现白日里楚黎那双泪盈盈的眼睛,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和楚黎像是认识许久一般,他身上有着齐安邦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这种感觉才叫他觉得奇怪,楚黎入住东宫近十一载,齐安煜鲜少带着楚黎出来露面,齐安邦偶尔见楚黎,也是人多的家宴或是国宴上远远的看见过几次。
那时只觉那个路隐山的少年生得十分可爱,一点都不像是天下人口中说的满腹经纶的谋士,倒像是皇室娇宠的小皇子。细想之下齐安邦才发现,齐安煜似乎从来没让楚黎单独与任何皇族中人见过面,难不成,他在忌惮什么?
楚黎被禁足在东宫太子妃殿中一月有余,齐安煜不来他这里,也不曾召见他,但他吃穿用度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比起之前越发奢华,可除了那个院子,楚黎哪里也不能去。
从前楚黎不知何为禁足,他住在东宫之中,最爱的人是东宫之主,有齐安煜在的地方便也是他所在,齐安煜在书房处理政务,他便在院中喂鱼种花,齐安煜在院中练剑,他便在一旁陪他,齐安煜带他去骑马,他便闹着要跟他共骑,齐安煜为他弹琴,他便为他舞剑。
他不爱宫外的繁华和热闹,在东宫冷清的住着,只要齐安煜在。
可现在他抬头望着这四四方方的天空,心中满是孤寂与茫然。
身边还是那些伺候的人,却不是他熟悉的人,从他来到齐安煜身边,阿耶就被派来伺候他,他们说是主仆,却不是普通主仆可比拟的,如今楚黎还是仆从百余,但阿耶不在了,他有时候回头,发现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是不想去见齐安煜,只是不知道见到他该说什么,天真无邪的楚黎在这一月中心中满是愧疚,因为他的疏忽,阿耶这辈子都再也没办法娶新娘了。
此时楚黎尚且不知,路隐山的路已被打通。
杜敏静进来得意得很,太子妃新婚第二日就被禁足,东宫上下以她为尊,在加上她女子身份,若早早为太子诞下孩童,那么无法生育的楚黎有何可惧,不过空有太子妃的头衔罢了,为此,杜敏静使出浑身解数讨齐安煜欢心,却频频受挫,多数时候,齐安煜看都不看他一眼,时常宿在自己的房内。杜敏静在齐安煜这里得了不痛快,忍了又忍,终究忍不住,带着贴身宫女到楚黎这里出气来了。
楚黎打发了伺候的宫人,独自坐在院中对着古琴发呆,古琴房放的是他常用的长剑,细细算来,他和齐安煜已经许久未曾一起舞剑奏琴了,原本以为这件事在他和齐安煜之间不可能出现,如今看来……
“听闻太子时常为太子妃抚琴,”杜敏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片刻后,一阵香风拂过,杜敏静便坐在了楚黎身侧:“殿下用的可是这把琴?”
女子的香气甜腻柔弱,楚黎十分不喜,他微微蹙鼻,淡淡的瞥了一眼杜敏静,随手拿过一旁琴布盖在琴上:“这里不欢迎你,给我出去。”
杜敏静神色一变,也不愿摆出虚伪的笑容:“臣妾是该唤楚公子姐姐呢?还是……罢了,想必楚公子也不在意这些,只是莫要怪臣妾无礼便是,臣妾听闻公子是自己执意要嫁给殿下?”
“和你有什么关系?”楚黎不耐见她,再次下逐客令:“赶紧给我滚出去。”
“今夜十五,按规矩殿下会夜宿在臣妾屋中,”杜敏静说:“太子妃该有月余未曾见过殿下了吧?从新婚第二日到现在,臣妾真是心疼太子妃,这样,臣妾到时会劝劝殿下,让殿下来看看太子妃……”
楚黎终于忍无可忍,站起身上前甩了杜敏静一个耳光,杜敏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