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知青媳妇跑路后-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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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大江应了一声,他让开地方让程涛进门; 指了指西屋南边的棚,“那里还有几小坛,是专门给程科准备的,你抱一坛子走。”
说完后; 程大江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程科; 程大江和李盼弟的儿子。
他是程仓里第一个得到工农兵大学资格的青年; 快毕业时; 因为在校期间表现优异; 得以留校任干。工作后不久; 他和他的同学结婚,前年刚生了一个儿子。
醒来后,这是程涛第一次听见程大江提起程科,其中原因他心里明白。
不过严格说起来,这整件事情和程科没有什么关系,程大江李盼弟当时或许有私心,但是那时候他年纪小,不是程科也会是别人,程涛宁愿是自己家人。
“既然是给大侄儿的,我抱一坛子走,能不能成啊?”程涛笑着问。
程大江也反应过来了,“你是他叔,就是你当着他的面抱走他还能说啥?再说这东西还没送他手里呢,还是我说了算。”
“哥,你确定不用请示下嫂子?”程涛还是没有动。
程大江不耐烦了,一脚踹过去,“赶紧的要抱赶紧就去抱,不想要就滚蛋。”
“要要要,我专门来拿的,当然要。”程涛看程大江恢复了,也就不再耍宝。
他走到西屋南墙,棚下面果然并排摆着好几个广口坛子,都是簇新的。程涛挑顺眼的抱起一坛,走了出来,坛子里面装的不是别的,就是农村常见的纯手工晒成的黄豆酱。
这里面值得一提的是,晒酱的不是他大嫂,而是他哥程大江。
该咋说呢?这是他们家祖辈传下来的一门手艺。既然能成为一门手艺,那他们家晒出的酱就有独特的风味,这一点是经过无数人确定的。
想当初,他们祖上就是拿这门手艺养活全家人的呢。
他爹程青松,十六七岁就李家开始走南闯北,参加军队。就在他爷的耳濡目染下学习,掌握了晒制的精髓,那些年晒酱的手艺都没丢。在部队的时候他给炊事班晒,回到万福公社之后,他就帮着邻里相亲晒。
他家里南墙边之所以有那些咸菜缸,就是因为那些年他们每年都会用晒好的酱酱菜。
他爹走后,他哥程大江继续着事情,一直到现在每年到晒酱的时候,大家都会过来集合。不过他只帮忙晒酱,酱菜一类的却不做了。
程大江帮着晒酱,大家当然不会让他白忙活一场,一般都会送几两黄豆当做谢礼。这加一点那加一点,集合起来晒成酱,他们家都吃不完。
至于做酱菜,劳神费功夫,还不一定合每一个人口味,索性就让他们自己回去摸索。不过程涛以为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他尝过程大江家里的酱菜,完全不合他的口味。
但是,程大江晒出的酱又确确实实是程家酱的味道,这个味道程涛太熟悉了,他奶,也就是程红秋也能晒一手好酱。不过,他奶用程家酱做出的酱咸菜,让他到现在都还念念不忘。
酱是一个酱,酱菜却是两种味道。是不是说明某人的技术没学到位,无奈只能拒绝酱菜业务。话又说回来,他们家兄弟姐妹四个,其他仨好像都继承了晒酱的手艺,好像就他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程涛撇撇嘴,自己这是多不合群啊。
程大江看程涛表情一下暗了下去,不明所以,就多问了一句:“怎么突然想起要酱来了?”
程涛没有隐瞒,该给秦浔和余晋准备什么践行礼,他也是想了好久才想起家里还有个特产可以利用。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程仓里这么多人现在都只认程家酱的味道,足以说明一切。
当然了,直接整坛扔给人家肯定是不成。不过这难不到程涛,后世他可以利用这个酱搭配各种食材做过饭。
不过现在条件有限,想奢侈也奢侈不了。正好家里有前两天捡的蘑菇,还有一条腊肉,简单炒两碗肉酱应该就很像样子了。
倒不是程涛装大款非得给人带点什么才高兴,主要他现在都转正了,谢礼钱还没来得及给余晋呢。要是让明天让人要市里单位报道,他这钱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给人送去了。
余晋可能不在乎,程涛却不愿意一直欠人。他也不准备等余晋报价了,根本也等不来,这本身也不是人卖家该考虑的问题。这两天在车间,程涛已经打听清楚过了。类似这样的情况,有的给的多也有给少的,主要还是看双方的情分。
综合考量,他准备取个中间值。不显生分,也不让对方吃亏。
知道酱是干啥的之后,程大江赶紧表示,“那得给人整好点,要不要我叫你嫂子去给你指导?”
酱肯定是好酱,但是当哥的不怎么相信程涛的手艺。
“不用,不就是炸肉酱,我自己就成,可别让嫂子折腾一趟了。”程涛拒绝,程大江家几乎在程仓里村的最西头,如果不是白天有活没干完,或者是小广场上举办活动,两口子几乎不会过去。
来回走一趟要花不少时间不说,这黑灯瞎火的,凑过去有啥意思?
程涛自然也不想麻烦他们。
不过,他表现的越有自信,当哥哥的心里越没底,“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了,大哥你快回屋吧,我走了。”程涛赶紧撤了。
他前脚刚走,李盼弟就从堂屋走了出来,她今天感觉有些疲乏,吃过晚饭就躺床上了,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才起来。“我听见涛子过来了,有事儿?”
“过来抱了坛子酱就走了,说是……”程大江把程涛来的目的和拿酱的原因一并说了出来。
李盼弟下意识皱眉,“那几坛子酱不是说好了抽空让相东给小科捎去的吗?我都写信给小科说好了,你让涛子拿走一坛,……”
程大江还不知道这事,而且,“一共五六坛子,干啥都给他捎去?他从小就不爱吃这玩意儿,捎去了恐怕也是搁置。”
“这不是他上次来信说他有个领导喜欢这个味道,说是以前在哪吃过吗?我为啥专门把酱缸换成小坛子,不就是方便他走礼吗?”李盼弟解释道。
现在各方面管的都严,逢年过节给领导送个礼就可能惹上大麻烦,不过老家给寄的土特产却没有这些限制,例如这酱就是他们家自己晒的,不花钱自然就没有麻烦。
“不好好上班,净想这些旁门左道。”程大江冷哼一声。
李盼弟一愣,却还是劝和,“你这是什么话,这不是凑巧了吗?正好我们家有这个便宜,刚好又和孩子的前途挂钩。再说那是他领导他领导说出了这话,小科这边又有渠道,他能不去办?”
“行了,我也没说不给他捎过去,不过涛子这边也是有正经用途的,拿走就拿走了,你可不能有意见。”程大江瓮声瓮气的说道。
“我什么时候对你兄弟有意见了?我这不是刚一听见觉得惊讶吗?涛子不是外人,又是小科的长辈,可不是得先紧着他。”李盼弟笑着说道。
夫妻俩正说着话,谁也没有注意到大门外面程涛正站在那里。
他是突然想起来,再过不久就是程小墩的三岁生日,按照他们这边的习俗小孩过三岁是要大办的,像以前就得大摆请全村老少吃席,然后请村里最有学问的先生给小孩取大名。
不过现在是新社会了,有些老规矩已经该取缔的都取缔了。不过小孩过三生还是挺重要的,一般到这一天,都会请亲戚和近门子聚聚。
程涛是想说想把这里面最重要的任务,也就是给程小墩取大名的任务交给程大江。他哥现在是他们家辈分最高的人,让他取合情合理。
提前通知他,是想让程大江提前琢磨琢磨。中间拿不定主意,还能找他商量商量,大家一起努力给小墩取个高端大气的名字。要知道这大名要是定下来,他家崽儿可是要顶着过一辈子的。
就是没想到走到大门口就听见了他哥和他嫂子的对话。
程涛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他们两口子谁都没有针对自己说不好听的话。不过,哪个更偏心自己一听就能听出来。
怎么说这件事情都是因他而起,虽然他不是故意的,还是觉得有些尴尬。但是,现在他又不能把这坛酱还回去,那样只会弄得大家都尴尬。
这样想着,程涛选择转身轻步离开。
没有通电的农村,再加上旁边还有山当的,让整个程仓里显得越发漆黑。走在街道上,从下往上袭来一股荫凉,这既是这个季节的特色,也是因为周围林木茂盛的缘故。
因为刚刚接连有人提到程科这个人,程涛不自觉的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
提起程科为什么会成为工农兵大学生,就不得不介绍介绍程仓里的情况。
程仓里村,顾名思义,村里姓程的最多。但同样姓程,中间也是分了支的。一直到现在,这三支依然经纬分明。
首先就是以程相良一家为首的第一支。
他们这一支最大的特点就是分叉很少,每家都人丁兴旺。他们太爷爷那一辈下面五个儿子,五个儿子又各生四五个孩子。到程锦驹这代是第四代,他奶和他娘大概是他们这一支子里最不会生孩子的妇女了,前者生了仨儿子,后者生了俩儿子。
这也是当初程相良为什么能当上大队长的原因。
他们这一门人,关系都很近。
在中国这个大社会里,从古代到现代,宗族血缘都是维系家族关系的最重要因素。谁都希望自己亲人中能出个能人,这样,将来有事才好说话。
选举和表达意愿的时候,他们当然也会更多的会考虑这方面的因素。这时候,当然就是谁家人心齐,谁的优势大了。不过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其他亲缘关系在某些时候就更不可靠了。
程传伟出事之后,全村都选择和程相良家撇清关系,唯恐受到牵连。撇清关系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在选举和表达意愿的时候另选他人,这时候支持和程相良相对立的程相文,是他们经过商量做出的决定。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高月兰平常做派确实不得人心的缘故。纵然是近门子,他们中也有很多人看不惯她的行径,趁着这个机会索性就撕破了脸皮。
不管怎么说吧,现在程仓里的大队长是程相文。
这其中有他们内部矛盾,也有外部的推波助澜,双管齐下就造成了现在的结果,一个确定的不能再随意更改的结果。
这第二支则是以程相文为代表。
他们这一支,各家在传宗接代的过程里出现了巨大偏差。明明是同龄人,这边都当爷爷了,那边可能儿子还没结婚,这样的情况经常出现,同辈年龄逐渐拉大。
因此,他们内部极其松散,没有什么向心力,经常想不到一块。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在村里表决的时候就很吃亏。如果没有一个让他们团结起来的人,他们可能渐渐就会被分流到其他分支里去。
虽然程姓分成三支,其实也不过是从太爷爷那一辈才开始算,再往上数可能都是一家子。大家都姓程,一个村住着,很多时候大家关系其实都不错。不是每家处的都像程相良和程相文两家似的,只有面子情,心里只想对方倒霉,恨不得只要得到机会,就一定要把对方彻底碾压在脚底。
程相文就在这时候回来了,他没有接受部队安排的工作,直接回来了程仓里,成为了程仓里第九生产队的队长。
由他打头,他们这一支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在村里崭露头角。
就在前不久,他终于得到机会,成功扳倒程相良,成为了程仓里的大队长。这一次,他们这一支子人终于全都团结起来了,没有在最紧要的关头掉链子。
目前虽然还不知道程相文会不会针对程相良一家做什么,但是只看前面几年程相良对第九生产队的挤压,就知道程相文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至于他到底会怎么做,只能后续再看。
至于这第三支,则是最简单的一支。
简单到现在只剩下程大江和程涛两个人。
人少主要是因为他们这一支男嗣不丰,据说他们家往上数八代全都是单传,最夸张的是程涛爹这一辈,他爷他奶生了八个姑娘,才得了程青松这么一个儿子。
这也是为什么知道程青松要往外跑的时候,老两口会给他灌药,把他和童养媳关进屋里好几天,势必要让他们造出个孩子的最大原因。八代单传,儿子要是死在外面了,他们这支子可就绝根儿了。
幸亏没有,更幸运的是程涛这一代还有了他和他哥俩人,现在他又生了程小墩。
只是,程大江却没有孩子。
是的,程大江没有孩子。程科是他们夫妻在二十年前捡来的,当时因为某种状况,李盼弟受重伤,被大夫判定为不能生育,两口子愁云惨淡。
正巧程科父母双亡,无人照顾,跟在他们身后讨吃的。
这边想要孩子,那边需要父母,他们就组成了一个家庭。
程科比程涛大好几岁,当然是和现在的他比,如果按上辈子的年龄,他俩应该差不多。
十年前,程青松两口子英勇牺牲。大概出于补偿的缘故,上面批下来了一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点名要叫给程青松的直系亲属。
按理说这个名额理所当然就该是程涛的,当时他的两个姐姐已经嫁人,不可能扔下所有的一切去省城上学。当然就算她们想要,程仓里这边也不会让名额给她俩,虽然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但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个理念依然影响着很多人。
观念一旦形成是很难改变的,她们姐俩当时也没想过要为自己争取,从始至终她们只想替程涛争取。
不过,程相良一口卡死说程涛年龄太小,一个人去省城去求学照顾不了自己,还给人添麻烦。还说什么下次名额派下来,程涛再去也不晚。
之前也说了,他们这一支子本来就没几个人,再加上当时大家都被这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给砸蒙了,谁也没想到他们农村也会有这样的机会,也就是说只要能在村里有几分件数,就有可能被推荐。
一时间,心思都活泛起来了,谁还顾得上程涛?
商量着,商量着,这个名额就拐程相辰身上去了。
最后,程大江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指着程相良的鼻子说,这个名额是给他们家的,谁都抢不走,程涛不是不合适?那就让程科去。
程相良有点不愿意,还说什么程科根本就不算是程青松的亲属,又说那孩子普普通通,没几分机灵劲儿,拿到这个名额也是白瞎了。
这一番话彻底刺激到了程大江,他直接举起斧头把大队部屋的办公桌给劈了,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个大激灵。
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虽然程相良依然抱着几分侥幸心理,请来了程红春和程红秋,让她们看这样办能不能行。姐妹俩都不是傻的,虽然和程大江不对付,但也不至于把名额推给别人家。
至此,这件事情就确定下来了。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过在程涛的记忆中却还是十分清晰。程涛不确定是因为舅爷一直抱有遗憾,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不过如果让他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这件事情,舅爷没有必要眼红,他哥也没有必要觉得愧疚。当时那种情况下,这是最好的选择。退一万步讲,程大江是程青松的亲生儿子,程科又是程大江印到户口本上的儿子,最后由程科得到这个名额也是名正言顺。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件事还牵扯出了流言。
程大江对养子太好了,甚至为他争取到了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这要是有亲生儿子不得宠上天?是的,虽然已经明确表示他们没有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