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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冬焰-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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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足够把逢冬放在一个白眼狼的位置。
  从这儿也看得出来,这件事情的所有反转都是人为把控的,针对对象明显。
  不过到这个地步了,这个人也没舍得把那张监控照片传上来,把陈北炙彻彻底底从神坛上拉下来,而是把没什么关系的席子强扯进来,倒是出人意料。
  下面的评论糟乱成一团。
  【算是完了。】
  【三代不能考公。】
  【楼上关注点?】
  【好了会长在我这儿彻底塌房,希望另一位别塌。】
  【蹲个科普,所以女神算被害人家属还是施害者家属?】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逢冬的指尖在抖,按灭屏幕,拨开龙头,冷水往洗手池里流,垂在肩前的长发在弯腰时被打湿,她关了水,解下手腕的皮筋扎头发。
  第一次皮筋在扎到一半时骤然松开,手腕被弹出一道红痕,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勾起皮筋重扎。
  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李冉宁从外边走进来,大概没料到会在这儿看到逢冬,愣了几秒,走到洗手台前,龙头的水顺着黑色甲油流下来。
  逢冬扎完头发的时候她关上水,把开到一半的门推回去。
  整个封闭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李冉宁的视线移向一边:“那个帖子不是我发的。”
  逢冬点了下头,帖子当然不会是李冉宁发的,否则首页的大概就是那晚营地的监控录像截屏了,李冉宁这个人有点跋扈的脾气,坏也坏得坦荡,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这种颇有心计,还回护了一把陈北炙的事,十有八九是季梦然干的。
  李冉宁很快说了第二句:“不过说句实话,我也不是没想过。这儿的所有人都有天赋,赵玉楠在高二的时候就拿了G赛的奖,你也拿了,甚至更早,你们的成功都那么容易,我的怎么就这么难,好不容易到了这儿,结果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毁了。”
  她的呼吸起伏,目光死死盯着逢冬。
  身后的龙头在往下滴水,逢冬抬起眼睛:“C舞团选拔的那天,赵玉楠的小腿到膝盖有好几处淤青,她家里有练功房,那段时间没日没夜地练。那年G赛的颁奖典礼我没参加,是因为那天我被亲生父亲锁在屋里,听着我妈在隔壁哭。”
  盯着她的那道目光消失了,李冉宁垂下头,目光里有了崩溃的征兆:“那又怎么样,现在季梦然转学了,我没法转,论坛上那些话我一遍遍地看,他们骂得多起劲,好像把我踩进烂泥里,就能彰显出他们有多高尚,我妈逼着我考A大,不然就要送我去M中复读,我的手腕上每天都在添新伤,我的生活已经糟乱成一团了,都满意了吗?”
  前段时间论坛上盖的几百层高楼充斥了各种真真假假的言论,每个人都在狂欢式地维护正义,如果让他们说要把人怎么样,又说不出来。
  可是每一个字都在把人往绝路上逼。
  黑色的指甲掐进肉里,李冉宁又重复了一遍:“都满意了吧。”
  “李冉宁你这么喜欢泡图书馆有没有读到过一句话,”逢冬这会儿直视着她,“除了没用的□□自杀和精神逃避,第三种自杀的态度是坚持奋斗,对抗人生的荒谬。”
  《加缪手记》里的一句话。
  这句话她不知道是说给李冉宁的还是说给她自己的。
  李冉宁经历过的她几乎都经历过一遍,所以从第一天起就不想把人往绝路上逼,甚至几次拉了她一把,不是什么圣母情怀,而是一种兔死狐悲。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外面终于开始下雨,这场酝酿已久的雨急且大,快要上课了,外面不少人在往回跑,走廊下的交谈中十句有五六句包含着她的名字,交谈声在她走过的时候短暂停歇,然后又此起彼伏地响起来。
  估计后续季梦然又放了新料,逢冬已经不想再看了,中途席子强发了条消息过来,问他那边用不用回应点什么。
  季梦然引导舆论时就是算准了这点,即便席子强有心帮她一把,这个风口浪尖上也什么都说不了,只要他说了,两人的关系就是坐实了。
  陈北炙也不能明面插手,否则就是一轮新的轩然大波,在这个节骨眼上,季梦然已经无所谓了,她家里打算让她明年复读,可是逢冬还要高考。
  这个算盘打得实在是高。
  逢冬低头回消息:“不用,这次牵连到你了,不好意思。”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她没等席子强把那句话发出来,继续发了第二条:“我有喜欢的人了。”
  正在输入的标识消失,逢冬回消息时分了神,撞到走廊转角,膝盖碰红了一块。
  她停住脚步,手机放进衣兜,靠着墙壁蹲下来,突然觉得这儿的一切混蛋死了。
  面前弹过一个篮球,触到地面迅速回弹,第二次落下来的时候,陈北炙随着那颗篮球蹲在她面前。
  他身上的球衣还没换下来,领口被汗打湿一点,身上痞劲未消,右手上抱着一摞新印的样卷,最外边那张的卷头写着他的名字,而他低着头,以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样看着她。
  逢冬还能闻到那摞卷子上的油墨味,上课铃在刷刷的雨声里响起来,那些闲言碎语终于暂时沉寂,走廊另一头有两个女生小跑着过来。
  “怎么又下雨了?我校服都湿了。”
  “赶快点儿这节历史课,老张头要查人。”
  而她在雨雾中跟他对视,呼吸慢慢起伏起来,胸腔里是烧烫的。
  他的视线往下滑,手臂撑在膝上,全心全意地看着她的伤口,然后起身去旁边的便利店买药。
  回来的时候除了药,还带了盒苹果糖,哄小孩似的丢她怀里,然后握着她的脚踝,侧头涂药。
  她咬着一粒苹果糖,裙摆被风吹得飘起,沾了雨丝,最后擦过他的手背。
  她伸了手,想把裙摆抓回来,后来想起什么,手又缩了回去。
  半湿的裙摆就碰在他的手背,膝头。
  “陈北炙,”她很轻地说,“论坛上求另一个不要塌房,那个另一个是不是你?”
  整个京大附中就这么两个众星捧月的尖子生,季梦然那个标题其实也带了点暗戳戳的指向性,只不过有了首页的内容,暂时没有人想到陈北炙这儿。
  陈北炙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心神有点晃,她的裙摆还碰在他的手背。
  这会儿那条评论已经接近白热化,那些讨论的人还不知道,真正掉下神坛的不是席子强,而是陈北炙。
  他的药涂得慢悠悠的,像给什么艺术品上釉似的,中间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逢冬想了想:“你那帮兄弟不约球了?”
  说到这儿想起来有段时间没看到他跟章子在一块儿了,之前两人经常在放学的时候约球。
  陈北炙:“章子在追姑娘。”
  逢冬哦了一声,又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之前他追的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换了一个。”他侧头看她一眼。
  然后充分秉承着兄弟如衣服,迅速把全副心神投入到追姑娘这件事上。
  连空档期都没有,逢冬撑着下巴,注意力彻底从论坛的事转移过来,说了句贵圈真乱。
  陈北炙慢条斯理地收棉签:“爷这辈子只想吊死在你这颗树上了。”
  胸腔因为这句情话骤然滚烫起来,逢冬的眼睫颤了一下。
  但是她没有很把这句话当真。
  陈北炙已经站起来,手插回裤兜,这个样子很有点神坛之上的模样,朝教室那边示意了一下:“回吗?”
  逢冬摇头,这节是班上的自习课,可以预见回到教室会是怎么样的沸腾场面。
  他的手机调到游戏界面,递给她,是最近挺火的一个拆弹游戏,要两个人玩,一个指导一个拆。
  陈北炙递给她的是拆弹手册界面。
  逢冬之前没玩过,得从头读起,炸弹定时只有三分钟,完成第一步剪线的时候就已经一分半了。
  他低着脖颈,手指在屏幕上敲两下,也不催,在时间结束的时候,有点痞劲地“砰”了一声。
  逢冬还在紧张地找颜色,吓了一跳,胜负欲也被激起来了,用了三十多分钟过了两关,第三关过不去了。
  在她的悉心指导下,陈北炙起码被炸死了五六局。
  在新的一局结束的时候,她突然问:“陈北炙,你是来拉我一把的,还是陪我下地狱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因为显而易见的,他拉不了她,她也不会让他坠下去。
  但是他们可以一起走一程。
  晚上回家的时候论坛上还沸沸扬扬,舆论已经彻底被带偏,变成了逢冬跟席子强究竟进展到了哪一步。
  逢冬发了两条动态,以回应的形式。
  第一条:不是。
  第二条:喜欢给我带牛奶和苹果的男生。
  这两条动态迅速被转到论坛上,很多人都没看懂。
  陈北炙那会儿正跟他一帮兄弟组局,在暗红灯光和鼎沸人群里看到了这张截图。
  只有两个人看得懂的隔空表白。
  撩死了。
  ——
  第二天的时候,论坛上的言论已经平息了七七八八,背后肯定有人插手,不然不会平息地这么迅速。
  逢冬的桌角多了不少苹果和牛奶,一帮男生行动上挺诚实,知道女神单身的时候都想追试试。
  逢冬把那些牛奶和苹果整理好,统统放进班级最后的收纳箱里。
  回座位的时候正好跟陈北炙擦肩,他撑着头,原本是在思考什么东西,她过来的时候视线移到她身上了。
  倒计时板上的数字又减了一个,变成二十。
  高考倒计时二十天。
  作者有话说:
  下章发出前留评发小红包~
  揉揉~


第37章 逢冬
  那天是英语晚自习; 六点的时候课代表抱了一摞模拟卷发下去。
  昨天的坏天气已经完全消失,外面铺了一大片火烧云,是那种粉调的颜色,连带着让京大附中的复古式建筑都少了点死气沉沉。
  逢冬的桌角又多了两个苹果; 是她晚上去便利店的时候不知道谁放过来的; 她回来的时候自习课的铃声已经响了; 没空放到后面了,就暂且在桌角放着。
  这件事的影响并没有因为论坛上热度的下降而完全消失; 半场考试里; 逢冬听着旁边的两个女生从席子强事件一直聊到那张判决书。
  对于前半段,逢冬的情绪没什么起伏,在两个女生聊到无期徒刑是不是这辈子都得待在里边; 有没有减刑机会的时候,她的试卷停在阅读B的那页; 笔尖迅速在卷面晕开一团墨。
  后半场考试她的心绪是浑噩的,在课代表收卷的时候完形填空和作文还是一片空白,她在卷头写了名,把试卷递出去。
  自由复习周后整个班上的氛围都有点散; 偏英语老师心血来潮地要交换判卷; 等打好分数的卷子堆回讲台; 她翻了几张; 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
  “还有二十天就高考了; 你们在考场上也打算这么考?我算了算均分也就九十,知道你们里边不少参加了艺考; 艺考也得过线吧; 还有那些拼高考的同学; 前途还要不要了?都给我留这儿改; 改不完就别走了。”
  于是大半个班都被留堂。
  其中自然不包括陈北炙这种光风霁月的优等生,他从逢冬身边走过的时候,低头往那边看了一眼,视线从她散在肩头的黑色长发移到她桌上那张惨不忍睹的试卷,食指贴着裤袋轻敲两下,在她后座的陈茜抬起头来时慢悠悠收回视线,继续往外走。
  然后在德育楼东边等她。
  从德育楼正好能看到教室所在的那角,他打了根烟,翘着二郎腿,银质的火机在手里转。
  逢冬是教室最后一个走的,空的题太多,心神一直定不下来。她旁边那两个女生也走得很晚,考试时间基本都用来八卦了,卷子写得自然一塌糊涂。
  逢冬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走廊里空无一人,她怕黑,打着手电筒往下走,走到二楼的时候看见了在外边等她的陈北炙,有点安心了。
  陈北炙的旁边站了个女生,是留堂晚走的几个女生之一,他身上不管是那种众星捧月的尖子生气质,还是痞劲十足的不良少年感,都很能让这个年纪的女生心动。
  那个女生是学生会的成员之一,在跟他讨论毕业典礼的安排,京大附中的惯例是把这种活动交给学生自己规划,所以从这儿出来的学生综合能力都挺强,不是那种读死书的。
  他在那个女生过去的时候就把烟掐了,手里捞着火机转,注意力有点散,一大半都在教室那边,不过这种散能看出来的得是跟他有点熟的人,那个女生看不出来,因为他在关键点都接得上,给的建议极具参考性。
  唯一看出点儿端倪的是中间他侧头笑了一下。
  那个女生一开始以为是在笑她,话茬还顿了一下,想着是不是哪儿有什么不妥,陈北炙的视线很快收回来,按了下脖颈,示意她接着往下讲。
  他笑是因为那会儿逢冬要从教室出来,她怕黑,先拿着手电筒在楼梯间照了一圈,才折回去关灯,后脊僵直脚步挺快,一边害怕一边又摆出挺镇静的模样。
  那个女生自然不会知道他笑的是什么,就觉得他笑完之后心情明显好了不少,察觉得出来那种,身上那件T的后领被风吹起,勾勒出的骨骼线流畅漂亮,是那副帅得要死的混蛋样。
  这个时候策划也聊得差不多了,她问:“要一起回去吗?”
  两人的家住在一个方向,之前女生碰到过陈北炙,他家的猫被养得有点野,没事的时候就挠门要出去,有一次阿姨去打扫的时候门没关好,猫跑出去了。
  那次陈北炙找了半天,一开始找的都是楼梯间和空调外机这些地方,找了半天没找到影,最后在流浪猫的聚集地找到的猫。
  在一堆流浪猫中间,皮毛油光水滑,特社会,陈北炙就在旁边开了局游戏,等他给底下的一帮小弟开完会了,才把猫拎回去。
  那次这个女生也在,是去喂流浪猫的,一开始觉得这猫挺带劲,后来陈北炙来了,发现人比猫带劲多了,是那种青春期很容易就心动的男生。
  那次之后她经常去那边,不过能碰上陈北炙的次数不多,他的一大半课余时间都在球场或者跟狐朋狗友的局里。
  偶尔碰到一两次,都是短暂的擦肩,但是记得很清楚,有一次是他坐在后院,翘着二郎腿拎着本《西西弗神话》在看,他那段时间对加缪的荒诞文学很有点兴趣。后来那个女生泡在图书馆里把加缪的书都看了,然后摘了几个句子发动态,她跟陈北炙的圈子有交集,兜兜转转加到过联系方式,然后第一次收到陈北炙的点赞。
  知道他是因为其中的一句话点的赞,他很喜欢那段,但还是开心了好久。
  还有一次是去年夏天在小京都外那条酒吧街上,她被一个喝多了酒的醉鬼缠着,正好陈北炙在,揪着那个酒鬼的衣领给了两拳,把人揍清醒了。
  那个酒鬼有点后知后觉地怂了,威胁说这件事别声张,要不然毁的是她的名声,她确实听过不少这样的说法,觉得这是个有点戳脊梁骨的事,打算息事宁人了,但是陈北炙揪着衣领又给了人一拳。
  “有这种想法的都是跟你一样的败类,没哪个正常人会这么想,别把这些当成护身符。”
  后来她决定报警,他在旁边等到警察来,才转身进了小京都。
  那个时候觉得他帅死了。
  喜欢这种男生不是浪费青春和拉低情绪,是能让人进步的。
  唯一的不好就是每一次的交集都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出现无数遍,而他大概还记不住她的名字。
  所以这次才鼓起勇气问了这么一句,问完又补充:“顺路,我去嘉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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