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场雪我们就在一起-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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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这个词好像总是有一些官方,带着疏离的边界感。
所以杭哲不喜欢这个词,更不喜欢杭雪对自己说这个词。
那杭雪就不说出口,只在心里由衷地说。
谢谢你,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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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是15万字完结的~很快啦
今天听的是这首:《1000X》—Broods/Jarryd James
第39章
生活看起来和往常并没有不同;顶多就是杭雪行动的速度要慢一些。
杭哲以前总说杭雪做事情磨磨蹭蹭,但他现在一句话都没有。
杭雪唠叨着山上的枇杷呀,杨梅呀;要打理呀;可以卖钱的呀。
杭哲就陪着杭雪在屿山村暂时先住下。
有关杭雪的病情,杭哲还不知道怎么开口跟董贤淑说。
杭雪的左手肌肉已经开始逐渐萎缩;手上经常使不上太多力气。渐冻症首发症状75%的患者表现在四肢,有些人是上肢开始无力,有些人则是下肢。杭雪现在就是典型的不对称性肌无力,她现在已经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左手的手指不灵活;衣服扣纽扣不方便;提重物根本不用想。
但这对杭雪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哪怕只有一条腿能走路,她依旧还是漫山遍野地“跑”。
杭哲还追不上杭雪;就见她一个劲儿地往石板台阶上走,一边回头催:“杭哲!你快点行不行啊!”
得;哥也不叫了;左一句杭哲;右一句杭哲。
没大没小。
“杭雪;你现在可别嚣张啊。”杭哲在后面爬得气喘吁吁。
认输是不可能认输的;哪个男人会说自己不行。杭哲挑着扁担;前后两个大箩筐呢;肩膀都挑红肿了;总得给他一点适应时间吧。
杭雪慢下脚步,回头看杭哲;想起:“外公那时候可厉害了;前后两个箩筐塞得满满当当的枇杷;足足有一百来斤呢。”
杭哲还是决定先认输:“那我肯定不行。”
“我知道你不行。”
“你说谁不行?”
“是你自己说你自己不行的。”
杭哲咬牙切齿,拿扁担一头戳了一下杭雪的背。
杭雪吃痛,转头狠狠掐一把杭哲的手臂:“你还说要对我好的!你就是这么对我好的吗?”
“谁让你不安生,让你好好在家待着,你非要跑这山上摘什么枇杷!”
杭雪懒得和杭哲吵架了,因为前面就是他们家的枇杷树了。
在半山腰的白枇杷树,都是外公还在世的时候种下的。这个品种的枇杷个头不是特别大,但胜在甜。尤其今年雨水少,日照充足,随便摘一颗都散发浓浓果香,枇杷的香。
每一颗树长得都大差不大,杭哲是不可能分辨出来哪一棵是自己家的,但杭雪认得,她从小就在这山头跑。一大片的山,不仅是杭家种有枇杷树,事实上这大片都是枇杷树。
自从杭家老爷子去世之后,杭家的果树就没人照顾。杭家同村的一个远房亲戚知道后主动问起,说自己帮忙打理。这样摘下的果子就归他去卖,卖的钱也归他。
这亲戚是杭雪外公的妹妹的儿子的老婆的舅妈,杭雪得叫对方一声表舅婆。
一直以来董贤淑就看不上山上的一草一木,有人要,她很乐意就给了。
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就不容易了。
这次是杭雪厚着脸皮去找那位表舅婆,说今年的枇杷他们自己要。表舅婆还挺不乐意,说自己打理了这么些年,你说要就要回去了?这样不太好吧。
杭雪缓缓点头,十几岁的小姑娘眼神坚定,语气也有点硬:“请问这有什么不好的?这些年谢谢你帮忙打理,但是你也不是白打理的不是吗?一开始你说的我们想要回来就自己回来摘就是了,现在为什么反过来跟我置气呢?”
表舅婆气呼呼的,说你摘就摘呗,那么啰嗦干嘛。门一关,给了杭雪一记闭门羹。
杭雪事后想想,有些后悔,明明可以处理得更好一些的,但她不太会婉转。
今天的枇杷多。
果农都是看天吃饭,收成好的时候,一颗成熟枇杷树上可以摘下百来斤,不好的时候可能几棵树也没有百来斤。
杭哲满头大汗,双手叉腰仰头看着树上的枇杷,问杭雪:“这些全都要摘吗?”
“嗯。”
“行!”
杭哲也不说什么废话,动手就准备开干,不就是摘枇杷嘛,价值就是小菜一碟。
谁料他指头刚碰到枇杷,就被杭雪打了一下手背:“哎呀,不是这样的。你手指不能碰到枇杷果,摘的时候捏着上面的枝,连着枝摘下来。”
“这又有什么讲究?”
“当然有啊,枇杷被你手指一摸,表皮就会留下一个痕迹,卖相不好的,你得轻摘轻放。”
行行行,杭雪说什么就是什么,杭哲只管照搬。
但杭哲有一个要求:“杭雪,你乖乖给我就坐在树底下。”
杭雪哪里肯会听话,已经自顾自站在树底下开始动手,反过来使唤杭哲:“你去摘树上的,我摘随手就能够到的。”
倒还知道看杭哲脸色,她卖乖:“我总不可能跟着木头似的呆着一动不动吧?这又没什么。不然我要无聊死了。”
杭哲无奈,提醒杭雪:“不要累着。”
“嗯。”
杭哲的确是爱吃枇杷的,爬上树之后自己先坐在那里吃起来。这些树龄都是十五六年,现在正是盛果期,枝繁叶茂。
真的很甜,一口一个根本停不下来。
春日正盛,山上安静,鸟儿叽叽喳喳。
杭雪在树底下念叨:“我听今年来收枇杷的人开价,一公斤三块钱。”
“一公斤三块钱?”杭哲突然就不乐意摘了,“合着这一斤才一块五?我在这里累死累活摘一百斤才一百五十块钱,我干个屁啊我!”
“你要是觉得人家上来收太便宜的话,也可以挑到县城的农贸市场卖。外公以前都是这样的,到农贸市场一公斤可以多买一块钱。”
杭哲突然就没了干劲,他以前还纳闷老爸老妈为什么不乐意来山上打理果树,现在算是想通了。
忙活了整整一个上午,摘了两个箩筐,加起来也不到一百斤。
杭哲体力消耗不少,好在杭雪带了一些吃的,他赶紧喝水吃了点东西。
接下来就要将这一百斤的枇杷从山上挑到山下。
杭哲没忘记自己上山还气喘吁吁的,一想到还要挑着这两箩筐枇杷下山就头皮发麻。可没办法,杭雪就在边上催着呢。他咬咬牙,将扁担绳两头勾着箩筐,再试着用自己的肩膀挑起。
试了一下,杭哲爆粗口。
太太太太重了!
不是杭哲不愿意挑扁担,事实是,“这谁能挑得起来啊!”
杭雪也没想为难杭哲,毕竟他没有干过这种粗活。她拿着小篮子,将箩筐里的枇杷捡出一些,这样就能减轻重量。再让杭哲试试,倒是能够挑起来,但是重心不稳,别说下山了,走两步都是摇摇晃晃的。
这要一般人也喊着要放弃了,可杭哲偏不信了,他今天就要证明自己能行!
试了好几次,杭哲还是不能掌握技巧。
这边杭哲还在想办法,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杭雪摔倒了。
“你在干嘛!谁让你提了!”
杭哲急得大喊。
杭雪本是想着将小篮子里的枇杷提下去的,谁料手一软,脚踝一崴,整个人扑倒在地上。不偏不倚,膝盖磕在石阶上,她才痛苦地哼了声。
杭哲跑过来查看,杭雪忍着痛说没事。
说自己没事的人,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杭雪倒还想逞能的,可她一只手无力,脚踝也疼,根本支撑不起自己。她上午也耗费了不少的体力。
杭哲低叹一口气,在杭雪面前蹲下来:“我看看。”
刚碰到杭雪的脚踝,她就痛苦地倒抽一口气。
杭哲拧着眉,凭他打篮球的经验,很快判断杭雪的脚踝不是扭了就断了,否则不会那么痛。现在得尽快去医院看看,最好是拍个片。
他挺气的,想说这都他妈的算什么事啊!
可到底还是忍了,拍拍自己的肩膀,低声:“来,我背你下山。”
“哥,我不是故意的。”
“没怪你,谁会想自己受伤。”
杭雪到底还是没有逞强,让杭哲背着。
下山的路并不上山好走,但是杭哲走得很稳。
杭雪还不忘:“可是枇杷怎么办?”
“我来想办法。”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矫情啊?”
“矫情什么?”
“非要来摘枇杷。那天表舅婆把门关上,我听到她在里面说我。”
“说你什么了?”
“她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那么爱惹事,不安生。”
“少听这些老太婆瞎比比。”
“我其实有点委屈的,也有些迷茫。你说,我做这些事情到底有没有意义。”
杭哲笑了声:“傻丫头,瞎想什么呢?你想做什么尽管说,我给你兜着。”
下了山杭哲就带着杭雪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
医生简单检查过后,让他们现在去县里拍个片看看骨头有没有断裂。如果是扭伤倒还好说,休养一段时间就行。可要动了骨,没几个月下不来。
于是杭哲又马不停蹄叫了车带杭雪下山。
最不想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杭雪拍片结果出来,脚踝骨头断裂。这下不仅得复位,还要打石膏。
一通忙活下来天色已经暗下来。
杭哲带着脚踝打着石膏的杭雪回了虹桥巷。
一回家,董贤淑看着杭雪脚上的伤就着急忙慌问这是怎么了。
哪敢说实话,杭雪更杭哲合伙撒了谎,说是在学校不小心磕到的。
董贤淑不肯了,“那学校也有责任!这伤筋动骨的不得几个月啊,上学怎么办?”
正合了杭雪的意:“舅妈,可以帮我请假吗?我想休息几个月。”
生病的事情杭雪始终打算瞒着董贤淑,回来的路上她求杭哲,说:“这件事全天下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舅妈知道了也是瞎操心。”
可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
打从一进门杭哲脸色就沉沉的,董贤淑多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一看就不对劲。问了,杭哲憋着不说。
董贤淑打趣说杭哲今天吃错药了。
刚说完,就听到陶瓷杯打碎在地上,是杭雪不小心弄的。
董贤淑吓了一跳,让杭雪别动,她拿扫把清。
杭哲到底没忍住:“妈!你先别扫。”
杭雪一着急:“哥!”
董贤淑左看看杭哲,又看看杭雪,感觉不对劲极了。
她坐下来,一脸严肃:“你们两个人,是在外面惹事了?”
……
到底,杭哲还是说了。
董贤淑整个人怔在那里。
很难得什么话都没有说,大概是之前说了太多的话吧,她累了。
她更清楚,抱怨老天爷的不公又有什么用呢?
接着董贤淑忽然起身,转过头,声音却是哑的,说:“你们两个人都还没吃饭吧,下面条给你们吃,杭哲你不准挑,挑的话给我滚出去。”
杭哲最不喜欢吃面条,杭雪最喜欢吃面条。
董贤淑的眼泪跟关不住的水龙头似的,一直流一直流。
她穿上围裙,小小的身影在厨房忙活着,像个停不下的陀螺,还时不时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杭雪和杭哲也都没出声,他们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董贤淑。
终于,董贤淑崩溃地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夜雾渐浓,万家灯火起,这哭声隐匿在虹桥巷最不起眼的角落。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
“哥;你有程祁城北京的联系地址吗?”
那天杭雪突然问起,让杭哲有些意外。本以为她不会在提起这个人,所以他很多时候也故意不谈。
杭雪说:“可以帮忙寄一些枇杷给他吗?我答应过的;等到今年枇杷熟的时候请他吃。”
杭哲想了想;点点头,小事一桩。
要得到程祁城的联系地址有什么难;他是去了北京,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傍晚一通电话过去,那边程祁城倒是很快接起。似有些意外,他的语气也有些愉悦:“杭哲?”
算算时间;不知不觉竟然也快有一个月没有联系了。
杭哲说:“在北京怎么样啊?也不见你来个电话。”
这话简直就是贼喊捉贼了。
明明程祁城前不久就给杭哲打过电话的;只是杭哲没接到,所以他也就礼貌地没有再打。
距离远了,渐渐开始生分了;人和人之间大多都是如此。
程祁城没有翻旧账,只说:“还行。”
他在那个人的安排下进入了首都最好的学府;接受着最精英式的教育。
只不过;北京对他来说变得特别陌生。他突然不再习惯这里干燥的天气;也不习惯这里所有人标准的北京腔。
杭哲语气轻松:“给我一个你在北京的收货地址。”
“怎么?”
“给你寄个好东西。”
“你能给我什么好东西?”
“废话少说;等收货了你就知道了。”
杭哲深怕露出什么;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杭雪就坐在一旁;不吭一声。
她现在腿伤;只能坐在院子里休息。
原本行动就有些迟缓;现在更像是一只小乌龟,做什么事情都慢吞吞的。有时候她在等待;等待身上不听使唤而“跳动”的肌肉慢慢停下。也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着自己已经无力的手可以拿得起装满了水的杯子。
只不过;一切都是徒劳。
身体上的变化十分清晰,现在左手几乎拿不起任何东西。她太年轻,病程发展尤其快。
杭雪休学了。是董贤淑去办理的手续。最后的这段时光,董贤淑由着杭雪“任性”,只要她想做什么,都会尽力满足。
一家三个人都回了屿山村,因为杭雪心心念念着山上的枇杷。董贤淑依着杭雪,说去山上也行,毕竟老宅子宽敞,杭雪现在腿伤在虹桥巷的房子里上下楼梯也不方便。
这些天杭哲一大早就去山上摘枇杷,可他依旧还是不太会挑扁担,表舅婆实在看不下去。
这个跟杭雪有过几句口角的远方亲戚,到底还是刀子嘴豆腐心,年近六旬的老太太挑着扁担将那两箩筐的枇杷从山上挑下来。
今年的枇杷收成勉勉强强,水果贩子来收的时候却把价格压到了最低。原本还说一公斤有三块钱,现在给两块五也算是勉勉强强。
村子里的果农都叫苦不迭。
说哪有这样做生意的?谷贱伤农的道理他们都不知道吗?
杭哲辛辛苦苦摘的,他说不愿意卖了,宁愿把所有的枇杷烂在手上得了。
杭雪冷不丁冒出来说了句话:“我在网上开的淘宝店,有订单了。”
杭哲不敢相信:“真的吗?会不会是骗子?”
“是真的。”
杭雪把自己和买家的聊天记录给杭哲看。
这些天杭哲应杭雪的要求,把虹桥巷的台式电脑搬到了山上,还让电信的工作人员来装了网线。原以为杭雪是无聊用电脑打发时间的,没想到她在网上捣鼓起了淘宝店。
2010年初,还处在淘宝行业的上升期。这个时候更多的是通过电脑进行购物,手机上并没有完全普及。
联系杭雪的买家是北方人。因为北方没有枇杷这种水果,对方便想着上网看看有没有卖的,还真让她找到,于是在淘宝上问杭雪:
枇杷保甜吗?
可以邮寄到天津吗?
在路上坏了怎么办?
明天快递的话,什么时候可以到?
杭雪一一解答。
枇杷保甜。可以邮寄。坏了包赔。
至于快递的问题,她了解不多,还得去问问快递人员。
杭哲朝杭雪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