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攻略了黑莲花-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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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问及此事,谢宁无奈地挠挠头,接过她手里的被子,放回茶桌,叹道:“暂时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女主因为有主角光环,做什么都能获得无论是男还是女的好感……
而谢宁自知是一个小炮灰角色。
法子吗?
应如婉抿唇认真地思忖一会儿,“我来揽天书院之前,见过不少女子通过书信向男子表达仰慕之情。”
提到这个,她兴致就来了,滔滔不绝的,“你是不知道,那些男子一收到女子夸赞他的书信,脸上是褪不去的笑容,你可以试试。”
书信……
谢宁总觉得不靠谱,又想了想自己极其贫乏的语言组织能力,讪笑着不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
斑驳的树影荡漾在水池面,许扶清万般无聊地坐下,清洗过后的指尖夹着一片绿叶,松木香掺杂着浓重的鱼血腥味,浮动在空气中。
卫之玠处理完急事,快步地走过来,“抱歉,刚刚安公子有事找我商议,所以离开了一下,让你久等了。”
即使他们同为揽天书院的夫子,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互相也并算不得上熟悉。
许扶清不在意地唔了声。
确定附近没有别人,卫之玠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那件事我已在信中说过了,待会儿我会安排你跟安公子再见面,若是你愿意跟我一起帮忙查清楚,定能得到他的信任。”
安府最近发生了一件极为骇人的事,弄得人心惶惶。
西京人一向信奉神佛,安府老爷每一年都会去跪拜,算得上是足够虔诚的信徒,但府邸近日却频出命案。
每一次都会死两人,分别是一男一女。
他们的脑袋皆被铁锤锤出血淋淋的窟窿,全部赤。身面对面地坐着,被摆成交。合状,跟传说中的欢喜佛造型尤为相似。
现在掌管府中事宜的人是安府公子。
他因此事烦恼不已,终日寝食难安。
许扶清低眼看着脚边的蚂蚁窝,听了卫之玠的话,好半晌,眉眼微微弯出个弧度,“好。”
卫之玠没想到他会那么爽快地答应,愣了一下,随即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看向不知何时多了一层污秽的水面,有些反胃。
“不过我不要跟你一起查,我自己行动,你不许干涉。”加了一个条件。
虽说为了保护安府公子,卫之玠本就分。身乏术,但被人嫌弃还是头一回,面子不太挂得住。
许扶清懒得看他,手背浸入水池,缓缓地搅动着。
*
几日后,谢宁从后厨取了几样应如婉和自己爱吃的糕点,心情还算不错地哼着小曲儿,只要有好吃的,会暂且忘却之前在许府时看到的惊悚画面。
甜食更能令人愉悦,正当她准备回去时,遇到了只在刚来安府第一天见过一面的安老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谢宁提着食盒,弯腰行了礼,“安老爷好。”
安老爷衣着华丽庸俗,脸颊严重凹陷,眼睛浑浊充血,皮肤布满深纹,身上散发着浓重、不算好闻很是呛人的竹香味。
这种竹香味是祭寺及拜神常用的香。
在现代的时候,逢年过节谢宁也会跟家中长辈去烧香拜佛,一从寺庙出来,身上沾满烧香味,很难去掉。
看来,安老爷沉溺于神佛之事并非空穴来风。
她不太喜欢这种味道,不露痕迹地向旁边挪了挪。
安老爷微眯着眼打量她,容貌平平,目光落到少女明亮的双眸和露出来的一小截白腻脖颈,声音哑得像掺了沙粒,叫人听着不舒服。
“你是府中新来的下人?”
谢宁听得冒鸡皮疙瘩,抬了抬眼,毕恭毕敬地回答:“回安老爷,不是,奴婢是梁小姐的贴身侍女。”
梁是安府公子表妹的姓氏。
廊道安静,安老爷上前一步,脊背弓着,皱巴巴的手搭上食盒,差点碰上了谢宁的手背。
她皱着眉,反应极快地躲开了,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恶寒得很。
安老爷仿佛没瞧见她的躲避动作。
他揭开食盒盖子,看着里面的几碟糕点,似责怪道:“怎么只取这几样,要好好地招待你家小姐才行啊,不然传出去,别人会说我安府照顾不周。”
四下无人,只余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音。
天色虽还尚早,但谢宁不想跟他周旋下去,白白浪费时间精力,“小姐喜欢吃这几样,如果没什么事,奴婢先退下了。”
“你叫什么名字?”安老爷盖好食盒盖子。
谢宁看着他跟安府公子长相完全不一样的油腻嘴脸,直犯恶心,指尖捏紧食盒,压住想抽人的冲动,“奴婢名唤谢树。”
安老爷端详着她,自言自语地重复,“谢树,好名字啊。”
“可是属木?”他又问。
谢宁敷衍地点头,福了福身子,越过他。还没走几步,一张带着难闻味道的帕子死死地捂住了她的鼻子跟嘴巴。
哐当,食盒坠地,外观漂亮的糕点砸得满地都是。
*
晚上,血红色的迷雾融进夜色,安府废弃的破院偶尔发出几声呜咽,使原本就幽暗的院落显得更加阴森。
几尊泥塑欢喜佛摆在供桌上面,交。媾姿态惹人注目,附近透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
谢宁缓缓地掀开犹如千斤重的眼皮。
她衣衫还算整齐,嘴巴被破布塞住,双手双脚也被绑住,勒出一道道红痕,不远处还躺着一名衣着粗麻衫的男子。
欢喜佛命案一事在安府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她自然也听过一点儿。
可是万万没想到命案的幕后之人竟然是安府公子的父亲,安老爷。
糟糕,意识到下一个受害者要轮到自己,谢宁瞬间毛骨悚然,用脚使劲地踹了一下还在昏睡当中的男子。
对方好像是安府的小厮。
他被她那一脚蹬醒,迷茫地睁开眼,看清楚眼前状况后,浑身发抖,唔唔唔了好几声,惊恐地扭动着。
好吧,谢宁决定还是靠自己,她用发髻蹭旁边的柱子,蹭了好久才艰难地蹭掉一支钗子。
咔吱,木门被推开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竹香味。
谢宁僵硬地抬头看向门口。
门又被关上了,安老爷穿着一身红黄袈裟,嘴巴念叨着什么经文,手拉着一把铁锤走进来,铁锤拖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看着那把铁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别在背后已经充血的手不停地用钗子的尖锐顶端磨绳索。
安府小厮也吓得够呛,眼睛通红,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安老爷。
铁锤被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砸向安府小厮。
谢宁心口一紧,下意识地跟着他缩了缩脖子,咔吱,木门再次被推开,摇摇欲坠的木板渗出些许灰尘。
红色衣摆跨过门槛,许扶清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他看了一眼空中漂浮着的烟尘,嫌弃地抬手捂了捂嘴。
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感到非常开心的时候,简直要喜极而泣!
安老爷拧眉警惕地看着许扶清,手紧紧地握着铁锤,“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许扶清充耳不闻地越过安老爷,指尖掠过供桌上的几尊泥塑欢喜佛,转头饶有兴致地问谢宁。
“你知道欢喜佛代表什么吗?”
一连串问号从谢宁头顶一闪而过,她现在说不了话,他看不见?
安老爷耐心耗尽,面目狰狞地举起铁锤砸向许扶清。
红衣一扬,他轻松躲开,随手拿起一尊泥塑欢喜佛,缓缓地对一脸懵逼的谢宁解释。
“男身代表慈悲,称佛父,女身代表智慧,称佛母,男体与女体相互紧拥,赤。身。裸。体相对,表示慈悲与智慧双成,紧密相连,相合为一人。”
“而慈悲和智慧是佛法的两条根本法门,喻示法界智慧无穷。”
少年的嗓音温柔至极,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些话。
许扶清屈身蹲下来,微微托起谢宁的脑袋,轻声笑着:“意思就是用爱。欲供奉那些残暴的神魔,使之受到感化,然后再把他们引到佛的境界中来。你听懂了吗?”
作者有话说:
注:关于欢喜佛的知识来自于网络或百度。
第18章 欢喜佛二
少年歪了歪头,眨了两下眼,扔掉那尊泥塑欢喜佛,专注地看着谢宁,笑得璀璨,唇红齿白的。
许扶清用无辜的语气说:“这个老不死的,这是要你们当祭品供奉欢喜佛啊。”
老不死的——这个称呼还真是直言不讳,谢宁瞟了一眼安老爷,其实也猜出来了,这种程度的供奉已经接近疯魔。
用人的性命去祭拜神佛,简直不可理喻。
安老爷瞪着他们,漆黑眼珠子似乎都要瞪出来,抬起铁锤,朝背对着他、看似毫无防备的许扶清狠狠地砸去。
谢宁唔了好几声,使劲地摇头。
圪崩,绳子断裂,她扔开钗子,本能地推开许扶清,双手敏捷地抓住直勾勾砸下来的铁锤,拦住了安老爷。
许扶清准备拔剑的动作一顿,被推到一侧,手撑到地面,擦出血。
一刹那间,三人保持着诡异的姿势。
安老爷弯腰站着,用力地往下压铁锤,谢宁奋力地往上抬,又因脚的绳索还没来得及解开,站不起来。
擦破掌心的许扶清眼珠子骨碌地转了转,无神空洞涣散,像没感情的傀儡地看着他们。
好一阵子,他才弯起眼。
供桌上除了有几尊欢喜佛外,还有一炉子香烛,烟雾袅袅,刺鼻的竹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那名躺地上的安府小厮这次直接吓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就在谢宁跟安老爷僵持着、谁也不肯先松开铁锤的时候,一只苍白骨瘦的手伸到他们中间,冰凉触上她被破布撑得发疼的嘴角。
“啧,你肯定很疼吧。”许扶清狐狸眼微垂,语气很淡。
手指离开嘴角,落到谢宁握铁锤握得紧紧的手。
少女以往白净的腕间被粗糙的绳索绑得於红,他碰了碰,轻皱眉,似替她打抱不平,“他很坏是不是?竟然想杀你。”
此时的安老爷进退两难。
他松手也不是,不松手也不是,若没铁锤在手,就这样面对清醒的两人,根本不行。
谢宁垂眸,视线情不自禁地顺着许扶清的指尖游动,他将掌心的血一点一点地染到她手腕上,写了一个杀字,宛若一种古老的祭祀。
“所以,你想杀了他吗?”
又问她想不想杀人?谢宁一噎,抬起头,直视着他。
“还是那一句,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的。”
许扶清睫毛微抬,容貌妖异似蛊,慢悠悠地道,“弱肉强食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轻叹散于空中。
昏黄的灯光下,他眼神温柔似水,似怜爱地抚摸了一下她有淤血的手腕,像看到了受伤的小动物,慈悲心大发一样。
坐在地上的谢宁微微睁大眼,嘴里还塞着没空拿下来的破布。
许扶清又看了一眼安老爷,话语充满兴奋和向往。
“你可以用他自己的铁锤,一锤一锤地锤下去,砸破他的头,骨头碎裂的声音应该会很好听,到时候温热的鲜血会洒满你的脸,也许还会喷溅进你的眼睛、嘴巴。”
天倏地下起了雨,雨滴连成一串珠子哗啦哗啦地沿着屋檐坠落。
轰隆,电闪雷鸣。
乌云彻底掩住了一轮清月,宛若挡住了藏在隐蔽处悄悄地窥探着夜间的眼睛,暗色悄无声息地吞噬掉整个西京。
许扶清身上的松木香盖过了难以入鼻的祭祀竹香,争先恐后地侵蚀着谢宁。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不想死,更不想杀人。
安老爷听到这些话时,忽然记起了自己手起手落地锤烂别人脑袋的场景,可一想到即将要轮到自己,他浑身一抖,腿软不已。
滴答滴答,屋顶破了一个小洞,雨水接二连三地砸到谢宁的脸,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神情偏木讷。
冷。
好冷。
从身体深处蔓延出来的冷。
谢宁单是想想许扶清说的那个画面,手脚都不禁发颤,无论如何,她不可能下得了手的,于是僵硬地摇了摇头。
雨水砸湿了她的额发,紧贴着脸颊,难受得很。
外头天色黑暗,房内灯火随风摇曳,许扶清白得不正常的脸陷入无尽的阴影,就像是染上浓稠、挥之不去的墨,阴郁得古怪。
而他正好偏头看安老爷,没看到谢宁的摇头,继续带着笑轻声慢语地说着。
“如果一锤砸不死他,他还会哭喊着向你求饶。本来应该是你哭喊着跟他求饶,让他不要杀了你的,现在主宰这一切的人变成了你,这样不好吗?”
不知为何,安老爷耳畔疯狂地响起以往那些人的求饶声。
但那时候他置之不理,一心只顾着供奉欢喜佛。
坊间传言,只需要凑够分别属金、木、水、火、土的女子男子以性命祭祀欢喜佛,人便能获得功德,长生不老的。
供桌上,四肢紧贴、身体紧密相连的欢喜佛面带慈笑地看着他们。
许扶清一脚踹开快站不稳的安老爷,左手接过铁锤,右手轻轻地扯下谢宁口中破布,柔声地再问一遍。
“这样不好吗?”
谢宁嘴巴还疼着,喉咙缺水干涩,一边颤着手解开脚上的绳索,一边看向他掌心还流着血的伤口。
忽然,安老爷举起一把匕首朝许扶清刺来,她心脏骤停,失声道:“小心!”
许扶清轻轻地应了一声,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拣起铁锤,快速地转身,砸向安老爷。
谢宁脑袋嗡地一声响,下意识地捧着自己的头。
铜铃铛一晃,沉重的铁锤随之砸下,正中安老爷头颅,一瞬间,鲜血横流,几道飞溅到许扶清如玉的面孔,划开一道妖冶的红。
一滴血在他长睫上欲滴不滴,尔后滴落,顺着脸颊流下,似一滴血泪。
许扶清回头看已经呆滞了的谢宁,扔开铁锤,随意地抹了一下脸,血却更加晕开,形同颜色鲜艳的胭脂一般涂抹在皮肤上,增添几分迤逦艳光。
谢宁失神地抬眼,视线越过朦胧的灯光,落到他身上。
他一步一步地走来,犹如闲庭漫步。
“小夫子。”她讷讷。
少年曲腿,半蹲在谢宁面前,泛着血味和冷意的手贴到她脸颊,温柔地撩开她不知是被屋顶滴下来的雨水还是汗水弄湿的发丝。
谢宁勉强地睁着眼,许扶清解开自己束发的红色发带,黑色的长发垂散,披在身后,像一幅水墨色丹青图。
他轻轻地将红色发带系到她双眼上,挡住了视线。
看不见东西使得她脑子有些混沌。
“谢宁……你在许府欠我的人情,该还了。”许扶清抚摸过她的脸,哄道,“忍一忍就行了。”
为什么呢?
她太弱了,容易死在别人手上,无法自保,本想再养养,养得胖一点儿再拿去喂喜欢她的血的蛊虫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经过这一遭,谢宁的思绪运转得很慢,暂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下一秒,她抓住许扶清的手腕,身体向前倾,意识逐渐有些涣散了,“小夫子,你,你记得要包扎伤口,抱歉,推你的时候太用力了,没考虑太多。”可别记恨她。
好半晌,许扶清都没回话。
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应如婉大步跨过门槛,看清一片狼藉的房间,吃惊大喊一声:“谢树!”
安公子、卫之玠和几名小厮跟在她身后。
谢宁听到熟悉的声音,紧绷的弦松开,终于支撑不住,重心朝前地倒下。
接着,小脑袋瓜耷拉在他清瘦的肩上。
应如婉快步走到他们身边,一时间不知如何下手。
身上满是血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