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子为患-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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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立刻丢下双锤,扑过来搂我。
「美人儿别怕,这下你可是我一个人的了。」
满嘴大蒜臭味扑鼻而来。
我屏住呼吸,「好啊。」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我将匕首对准他心口致命的位置。
「不过,也得你有命才行啊。」
利刃扎破跳动的心脏,腥臭的血喷溅。
他瞪圆了眼,咬牙切齿:「贱……人。」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匕首搅动,再次捅入。
又一具尸体轰然倒地。
痛快。
可是这种痛快的感觉很短暂。
我低头看了看沾满鲜血的双手。
热的,腥的,后知后觉地,感性滋生上来,一种无法抵挡的恐惧就像阴冷的蛇一样,迅速爬满四肢。
我看着四周,阴森森的山洞,开始腐烂的尸体流出暗红冰冷的血,蜿蜒满地,脑浆在墙上漫溢流淌,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地发抖,一种恶心的感觉冲上喉咙。
仿佛被吸入黑暗幽冷的旋涡中,怎么也挣扎不开。
直到一阵喧哗声从不远处传来,刺痛耳膜。
我一下清醒过来,还不到能懦弱的时候。
我深呼吸,拎起残败的裙子,钻出狗洞,一刻也不停,往山下没命地疾奔。
凛冽的山风刮得脸疼,沿路的荆棘割破细嫩肌肤,夜被拉得漫长,极度的恐惧鞭笞着我不停歇地奔跑,直到山下的火光窜入眼中,仿佛绝境中生出的花,一种生的希望在干涸的意识中冒出来。
茫茫夜色中,江聿言率领着人马,举着火把,在山下搜寻。
我觉得江聿言应该不想放弃我,不想杀我,不然他不会让人放下武器确保我安全。
我想赌一把,赌一次,江聿言救我一次。
高大的灌木丛会阻碍山下的人视野,他们看不见我。
精疲力竭的我扯开嗓子喊他。
「江聿言,我在这。」
运气故意与我作对,着急上火,我的喉咙哑了,几乎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不知道宁昭昭跟江聿言说了什么,江聿言下令,带着人朝反方向走。
不,别走。
求生的欲望被彻底激发,脑子转得飞快。
对了,我发不出声音,但灌木丛可以。
我拼尽全力拍打灌木丛,尽可能地制造刺耳的噪音。
我还将显眼的红色丝帕绑在枯枝上,高高举起,希望有人能看见。
可是我没想到,最先看见的,最先听见的人,是宁昭昭。
她望向我的方向,阴森森地笑了笑。
然后大喊:「山上的灌木丛里有埋伏,东南方向,小心。」
背对着我的江聿言丝毫不怀疑宁昭昭的话,直接下令:「尽数射杀。」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流年不利。
赌输了。
眼前,无数的箭如流雨般穿空而来。
好像有什么利器突地一下,穿透我的身体。
巨大的冲力推着我后退了一段距离。
一阵大风刮过,系在枯枝上的红色丝帕一下飞走。
我浑浑噩噩,捂住钝痛的胸口,伸手与风争夺,却一脚踩空,坠落。
……
江聿言突然心口钝痛了一下,他迅速转过身来,抬头望上去。
什么也没看见,只有黑黢黢的树影和幽僻的月光。
不知为何,一种巨大的失落感扼住了他的心脏。
「纪云芙,你究竟在哪?」
「聿言哥哥,对不起我看错了,是树影,不是埋伏。」
江聿言叹了口气:「往山上搜。」
「咦,那不是纪姐姐的红色丝帕吗?」宁昭昭指向西北方向,那处高树上也挂着一方红色丝帕。
江聿言眯起眼,他记得,这是她很宝贝的丝帕,或许是她故意丢下来提醒他的。
一种焦灼感烧过他的心脏。
他立刻下令:「是她的,往那边搜。」
……
第17章
我成婚两年了,但至今尚未圆房。
此时的我,行为有些猥琐,因为我,正在窥伺一个沉睡的英俊青年。
他宽肩、窄腰、大长腿,窝在眼前这张狭窄的榻上,很局促,但这点局促丝毫不减他高贵的气质。
我舔了舔唇,这个英俊青年,是桃花村最英俊的男人,也是我的男人,严格来说,是我还未彻底得到的男人。
窗边的昙花正在夜放,芬芳馥郁的香气在静静涌动。
大约是渴了,他无意识地抿了抿唇,线条起伏的喉结缓缓上下滚动。
一种张扬的吸引力与夜色一同滋生。
月光似水,潺潺滋润过他冷色的唇瓣。
不动声色,却惊心动魄地引诱。
我咽了咽口水,握紧榻沿,心惊胆战地,将上身稍稍前倾,靠近他。
他的呼吸均匀缓慢,与我急促的呼吸交错在一起。
心跳得极快。
即将触碰那张柔软的唇时,下颌被精准捏住。
「芙儿,不可以。」男人缓缓睁开那双冷艳的丹凤眼,无奈又宠溺地望着我。
「就一下。」
他一把将我抱起,「乖,回去睡。」
我扒拉着他的领襟,蹬着腿,「你不是我夫君吗?你有义务履行身为夫君的义务。」
他一脸头疼的样子,按住我乱蹬的腿,「你大病初愈,不宜多动。」
看来我是说服不了他了。
我盯上他耸兀的喉结。
我记得上次,就是不小心摸了他的喉结,他的呼吸就乱得厉害……
我悄咪咪伸出手,一点点靠近他的喉结,就在快得逞的时候,又被他捉住手。
我恼羞成怒:「哼,我要换夫……」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你说什么?欠罚了?」
我想起上回他的惩罚。
热血涌上脸,我干脆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什么也没说。」
……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别人家的夫君也这样的吗?
成婚两三年,不圆房?我陷入了沉思。
很多事情我已经记不起来了。
半年前,我在桃花村醒来时,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我男人。
那时候,我压根不记得他是谁。
「你谁?」
他愣了片刻,「不认得我?」
「我们什么关系,我干吗要认得你?」
他缓了缓,慢条斯理:「芙儿,我是你的夫君。」
当时我是震惊的。
我竟然成婚了,我有点不信。
他很无奈,说我们在官府备过案的,不信的话,可以去官府问问。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看了看他那张长在我审美点上的脸,我也就没再怀疑了。
但是我一个青楼女子跟他怎么认识的?我怎么会在桃花村?还裹了一身的纱布,身上还很疼。
记忆一大片空白。
他为我回忆。
他说我入宫当了宫廷歌女,而他是宫廷乐师,我们常在一起交流乐理,合奏,朝夕相处,情愫渐生,彼此倾心。
东宫太子宅心仁厚,成全了我们,放我们出宫。我们很恩爱,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至于我为什么会缠了一身的纱布?
因为两年前我们外出游玩,遇上盗匪,我失足跌下悬崖,重伤不起。幸好遇到一个巫医,用蛊虫为我续命,我沉睡了一年多,才终于苏醒。
对于他说的话,我一般都是无脑信的,但现在看来,「我们很恩爱」这句话,有点可疑。
有哪对恩爱的夫妻不圆房的?
想想就来气,他就那么活色生香地在我眼皮底下晃悠,还不负责。
我踹了一脚被子。
窗边的榻上传来一道威胁的声音。
「盖好被子,睡觉。」
我又踹了一脚,以示抗议。
「嗯?」这是最后的警告。
我迅速爬起来,乖乖卷起被子蒙住头。
「睡就睡,讨厌。」
第18章
诉求不满的我顶着黑眼圈,抱着一盆衣服去溪边洗。
淙淙流水旁已经聚了好些妇人,正在家长里短。
我困得直打哈欠,这时听见一个姐姐说。
「男人都爱硬撑,有隐疾他们也有苦说不出,只能装作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我一听,症状全中啊,我干脆将捣衣杵丢一边,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听。
「我们家那口子,以前也不上心,现在黏人得很。」
「还是得补,早补早好。」
「怎么补的啊?」
「韭菜,鹿鞭……」
她报出了一串食物,我赶紧默诵。
有人突然问我:「诶,你们家二郎,怎么样?」
她们一个个眼睛放光,瞅着我。
我男人长了张招蜂引蝶的脸,村里的女人都爱聊他。
家丑不可外扬,我打肿脸充胖子,低下头羞涩道:「不说了,唉,腿软……」
「啧啧……」
「怪不得你黑眼圈这么重……」
我干笑了几声,这时,耳畔划过男人缓慢低沉的声音。
「腿软?」
我整个人呆住。
扭过头一看。
我男人就站在我身后,抱着胳膊,一双丹凤眼艳光荡漾,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
我脸红耳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可下一瞬,直接被他强势地拎回去,打横抱起。
「是回家歇着,还是在这继续唠?」
周边有人捂住嘴,有人捂住眼,有人没忍住,啊啊啊地叫了几声。
我羞耻地捂住脸,「别说了,臊死人了。放我下来。」
他的手臂却箍得更牢。
「娘子不是腿软吗?怎么说?在这,还是回家。」
我在他怀里扭了扭,颤抖地说:「回,回家……」
他大步流星,抱着我往家走。
「诶,等等,盆,衣服,杵都还没拿呢……」
「丢了再买。」
我心疼钱,拽了拽他的袖子:「……这么急回家干吗呢?」
他低眸看着我,那眼梢染上几分艳色,喉结滚了滚。
「同夫人有要事相商。」
一种危险的直觉突然就蹦了出来。
……
院子门砰的一声,被踹开,又是砰的一声,被合上。
甚至来不及进屋,他猛地将我按到门上,狠狠亲了上来。
我被他亲得脑子昏昏涨涨的。
他今天是怎么了?变了个人似的。
看着他那像狼一样的目光,我突然就怂了。
我气喘吁吁地挣扎了一下,「我,我大病初愈,可能不太……」
「巫医刚回信了,你的身体,现在受得住。」
「……」
我反应过来,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你问巫医?!!!」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那目光像要将我拆骨入腹,「这不是我们芙儿最关心的吗?」
我捂住脸,他一根根扒开我的手,再度吻上来。
热烈春风裹挟着一树的梨花香气涌过来。
远处山川明秀,近处晴空蔚蓝,春色无边,却抵不过男人眼下那滴小泪痣的艳色半分。
他低声诱哄:「芙儿,喜欢二郎吗?」
我咬着唇,眸光潋滟,「嗯……」
「不管二郎是什么身份?」
「嗯。」
像得到批文,他彻底撕下伪装,强势狠戾地摧毁一切障碍。
簪环掉落满地,白色薄纱被抛掉,飞上梨树枝头,风一鼓动,拉扯开,遮住春光的窥探。
圆滚滚的小狸奴窜过来,不谙世事地抱住男人的长腿,喵喵喵地争宠。
爱猫如命的男人不为所动,他喘息凌乱。
「囡囡,现在不行。
「现在,我是她的。」
我脸色潮红,捂住他的嘴。
他看着我,轻轻一笑,春光尽数被揉碎,落满他那双原本孤冷的眸。
那一瞬,我心旌摇荡,分不清是为他眸底旖旎的笑意,还是为他眼下那滴嫣红小泪痣。
第19章
直到不远处炊烟升起,晨曦变烈日。
我窝在他怀里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像鱼偶然跃出金光闪闪的海面,一些碎片在午后的梦里闪出来。
「想要母妃这样的。」
「母妃好香。」
「母妃,帮我。」
「难道你还能把母妃吃了不成?」
「实在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瑞兽香炉薄烟袅袅,珠帘里一男一女。
男人懒懒地掀起冷的眼,朝我望过来。
他眼尾下那滴小泪痣刺痛我的眼。
他的目光锁着我,缓缓启唇:「母妃。」
我一下被惊醒。
心惊胆战,冷汗涔涔。
厉驰拢紧我,午后的嗓音混着点哑,尤为倦懒。
「怎么了?」
我抹了抹脸上的汗,咽了咽口水。
「做噩梦了。」
我听着他又沉又重的心跳。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吧?」
厉驰忍俊不禁:「你指哪种?」
我脱口而出:「母子。」
问出口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傻了。
厉驰沉默了。
我的脸一白,看向他。
他缓缓笑开:「都睡懵了,我们芙儿。」
我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竟然梦见你喊我母妃。」
他注视着我,不说话。
我继续问:「我们以前,是什么样的?」
他回过神。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碰巧在宫里遇见了,又碰巧,相爱了。」
我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这么平淡的吗?一点也不浪漫。」
他揉了揉我的发,「我们芙儿肯与我相爱,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心口突然就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突然很想知道更多我们的回忆。
我追着他填补缺失的记忆。
「谁先爱上的?」
他不假思索:「我。」
我不由得翘起唇:「那是谁主动的?」
「一直都是我。」
「为什么是你?」
「本能。」
还挺会的,我有些羞涩,「那你怎么娶到我的?」
他换了个姿势,气定神闲:「连哄带骗。」
「……你好卑鄙,我要听细节。」
他伸了个懒腰:「困。」
「不准睡。」
他阖眼假寐。
我摇他:「啊啊啊,不准睡,我没问够呢。」
他无奈地睁开眼:「最后一个问题。」
「和我在一起,什么时候最幸福?」
他的语气突然郑重起来:「此时此刻。」
「嗯?」
他单臂抱起我,走到窗边,轻轻一推,入目所及,万里晴空。
「我们,得见天光了。」
他眺望高空的目光炙热。
「?我们以前很见不得光吗?」
他歪头一笑,小泪痣摇荡,「因为芙儿是个胆小鬼,不敢与我一起离经叛道。」
「……」大概是以前的我怕触碰宫规?
「不过没关系,」他将我抵在窗边,在我耳边低语,「芙儿就站在原地,我走向你就行了。」
心上又狠狠一悸,我忍不住问:「那你不会累吗?」
他眸底闪烁的光芒有种摧毁一切的狂热,「不会,只要你在。」
说着说着,他又使坏,狼一样的目光,令人心慌。
我咬唇,「不是困了吗?」
他音色喑哑:「芙儿可以解困。」
……
第20章
晴空上划过的白鸽,院里叽叽喳喳的小鸡,厨房偷吃的小狸奴,它们看我的眼神都不清白了。
不知节制的男人,真的可怕……我算是自食恶果了。
「走不动路?二郎抱你。」
我抬起棉花一样软的腿,朝他狠狠踹了一脚。
「你一根手指头都不要碰我。」
什么温柔,什么禁欲,统统都是他装的……他就是个饿狠了的狼。
然而,我的警告对他不起任何作用。
他置若罔闻,直接捉住我的腿。
「给芙儿带个踝链如何?」
他的抚摸激起一阵阵酥麻。
我心上一颤一颤的,下意识想缩回来,他捏紧了,灼热的目光锁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