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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借吻-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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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梁沐秋早就不吃这一套了。

  他再上当他就跟岑南姓。

  他迟迟等不来回答,心里其实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岑南,“你不会是…… 在这儿守着我,怕我走了吧?”

  岑南抬头望了他一眼,没说话,默认了。

  梁沐秋只觉得荒谬。

  “你从几点守在外面?” 他上下打量岑南,“你是不是有病,你就算堵得了我一天,你堵得了每一天吗?”

  “我知道。” 岑南声音也是哑的,在早风中像被磨坏了的竹笛,“可我睡不着,我总觉得,也许我一睁眼,你就不在了。”

  他抬眼望着梁沐秋,褪去了昨夜的凶戾,他在白天又做回了温和君子,只等着梁沐秋手起刀落。

  说来也可笑,当年他走得干脆,把梁沐秋抛掷在身后。

  如今场景颠倒,他却不许梁沐秋这样做。

  梁沐秋显然也想起了这桩事,嘴角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也不想去买早饭了,他深呼吸了几口,望一望窗外雾气蒙蒙,又看了看岑南,昨夜大概下雨了,空气里的湿度远胜平常。

  岑南不知道在他门外站了多久,脸和嘴唇都发白。

  梁沐秋简直没辙。

  几分钟里,这条走廊安静得近乎凝滞了,梁沐秋很想来根烟,但他口袋里只揣着手机。

  他咬了咬唇,低声道,“你这样有意思吗,岑南?我如果真想走,铁了心地要远离你,我早晚可以搬家,甚至我可以换一座城市,又或者像你一样,出国,远走高飞,让你怎么也找不到我。”

  他这句话刚说完,岑南就慌张地抬头看他,像是想说些什么。

  但梁沐秋不想听。

  梁沐秋闭了闭眼,突然暴起,一把揪着岑南地的衣领,狠狠把他压在了墙壁上,背跟墙壁相撞,发出沉闷的砰得一声。

  “我不需要你跟我保证任何东西,不需要你跟个丧家犬一样守在我门外,我不稀罕了,” 梁沐秋眼眶还红着,却恶狠狠地瞪着岑南,“你说你想要一个追求我的机会,我给你。但就像你自己说的,我们之间是不平等的,我还会接受别人的追求,我可以折磨你,我也许会答应你,也许永远不会。我想让你滚就要滚,想让你出现就出现……”

  他明明说着狠话,说到这里却哽咽住了,痛苦地揪着岑南的衣服。

  他不是没有犹豫过,也不是不明白自己说出的话意味着什么。

  可是从酒吧里见到岑南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实在不能更加难看。

  他咬牙切齿地望着岑南,“我不要原谅你,不要听你有什么苦衷,不想知道你离开我有没有后悔。我只是想报复你。”

  他说完就松开了压住岑南的手,眼泪却颤巍巍地从眼眶里滚出来,顺着脸侧滑了下来,明明放狠话的是他,说要报复的是他。

  哭得这样可怜的也是他。

  而岑南久久地望着他。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他的秋秋,最终还是心软,像个最悲悯的国王一样宽恕了他,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伸出手,将梁沐秋抱进了怀里,轻轻吻了吻他哭红的眼睛。

  “不要原谅我。” 他低声道,“我这么坏,把你一个人丢下了七年,不要原谅我。”

  11 迟来的玫瑰

  作者有话说:岑南:已婚人士,莫 cue

  梁沐秋靠岑南怀里哭了有十分钟,回过神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逼,抬手一抹脸,把岑南推开,又翻脸不认人了。

  “行了,你要的机会我也答应给了,你该滚哪儿滚哪儿去吧。” 梁沐秋把脸转开,准备放两句狠话,让岑南好好学学什么是三从四德,但是一抬眼看见岑南苍白的脸,到嘴边的话又变了,“你在外头当了一夜门神也当够了。我用不着你看,我最近懒得搬家,这房子是我刚买的,要走你走。”

  岑南当然不会走。

  他一把抓住梁沐秋的手,稍微使劲,又把人拽进了怀里,在梁沐秋张口骂人之前,亲小猫一样亲了亲梁沐秋的额头,“我还不困,你刚才是出来吃早饭的吗,我带你去,吃完回来我再睡。”

  梁沐秋被亲得猝不及防,本来想骂他,一听却又觉得也行,吃顿早饭也耽误不了多久。

  但他被岑南拉着往前走,还要挑挑拣拣,说道,“要去哪儿啊,准备豆浆油条就打发我吗。”

  岑南好脾气地笑笑,“去了就知道了。”

  。

  梁沐秋还以为岑南要带他去哪个茶楼,没想到汽车开过几条街,两边的道路越来越眼熟,最终停在了一个宽阔的路边。

  往左边看,是已经过了上学点的高中,往右边看,是一排小吃店,都藏在树荫底下,小小的门庭,招牌都很久了,却开了好多年。

  “下车吧。” 岑南说。

  梁沐秋犹豫了下,才推开了车门。

  这里他当然熟悉,正是他当年跟岑南就读的高中,他在这儿度过了三年,而岑南高三才转来,但不管是一年还是三年,他们那时候下了晚课,都会来后门这一排小吃店,点一份夜宵。

  这些年他为了避免触景生情,连开车都会绕过这儿,可岑南却带他过来了。

  岑南过来牵他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我前些天开车路过这儿,发现我们高中常去的那家馄饨店还开着,就想带你来这儿。”

  梁沐秋撇了撇嘴,“你怎么知道我现在还喜欢吃馄饨呢,也许我改吃饺子了呢。”

  岑南笑了笑,没拆穿他。

  他前几天明明刚看见梁沐秋点馄饨外卖。

  落了座,馄饨店的主人也还是当年他们读高中时的那对夫妻,十年不见,两个人变化不大,还是一样的和气,只是脸上皱纹又多了几道。

  他们似乎对岑南跟梁沐秋还有印象,点单的时候多看了好几眼。

  那穿着碎花围裙的老板娘笑着问,“你们俩是不是以前在对面高中读书啊,我瞧着有些眼熟。”

  梁沐秋不好意思对外人冷脸,乖乖点了点头,“是,我十年前是这儿的学生。”

  岑南在旁边接话,“我们以前经常来吃夜宵,他喜欢你们的薄皮小馄饨。”

  梁沐秋瞥了他一眼。

  老板娘却很高兴,说明她记忆力不错。现在店里人不多,老板去后厨忙了,她就在前台聊天,“你俩长得好看,我就容易记住。我们家薄皮小馄饨是招牌,好多老顾客都会来。我们家蒸饺也不错,要尝尝吗?”

  “好,那就再来两份。” 岑南说道。

  他难得耐心,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老板娘聊了下去。

  梁沐秋在旁边喝豆奶,眼睛咕噜咕噜地转来转去,望着这间小小的店铺。十年间,这家店变化不算大,只是翻新了一下,墙壁重新刷了颜色。店门外还种着那棵老槐树,亭亭如盖,每到晚间休息,门外的街上就都是学生,当年他跟岑南躲在人群里,手指时不时碰在一起,像是牵手,又像是没有。

  而那边老板娘跟岑南聊着天,越看他越满意,一表人才,又是个律师,前途大好。

  她忍不住问,“小伙子你看着年纪不大,结婚没,有女朋友了吗?我有个侄女儿……”

  但她话还没说完,岑南就打断了。

  “结婚了。” 岑南笑笑,“我很喜欢他。”

  梁沐秋不看风景了,瞪大了眼睛望着岑南。

  老板娘失望地哦了一下,但没两秒又开心起来,“那你倒是结婚蛮早的,也挺好的,现在年轻人都喜欢晚婚,不过嘛,遇见喜欢的人是不分早晚的。” 她笑笑,看了在后厨忙碌的男老板一眼,“你们稍等啊,我去给你们看看催催馄饨好了没。”

  等老板娘去了后厨,梁沐秋才在桌下踹了岑南一脚,咬牙切齿地问,“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岑南拍了拍裤腿,神色淡定。

  “心里。”

  梁沐秋一噎,有心想损他两句,又懒得理这厚脸皮。

  。

  十分钟后,两份薄皮小馄饨上来了,梁沐秋那份加了辣,岑南那份加了醋。

  梁沐秋是吃不得一点酸的人,看岑南加了这么多醋都觉得牙酸,他吃了几个小馄饨,问岑南,“你在国外吃的着小馄饨吗,中餐馆多吗?”

  岑南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虽然不会做饭,嘴却叼得很,一点都不好养活。

  “中餐馆不少,但正宗的不多,小馄饨就更少见,” 岑南答道,“所以自己也慢慢学着做饭了。”

  梁沐秋就没再多问,又往汤里加一勺香油。

  其实他从第一眼看岑南,就发现他瘦了,虽然骨架还是高大,但是脸更瘦削,轮廓也更深邃,搞得他怀疑美利坚的饭是有多难吃,能把人活活饿瘦。

  倒是住在对门这半个多月,岑南把自己养得不错,除了今天以外,都气色很好。

  但他也不想把这心理活动告诉岑南,显得他多在意似的。

  吃过早饭,两个人就一起跟老板娘道别,老板娘笑眯眯冲他俩摆手,让他们以后常来。

  梁沐秋出了门,望着对面的高中,站了一会儿。

  现在已经过了上学的时间,大门口空空荡荡,唯独 “滨城第七中学” 几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岑南站在他身边,问他,“怎么了,想进去看看吗?”

  梁沐秋摇了摇头,“没必要了,走吧。”

  。

  上了车,梁沐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心情不是太好,一路无话。中间岑南把车停下,说去买个东西,他也没高兴问。

  但是等岑南回来的时候,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呆住了。

  因为岑南手里抱着一捧玫瑰,大概是刚剪下的,带着露水,还很新鲜,映得岑南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梁沐秋不明所以,“你干嘛啊?“

  他打量了岑南两眼,心想该不会是送他的吧,这可够土的,追人只知道砸玫瑰吗,当是在演偶像剧呢。

  只不过花是无辜的,深红的卡罗拉玫瑰每一朵都开得漂亮,扎成一捧,艳丽得晃眼。

  岑南关上车门,狭窄的车内,玫瑰的香气温柔缠绵,他把花轻轻放进了梁沐秋怀里。

  他一看梁沐秋充满疑惑的表情,知道这人是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什么话。

  他顿了顿,喉咙里有点干涩,“你忘了吗,我出国的时候,你来机场送我。你跟我说,等我回来,要记得给你带玫瑰。”

  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去就是漫长的分别。

  梁沐秋把他送到机场,虽然舍不得,却也没抱着他号啕大哭,只是吸了吸鼻子,把头埋在他怀里不肯出来。

  这时候恰巧旁边也有一对情侣,女生趴在男生怀里哭得眼泪汪汪,说今年情人节,你都不陪我过了,男生手忙脚乱地哄,说他还是会送玫瑰。

  梁沐秋这小学人精听见了,扭头看了两眼,又转过来,坚定道,“我也要。等你回来,也得给我送玫瑰,要大的。”

  他吻了吻梁沐秋的脸侧,说,“好,回来后让我天天送都行。”

  可后来玫瑰都过了花期,他一直没有回来。

  。

  梁沐秋怔怔地望着那束玫瑰。

  他早就忘了他跟岑南撒过这娇,要过一束玫瑰,时间太长了,他又刻意去遗忘,总有些细节会被消磨。

  可岑南还记得。

  他听见岑南说。

  “我欠了你许多事情,也欠了你好多日子,过去的七年我没法弥补,但之后每一天,每时每分,我都不会再让你找不到我。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我也都会办到。”

  “玫瑰花送迟了,我也来迟了,但你还愿意要我,我真的很高兴。”

  他隐隐听出了不对劲,一抬头,发现岑南眼眶红了。

  他们重逢的时候,岑南没哭,昨晚按着他不放,莽撞地吻着他的时候,岑南没哭,今早他好不容易松口,说要给岑南一个机会,他也没哭。

  可现在,在这个闭塞安静的车内,岑南却红了眼。

  因为一束迟来的玫瑰,终于有了主人。

  他像一直无坚不摧的蚌,终于裂开了一道细缝,露出里面柔软的软肉。

  梁沐秋心头空了一瞬,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说是不吃岑南白莲花那一套,自以为心如磐石。

  但在这半明半暗的车内,岑南这样眼带泪意地望着他,他明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还是逃脱不得,昏头转向地一头栽进去。

  他抬起手,粗暴地替岑南擦了擦眼角,故作冷静,“哭什么,谁说我愿意要你了,别随便给自己抬咖。你现在还在考察期,顶多是有个追求资格,随时会下岗。”

  他抿了抿唇,望见岑南被打湿的睫毛,又道,“你要是哪天成了我正房,再哭也不迟。”

  岑南哑然失笑。

  他按住梁沐秋的手,在温热的掌心落下一吻,脸上湿漉漉的泪痕都沾了上去。

  “那我可得努力了,” 他笑了下,倒是很会放低身段,“还求梁先生垂怜,正不正房的无所谓,只要我一个就行。”

  简直不要脸。

  国外的大学别的没教会岑南,如何当狐狸精倒是进修了个彻底。

  梁沐秋暗骂一声,把手给抽了回来。

  “少废话,开车,” 梁沐秋抱着玫瑰指示道,“你还准不准备睡觉了,你不睡觉我还睡呢。”

  说到这儿,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了,往常这个点,岑南已经该去律所了。

  他不由皱起眉。

  岑南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重新发动起车,慢悠悠道,“我今天在家办公。”

  梁沐秋狐疑地看他,心想,这厮莫不是为了堵他,才特意不去律所的吧。

  但他也懒得问。

  岑南有病也不是第一天了。

  他低头望了望怀里的玫瑰,如今正是玫瑰的花期,花朵柔软如绢缎,一大捧,挤挤挨挨靠在一起,像绚烂的夏日。

  12 初恋

  回了公寓,到了十一层,梁沐秋没让岑南进门。

  他抱着那束玫瑰站在门内,眉目精致,一时竟分不出他和玫瑰谁更好看。

  尤其是还都带着刺。

  梁沐秋说道,“别跟着我了,回你自己家去。咱们早饭也吃过了,花我也收了,现在我已经嫌你烦了,不想看见你。”

  岑南倒也没指望进去。

  他知道自己对于梁沐秋来说,什么也算不上,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但他并没有任何不满,甚至还挺高兴的。

  但他明明比梁沐秋高,却刻意弯下腰,凑近了,用一双浓黑的眼睛盯着梁沐秋,问,“那我晚上能来吗?”

  梁沐秋被看得不自在,说道,“你来干嘛,你想看毛豆我可以送给你。”

  岑南倒是直白,“来看你。”

  梁沐秋怔了怔。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握着门把手将岑南推了出去。

  “再说吧,看我心情。”

  。

  梁沐秋进了屋,落了门锁,房子里又恢复了清净。

  他从储物间翻腾出个大花瓶,一口气把玫瑰花全插了进去,就放在阳台的藤编小桌子上,阳光下,这花显得格外招摇。

  他赶岑南回去睡,自己却没补觉,给毛豆弄了早饭以后,就继续写剧本。

  晚上他工作没做完,也没顾得上搭理岑南。

  第二天,下午两点,他换了身衣服,去跟他这个项目的另外两位合作编剧见面。

  三个人找了个咖啡馆的包间,进一步地细化每个分集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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