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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周有雪-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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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击不成,还被镇住两只手,他也再积不起力气,只能无助地、混沌地仰面,酥麻一直蔓延到指尖,无止地陷入情热的漩涡。
  这就是他的命数。
  欲叫他放荡舒展,情却令他痛苦蜷缩,药性叫他分不清真实虚幻,朦胧中仿佛还在那座终年风雪弥漫的雪山上,静谧的小屋里间或只有万年木烧响的噼啪声。
  他蜷在雪雪怀抱里,望着那座小屋时,只觉得是从未下过山的人蛇喜爱小天地的模样,便依样学样建了自己的住所。
  想来是启蒙了,不再像未开灵智的野兽一般,对人族的文明有了向往。
  宋沅便拍拍他的手臂,让他将自己放下。
  人蛇却比他小心,游弋近了那一圈不知名的花草丛中,风雪不再肆意落下,他才轻轻地将人放下。
  洁白的尾巴尖轻轻勾了勾人族温软的手心,又在被捉住的前一瞬羞怯地撤走。
  气候太冷,宋沅甚至没怎么感觉到,还以为是错觉,他伸手推开门,下一刻就失笑。
  原来雪雪不懂木构,只是按着自己的理解和木屋的外观搭了个空壳,里头虽被他清扫得一尘不染,但还是空空荡荡。
  宋沅仔细摸了摸木屋的墙壁,竟没有什么木刺,也不怎么扎手,说明造物者制作得很精心,为了搭起来,还无师自通了一些技巧。
  与他这个被放逐抛弃之人不同,雪雪是崭新的,对一切都富有好奇心,渴望新鲜的东西,因为喜爱小天地里的景象,甚至手作了一座木屋。
  虽然生着一张冷淡漠然的面孔,但性子倒很温柔可亲。
  这些时日也受他照顾良多,于是宋沅一敲手心,决心帮他将这件事置办好。
  他这个人从前就思虑周全,与人结伴而行时,同伴又常常有些粗心,因此他百宝囊中总是备着一些必备的物件。
  这间粗陋的、除去干净无甚优点的木屋,很快在他们的齐心协力下丰富起来了。
  宋沅手把手教他如何打造家具,要取什么样的木头,用什么样的石料,怎样才能做出人蛇喜欢的样子。
  不须多日,这个小小的,在雪山上却已足够精致的居所便大致建成了,雪雪似乎是很高兴,连着几天出去捕猎,猎来的毛皮堆得床铺都放不下。
  雪山上出产的万年木似乎比其他地界的更耐烧,人鱼灯是宋沅带来的,他精心选了一只漂亮的灯罩,上面刻着灵蛇的图腾,雪雪耐寒,在他们玉恒峰寒玉又是做床的好材料,这张寒玉床是雪雪劈出了大体的模样,再由他们细雕的,宋沅那几日都宿在屋里的地上,只把所需的材料告知雪雪,让他满山去寻。
  待到一切完成,宋沅睡梦中被开门声惊醒,他便从一堆暂时用作他床铺的毛皮中缓缓起身,惺忪地注视着门口怔愣的人蛇。
  雪雪拎着的猎物便“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随即他垂下眼睛,盯着猎物的血弄脏的那一小块门扉。
  他的手背在后面重重抹了几下,也不往前走,脸上没什么神情,看不出低落还是高兴。
  宋沅却能理解他的拘谨,几步上前,自己掏了手帕,将他的手牵过来,一面惊叹于人蛇的指爪锋利,一面小心地把那点血污擦干。
  他自觉这几日与人蛇也培养了些默契,常常他叫一声雪雪,雪雪手上动作不停,鳞尾已经殷勤地圈起东西送来了。
  不过人蛇很少有话,宋沅渐渐也不怎么开口,只牵了他的手要往里面走。
  那只劈冰裂木的巨力大手经他一牵,原先还有些不情愿地挣了挣,见人族细瘦的胳膊被他挣得打晃,抿了抿唇便不动了。
  宋沅几日不眠不休,现在总算有了些困意,迟缓地地回首去看变得不大配合的人蛇:“怎么了,雪雪?”
  人蛇用那双看不出情绪的剔透红眸望了他一会儿,宋沅试着从里头读出一点儿什么,无果,反倒被人蛇再度打横抱起,天旋地转后,脑袋便敲在了人蛇胸口。
  人蛇将他抱得很紧,以缓慢地速度向前游弋着,直到碰触到那张精心雕的寒玉床,便更缓慢地,轻轻地将人放下。
  这张床是比照了雪雪的身形来做的,上头堆满了柔软的毛皮,此举让宋沅迷惘地一头栽进了满床的软衾毛皮中,挥着手挣扎几下才探出脸来。
  谁知他一看,雪雪已经折回,在缓慢地往门外走了。
  满心古怪,宋沅便扬声叫他:“雪雪!你到哪里去?”
  人蛇回首望他,漂亮脸孔上无甚表情,却叫人觉得他焉头耷脑,模样很是忧郁。
  他似乎是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将门阖上,回身试探似的望向宋沅,得到他含笑的鼓励,才慢慢游弋到先前宋沅躺的那个毛皮堆出来的小窝旁,轻手轻尾地将自己蜷了进去。
  ……………………………………………………
  雪:自觉当老婆的工具蛇
  雪:但是会hin心机地放慢动作等待老婆怜惜
  清纯少蛇雪:今天晚上雪好大
  清纯少蛇雪(小声):老婆我可以在你家睡吗
  看我更新时间 了解作者现状


第41章 
  宋沅维持着那个跌坐的姿势,与盘成一大团的人蛇足足对视了两息,在雪雪将旁边的毛皮扯过,好遮盖自己的羞怯之前,他才悟了。
  雪雪尽心尽力,那样认真地同他一起建了这座屋子,难不成并非是他自己要住的,而是用来招待他这个失意的山外来客的?
  异种的面貌原本已经看得不稀奇了,生性的纯善却叫他更亲切,暖黄的炉火映在人蛇冷淡俊美的面孔上,轮廓也柔化,仿佛有一种温顺的情态。
  宋沅惊叹于他的容貌的同时,因他的举动,心头也不免有些颤动。
  近日的交往已经让他知晓,雪雪天生天养,从来不曾下过山,大概也未曾见过什么人类,平日过得乏善可陈,除去捕猎便是呆在山洞里休眠,也因此对他这个山外来客多有好奇。
  天生天养其实很难有这样温和友善,但可能是因了他有一半像人,此地又人际罕至,过往孤独度日,雪雪便对他有了亲近之感。
  这滋味着实奇妙,宋沅还从没有这样的经历,什么事都未做,不曾费心力理解他人,就被纵容爱护到这般地步,一时也不甚相信,一面拨开毛皮下床,一面柔声道:“错了,这里,这里才是睡的地方,这里是雪雪的床。”
  雪雪只是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直到雌性又来牵他的手,软软热热的一把,只能握住他三根手指,虽然很有力量,但对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宋沅料想他身躯沉重,施了劲儿要拉他起来,其实倒也不怎么难。
  人蛇压根没有什么倒下起身之说,只需蛇尾一托,直起腰,登时恢复了俯视宋沅的姿态。
  宋沅便抻手一指那床铺,道:“这是你——雪雪的床。”又抻手一指他起先躺的地方,“我今夜宿在这儿,明日还要请你送我回去。”
  他琢磨着雪雪有了屋子,那山洞便空闲了,自己也可巧用一二。
  这些时日他无法修炼,不复先前的紧迫焦躁,沉下心休养,几度问心,竟然觉得雪山上的日子也闲适,交际也少,统共也只有人蛇一条,极好度日。
  他上山前满心惴惴,变了面目的师门,严厉的责骂与酷烈的讥讽叫他总是忧悒,他以下犯上,罪孽深重,求药也不是纯然效仿所谓的仁孝,而是要求得自己的心安。
  他也不知自己是何时有了那样的念头,似乎是从一开始,他便从未想过自己能与哪位女子结成道侣。
  他既爱她们,又害怕她们,他竭尽所能地为她们效劳,但并没有讨好求爱的念想。
  他面对女子常常是怯懦的,内敛的,或许是因为女子有天生的敏锐和狡黠,他害怕被看穿。
  如果要说有一回,只差一点儿,那便是乔渺,当他殷切握着自己衣袖时,宋沅多惶惑,多羞涩,他左思右想、辗转反侧,不断说服自己。
  渺渺是个可爱姑娘。
  她喜欢你,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可是天将大亮的时候,一夜未眠的他盯着房梁,已经完全明了。
  他不肯给人依靠,不相信自己能给人依靠。
  渺渺天真,才会因为一点儿照料就轻许于人,他们其实很相似,只是渺渺还有师姐可以取暖,所以对情爱还有所幻想。
  而他这样无根脚的浮萍,就如师兄所言,总是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虽然半生奔命,其实也从不像修道之人那样有一颗飞升成仙的心,反而内心疲倦。
  他想逃,他想要安定的、平静的一切,他不愿再热脸贴人,不愿再四处游历闯荡搏什么美名,他不愿活在修为难以寸进便万劫不复的地界,他不愿去渴求孤独的千万年长生路。
  师尊将他从凡间埋人的烟火中抱回,许了他一个虚妄的长生梦。
  从没有人告诉他修道的路上如此寂寞,长生是多长、多久、多遥不可及的幻梦。
  让他想要抓住身边的一切,可是就像幼时捉不住、现在也忆不起的母亲的手,什么东西都流走。
  师兄的照顾会撤走,师尊的注目会消弭,好友会闭关谢客,什么都会散场。
  只有他一个人在原地,惶然地四望。
  不过还好,总归他只欠了一人,偿尽师恩,再无牵挂了。
  要说多悔痛,其实也并无,那张夹在诗书里的小像是年岁很小的时候画的,那时候他满心敬慕,下笔也虔诚,以至于后来画过几次,都不比童稚时更传神。
  小像旁的诗,说来也不过是一句“半缘修道半缘君”,是他错误了人意,心思浮动,才叫小师弟捉住,又蠢钝得辩驳不清,最后得了一个不像样的罚。
  不像样,既没有叫他光着上身负荆请罪,也没有刺穿他琵琶骨遣到忏思崖去,只是叫他闭门思过,甚至宗门之内、师门之外无人知晓此事。
  这也算得上罚么?
  于他而言怎么不算,毕竟幼时向他伸出的手,仿佛再度收回了。
  他还以为只有师尊,只有师尊什么都知道,却仍然爱护他,懂他所想,因此即便霜云塔之上的雪再冷,宋沅也肯攀到他身边去,求得一息安稳。
  他记得师尊的所有温柔以待,因此对冷淡相对也可以安之若素,甚至义无反顾地、难得热烈地想念他。
  这算是爱么?
  如果算是的话,那他也的确无甚悔痛的,心动又不是幡动,叫风停停便可。
  不过无望的爱慕那样消磨人,却又不留痕迹,以至于现在居于雪山,宋沅现在常常回忆,对自己究竟有几分真心都怀疑。
  在浩瀚玄妙的大千世界,浮萍捉住一根救命稻草,谁能说那谢意是爱慕?
  也许这便是清修的妙处,他在此处困了几日,居然就这样生出不若不走了的念头。
  若是不走了,又何必拒人蛇于千里之外。
  一位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并将永远一无所知的,纯洁友善的友人,要说这是上天的为难,不如说是奖赏宋沅过往积的功德。
  而雪雪瞧了瞧他的手臂指向,似乎是有些悟了,红眸亮了一瞬,轻轻握住了他手臂,力道大而缓地将他挟住,一并倾倒入了床榻间。
  在雪白或是棕灰的纷飞毛皮遮掩下,羞怯又大胆的鳞尾将自己塞进了宋沅的胸怀,叫他一把捞住,扭捏地挣了两道也没挣开。
  宋沅逗弄那条暴露主蛇心绪的羞涩鳞尾,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笼罩在人蛇怀抱,兀自惊喜笑道:
  “雪雪,你是。。。邀我同你住吗?”
  雪雪不懂言语含义,鳞尾便颤颤地瑟缩。
  宋沅困意上涌,胆大包天地捉住它,一面抚着鳞尾,拿手指粗浅地比给雪雪看,雪雪便一眨不眨地盯着人族纤长优美的手指动作,也不知道他如何理解,只见他垂脸,轻轻地颔首,雪色的发垂在宋沅眼前,显出逆来顺受的服从姿态。
  无端的,叫人涌不起拒绝的念头。
  其实他天生的温和友善的性情,多次无偿的相助已经很叫人喜欢。
  宋沅便很高兴,他其实很少真的高兴,一时也失措,抛却在雪山上无用的仪态,不由自主地揣着人家冰凉的大尾巴,问他:“好,雪雪,我愿意。。。”
  他脱口而出,很快又担心自己自作多情,要找补几句,谁成想雪雪读不懂他的话,也读得懂他的臂弯和高兴,等他说完这些话,便很亲昵地凑过去,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肩,鳞尾也兴奋,在周边毛皮里面乱敲。
  脸上仍然是无甚神情的,但凭动作宋沅也能理解,当下更高兴。
  “你多大了,几岁?我看你样子应该比我小些,我们一起过,你便是我的兄弟了。。。”
  “你比我高大是当然,你尾巴长些,展开来比几个我都大了,可我们人族是按年岁排大小的,我是哥哥。。。”
  “雪雪,明日记得。。。要把家里收拾好,哪能让皮子。。。满地都。。。是呢。。。”
  怀中人显然很快陷入了酣甜的睡梦,脸小小的、白白的,眉目舒展着,唇瓣是一种很浅淡的粉色。
  人蛇等了一小会儿,便将脸垂得更低,直到嘴唇碰见了人族乌浓的发间。
  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做贼,但也屏着息,很小心地吐出一截舌尖,轻轻碰了碰怀中人的发端。
  是温香的。
  ……………………………………………………
  在谁的怀中会有感觉(?
  啵个嘴被封谁懂( p′︵‵。) 被那啥啥排挤是俺的宿命俺了解
  蛇用舌头闻味儿这个设定你们记得吧


第42章 
  还是有一年,宋沅也记不大清的哪一年,似乎是春季来临,风雪不明显地小了些,雪雪捉回来两只高脚的雪羊,敲晕了丢进门外的圈中。
  那时宋沅渐渐恢复了些凡人习性,他从前按自己的感觉来区分日夜,现在都不怎么想,可能是身体虚弱,只觉得自己总是发困,清醒时看些闲书、做些家事打发时光。
  雪雪回来时身上还披着些寒霜,不大明亮的烛火勾勒出他高大的凝滞的身影。
  宋沅半睁开眼,对推开门的人不作他想,稍微支起身躯,噙着笑轻声呼唤他:“雪雪,回来了。。。”
  被叫了名字,便完全服从命令的人蛇身躯一僵,行动更为滞缓,换了寝衣,磨磨蹭蹭地上床来。
  这张床榻不小,但雪雪体型也不小,是雪雪固执地将他一次又一次地抱上床,他才肯一人一蛇抵足而眠。
  他知道雪雪寂寞,总归山洞里发热时也是这样过的,便听之任之了。
  往日这人蛇虽面上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雪白的鳞尾却是暴露自己情绪的娇气包,明明是冰凉的一把,要被热乎乎地揣着才高兴。
  今日却没有,只是轻手轻尾地上床,随后躺成了直挺挺、冷冰冰的一条。
  宋沅担心他是在哪里受了伤,又不敢说,便默默挪过去,担忧地去触他肩膀:“怎么了,雪雪,哪里不适么?”
  好半天,传来一声抗拒的:“。。。不。”
  那声音很奇怪,不像平常的冷淡低沉,似乎更尖锐了一些,语速也比平日里快。
  宋沅方才睡得脸热,口齿也含糊绵软,闻言一拍他硬梆梆的手臂,警告似的叫他:“雪雪。”
  他不叫还好,雪雪还能忍耐,他这样语气绵软地训他,那条尾巴就更不听使唤,背叛主人去勾搭人的手心。
  宋沅就放下心来,哄他道:“怎么啦?受伤了?翻过来让我看看,雪雪,不要闹了。”
  雪雪的身躯更紧绷了。
  宋沅叹口气,故作低落道:“好嘛,我做错什么,总要告诉我罢。”
  “唉,那睡罢,今天做了半天雪雪的衣裳,手好累,也没蛇搭理,睡罢。。。。。。”
  他话音未落,人已经翻过,一具冰凉的身躯却骤然贴上来。
  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也缠上了他右足腕。
  “唔。。。”宋沅只觉右足腕被什么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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