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撒花两百年-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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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青阳君之前说的话我没怎么听懂。”黄雀道,“鬼王已经在人间历了七世了,如今是第八世,他往后还会继续这样轮回下去,直到有个契机,叫他想起从前的记忆为止,那契机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宋衿符道,“我也是刚忙完,刚找到的他,不管日后契机是什么,总归我都会一直陪他下去就是了。”
她抿了抿唇,没说的是,经过这几个月人间的相处,她其实觉得一直做人也挺好的,自在又快活,没必要非得回到那阴暗的地底下去做鬼王。
做个普通人,顶多就是会永远不记得她是谁就是了。
可是没事,就如遥无寂说的那般,她不死不灭,长生不老,她可以一直陪着宋斐的转世,每一世都陪着他,看着他,照顾他,就如同他从前对她的那样,好好爱他。
“那天庭不管你吗?”黄雀好奇问。
怎么不会管呢。
宋衿符笑笑:“是啊,天庭已经不管我了。”
“真好。”黄雀眼中不无羡慕,“姐姐,我此番过来,打算在这边玩两天再走,这几日就住在你府上,没有问题吧?”
“自然没有。”
宋衿符的宅子大的很,平时除了她和宋斐两个人住,就只剩一堆丫鬟奴仆。
她带黄雀去往供客人住的东厢,途经一片花园。黄雀道:“姐姐你这花园好大,都快抵得上我的枇杷林了。”
“所以呢?你要将你的枇杷林搬几株到我的花园吗?”宋衿符开玩笑似的问。
“可以啊,姐姐你可以自己种一片,这样以后说不定都不用我来送了。”
“七百年就叫你送了这么一回,居然还懒上了。”
宋衿符神气地看了看他,话虽这么说,但翌日还是将这个问题问向了宋斐。
“你黄雀叔叔说可以送几株枇杷来种在我们的花园里,这样以后我们就可以自己摘枇杷吃了,你想种吗?种的话就喊他下回送来。”
宋斐对枇杷从来都没有很感兴趣,但是听到宋衿符的话,居然诡异地沉默了一番,问:“我们自己种枇杷,他以后就不会再送枇杷来了吗?”
“是啊,等我们的树自己长高长大了,自然就不用再麻烦他了。”
“那便送过来吧。”宋斐吃着粥道,“我来养活。”
“你养?”宋衿符倒是没想到,“你很喜欢吃枇杷吗?也没看出来啊,昨日你黄雀叔叔送来的你都没怎么碰过呢。”
“我喜欢吃自己种的。”
宋斐放下碗盏,看着桌上新摆上的一碗枇杷,抓了一把放进自己的书箱里。
“我去上学了。”
—
黄雀听了宋衿符的话,在江城玩了几日过后便又给她送了几株枇杷树苗过来。
“都是很好种的枇杷果树,只需照我说的做,不出两年,你们就能吃上自己种的果子了。”
他兴致勃勃地看着边上的鬼王:“阿斐会不会种树?需不需要叔叔教你?”
“……”
宋斐最讨厌这一些莫名其妙跑到家里来蹭吃蹭住还要自称他叔叔伯伯的人,明明瞧着也就比他大五六岁,有什么资格做长辈?
可是最开始在他面前称长辈的还要属他认为是狐狸精的宋衿符。
“阿斐,你居然愿意自己亲自种树,姨母真是太欣慰了。”宋衿符坐在廊下,看着他辛苦地扛着锄头,心下当真是万分欣慰。
从前在七绝城,宋斐倒也不是不干活,只是这些什么种花种树的活就绝对是只有她干的份,毕竟她才是宋斐救回来的小喽啰嘛,给他跑腿,天经地义。
如今一朝颠了倒,她居然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阿斐,你喜欢打理花园吗?”她撑着脸问。
宋斐面无表情道:“不喜欢。”
“可是我喜欢。”她脸上笑盈盈道,“我从前在家就是干的打理花园的活,我种的花都长可好了,谁见了都喜欢,还有人专门请我为他撒花撑排场呢。”
“哼。”宋斐不知信还是不信,连直起腰看她一眼都懒。
宋衿符自从把他捡回来之后就没自己干过活,瞧起来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样子,他不信倒也在情理之中。
“阿斐,你近来是不是长高了?”
宋衿符注意到他弯腰时衣背的紧绷,将他同自己记忆中成熟的鬼王比对了下,知道他近些年估计正是猛窜身体的时候,还得起码再长一个脑袋,肩膀也得再宽些。
于是她道:“正好今日你不上学,下午请人来家里量个衣裳吧,我也好久没有换新的衣裳了,不知江城的绣娘和裁缝手艺如何。”
宋斐本想说自己可以解决,但听到她也要做衣裳,便又没有说话。
下午量裁衣裳的人过来,分别给他们量了身材尺寸。因为宋衿符是个姑娘家,贴身衣物需要量裁的地方多,便耽搁的久了一些。
几位绣娘碰头,见给宋衿符量贴身小衣的还有一位没出来,便在花园里先窃窃私语地聊上了。
“难怪外头都在揣测这位宋姑娘什么来路,说是宋家的亲戚,可瞧着宋家哪有这么大方有钱的亲戚,瞧瞧这花园,瞧瞧这假山,啧啧,可都是大手笔。”
“我看呐,还是别瞎猜的好,你们不知道,我们方才在这位宋姑娘身后都看到了什么。”
这位刚给宋衿符量完衣裳的绣娘说完,另几个绣娘便都纷纷好奇上了:“看到了什么?”
那绣娘神神秘秘,仔细观察了四下无外人,才敢轻声细语道:“她的后背和手臂啊,都是疤,一道一道的疤,足有十几道呢,新的旧的都有,瞧着可叫人害怕了,若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哪能遭这么对待啊,保不齐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妾逃了出来,到咱们这小地方改头换面,充良民来的。”
“啊?”众人又都纷纷震惊,“她瞧着十七八,不像是嫁过人的样子啊。”
“那谁知道呢。”
几个绣娘说完,见到花园的月洞门处正有一队宋家的下人来,便又自觉地住了嘴,等到最后一位绣娘出来,便结伴离开了宋宅。
无人看到,她们抵着背的假山顶上正坐着宋衿符称作是侄子的宋斐,听到她们的话后,失神良久,久未动过。
等到他回过神来,才想起那群绣娘已经离去老远,他想追去绣坊,但是宋衿符恰好整理好衣裳出来,顺势叫住了他。
“我出去一趟。”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哎……”
宋衿符还没来得及再说上一句,就见他行色匆匆地出了门,跑得比脱缰的野马还快。
宋斐气喘吁吁地赶到绣坊,绣坊主见他衣着不差,便自己上来问他有什么事。
他在扎堆的绣娘中,一眼认出适才来过家里的那几个,点了她们道:“她们适才到过家中给我量衣,我有事忘了嘱咐。”
坊主赶忙把其中领头的一个给他叫来。
“郎君何事忘了吩咐?”
宋斐忽而压低气场,阴着一张俊脸凑到她的耳边,一字一顿道:“今日之事,你们若是敢往外头嚼任何一句舌根,我保证,你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五十七章
枇杷林种下不久; 便到了人间的中元鬼节。宋衿符一到这日便开始紧张,从一大早便对宋斐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走到哪她跟到哪; 甚至连他回房换衣服,她都想跟着。
他警惕地将宋衿符拦在屋外:“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宋衿符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阿斐; 我想照顾你。”
宋斐板着脸:“我不需要。”
“可是我想嘛。”宋衿符扒着门,“阿斐,马上就要入秋了; 是不是该做几身秋衣了?我进去给你看看衣橱吧; 你自己站在屏风后头换衣裳,我保证不偷看你。”
“……”宋斐瞪了她一眼; 无情地将房门关上。
宋衿符碰了一鼻子的灰,只能独自坐在廊下; 等他安全出来。
中元鬼节; 万鬼狂欢的日子,宋斐从前身为鬼王,没少在鬼界得罪那些妖鬼,她自然怕这一日; 那些大鬼小鬼都会趁着他如今势弱,特地来欺负他。
事实上她也的确没猜错,宋斐自从出生起就把饱受噩梦的困扰; 少时有母亲在还好; 后来母亲不在了; 他做噩梦梦到妖魔怪鬼找上门的次数便越来越多。每年到中元鬼节; 都会尤其严重; 感觉自己走到哪都有一堆妖鬼跟着; 可是他又看不见他们,晚上一闭眼,身边就感觉围着一堆人在狂欢,可是一睁眼,又什么都没有。所以他每到中元鬼节,夜里都从来没有合过眼。
宋衿符看他换好一身黑的衣裳出来,站起来问:“阿斐你这是要去哪?”
“河边。”
“阿斐是要去放河灯吗?”宋衿符知道,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中元节,他应当是要去给母亲放河灯的。
宋斐极少愿意在外人面前提前自己的母亲,因为他很早就失去她了,别人都说他是野孩子,没娘教,他才不愿意跟那些人提起她。
但是他知道宋衿符不一样,她从来没有诋毁过他和他的母亲。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来历,但他知道,她对他很好,即便是狐狸精,即便真是哪个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小妾,他也愿意跟她分享自己的心事。
“嗯。”他点了点头,低垂下去的眉眼既带着一如既往的英俊和妖冶,也透露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疲惫和黯淡。
“我陪你去吧。”宋衿符双手抬起来,伸了个懒腰,故作轻松道,“正好我也有亲人需要祭祀。”
“你的亲人?”宋斐跟她相处这么久,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自己的亲人。
“阿斐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宋衿符跟他一路走到河边,买了两盏花灯,递了一盏给他。
“什么故事?”
“关于我是如何年轻貌美却又拥有如此多财帛的故事啊。”宋衿符托着自己的脸,娇俏地眨了眨眼。
宋斐看了她一眼,不说想听,但也没说不愿意听。
宋衿符便自己说道:“我从前因为犯了一些错,住过一段时日的牢狱。”
她说着,打量了下宋斐的神情,见他没什么情绪变化,便自然地接着道:“但是住牢狱的那段日子呢,我把自己犯过的错给忘了,以为自己是个多无辜可怜的人,日日在牢狱中浑浑噩噩,不反思自己,不悔过自新。
等到懵懵懂懂过了不知道多久,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大人物,他一鼓作气把我接出了牢狱,在人前只把我当丫鬟使唤,但是背地里却对我很好很好,把我当他的宝贝。”
“宝贝?”宋斐看着她。
“是啊,宝贝。”宋衿符映着昏黄的花灯,幸福又灿烂地笑了笑,“后来,有人发现我从牢狱中出去是他用了不允许的手段,甚至他还用了更多不允许的手段才保住的我,便想要借此来扳倒他,惩治他。他瞒着我,把我送到了世上最安全的地方,教会我如何快速地成长,如何能够有能力自保……”
“然后他便自己扛下了一切?”
“是啊,他扛下了一切,在最后一刻才叫我知道。”
宋衿符眼里灌满莹莹的泪光:“在他出现以前,我已经做了很久的孤儿,对于骨肉至亲的记忆早已模糊,我以为世上没有一个人会爱我了,也没有一个人会疼我如宝,可是他不仅疼我如宝,还把一切都给了我,叫我即便脱离了他,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这是宋斐第一次看她在自己面前落眼泪,心下无端堵得慌。
“那他死了?”
“他死了。”宋衿符带着眼泪,忽而笑得很明媚,“所以我不仅继承了他的能力,还继承了他一大笔的遗产,用来养活阿斐。”
宋斐扯着嘴角,眸光逐渐盛满荒唐。
“很荒唐吧?”宋衿符仰天笑笑,将眼泪都撇干净,“我也觉得很荒唐,所以阿斐当个故事听就好,也不一定是真的。”
也不一定是真的。
但是宋斐觉得这大抵就是真的。
那些绣娘说的她背后的伤疤,应当就是牢狱里留下的。
“那你心里有他吗?”他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这种问题不应当他来问宋衿符,他也不该如此关心宋衿符。可他就是忍不住。
“那当然,我又不是铁石心肠。”宋衿符望着他快要彻底长开的脸,没忍住捏了一捏,“何况他长的和阿斐一样好看,是个姑娘都忍不住心动的。”
宋斐不客气地拍掉她的手,自己抱着河灯默默无语。
宋衿符也将目光放回到自己的河灯上。
宋斐已经不在地狱,她自然不会放一盏河灯特地去咒他,她的河灯上没有写名字,她想,既然遥无寂把七绝城交给她照顾,那她就当是放给七绝城所有的大鬼小鬼了。
放完河灯的夜晚,两人并肩走在河道边上。夜里的鬼气逐渐加重,宋衿符一路走着,一路看到不少的妖魔怪鬼,全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宋斐,但因为她在身边,所以他们都不敢靠近。
她如今是帝君身边的执剑天女,身上的仙气已经彻底压过了鬼气,那些小鬼即便不认得她,但闻到她身上强烈的仙气,也不敢轻易上前。何况,她看他们的眼神可并不软弱。
“阿斐。”她道,“今夜就当过年,你陪我在厅里守岁,好不好?”
“嗯?”
“我每次到中元节都害怕,不敢一个人睡,也许是以前坏事做多了,总感觉有小鬼围在我身边,鬼压床什么的,可害怕了呢。”她揪揪宋斐的袖子,“你陪我吧,好不好?”
宋斐其实不是很乐意。
他听了宋衿符的故事,不知为何,心中便有了一个疙瘩。
她早就有了心属之人,而且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可他如今才十四,在她眼中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她照顾他,不知是出于什么情谊,但总归不会将他当成平等的同龄人。
他逐渐落在她身后,一步步踩着她的背影走路。暗夜的青石板路模模糊糊,映照着影子也模模糊糊。宋衿符的背影清瘦,走起路来却很沉稳,亭亭的脊背瞧上去不是小家碧玉的模样,反而是很大气,叫他觉得,她这瘦弱的肩膀,一定扛起过巨大的责任。
他跟着她走进厅里,宋衿符为防无趣,叫人拿了好几种棋盘骰子和叶子牌来,和他在厅里亮着灯,过了一个平平安安的中元节。
这是宋斐过过最宁静的一个中元节。
他收好棋盘,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宋衿符,清晨的天蒙蒙亮,四处透着一股清凉的寒意。他想了想,解开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了上去,而后支着脑袋,就着最后一点快要燃尽的烛光和外头微弱的晨曦,打量难得安静的她。
真的很神奇,自从跟宋衿符住进这座宅子后,他不仅噩梦少做了许多,甚至连中元节,也感受不到周围存在的鬼怪了。
所以她当真是人吗?还是仙?抑或是,精通术法的道士?
她是上天派来专门拯救他的吗?她说的那些故事,又都是真的吗?
他心下一团乱麻,慢慢也俯身在桌子上,与她一般安静地趴着。
自那日过后,宋衿符便觉得宋斐时常在躲着自己,虽然他从前对她也没有多热情,但也不是这样的做法。
她用十方镜看了看宋斐最近的动静,也没什么特别的,要真说与之前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大概就是他比以前念书更用功了,顺便还在外头找了个教武功的师父,同时,居然还开始研究起家里的生意,俨然一副要赶紧长大赶紧真的替她打理全部家业的模样。
她不介意宋斐快速地成长,但也不能这么逼着自己成长,他如今只是个孩子,又不是事事需要劳心劳力的鬼王。
于是她特地等到中秋这个团圆的日子,打算好好与他促膝长谈一番。
可是宋斐忙到根本没空在家里跟她过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