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方,请自重-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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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大美院的毕业作品才刚提交没几天,杜然不知江总今年为何这么早就关心此事,只得一五一十道:“我还没来得及去挑,听赵院长说今年有几个不错,应该有拿得出手的。”
江临安食指点了点桌子:“尽快安排吧。”
杜然听明白了江临安的意思,忙道:“我正准备下午去见赵院长,不知江总是否有空,拨冗指点一二?”
江临安不置可否:“下午再看。”
杜然出了门,赶紧给赵院长打电话:“哎呀赵院长好久不见,我们小江总对贵院非常重视,下午想亲自去学校看看这届毕业生作品。客气了客气了,您桃李满天下,我们合作愉快!”
下午三点,黑色迈巴赫驶进美院,看门大爷恭敬地行注目礼,心里却有一道疑影儿——后座那位大领导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这次会面,张院长陪同。他是个惜才的人,知道没有资本的扶持,有才华的年轻人难以出头,所以极力推介自己的学生。
“过两周我们会举办毕业作品展,届时还请江总赏光。这届学生是我带过最好的一届,这几幅是我们打算评优的作品,请您给品鉴品鉴。”
张院长说起画来头头是道,一改往日的寡言。
江临安态度谦和:“不敢,绘画我是外行,您才是专家。”
张院长哈哈一笑:“您过谦了,画画您可能不是内行,但鉴赏水平绝对一流。您这各大拍卖行的VIP,让您鉴赏一群毛头小子的作品,实在是屈才了。”
江临安不说话,一幅一幅作品看过去,然后目光停在了一个跳舞的少女身上。
画幅接近一人高,挂的是一个在房间里跳舞的少女。那少女原本陶醉在自己的舞蹈中,然后霍然回头,看向自己,目光好奇,惊喜,又羞赧。
张教授见他看得认真,道:“这幅画的作者是我指导的学生,很有灵气的女孩子。”
“但您刚才没有特别介绍她。”张教授滔滔不绝,对学生们如数家珍,但一直没提到宁织里的名字。
张教授笑了笑:“没错,因为我一点也不担心她日后会缺少机会。她家境不错,父母也支持,即便今天没被江总看中,她家也一定会帮她开画展的。”
“您为学生考虑得周全。”
“我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材呢?”
“可这对她并不公平,宁织里。”
江临安站近一步,躬身看了看画作左下角的标签,读出了她的名字。
他忽然理解她为何宁可拼命,也不向学院申请缓交作品,因为世界对她的偏爱,也是她的桎梏。
张教授忽然从这个年轻后生身上感觉到凛冽的寒意,搓了搓手,下意识道:“是是,宁织里同学很优秀的,对自己要求也很高,这幅画她画了一年,原本都定稿了,前几天又忽然要改。作品交上来,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我看了半天才看出来改了哪里。”
江临安的目光在画作上仔仔细细找了一圈,忽然停住不动了——他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个人影儿。
他又凑近了些,少女期待的目光里,有一个挺拔的身影,白衣黑裤,虽然小到辨不清五官,但轮廓清晰——他清楚地知道那是谁。
她说过要把自己画进毕业作品,那时他明明心里欣喜,却训斥了她。
她当然没有听从自己的建议,他庆幸她没有,否则自己此刻不会如此清晰地听见内心汹涌的情绪。
“这幅画,我想买下来。”半晌,他开口说道。
张教授有些惊讶,的确有些优秀的学生作品毕业作品展上就会被人订下,但这么早就被人一眼相中的,实属凤毛麟角。
杜然极有眼色,立马道:“我回公司就派人接洽,商议价格。
“不,我想以个人名义买下来,一百万。”
这下连见多识广的赵院长都愣了:“一百万?江总,感谢您抬爱,不过这位学生虽然才华斐然,但毕竟稚嫩,不劳您如此破费。”
“和她商议一下吧,她值这个价。”
张教授忙不迭应下:“好好好,我们这就和她商议,不过江总,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宁同学这幅作品倾注了不少心血,定然希望能公开展出的,您看能否割爱一个月,等毕业作品展结束再带走?”
他颇通人情世故,知道江临安肯这样一掷千金,恐怕不仅是欣赏宁织里的才华,难免有私人原因。至于是什么,他不敢过问,但这类收藏家大多希望私藏作品,不愿意公开展出。
江临安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好。不必和作者提及买家的身份,麻烦了。”
“那是自然。”
随后两方又互相吹捧了几句,就告辞了。
杜然在一旁揣测上司的喜好:“这位宁织里同学的确有才华,我看应该让艺风给她出本画册,定能引起轰动。”
江临安显然不吃这套:“艺风有艺风的审稿规则,没有应不应该,只有够不够格。你回去吧,我还有事。”
杜然知道自己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再接再厉:“好的江总,我打车回去。”
“那是公车,我有点私事。”
江临安说完,径直走了,留下杜然风中凌乱——拍马屁失败*2。*
江临安按了按心口,找到宁织里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忙音。
再打,还是忙音。
听到第三次忙音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被拉黑了。
真好,真狠,真绝情,是一个合格的金主爸爸。
他转而打给张北:“帮我查查宁织里转到哪个医院了。”
张北语气森然:“江临安,你为了家族生意勾引班长的妹妹,这事儿班长知道吗?”
江临安哭笑不得:“她知道。”
张北智商上线:“我不信,不然你怎么不问她?”
江临安沉吟片刻,道:“她觉得我假清高,配不上她妹妹。”
张北猛地拍了一下正在整理的病历本:“原来群消息你都看见了!挺能沉得住气啊。我是知道班长家境好,没想到好到连你都要跪舔,失敬失敬。”
“你到底查不查?”
“查查查!必须查!我最喜欢撮合苦命鸳鸯。”
作者有话说:
用户186739649:我的头像这么好看,不配被翻牌吗?
张北:叫我人间小红娘,谢谢
第28章 、蔻稍绿
宁织里再次接受全身检查后; 终于获准出院。
她脱掉沉闷的病号服,换了一件蔻稍绿的连衣裙,等李叔来接她回家。
她坐在床边; 仔仔细细照了照镜子,虽然还不敢上妆,但脸上的红痕消得差不多了,令她十分欣慰。她悠闲地晃着脚,透明细跟凉拖在脚上一荡一荡; 随时可能掉落地上。
门口响起敲门声,她甜甜应道:“进来吧李叔; 我东西都收拾好了。”
门霍然打开,进来的却不是李叔。
待宁织里看清来人,摇摇欲坠的鞋子终于啪的一声落了地。
“你来干什么?”她摆出凶巴巴的样子; 心里想的却是,幸好自己刚刚装扮过。
几天没见江临安; 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随笔勾勒的图案; 总有他的影子。作为一个善于自省的人; 她无数次问自己; 和他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美色,为了快乐,为了她从未尝过的恋爱的滋味。
既然不是为了心灵相通,为何要因为他不理解自己而放弃已经到手的美色、快乐和其他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绪?
说到底,她对自己的乙方太苛刻了。
可是; 已经好几天了; 她的乙方怎么还不来苦苦哀求自己回头?
而现在; 他来了。
衬衣西裤; 扣子系得板板正正,裤子上一条褶都没有,穿得如此正式,也不知在勾引谁。
江临安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质问,而是缓缓走近,蹲下来,为她捡起掉落的鞋子,然后轻轻握住她纤细的脚腕。
宁织里下意识缩了一下,脚腕磨擦过他温热的手掌,却没能逃脱。
“你、你干嘛?”
“把鞋穿好。”江临安的表情和话语不带一丝旖旎,却让宁织里没来由地兵荒马乱,火苗从他的虎口滋生,一路沿着她的小腿,燃进了心里。
“我、我自己来!”慌乱中,她纵身一跃跳下了床,却高估自己的平衡掌控力,七扭八歪扑进了江临安怀里。
浓密的发丝扫过江临安的脸侧,他忍不住抬起手抚摸了一下,嗯,亲测比铁柱好摸。
宁织里对自己的主动投怀送抱又羞又恼,觉得输了声势,赶紧率先控诉:“不要动手动脚!”
江临安手指一僵,收回身侧:“不小心碰到的,不是故意摸头。”
宁织里原本并没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听他这么一说,愈加怒火中烧,眼睛冒火——撇得这么干净,摸一下是吃了大亏吗?难道自己真的还不如铁柱好摸?
“我是来道歉的,我不该对你有所隐瞒。”江临安忽然一本正经说道。
“嗯?”宁织里没想到他忽然示弱,靠在病床上抱起双臂,装作云淡风轻可听可不听的样子:“说说看。”
“送你去医院的那天,我很害怕。”
宁织里抿了抿唇:“都说了不是你的错。”
“即便那块蛋糕不是我买给你的,我还是会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宁织里站直了身子,探究地看着他,似在分辨他话的真假。
“再多说点。”
“我对你不够了解,不知道画画对你这么重要,可对我来说,能一直看到你活蹦乱跳的样子,是最重要的。”
他眼睛本就深邃,配上认真的眼神、深情的话语,直把宁织里勾得小鹿乱撞。
是什么,让她桀骜不驯的乙方忽然说起了情话?
是什么,让她养的白眼狼忽然有了感恩之心?
“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去湛云寺拜见大师了?”
记得上次从湛云寺出来,她的乙方就忽然开了窍,乖巧了许多。
“?”江临安一时没能跟上她的思路。
看他一脸茫然,宁织里又问:“那就是手头紧了?”
世人皆为为五斗米折腰,她的乙方虽然傲气了些,但也难□□俗。
江临安闭了闭眼:“宁织里,你是我见过脑回路最清奇的人。”
“谢谢夸奖。”她愉悦地应下了。
江临安深吸一口气,把手腕伸到她面前:“你看看这块表,还有袖扣。”
墨绿色的江诗丹顿表盘低调又奢华,是全球只有十块的限量品,黑色梵克雅宝袖扣闪着莹润的光泽。
宁织里出身富贵,自然识货,不禁咋舌:“你真舍得花钱啊。”
怪不得他急着哄自己回去,开销这么大,可不是捉襟见肘。
江临安从来不是炫富的人,今日却为宁织里破了例。他点点头:“你终于发现了,这些东西虽贵,但只是日常用品,我……”
“等等,我接个电话,是学校打来的。”宁织里伸出一根食指,阻挡住了那句“我不缺钱”。
“真的假的?是谁这么有眼光?多少?他疯了吧?不过……这幅画我想参展,他同意吗?这是什么人间小天使,那还说什么,当然是同意了!”
江临安知道是学校和她商议卖画的事,看着她喜上眉梢的表情,唇角扬了扬。
宁织里放下电话,目光灼灼盯着江临安,然后一个飞扑,环上了他的脖子。
她的身体又轻又软,浓密的发丝扫在他脖颈,让他心头发痒。他抬起手,环住了她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让人不忍心使力,又忍不住要揉捏。
“我原谅你了!”宁织里激动道。
“谢谢。”江临安的下巴在她头顶轻轻点了一下,忍了半天的笑容终于显露出来。
“你真是我的福星!你一来我的画就卖出去了!”
啪嗒——江临安雀跃的心坠了下去,原来是为了这个。
“你猜那人花多少钱买我的画?”
江临安扯了扯嘴角:“你还没毕业,能有多少,总不至于花一百万。”
宁织里扬起高傲的头颅:“你太小看我了,偏偏有人花一百万!鉴于你的吉祥物属性,我决定给你涨工资,时薪三千,不过先说好,不准再对我指手画脚!”
江临安心情复杂,默默安慰自己,她用自己的钱给自己发工资,起码不用辛苦在网上接稿了。
他点点头:“好,以后都听你的。”
“那后天跟我去参加时装周开幕晚宴好不好?”
江临安忍辱负重:“好。”
宁织里十分满意:“我觉得咱俩吵了一架,关系前进了一大步,现在你对我百依百顺,十分可心,我会对你好的。”
此时门从外面推开,李叔走了进来,看见江临安在,对宁织里道:“你有朋友在?那我在楼下等你。”
宁织里笑眼弯弯:“不用了李叔,他会送我回去的。”
李叔一脸严肃:“那可不行,你刚出院,怎么能坐电动车吹风?”
他明明记得,上次在车上,这个小伙子说他新换了一辆便宜的二手电动车。
江临安是坐公车离开的公司,没有开车来,只好说:“我打车送她。”
李叔摇摇头,显然对宁织里与穷小子厮混很不满意:“出租车搞不好有烟味的,织里,你还是跟我回去吧,这是大小姐吩咐的。”
宁织里看见江临安颈侧连着锁骨的肌肉又紧张起来,显然是这样的对话感到尴尬,于是惊叫一声:“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之前跟我姐约好要去工作室找她的,我今天先跟李叔回去吧,后天不见不散!”
看着一身蔻稍绿的窈窕女子轻快地离开,江临安揉了揉眉心,这个人是不是画画画傻了?
宁织里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真的去找忙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宁知梦,但又闲不住,于是去了学校找张教授打探消息。
“教授,你说那个买家到底为什么买我的画?”
“当然是欣赏你的作品,不然呢?”
宁织里虽然自信,但还算头脑清醒,即便真的欣赏她的才华,也绝不会有人对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作家豪掷百万。
“张教授,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我爸妈买的?”
“不是。”张教授和宁氏夫妇熟识,他们没必要瞒着自己另找一个代理人。
“那是我姐?”
“也不是。”
见张教授回答得斩钉截铁,宁织里茫然了。这世上还有谁,肯为自己一掷千金呢?
“那他怎么评论这幅画?”
“他说,从女孩的眼睛里,他看见了作者内心渴望的东西。”
宁织里热泪盈眶:“这个人简直是我的知己,我们心灵相通,灵魂相契,我想当面感谢他,求求你告诉我他是谁!”
张教授摇摇头:“绝对不行。”
开玩笑,得罪了这一位,还怎么互相抬轿提升院校身价。
好在宁织里不是个较真的人,虽然铩羽而归,也并不失落。日后只要她站得足够高,不怕不能吸引这位神秘买家现身。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为后天的时装周开幕晚宴做准备。
因为时间仓促,来不及去订当季的高定,只能挑了一件勉勉强强的高奢成衣,纯白丝绸的质地,剪裁利落贴合,转过身去,是两条纤细玲珑的绑带。
她凝神打量了一番,福至心灵,跑到画室开始调色。
***
为了迎接时装周的大秀,宁织梦不眠不休地忙了一周。后天就是开幕的日子,她却忽然接到Amanda亲自打来的电话,说组委会决定把她的秀改为开场秀。
开场意味着更多的关注和更大的平台,宁织梦又惊又喜,但心中明白,此等好事不会无缘无故落到她头上。
她试探道:“请问为何会选我?我们品牌初创没几年,还有很多需要学习成长的地方。”
Amanda轻轻一笑:“原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