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岑寂-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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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巨响,没等徐岑安睁开眼睛,突然被章洐紧紧搂进了怀里,他这才回过神来。
“别吓我了,安安。”章洐声音发着抖,他在门外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出来,什么不好的事都想了一遍,等踹开了浴室的门,看到闭着眼睛站在水柱下的徐岑安,跳得紊乱的心脏才终于归了位。
这个拥抱的姿势,就像他们重逢的那一天。那一天,他们也是这样相拥地站在淅淅沥沥的水声下,章洐的脸上分不清是眼泪还是头顶淋的水。
“别吓我了。”章洐还是不松手,徐岑安不自在地动了动,他光溜溜的,实在尴尬。等章洐缓过那一阵担惊受怕,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赶忙关了水,又找过旁边挂着的浴巾,一把将徐岑安裹了进去。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章洐没管自己身上还在滴水,把人送回了床上,才回去把自己擦干。没带换洗的衣服,房间也没有新的浴袍,章洐勉强拧干了衣服,又套了回去。
在等客房服务送浴袍的时候,章洐站在门廊边,好半晌才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
虽然是深夜了,酒店经理来得很快,章洐换好干燥的浴袍,又默不作声地去浴室拿了吹风机,凑到床边,“吹一下头发吧,刚刚冒犯了。”
徐岑安没有反抗,靠在床边,由着章洐给他慢慢吹着头发。章洐从打翻了热水盆之后就避免跟他对视,眼睛一直红着,真是稀奇。
章洐也会哭啊。
吹好头发,晾着的水不太热了,章洐试了试温度,又加了点热的,才递过去给徐岑安喝了几口。
坐着的椅子被水打湿了,章洐放回了水杯,给徐岑安掩了掩被角。他关了灯,在黑暗里站着,觉得自己傻透了。
“你站着干什么。”徐岑安轻声问。
“我,我看你睡着,我不会碍事的。”章洐沮丧极了,他感觉下一秒应该就要被赶走了,他忽然又不想听徐岑安说话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徐岑安悄悄掀开了一边的被子,又背过身去,“你不睡觉吗。”
章洐看着模模糊糊掀开的被角,一时间声音不稳,“我,我可以吗。”
徐岑安又没回他,章洐害怕躺着的人下一秒就要反悔,赶忙蹬了鞋钻了进去,脸上的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
“晚安。”徐岑安说。
“晚安,安安。”章洐看着徐岑安的 背影,温柔地回。
第10章 应该是哈士奇
那日短暂的同床共枕之后,徐岑安偶尔会回应章洐几句,每次都能让章洐高兴好久。
徐岑安买了点需要的东西,两日后去了剧组。得寸进尺的章洐屁颠屁颠地亲自开车送,一路上一直没话找话,徐岑安有些晕车,不太高兴搭理他。
等车停下来,章洐下去了片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盒晕车药。徐岑安就着章洐递过来的药丸,含进嘴里,又喝了口水,仰头将药咽了下去。他正打算放好水杯,转头注意到驾驶座的章洐摸着刚刚被他碰到的手指,脸都红了。
这人什么意思啊,以前随便他亲随便他摸的时候,天天翘着个尾巴拽得二五八万式,现在不小心碰一下,搞得这么激动。徐岑安默默在心里吐槽着,又懒得看男神光环稀碎的章总,正发着呆,手机响了起来。
是许少爷,“岑安!去剧组了吗?我安排了人送你,怎么不要呢。跟我客气干什么,你一个人打车去那边多不方便啊。爷爷说了我一顿,训我训到现在。”
“许少爷,没事的,我有朋友接送,已经快到了,让爷爷担心了,帮我问爷爷好。”徐岑安说着嘴角带着笑。
章洐捏着方向盘的手发白,他刚刚翘起的嘴角扁了下去,朋友,他就是个没有名分的朋友。章洐一边留意着徐岑安说话,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好不容易让人离了许家,这次可得把人看紧了。
什么许知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王导本来在确认时间表,突然助理跑来,说投资人亲自来了。他满脸疑惑地去接,心里默默吐槽,才第一天,什么都没得看。钱到位就行了,人来干什么?
等看到双手拎满了东西,边走边弯着腰跟徐岑安说话的章总,王导礼貌笑着的嘴角抽了抽,什么意思,这人怎么两幅面孔?
冷着脸说他瞎了眼,问他是不是不想混了的人,也是眼前这位吧。
“王导,我们安安就拜托你了,我看看他住的地方。”章总见了人,点点头,脚下没停,跟王导擦身而过,嫌弃王导碍眼的意思很明显。
徐岑安赶忙跟王导打招呼,他有点后悔让章洐送他来剧组了。他就感觉最近的章洐有点不对劲,神经兮兮的。
章洐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等徐岑安和王导寒暄完,才一起往里走,边走边凑近徐岑安:“别跟他那么客气,他就签在我公司。”
王导满头问号地看着章总得瑟的背影,什么意思,讲坏话能不能避着他,也没走多远,他全听见了啊。
徐岑安没忍住,“章总,就送到这里吧,您把东西放下,我自己拎进去。耽误了您几天的事了,您还是回去忙吧。”
章洐顿时蔫了下去,他还以为不会被赶了,大意了,他又不松手,“安安,我看看,我就看看,你细胳膊细腿儿的,别拎这些,我给你提上去好不好,你原来那个生活助理过两天才来呢。”
周围人没几个,但是圈子里的人特别八卦,徐岑安脸红了,他实在受不了,赶忙拉着章洐进了电梯。
“你赶紧走吧。”徐岑安的声音闷在口罩里,他被章洐逼着躺了几天,感冒是好了,就是睡太多了腰疼。那淋了水的房间,章洐也不换,仗着没椅子坐,总是可怜兮兮地坐在另一边干燥的地毯上,趴在床角看文件,再等徐岑安看不过眼,分他一半床。
章洐委屈了起来,他推了好几天的会,就想着来陪徐岑安几天。
“我想好好拍戏,我跟着杨老师学了不少东西,想有个好一点的作品。”徐岑安看着章洐耷拉下来的头发,出声解释,“我想认真做点事,不想享受什么优待,我一点也不怕别人对我严厉。之前在剧组,我其实很开心。”
“我从小到大被说长得娘,被家里人,被同学们嘲笑。拍戏让我觉得我的脸不是什么缺点,也让我有了成就感。”徐岑安认真说着,“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我也不想让你失望。”
章洐看着眼前闪闪发光的人,心跳地很快,他应了声好。他曾经说过,要捧徐岑安上大荧幕,他想为之前自己的蔑视和张狂道歉,他一度自负地把徐岑安当玩物,殊不知他以为的笼中鸟并不是平庸的麻雀,也不是供人赏玩的画眉。
“那有事要给我打电话,下了戏要回我的信息,就有空的时候,偶尔回回我就好。别不理我,好不好。”章洐话是这么说,又不舍得走。他进了房间,东摸摸西摸摸,觉得这住的地方哪里都不满意。他投了那么多钱,怎么不花在有用的地方?
徐岑安看章洐在半大的房间里转来转去,安排这个安排那个,拿着手机记着缺点什么。他想到以前章洐就喜欢躺着,支使他拿这个拿那个,一副享福的大爷派头。他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心软到底对不对,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再摔得鲜血淋漓。
他确实算好哄的吧,他就是觉得有人能注意到他的情感和需求真的很重要。他是个不值钱的,很少被关心,很少在没开口前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偶尔得到优待,他都会惶恐很久,背着很重的心理负担,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了嫌。
章洐偷偷拿了徐岑安的手机加上自己的微信,才一步三回头地出房间门。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徐岑安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他的台词已经背完了,定妆照在上表演课的间隙也拍好了。他的角色,在大城市混不下去的乡村支教教师周予岚,内心戏比较多,前期唯唯诺诺又愤世嫉俗,中期在学生费煦的影响下开始慢慢正视自己的命运,到最后为了救自己的学生,勇敢地主动出面跟绑匪交换人质。
费煦被绑着双手蒙着眼睛往前走,就在他们交汇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脚。与他交错而过的周予岚没有出声,伸手扶了他一把。除此之外,他们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亲密接触了,背德的互相暗恋就消逝在一声枪响里。
周岚的助听器掉了,他没有听到身后察觉到不对劲的人回身叫他,也没有回头看到缓缓倒下的人。许多年后他还在村里教书,终身未娶,偶尔会在村口望向远方,等一个许多年前据说被自己父亲接走的学生。
演费煦的是一个长得痞帅痞帅的年轻演员,叫夏徊,跟角色很贴脸,徐岑安到剧组的第二天就见到了。
“我叫夏徊,且听下回分解的下回,前辈好。”一脸青春气息的夏徊抬着眉眼,一笑露出了一边的小虎牙。
“我入行晚,不能算前辈,一起加油吧。”徐岑安跟夏徊客客气气握了手,感慨着十七岁的少年实在是像青葱的小白菜一样,一茬一茬地往外冒。
他俩还算默契,磨合了几天,王导满意地直拍手。夏徊虽然长得有点显凶,身高腿长,但不固执,事也少,很好相处。
剧组一旦开工,就紧张了起来。徐岑安一心扎在戏里,有一天他下了夜戏,打开手机,才发现章洐隔一个小时就给他发一句晚安,配一个委屈的狗头。他恍然想起很久没回章洐消息了,每天过得很充实之后,曾经觉得怎么也不可能忘记的事情变得模糊又遥远。
最近徐岑安只在睡觉的时候回章洐一句晚安。他又举起手机看了看章洐的头像,一只趴在地上的委屈金毛,某一天章洐突然换上的,从成功人士的商务照一下子变成了幼儿园风格的狗头,徐岑安疑惑了半天,差点以为加了什么奇怪的人。
很晚了,徐岑安不打算回了。谁知到了整点,顶上的对话框又发来一句未读消息。
晚安,哭泣狗头。jpg
还不睡?徐岑安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他在心里默默吐槽,不是金毛吧,这架势明显是哈士奇。
第11章 你一定是我老婆
章洐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形象已经不保,他这几天忙得飞起,把之后几个月的日程往前赶,忙得手下的助理不堪重负。
章总是不是得了绝症?他活过今天就没有明天了吗?还有,章总的新头像到底是怎么回事,开会投屏的时候,抬头看看那条委屈的可爱金毛,再看看桌前坐着的章扒皮,是不是太错乱了?
章总被下降头了,章总的三个助理达成了一致意见。
“散会,把之后的行程都空出来,没事不要来烦我。”章洐起身就往电梯口走,他忍了两个月了,遵循着让徐岑安专心拍戏的承诺,天天只能得到徐岑安一句晚安,早就憋坏了。
他昨天居然在朋友圈看到了王导发的合照,一群人里面的许知野笑得扎章总的心。什么意思?这是他撺的剧组,这是他签的导演,这是他的徐岑安,什么意思?真当他死了吗?
章洐摇了几个集团的司机,乌泱泱两辆大卡车装的满满的伴手礼,大中午饭也没吃就上了路。一路上,章洐一会儿想到许知野那张讨厌的斯文败类脸,一会儿想到许知野搭在徐岑安身上的衣冠禽兽手,恨得牙痒痒。
等到了地方,章洐让人去送礼,每个鼓鼓囊囊的袋子上都印着徐岑安和章洐两个字。分发礼物的司机戴着白手套,站得毕恭毕敬,不苟言笑,让人摸不着头脑。这是,结婚礼物?
天有些黑了,章洐左转右转没看到徐岑安,原来今天A组拍外景去了。今天的剧情是学生费煦逃课,老师周予岚下了课去家访找人,结果不熟悉乡间小道,一脚滑进了深坑里,这是剧里人物关系缓和的契机。
章洐一看拍摄计划,顿时紧张得不行。他找了个场务带路,开着那辆底盘很高的路虎揽胜L405,往着荒路深处去。
远远的,灯光亮着,章洐抱着自己带的暖宝宝和热饮下了车,着急忙慌凑上去找人。徐岑安刚被威亚吊了上来,身边围着给他补妆的化妆师,章洐又不敢贸然打断,等又拍了两条,导演喊了过,他才兴冲冲挤过去给徐岑安递水喝。
徐岑安身上的威亚还没解开,浑身粘着泥,露出的地方全是画的仿伤妆,看得章洐眉头紧皱,他心疼地把徐岑安裹进了温暖的外套里,往徐岑安手上塞了杯热饮,又兴高彩烈地叫了声安安。
徐岑安看着咧着嘴朝他傻笑的章洐,太傻了,不是说好了不要来探班的吗?他又转过脸去不想看人,脸上脏兮兮的太丑了。徐岑安正准备离开这折腾了好几遍的大坑,去监视器看看,谁知那坑边的土被踩松了,人一动,泥土直往下掉,徐岑安脚下一空,身体后仰。
站在一旁的章洐魂儿都吓没了,他什么也没想,眼疾手快地把徐岑安用力往外推,自己受着相互力,直直往坑下掉。
“章洐!”徐岑安声音破了,他被章洐推倒在地,手里的水洒了出去,粘在泥巴上,蹭得浑身脏兮兮的。徐岑安顾不上,趴在坑边一声一声地叫人,一群人赶忙上前把他拖起来。黑漆漆的坑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徐岑安没忍住哭了起来。
徐岑安身上吊着威亚,掉下去顶多是蹭伤,章洐可没有,四五米深的坑掉下去,铁定得摔个七荤八素。剧情设定里,这坑是村民们捕猎用的,下面还布置了一些散落的道具,有些边边角角很硬,章洐掉下去之后半天没声响,肯定是撞到了哪里了。
突然的变故让人始料未及,王导脸色发白地指挥着众人从另一侧挖出来的台阶爬下,去找他的财神爷。徐岑安解开了威亚,就在一边等着,他浑身发着抖,眼泪把脸上的脏泥晕出一道道的水痕。
刚刚章洐喊他,他应该回一声的,他至少应该回一声,看章洐一眼的。
等众人背着昏迷不醒的章洐上来,徐岑安不敢看地上滴不尽的血,上前紧紧抓着章洐的手,不停地叫着章洐。他的耳朵里又出现了熟悉的噪声,他本应该会像以前一样把自己封闭起来,什么也听不到的。可是此刻,徐岑安只想听到章洐应他一声,哪怕是很微弱的声音也好。
他尽力止住了颤抖,从章洐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几个人把章洐抬进了车里,这里没有大路,救护车肯定是进不来的。
陪章洐来的场务接了车钥匙开车送人,徐岑安挤在车后座,托着章洐脑后止血的布团,尽量减少手上的颠簸。
手下布团逐渐温热黏腻,徐岑安用剩下的那只手抹了下脸上的眼泪,他后悔了。很小的时候,一向怯懦的他为了保护这个耀眼的人勇敢了一次。当时他的愿望,就是希望章洐也能保护他一回。
可是现在他不想被保护了,这个可恶的,自以为是的混蛋能不能醒过来。
救护车快来了,只是这里的医疗设施有限,徐岑安不敢大意,他认识的人不多,翻出许少爷的号码,想打电话求助。
夏徊也下了戏,他本来散漫地站在一边,突然听到徐岑安打电话叫对面的人许少爷,立马站直了,耳朵竖了起来。
最后两位主演争先恐后地亲自陪着章总上了救护车,刚统筹安排好事务的王导,回头神来看着一闪一闪渐行渐远的救护车尾灯,一脸懵。
什么意思?虽然这戏没几天就能拍完了,主演也不能全跑了啊。
救护车上的医护给章洐做了简单的止血,车一路往市里开过去。徐岑安的脸色跟失血过多的章洐一样白,夏徊没忍住出声安慰,“章总不会有事的,徐前辈别太难过了。”
章总怎么能有事?章总不得把徐前辈套牢,不然他还没捂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