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明天要登基-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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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珞稚嫩且天真的脸就在眼前,眼底的希冀更藏不住。
徐冽也很想哄一哄他,只是开不了口。
他手尚未碰到徐珞面颊,沉闷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门口方向传来:“谁许你进我家的门!”
徐珞没由来打了个哆嗦,紧跟着连退三步,远离了徐冽身前的位置。
那声音再熟悉不过。
幼时他是练武奇才,徐照手把手的教导,无论酷暑还是寒冬,每日晨起都会先检查一遍他的拳,年纪稍长,又换做各样兵器。
十二岁那年徐照亲送他上天门山学艺,三年后学成归来。
那时徐照关爱他,拍着他的肩膀说,我儿必成大器。
过往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无不可笑。
徐霖已经起了身,徐冽却端坐着一动未动。
他只侧目去看,徐照沉着脸正进门来。
为徐熙走丢之事,他苦闷多日,精神稍有不济,往日的意气风发褪去一些,连眼底的傲气也被磨灭三分。
徐照看他端坐不动,嗤笑道:“竖子无礼,你一白衣之身,也敢端坐我徐家堂上。”
徐冽眼风扫过:“徐统领说错了,周大人请出皇上口谕,调动你禁军三千全城搜查走失女童,你虽为禁军统领,然此案以我为主事,我今日端坐你徐府堂上,有何无礼之处?”
徐照拧眉,横眼去看徐霖:“你许他进的府?”
徐霖左右为难。
一面是冥顽不灵的父亲,一面是恨意已深的弟弟,两个都是倔脾气,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徐珞壮着胆子上前去,小手一抬,牵上徐照的大掌:“祖父,六叔是为了寻妹妹来的。”
徐照一向疼孙子和孙女,听见那一声六叔也照样面色铁青:“哪个是你六叔?”
徐珞抿唇:“可他就是六叔啊。”
徐照大手一挥,挥开徐珞的小手。
他是常年练武之人,手劲儿本就大,即便是掌风扫过,小小的徐珞也被震的退了两步,身形不稳,还是徐霖出手稳住了人:“父亲,徐珞还小。”
“他小,你就这样教他?我早说过,徐家只有两子,你弟弟四年前病死,你就是徐家独子,他又是哪里多出一个六叔来!”
口舌之争,实在无趣。
徐冽听来只觉得漠然。
原来对于徐照,他竟早已无话可说。
他恨徐照,恨不得徐照立时去死,但真的面对徐照时,又并没有他所以为的那般。
徐照是生是死,对他来说,其实无所谓的。
那就是一个陌生人。
从徐照跪在清宁殿外求昭宁帝抹去他武状元之名那天起,他和徐照就已经是陌路人。
徐冽点着扶手,缓缓起身:“徐统领,我姓徐名冽,从来自诩有兄无父之人,徐统领又何必这样大动肝火?徐珞年仅七岁,恐怕还受不住徐统领一掌。”
他眸色沉下去,语气也不佳:“我今日来是奉命行事而已。”
他一句有兄无父,更叫徐照鬓边青筋凸起:“好一个有兄无父!”
他咬重话音,三两步至于主位,大马金刀坐下去:“奉命?你奉谁人之命?”
徐冽侧身,并没有再坐:“既是君命,也是殿下之命。
徐统领为幼孙着急,不是今天要在徐府堂上与我逞口舌之争吧?”
徐照咬牙:“你既奉命,我称你一声徐大人——不知徐大人有何高见,又打算怎么找回徐熙?”
鸡同鸭讲。
徐冽心里清楚,徐照是为徐熙着急的。
但徐照就是这样的脾气。
你让他不痛快,他就不会给你好脸色。
他出现在徐府,徐照当然是不痛快的。
当日他大摇大摆的在京城现身,后来又为殿下鞍前马后,徐照没有找上殿下,更没有登过司隶院大门,他心里就很明白,徐照已经将他放逐了。
他认为徐照跪求昭宁帝是求散了他们父子间的情分,徐照则觉得他枉顾父命,叛家而走,就再不配做徐家子,不配做他徐照的儿子。
他只是徐冽,和徐家无关,是以无论他在为谁效力,自然与徐照没有半分关系。
在找徐熙这件事上,是要他们所有人齐心协力的,更何况还有另外两个孩子。
徐照不是不着急,只是不愿与他共事。
这就是徐照的态度。
他的确是冥顽不灵。
徐冽深吸口气,幽深的眸只在徐照身上停留一瞬,唇角上扬的弧度渗出讥讽之意,拱手一礼:“告辞。”
他果真转身就走,徐照还端坐未动。
徐霖着急,叫了声父亲。
眼看着徐冽人出了门,徐照面上才有所松动。
徐珞是个极会徐照眼色的,见状提了长衫下摆,小跑着就追了出去。
徐霖抿唇:“父亲?”
徐照合眼摆手叫他去,他才忙不迭也跟出了门。
月洞门外徐珞扯着徐冽的袖口不叫他走,身后徐霖已经追了出来。
徐冽面色倒没多难看,拨开徐珞的手:“大哥,我没事。”
徐霖不由叹气:“你也不问问……”
他话没说完,见徐冽面色不善,便改了口:“算了,又闹了个不欢而撒,可你打算今后就一直如此吗?
且不说搜查幼童一事你为主事,我看永嘉公主行事,怕是想你入朝,之后仍在他麾下效力。
六郎,你曾是武状元,你的本事,皇上是知道的。
这些年,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不管皇上他再如何,于知人善用上,还是没得说的。
永嘉公主不是希望你入朝,而是希望你入军中,她是何用意,我与父亲都看得分明,你不是糊涂孩子,自然也懂的。”
“大哥不必劝,殿下说过,予我时日考虑,此案了结,愿不愿意入朝为官,她都尊重我的意思。”徐冽背着手,“眼下我心中已有了主意,大哥也知道我,从小就是这样的脾气,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无拘无束,没人管着,性子养的更野。
殿下以诚心待我,我自然力所能及的回报她。”
“六郎!”徐霖眉头紧锁,“当年父亲不愿让你做那个武状元,也是为了——”
“这些话大哥当年劝过我了!”徐照扬声打断他的后话,神色寡淡,却好似此刻所言与他皆是无关的,“昔年朝中少戍边之将,皇上才提了一科武举,谁中了武状元,谁便要到北境去带兵,去驻守。
我徐家男儿皆是自幼习武,兵法谋略也精通,大哥你愿意弃武从文,我却不愿,这就是我的态度。
莫说是驻守边疆,就算是北境战火再起,要我战死沙场,我也是为国捐躯的铁血男儿!
徐统领替我决定了我的人生,就凭他生下我吗?
他上过战场,负伤后回京入朝,一步步做到禁军统领的位置上。
徐家也是权贵之家,当年他是怎么上的战场?”
徐冽语气中满是嘲弄:“这样的话,大哥再不要拿来劝我了。就算是到了今天,若大齐战火纷纭,百姓民不聊生,我仍然愿意从军上战场去厮杀,我自幼习武,天门山学艺三载,师父教导也是保家卫国,惩恶扬善。
仗着出身躲在人后,大哥,若人人都抱有此念,这家国安定,谁来守护?”
徐霖哑口无言。
曾几何时,他也有满腔豪情。
至于如今,他一样是壮志未酬。
徐冽说的没错,他肯弃武从文,放弃曾经自己追求的沙场血性,却没办法要求徐冽也放下。
徐冽要是肯放弃,昔年也不会与家中闹到决裂的地步。
说不上父亲当年所作所为是为谁好或是为徐家好,他自以为为徐冽好,徐冽却不需要这份儿好。
世人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放在亲生父子之间,便弄成了今天这样子。
徐冽知道话说的有些重,缓了一口:“我不是针对大哥。”
徐霖说知道。
一旁徐珞又摇了摇徐冽袖口:“六叔,我也愿做保家卫国的血性男儿!”
徐冽眼角才有了笑意,低头看他:“你年纪还小。”
“等我长大了!”徐珞扬起稚嫩的小脸,“等我再长大一些,有能力的时候,要保护母亲,保护妹妹,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家人,我还要保家卫国,守咱们大齐疆土不受外敌来犯!”
这必不是徐照教他的。
战场负伤,把徐照那点儿血性豪情都给负没了。
徐冽看着七岁的侄子,心底的寒冰越发化开大半,说了声好。
徐珞跟着才又问他:“我喜欢六叔,父亲说六叔有大本领,说父亲和祖父加在一块儿也在六叔手上过不了百招,那等六叔把妹妹找回来之后,我能去找六叔请教吗?”
他其实句句不离徐熙。
小孩子藏不住心事,偏他鬼灵精,变着法子问他到底能不能把徐熙寻回来。
徐霖叫他,拉了他小手把人带回身边:“他就是这样,让家里宠坏了,你别理他。”
徐冽笑着,半蹲下去:“六叔答应你,一定尽力把妹妹送回你身边,今后你可以看好妹妹,不能再叫坏人把她掳走,等寻回了妹妹,你也可以去找我,武功兵法,我都可以教你,但你祖父知道了会生气,你怕吗?”
徐霖看他,眼底噙着笑意。
徐珞挣开徐霖的手,又去牵徐冽的手:“我不怕,我要做六叔这样的人!”
第175章 许宗下落
赵盈被禁足的第三日早上,司隶院府衙迎来了第一个不速之客。
那本该是早朝的时辰,一向勤勉的周衍难得的向朝廷告了假,没去上朝,反倒窝在司隶院里陪赵盈下棋。
宋乐仪抱着个苹果坐在中间,人家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她倒好,下三步,她就要说上一步。
赵盈精于此道,本就少有敌手,周衍不过陪她打发时间,等着徐冽来回话,现在还要受宋乐仪指点。
他眼皮突突的跳,一向温和的面色有了些寡淡的意思。
宋乐仪觉得有趣,又怕把老实人逼急了,才收了声,老老实实看他们对弈。
棋局过半,赵盈已占大优之势时,小校尉进门回话,说姜阁老来了。
赵盈拧眉,落子的手一顿,棋子落歪了。
她盯着棋盘啧了声。
棋局如战场,瞬息万变,一招错便有可能满盘皆输,周衍虽不敌她,但也不是臭棋篓子。
这盘棋白下了。
周衍抿唇:“要不殿下收回一子?”
赵盈瞪了他一眼:“落子无悔,就这么着吧。”
她嘴上这样说,却已经起了身。
周衍正要落子,见状又把手收了回去:“殿下要去见姜阁老?”
宋乐仪咬了一小口苹果:“我替你下!”
赵盈身形又一顿,回头看她,无奈摇了摇头:“奉功,让着点儿我表姐,她棋品不太好,输了棋会骂你。”
打趣的话叫宋乐仪把手上小苹果往桌上重重一拍,连棋盘上的棋子都跟着震了震。
周衍噙着笑说好。
这就是不打算让他跟着一起去见姜承德了。
但姜承德摆明了来者不善。
宋乐仪慢悠悠的把赵盈下错那子拿回来,另一只手递过去在周衍眼前晃了晃:“替元元担心?想跟去看看?”
周衍回神,目光先落在了棋盘上。
嗯,宋大姑娘棋品果然不好。
他没吭声,眼看着宋乐仪手上的黑子落下的位置……还不如赵盈方才下错的那一步。
棋品不好,棋艺也不太好。
怪不得要他让一让。
宋乐仪把没吃完的小苹果拿回了手里:“元元其实从小就是个不受委屈的性子,你欺负了她,她当场就是要欺负回来的。
现如今长大了,为了时局形势,有些时候不得不忍一步。
但对于沈殿臣和姜承德,你几时见她忍让过了?”
周衍挑眉:“大姑娘的意思是说……”
姜承德才是自讨没趣的那一个,吃亏的必不会是赵盈。
宋乐仪没再说,反倒催了他一声:“倒是快下啊,还要人等半天,棋艺这么差,可对不起你大才子的名声。”
他……棋艺不差吧?
·
赵盈缓步去前厅,先前已经交代门上当值的小校尉把姜承德请进了门来。
他如今春风得意,把风光二字都写在了脸上。
倒也是。
周衍前天从宫里回来时给她带了个话,昭宁帝有意透露给他听,想是要通过他的口转述。
等到年后复朝,便要叫赵澄上朝旁听了。
到底年纪长一些,比赵澈沾了光。
十一岁的赵澈就没这么好的机会,能借着赵清出事而顺利入朝。
姜承德没少使劲儿,昭宁帝自己也有了这个心思。
怪不得近些时日总催严崇之早点定下心来。
不过听昭宁帝的意思,两兄弟之间太分出高低也不好,恐怕生出嫌隙,等年后叫赵澄上太极殿旁听,也会放赵澈到吏部去。
大约到了二月里王尚书告老还乡,舅舅出缺升任尚书职,正好能带一带赵澈。
看起来是毫不偏颇,哪一个儿子都考虑到了。
念及此,赵盈不免又哂笑。
姜承德原本背对着门口方向负手而立,这时听见脚步声在门口停住才回头,正好把赵盈唇畔的弧度收入眼中,当即拧眉,面色微沉。
赵盈进门后他的礼数也没见得有多周全。
“姜阁老是稀客,怎么到司隶院来?”
她没让座,姜承德自己倒是十分的不见外,径直往一旁坐过去:“殿下被禁足司隶院中,有很多事便只能我亲自来一趟才能同殿下问个清楚。”
沈殿臣在她面前纵有再多不满,再多不情愿,也一口一个臣,倚老卖老时也称一句老臣。
姜承德真是挺狂的。
赵澄还没当上太子呢,他就把未来储君外祖父的款儿摆的十足了。
赵盈一翘腿,点在扶手上的指尖一停:“姜阁老眼里少了些尊卑吧?”
姜承德面色一凝:“殿下说什么?”
“你说我说什么?”
姜承德脸色彻底黑了下去,品了品,咬牙切齿改了口:“臣失言了。”
“无妨。”赵盈反摆出一副大度不计较的姿态来,“阁老在二皇兄面前你啊我啊的惯了,见了孤,一时忘了改口,难道孤真同阁老计较这个?
只是阁老位极人臣,是朝廷肱股,一言一行都要为人表率,现在关起门来就咱们两个,孤不计较,阁老只当失言,若哪一日在太极殿上失了这个言,大概不太好收场。”
姜承德深吸口气,不得不站起身,抱拳拱手,弯腰做下一礼来:“臣记下了,多谢殿下提点。”
黄毛丫头一个,还不是被他三言两语就禁足在了这司隶院中。
他要她不得翻身,易如反掌!
倒在他面前摆殿下的款!
姜承德心里发狠,面上又并不显露出来,礼罢都不等赵盈叫起,兀自站直,再往后小退半步,又坐了下去。
赵盈横过去一眼:“阁老有事?”
“殿下回京时皇上就给扬州府下了旨,甚至给各州府都下了旨意,叫各地搜捕许宗,务必要将其抓捕归案。”
姜承德打量她脸色,缓缓道:“吏部考评政绩,说眼下没有合适人选出扬州知府这个缺,皇上也叫宋转运使暂代,打理扬州府上下政务。
但近日扬州府通判上了个折子,呈送内阁,臣看了,发觉事情不大对。”
赵盈挑眉:“怎么个不对法?”
“许宗应该是在殿下收押章乐清之前就已经失踪的,可殿下当日上报,包括宋大人后来折子里所写,都说是在收押章乐清之后,到许家去拿人,才发现许宗早不见了踪影。”
姜承德唇角上扬,笑着问赵盈:“殿下聪颖,宋大人也久在官场,这中间是怎么出了差错的?”
“阁老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赵盈对抄着手,好整以暇看过去:“孤同奉功的棋局还没完,不大有时间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