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明天要登基-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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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也不是他非要窥视的。
杜知邑无声叹气:“半个月前孙府发生过一件事,没惊动外头的人,被孙其给压了下去。
这事儿是孙长仲身边的长随在赌坊赢的高兴时,我安排了人做他的好赌友,下了赌桌二人去吃酒,吃多了两杯随口说出来的。”
他也不卖关子,缓了口气继续往下说:“孙长仲身边有个从小伺候的丫头,生的算是清秀,身段极好,又是个小意温柔的体贴人。
孙长仲一心想把她收房,但他尚未娶妻,孙夫人不许他在屋里放这样的人,恐他生事,后来把那丫头调到了自己屋里伺候。
半个月前孙长仲的大哥孙长明把那丫头给睡了。”
赵盈拧眉,薛闲亭也冷了脸:“你会说的委婉点吗?”
杜知邑横眉看去:“这种事你告诉我怎么说的委婉点?”
赵盈掩唇咳了两声:“没事,你继续说。”
杜知邑才收回目光又说道:“孙其是个偏心的主儿,孙夫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孙长仲自小不学无术,也是一直到十五六岁才跟开了窍一样,肯发奋用功。
他大哥要比他争气得多,将来孙家的门楣还要着落在他大哥身上,所以孙其夫妇一直都更偏疼老大。
出了这事儿吧原本就不光彩。
孙长明明知道那是弟弟看上的丫头,放在他母亲身边也不过是为了等孙长仲娶妻安定之后再把人还回去,他这算是抢了弟弟心上人。
孙长仲当时就恼了,要打要杀的,叫孙其给拦了。
事后非但没有责罚孙长明,反而提了他一顿好骂,大抵就是说他不学无术,为个丫头同亲兄反目,不成体统之类的。”
这种事,高门大院里实在是不少发生。
可要说孙长仲因为一个丫头就要干出自毁门庭的事情,好像也不太现实。
果然薛闲亭已经沉声问他:“然后呢?之后总不能是风平浪静,一切相安无事的吧?不然孙长仲岂不是个疯子?”
“他本就是个混不吝的东西,世子以为他是什么饱学之士,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杜知邑反问回去,侧目见赵盈神色阴郁,讪讪的收了声。
等再开口时,话锋一转,可话其实都是在冲着赵盈说:“原本此事到此也就算了,世子说得也不错,左右不过是个丫头,也不至于真的为了个丫头反目成仇。
可这事儿坏就坏在那丫头死了。”
赵盈眉宇间终于有了困惑的情绪浮现:“死了?”
男人于房中有些见不得人的癖好,薛闲亭是懂得的,他越发恨得牙根痒:“杜知邑,说话小心闪了你的舌头。”
杜知邑似笑非笑转头看他:“看来世子爷也不是真那么洁身自好吧?”
这俩人……
赵盈咬牙切齿打断他二人的拌嘴:“你么俩要是有病,等我问完了话,自己在这儿吵,我懒得听。”
二人给了彼此一个白眼,又各自别开脸去。
“孙长明把人折磨死的?”
薛闲亭拧眉:“你哪里学来这样的混账话?”
“什么混账话,做这事的是混账人,此等事也是混账事,偏外人说来就不是混账话,他敢做不叫人说?又不是我把人折腾死的。”赵盈不以为意,又去问杜知邑,“孙长仲是为此恼了他大哥?”
杜知邑却摇了头:“不知道那丫头是怎么死的,孙长仲身边的小厮也说不清,我的人也不能一直追着打听,倒露了踪迹。
总归那丫头去了孙长明房里六七日光景,就叫一张草席卷着抬出府去草草埋了。
孙长仲大抵也是真喜欢她,是奔着一个姨娘的名分给她博的,她到孙长明身边去,连个妾都算不上,到死都只是个丫头。
好好的一个人,落得这般下场,孙长仲自是恨疯了。
出事那天,他仗着身上有些拳脚功夫,就去找孙长明打过一架。
孙其仍旧偏袒长子,以他不敬兄长为由险些动了家法,后来是孙夫人劝下的。
孙长仲被关在自己屋里三四日,此事才不了了之。”
那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不了了之。
孙长仲哪里是没心没肺的傻小子啊,他分明心思深沉。
“他晓得在家里闹,没人向着他,他也讨不回任何公道,所以我表姐的百花宴,他本来就是打算去惹一场麻烦,叫尚书府把这笔账算在孙其头上的。”
赵盈仔细的回忆着宋乐仪所说当日发生的一切,突然就全明白了。
她拍着脑门儿哦了两声:“袁如月和表姐自小不对付,挨了表姐多少次打也不长记性,现在长大了,明着不敢来,就耍阴招。
崔大姑娘往荷塘边去时她跟了上去,可事实是,她亦不敢真去招惹广宁侯府的表姑娘,至于怎么偶遇了孙长仲,那只有袁如月自己清楚。
她演戏一把好手,红着眼同孙长仲再说上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孙长仲以为是崔大姑娘欺负了她,根本是借题发挥,正好借此推了崔大姑娘下水。
事情发生了他也不怕,他是为他心头肉,自然觉得事出有因。
孙其夫妇心里头对他或许没多少愧疚,但事后也不至于为此要打死他,他自个儿哭一场,也就过去了。
但孙其的麻烦可就大了。”
“要是这么说来,他竟还是个痴情种子?”
杜知邑讶然:“这样自毁门庭,我若是他,不如寻上孙其的政敌,比如殿下你?”
“自毁门庭和背叛父兄能是一码事吗?”赵盈失笑摇头,“他是打算拖孙其后腿,不叫孙其好过,可没想过要做孙家的叛徒。”
她眼底光亮闪过,薛闲亭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想试试看收服他?”
“暂时不必。”
她又去看杜知邑:“你的人既然搭上了他的长随小厮,往后打探消息也方便。他现在没这个心,贸然找上门说不定反而坏事。
他要在外招摇,四处给他父兄树敌,我们只要看着就行。
不过孙其估计很快就能品出味儿,等孙长仲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他要还是此心不改,倒可以想想办法。”
杜知邑眯着眼说好:“我会让人盯紧孙长仲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消息都会及时告知殿下。”
第221章 满手血腥
孙长仲是怎么溜出府的没人知道。
昭宁帝于金殿上金口一开,变相责罚,叫孙其在家里教子三月,照说来凭孙其那样偏心的人,回了家不把孙长仲打个半死,至少也不可能放任他随意出府走动。
是以辛程在凤翔楼遇到孙长仲时,是真的感到意外的。
何况他嘴里不干不净。
实际上薛闲亭卸了他两条胳膊,也只是脱臼,硬生生把他肩膀处给拽下来的。
那天把人送回家,请了大夫给他正骨,也没什么大碍。
说是伤筋动骨一百日,不过孙长仲自己跟没事人一样,这会儿坐在凤翔楼二楼雅间里,拉着他三五个狐朋狗友,美酒添盏,侃侃而谈。
原本辛程根本就没看见他,是从雅间外路过时听见里头人说起什么宋大姑娘,他第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等驻足下来听,果然里面人是贱兮兮的笑着说宋乐仪如何不端淑,是个女夜叉一类的话。
他登时脸色难看,元宝探着脑袋试图往里面看了一眼,当下一怔,扯了扯辛程袖口,一双眼瞪圆了,压低了声音几乎附在他耳边:“是孙家三公子,他怎么在这儿?”
辛程眉心蹙拢,还未及有所动作,帘后那道让人听来就很想揍他一顿的声音又传出来:“要不凭着她那死了的姑母,她也敢在京中豪横?你们是没瞧见她那天的架势,好一副狗仗人势的德行,我呸!”
元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分明听见了自家主子捏紧了拳头,骨节咯咯作响的声音。
他来不及拦着,辛程已经大步流星迈出去,长臂一挥,垂下大半遮挡雅座内情形的帘就被拉开了。
“什么——”
孙长仲脸色骤然一变。
围坐在他身边那几个,辛程一一扫量过。
他冷笑:“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狐朋狗友不外如是。”
辛程背着手站在门口,根本不进门。
那几个见他这脸色哪里敢说话,唯有孙长仲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呲嗒回去:“这就是辛家的教养?我今日小宴,没请二公子同饮吧?”
辛程皮笑肉不笑,手中折扇一合,等脸上笑意尽数敛去之时,那折扇猛然脱了手。
元宝惊呼:“公子——”
孙长仲闪躲不及,面门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他吃痛,整个人往后仰去,身边人眼疾手快托在他身后把人给稳住。
他再抬手摸上自己那张脸,拿开时就看见了手掌心的血:“辛程!”
辛程正低头看着空落落的手心,闻言笑着一抬头:“手滑。”
孙长仲满面怒色,可叫那一下砸的几乎头晕,也站不起身来。
他身边围坐的三五人似是忌惮辛程身份,更不敢为他出头说话。
辛程见状面色愈冷:“孙长仲,管好你这张嘴,再叫我听见你背后编排宋大姑娘半个字,可就不是一把扇子砸你脸上这样简单的事。”
“你——”
他气的胸膛处起伏不定,辛程却又好像懒得与他这样的人多说半个字,转身便要走的。
谁知道辛程还没从雅间门口消失,孙长仲在他身后拍案而起:“我看你的眼光也没好到哪里去!”
辛程眯了眼。
他不是无脑糊涂之人。
赵盈特意叫人告诉过他,不必再揪着孙长仲此事去对付孙其,其中内情也同他说过。
孙长仲也没表面看起来那样憨蠢。
其实他这会儿也晓得孙长仲是故意为之,他转身离去不必理会就是,事后再与孙长仲算这笔账,总归还是要算在孙其头上的。
只是事关宋乐仪,他委实听不得孙长仲这些不干不净的话。
辛程转过身来,眼底的阴鸷将在座众人吓了一跳。
有人站起身去拉车孙长仲:“算了算了。”
一面又有人去试探着劝辛程:“辛二公子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是先前受了伤,心情不好,信口胡说……”
“我可没信口胡说。”孙长仲丝毫不领情,冷笑着挑衅,“难道不是吗?这京城中高门贵女何其多,端方柔婉的比比皆是。
辛二公子为辛氏宗子,你的发妻便是辛家宗妇。
等将来你同六公子一般袭了成国公爵位时,你的发妻就是国公夫人。
可我怎么瞧怎么都觉得,宋家大姑娘实在担不起呢?”
辛程欺身近了半步:“你该庆幸我素日出门不佩剑。”
孙长仲心中咯噔一声,脸色倏尔变了。
他声音不低,周围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这意思分明是……
元宝也怕自家主子真叫惹恼了。
头前在府上,他家这位爷持剑伤了六公子,那可是什么兄弟情面也没顾着的,何况眼前这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孙家三公子。
不知道孙三公子庆不庆幸,反正他是蛮庆幸的。
这要是佩剑出门,今日还不知如何收场。
与人逞口舌之快,非辛程性情,况且孙长仲存心挑衅,真在这儿掰扯起来,他今天便就走不掉了。
好好的想出来听戏,若遇上好看有趣的话本还想买了给宋乐仪送去,结果遇上这糟心的人糟心的事,还不够恶心的。
等出了门,辛程黑着脸叫元宝:“你去一趟孙府。”
元宝眉心一动:“公子?”
“你拿我名帖去,将今日事说与孙其听。”他张开双手伸了个懒腰,阳光暖暖的洒落在身上,想起宋乐仪那张脸,他才觉得心里那口气舒缓了些,“孙长仲这么喜欢惹事,我成全他。”
只是看赵盈那样,这人将来说不得还要用上一用,想想就觉得心烦。
要不是怕破坏了赵盈的计划,他今日不提了孙长仲一顿好打,他就不叫辛程。
元宝把他的吩咐一一应下来:“那奴才先陪公子回府吧。”
“不用,你自去,我逛会儿,还想挑几样稀罕物给大姑娘送去,你不用跟着了。”
元宝眼角就抽了抽。
可这人呐,动了真情,哪里还顾着什么分寸不分寸的。
好在如今民风开化,京中风气更如此,若不然他家爷这样的殷勤,说不得早叫宋尚书和小宋大人打的鼻青脸肿丢出尚书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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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人早习惯了辛程的登门,这人说他无礼吧他每次来都不空着手,笑呵呵的恭敬的不得了,按照辛氏和宋家的门楣来说,说他是纡尊降贵来拜访也不为过。
可你要说他有礼,那也没见谁成日家一张拜帖不送,不请自来的频繁登门。
宋昭阳和宋怀雍都出门会友不在府中,云氏其实还挺喜欢辛程的性子,但架不住宋昭阳不待见,本是要叫人打发了他去。
赶巧赵盈来寻宋乐仪,在门口遇上险些吃了闭门羹的辛程。
出来回话的小厮把主母的吩咐吞回肚子里,赵盈上下打量辛程一番,见他手上提了个笼子,外头罩着一层淡青色的布,她分明还能听见笼子里有动静,像是……猫?
她啧道:“给我表姐买的猫?”
辛程提着笼子冲她晃了晃:“不是说女孩儿家大多喜欢这样毛茸茸的小东西,我见这只生的可爱,便买了来送给大姑娘的。”
他诶的一声转去看那小厮:“你方才要回我什么?”
赵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辛程不是没眼色,他是太有眼色了,知道这是没打算让他进门,不过是她刚好过来,说不得她会把人领进门,那小厮才闭了嘴没把这个闭门羹给他塞到嘴里去而已。
小厮果然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赵盈,匆匆一眼忙低垂眼睑。
赵盈叫他:“那你把东西给我吧,我给表姐带进去,我舅舅和表哥今日会友不在家,你就别进府了。”
辛程面不改色也不交出东西:“我其实今日来邀功的。”
赵盈拧眉:“干什么了?”
辛程笑着不言声,赵盈作势提步要进门,他忙虚拦了一把:“在凤翔楼遇上孙长仲,他嘴里不干不净攀扯大姑娘,我把人给打了。”
就这?
她们还很小的时候,其实也不是打架的好手。
女孩儿家嘛,再如何不端淑也都是后来的事,谁不是从小被教的乖巧可爱呢?
那会儿最开始嘴上吃了亏,薛闲亭不知帮她表姐打过多少架,后来表姐那些豪横,还都是薛闲亭教出来的,就连身上那点儿花拳绣腿的功夫,也是私下里跟着薛闲亭学来的。
现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在外头有人替她打架还值得来说嘴?
赵盈白皙修长的手往辛程面前一伸:“东西送不送?”
辛程撇嘴,无奈把笼子递过去:“那麻烦殿下了,大姑娘若是不喜欢,殿下就还带出来叫人还回我府上去吧,好歹是一条性命,我养着。”
赵盈嗯了一声多看他两眼:“你倒不拿这话强逼着我表姐收下?”
辛程笑着拱手与她礼了一回:“她不喜欢的事我才不让她做,我买来的我自己收拾。”
他果真不再纠缠,做完礼提步下了台阶。
赵盈盯着他背影瞧了会儿,摇了摇头。
其实辛程还算不错了,不过这种事总要表姐自己情愿,她是不会再从中撮合的。
河间府辛氏门庭复杂是事实,辛程自己野心勃勃也是事实。
杜知邑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辛程要能自己融化表姐那颗心,她固然也替表姐高兴,可他要办不到……
天下好儿郎多得是,总有表姐喜欢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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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猫真可爱。”
辛程是会挑东西的。
通体乌黑的小东西,背上接近正中间的位置一簇雪白,那白又似桃状,余下再没别的颜色。
一双眼是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