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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公主明天要登基-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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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人站在墙根儿底下猛然出声吓唬他。
  他不经吓,从墙上掉下来,当场摔断腿,五脏六腑都觉得移了位,养了两三日才算好些,只是这腿是伤的彻底,没法子走动。
  至于赵盈让他探查的那件事,为着在孙府内,恐隔墙有耳,他拉着赵乃明的手,在赵乃明手心里写下一个“有”字。
  孙其的书房有能要他命的东西,那东西对他而言是护身符。
  赵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就算要对孙家下手,抄孙其的家,她总要提前心里有数。
  前世七月福建涝灾,西南舞弊案是到了十一月底才爆发出来。
  她不想眼看着这些灾祸再次爆发,是以不会从这上头往孙其身上牵引去。
  何况西南舞弊案中同孙其有所牵连的人,已经被她抄家杀头。
  这就是为什么她要在昭宁帝面前揽下清河崔氏这件丑事的原因。
  可她要知道的是,那个度应该在哪里。
  得见孙长仲一面才行了。
  赵乃明眼神晦涩,说不上情绪如何:“贸然把人弄出府,被发现了怎么办?他现在可瘸着腿,总不能是自己溜出来了吧?”
  赵盈整个人靠在车厢上,笑着说没事:“舅舅提着孙其去清宁殿了,孙长明今天也会外出赴宴,至晚方归。徐冽办事王兄放心,没人会发现他,就更不会有人发现孙长仲被人带出了府。”
  她算计好的。
  “宋尚书……在御前参了孙其?”
  一个吏部尚书,要是把工部的侍郎给参了,那不能是小事。
  赵盈面上却淡淡的,真是不当回事儿的态度:“是云嘉表哥发现去年整修麟芷殿时工部的账不大对,但这不是他职责所在,他告诉了户部的大人,当时除了内府司之外,工部正好是孙其主持,当然要找上孙其。”
  这里面的事儿可多了去。
  赵乃明虽远在彭城,六部差事他却也是知道的。
  各司其职,这里头有宋昭阳什么事儿?
  除非是……
  赵乃明忍不住扶额:“永嘉,你是一早知道此事,隐忍不发,还是刚查出孙其在工部账上动手脚,又伙同户部的大人们分赃的?”
  赵盈笑而不语。
  她自是早知晓。
  宋云嘉在户部供职,却并非为她所用,她也没打算招惹上宋云嘉,所以是别人放出的消息,“恰巧”叫宋云嘉听见。
  他那人就这德行,说是各司其职,实则不然。
  既然说的有鼻子有眼,他人就在户部,想了法子去验看,孙其到底动没动手脚一看便知。
  “是云嘉表哥自己查到的,他性子沉稳,不会做出越权之事,所以上报户部的大人们,那些人阳奉阴违,不敢开罪他,一面说会调查,一面想方设法把账面再做平,云嘉表哥是忍无可忍,才告诉我舅舅的。”
  赵乃明一脸的不信。
  赵盈却坦坦荡荡。
  宋乐仪状似吃惊:“你可没跟我说这事儿,我都不知道我爹还插手到户部与工部的矛盾里去。”
  赵乃明拿眼角的余光瞥她一眼。
  赵盈摇着头说不是:“这怎么能算是户部和工部之间的矛盾呢?舅舅是吏部尚书,考评政绩也是他职责所在,这个事儿算不上他越权,况且是云嘉表哥找上的他,也不是他先贸然干预两部事务。”
  赵乃明唇角往上扬,越发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深不可测。
  到六月她要行及笄礼,也不过才刚刚十五岁,就能不动声色部署一切了。
  他料定宋云嘉是被她玩弄鼓掌之间而不自知,于是啧声:“幸好我听了燕皇叔的话,而不是与永嘉你为敌。”
  ·
  没人知道徐冽怎么把人弄出来的,但看孙长仲那个鬼样子,大约也不是多客气。
  他伤在腿上,行动不便,徐冽要是小意温柔,仔细看顾他那条腿,他现在也不至于白着一张脸哎哟哟的发出阵阵惨叫。
  赵乃明和赵盈她们二人在门口驻足,面面相觑。
  屋里只徐冽和孙长仲二人,这声音真是有些……离谱啊。
  他上手去推门,阳光洒进屋中去,赵盈看徐冽面色不虞的快步迎出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徐冽好像真比刚回京那两天老实了不少,本本分分的往她身边一站:“他身体不行,太娇病,我没碰着他那条伤腿。”
  孙长仲一听这个连疼也顾不上了,恨不得跳起脚来叫嚣:“没碰着?你是怎么把我提出侍郎府的你心里没数吗?我是鸡崽子吗?你拎着我飞檐走壁?”
  那场面,大概很好看。
  宋乐仪脑补一场,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
  赵盈戳了她一下,她才收敛起来。
  徐冽冷冰冰剜孙长仲,没理他。
  孙长仲看好像真的没人愿意理他这茬,讪讪的摸了鼻尖坐好了:“本来我就要静养两三个月,现在好了,床上躺半年吧我。”
  “躺半年不好吗?”赵盈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往侧旁坐过去,没上主位。
  赵乃明想了想,还是把主位空了出来。
  赵盈当没看见,视线定格在孙长仲身上:“如果孙家在这半年之内出事,你在家里养伤,怎么远走高飞呢?”
  孙长仲脸色骤变:“殿下当日说过——”
  “我从不食言而肥。”她冷睨一眼,打断他,“所以你养伤养病正好,有伤病在身,又为心爱的丫头之死伤心郁结,一病不起,一命呜呼,这样不好吗?”
  孙长仲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那一命呜呼四个字入了耳,他本就因疼痛而惨白的那张脸,更吓得白了三分,几近透明。
  赵乃明也没明白:“永嘉?”
  照理说,在这整件事情里,孙长仲怎么也算是帮了大忙的,且未与她有任何利益冲突,她总不至于杀人灭口。
  赵盈眉眼间的冷肃松懈下来:“怕什么?又不会真的杀了你。”
  可她……
  孙长仲吞了口口水:“殿下打算怎么安排我的后路?”
  赵盈不答反问:“孙其的书房里有什么?”
  “殿下,我……”
  徐冽冷着脸叫他:“殿下问什么,你答什么。”
  他打不过徐冽。
  他全须全尾的时候都在徐冽手上走不过五招,伤了一条腿就连半招也不行了。
  “那个暗格里放了很多书信,我看过,只有三五封是对殿下一定有用的,大体内容就是……”他倒不是犹豫,只是在仔细的回想那信上内容,声音乍然顿住时,倒没有人催他。
  可后来孙长仲把这屋里众人一一扫量过,突然叫殿下:“我能只和殿下一个人说吗?”
  赵盈嗤笑:“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孙长仲,你拖着这条腿,应该不太方便自己一个人走回家吧?”
  “崔钊行那个大儿子,并不是崔高氏所生的,而且他今年本该是十九岁,并非十八。
  孙其暗格中信中,崔钊行写给他的第一封信上就交代的清清楚楚——”
  这故事说来也不算十分长,且孙长仲得知的一切也都是从信中而来,细枝末节未必清楚。
  十九年前,先帝生母孝仁太后薨,崔钊行的外室却在国丧其间有了身孕。
  那个时候崔高氏和崔钊行成婚已经有两年多,一直无所出,所以崔钊行十分舍不得让外室落胎。
  后来胎儿渐次成型,崔钊行请了大夫诊脉,的确是个男胎,他把大夫扣在外室宅院中日日请脉,等到孩子平安降生后,杀人灭口,抛尸荒野。
  那个孩子就是他现如今的长子,和崔氏夫妇一同被押解进京的清河崔氏嫡长子崔慈之。
  国丧其间怀上的孩子是见不得光的,被人察觉就是杀头的大罪,崔钊行那个外室当时并不知道他杀大夫灭口的事情,所以仗着这件事跟他闹,非要崔钊行抬她入府做妾。
  崔钊行心狠手辣,一剂毒药送了那女人归天。
  儿子他舍不得害,崔高氏又最是个懦弱没主见的,纵使恼恨,可一则大概怕他也毒杀自己,二则崔慈之的身世一旦暴露,她也要跟着崔钊行一起倒霉。
  竟也就这样糊里糊涂接受了崔慈之的存在。
  崔钊行为万全,在一年国丧期满之后便对外宣称崔高氏有孕,而后以静养的名义,把崔高氏送去了陪嫁的庄子上,之后从乡野间买来一个婴孩,待到崔高氏“生产”之日,便“生下”那个男孩儿来。
  故事大概其听了个明白,宋乐仪听了个胆战心惊。
  人命对这些人而言,究竟算是什么?
  她想起那个被崔钊行买来瞒天过海的孩子,眼皮突地一跳:“那个孩子,后来去了哪里?”


第240章 会背叛吗?
  没有价值的一切,都是不配存在于世间的。
  似崔钊行此类人,一贯奉行皆是这般原则。
  赵盈心下清楚,宋乐仪也未必不知,只是忍不住,总要多问一句。
  她也是于心不忍,打断了:“这一切和孙其又有什么关系?”
  孙长仲起先摇了下头:“关系不错,很多事情孙其都有帮忙,我看那些往来信件的意思,崔慈之当年藏身之所孙其知道,崔钊行他杀人灭口,那个大夫还有他的外室,事后平息风波孙其也没少出力,是在替他兜底。”
  孙其替崔钊行兜底?
  这玩笑就有些大了。
  十九年前孙其算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他给清河崔氏家主兜底吗?
  人走茶凉都是世易时移,十九年前的清河崔氏比现在还是要强上不知多少的,而彼时的孙其……
  “不过十九年前孙其刚入朝不久,姜承德虽是他座师,我隐约记得也不是在他一中榜就提携。他最早是外放做官,之后才凭借姜承德一步步爬回京城,进了工部,坐上工部侍郎这个位置的。”
  而十九年前孙其应该正好是在清河郡治下故城县做县令。
  故城县地理位置特殊些,整个县城其实应该算是一分为二,南部属山东布政使司东昌府武城县,北部属北直隶省河间府景州故城县,但郡所是归于清河郡。
  孙其当年没能与河间府辛氏勾搭上,倒搭上了崔钊行。
  可他本不必借这些外力。
  赵盈捏着眉心,觑孙长仲一眼:“你上次说,第一次发现孙其书房暗格的书信,是他和刘寄之的书信往来,他明面上是姜承德的人,私下里却一直是在替刘寄之办事,对吧?”
  孙长仲忙不迭点头说是:“后来刘家出事……”
  赵盈挥手打断了他。
  这些后话用不着他聒噪。
  孙其的背后有刘家和姜家,早已不复当年盛况的清河崔氏他也未必看在眼里,可他私下里替崔钊行做过这许多丧尽天良的勾当,那只能说明当年他被外放,本就是刘家或姜家有意为之。
  清河郡,故城县,有趣。
  无论河间辛氏,清河崔氏,哪怕是清河张氏也好。
  啧。
  一切都说得通了。
  宋乐仪似也想明白什么,叫了她一声。
  孙长仲还在,宋乐仪也没多说,赵盈给了她一个“我都知道”的眼神,转而又问孙长仲:“你刚才说,有三五封书信,对我有用?”
  “他的书房里有一封信,没有署名,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写给他的,信上却提及国库空虚,还有柔然与北国。”
  屋中众人无不心惊。
  赵盈更是脸色铁青,阴沉到了极点:“信上具体写什么?孙其通敌?”
  孙长仲竟又摇头:“那封信很古怪,我看不懂。写的明明都是中原文字,我却真的看不懂。就看懂这些东西,具体什么意思,我想那应该是黑话。”
  不对,不能是黑话。
  那是小心再小心,只有书信往来的双方才能看懂的私密话。
  而之所以要这么干,就是怕书信为人所获,一旦泄露出去,恐怕抄家灭门都是轻的。
  赵盈寒着脸沉默,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徐冽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赵乃明侧目看了他一眼:“徐将军,坐会儿吧?”
  他还是没动。
  赵盈沉声叫他:“徐冽,坐下。”
  他才僵着身子,挑了个很规矩的位置坐了过去。
  赵乃明不免要在心里叹口气。
  气氛这样凝重,孙长仲是真的不习惯更不适应。
  他甚至大气都不敢喘,煎熬了半天,才闷声试探着问道:“殿下,我知道的都告诉殿下了,这算不算完成了殿下交办的差事?”
  当然算。
  赵盈横去一眼,却叫徐冽:“你让人把他送回去吧。”
  孙长仲却并没有急着起身:“殿下,我——”
  “怎么,怕我言而无信,任你在孙家自生自灭?”
  孙长仲脸上划过尴尬。
  赵盈嗤道:“你的后路我想的很清楚,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会告诉你。”
  他真的很想问问到底打算怎么安排他。
  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孙长仲其实算个明白人,打从赵盈找上他开始,他就晓得其中厉害了。
  这哪里是要对孙家下手,明明是冲着瑞王去的,孙其,只不过是个开端罢了。
  是他自以为聪明,能在耍了小心思把事端挑起之后还可全身而退,结果就犯在了赵盈手里。
  孙其书房暗格里面那些信,和崔钊行勾结起来草菅人命,替他隐瞒国丧期间得子的事实,十九年过去,或许可大可小,姜承德有心力保,孙其未必因此丧命。
  但现在清河崔氏丑闻被揭露,天子因此震怒,人更是交到司隶院去。
  赵盈可能轻易放过吗?
  还有那封不知道究竟意味着什么的信,看起来真的像极了通敌卖国……
  通敌之罪,该诛九族的。
  徐冽只是让徐三把人弄回孙家,根本没打算亲自送孙长仲回去。
  屋里只剩下了自己人,赵乃明才掩唇干咳:“孙其究竟有没有通敌叛国,尚未可知。”
  赵盈生气,徐冽更生气。
  战场厮杀,有命回来都是上天垂怜,祖宗庇佑,徐冽和他们这些人比起来,是切身感受过的。
  同袍战死,切肤之痛。
  赵盈想了想,起身,再落座,动作一气呵成,把自己的位置换到了徐冽左手边上。
  徐冽扣在扶手上的那只手明显动了一下,赵盈在他没开口之前反手扣在了他手腕上。
  他侧目,见她目光灼灼,喉咙一滚,当即也就没了后话。
  赵乃明别开眼,宋乐仪也别开了眼。
  二人只当没看见,徐冽缓了半晌才终于开口:“殿下,我没事。”
  赵盈深吸口气收回手:“我曾经让杜知邑派人到清河郡探查过,他心细,十九年前孙其在故城县为县令,他会格外留意。
  但当年他接二连三杀人灭口,又干出这等偷天换日的勾当来,竟无蛛丝马迹,可见手腕高明。”
  赵乃明品了品:“手腕高明的究竟是他,还是另有其人,就未必了。”
  宋乐仪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胁迫崔晚照进京,一双眼盯在你身上,如此看来,是姜承德授意的了?”
  此事说来好笑。
  原本是互相利用的。清河崔氏尚未走到日暮西山时,孙其是被刘寄之和姜承德两个人一起派到清河郡去,他笼络清河崔氏自是为来日。
  而那时崔钊行已深知偌大门庭他苦撑不住,也在寻找来日的依靠。
  刚好出了外室怀子这档子事,就这样勾结在了一起。
  他分明知道孙其背后另有其人,现在看来崔钊行应该一直以为孙其是姜承德的人,但他还敢留下书信为证。
  那些信……
  “那些信应该不是当年留下的。”
  可是之后的这些年间,清河崔氏寂寂无闻,从没闹出任何大的动静来,如果一定要说有,也就是辛程胞姐出嫁时还风光了一把,余下真是一件也找不出来了。
  崔钊行究竟因为什么会在信上提及陈年旧事,让孙其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从而拿捏住他,又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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