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必中-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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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推衣架进房间拉开塑封袋,Versace紫色高开叉长裙,金属面料缝合线缀满价值不菲的细钻珠宝,灯光下流光溢彩。
不得不承认江枭肄很大方且各方面手眼通天,不管原版或复刻,九十年代秀款能弄来不是钱的事。
顾意弦换上后尚娴以为这就足够惊艳,直到顾意弦上完整个妆容,尚娴失语,她感到词汇量匮乏,只能对清冷妖艳到极致暗含攻击性的美丽如此形容:“万小姐,我作为女人挪不开目光,要是您现在笑一笑,我大概会为您做任何事。”
被夸赞没有理由不开心,顾意弦朝她笑了笑,看到满意的反应后,淡淡地对妆造师说:“把头发挽起来,不要发胶。”
“会不会太。。。。。。”尚娴迟疑道,“暴露”“骚”等字眼不礼貌也不合适,因为顾意弦身上那条裙子背面开得非常大几乎到脊椎沟,她怕她会被议论或不怀好意的猜测。
顾意弦阖上睫,灰紫渐变与细微珠光在薄薄的眼皮晕染了一层珍珠贝壳的光泽。
她的神态自信从容,让人不由自主想认真倾听即将说出口的话,“不会,我很喜欢这条裙子也很喜欢自己的身材,以最完美的姿态去展现才对得起在百条衣裙中挑选它,对得起腰酸背疼的两小时,还有即使现在穿件比基尼去酒会,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万小姐,我没别的意思。”
“没关系,但你要知道,”顾意弦抬眼看向尚娴,疏懒而高高在上地说:“花不可能因他人妄议就不去绽放,欣赏不了的人该反思自己的品味。”
·
流连街以南,沽江上游暮霭中一艘浮动的邮轮靠在岸边,铁骨风帆被拢在桅杆,舷灯交错纸醉金迷,庸碌人潮涌向立标Gallop Cruise,高调辉煌的绘金分隔南楚阶级,这里是真正的富人聚集地。
邮轮酒店的入口处红外扫描仪和两男两女侍应待命搜身。
蒲甘打点好一切,顾意弦享受特权无需排队受检,礼宾恭敬鞠躬。
江面的风大,她拢住黑皮草,淡定的在万众瞩目下款款迈上登船桥,细高跟踩在金属板磕哒磕哒,风姿绰约。
身后的人们的议论声入耳:“这裙子也太美了”“别羡慕那是人家一流的身材和脸蛋撑起来”“不过这么漂亮的以前怎么从没见过”“说不定是谁的情妇呢”“我看不像,明显就是哪家的大小姐来参加宴会了”
。。。。。。
顾意弦听得真切,两道秀眉拧起。
蒲甘偷偷瞟去,心想着要不要支会一声禁止那些长舌妇入内,毕竟现在摸不清江枭肄对她的态度,但江枭肄不吝啬也绝不是什么乐意散财的冤大头,冲花钱不手软这一条,至少在今天也得把这女人当祖宗供着。
“蒲甘。”
“万小姐,您说。”
顾意弦抬手,皓腕吊着,颐指气使地说:“给我把包拎着,太重了。”
她今日戴了对不对称的镶钻流苏耳坠,右耳那支长度及锁骨,很闪。
眩目之中再次确认,蒲甘的额角抽动,这巴掌大的晚宴包能他妈重到哪里去,当他应声接过,“。。。。。。”
晚宴包塞满现金,顾意弦顿感轻松不少,这种场合用不着花钱即使用得着也是刷卡或记账,但考虑到收买人的问题昨日特意扯理由让车在银行旁停靠几分钟,然后兑了厚厚一叠美元纸钞。她侧头问,“江先生人到了么。”
“四哥在顶层,需要现在过去吗?”
鞋跟踩在暗红色地毯,她望向前方的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赌局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的比赛点数与去年排名一模一样,龙楚地产第一,华森建筑与Gallop娱乐并列,飞牧农业吊车尾,意味着江枭肄与顾檠今年会再次互抽,或凭借赌局赢得胜点避免这种结果。
蒲甘第一次受到如此多“打量”的目光,烦燥油然升起,他看了眼毫不在意的女人,语气放低,“九点。”
顾意弦垂眼,鸦羽般的黑睫下流动暗芒。
顾檠似乎与江家过去有渊源,他大概不会按她的建议行事,得找个由头联系二叔让他去劝解兄长。
“我想逛逛长长见识,这里是Gallop的地盘,让后面跟的人散了吧。”
“。。。。。。是。”
身后的保镖无声无息撤退,顾意弦勾唇,“包给我,我想补个口红。”
蒲甘没起疑,“好的。”
她无声地笑,甩掉一条小尾巴可太容易。
十分钟后,顾意弦成功摆脱蒲甘,从宴会厅的偏门出来,问清侍应卫生间的位置,她低着头快速往那边走去。
卫生间设计独特,仿若中世纪迷宫花园,除却像喷泉似的公共盥洗台,需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峦花坛,白金棋盘格的大理石让人眼花缭乱。
走过三个花坛,顾意弦在僻静角落的矮沙发坐下,还没拿出手机,带着哭腔的女声与男声的谈话从不远传来:“先生,您别这样。”“刚刚勾引老子,现在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我没有。。。。。。我只是看您喝得有点多,想扶下您。”“装什么清高啊?我这是看得起你!”
这些在圈子里是常事,三六九等,谁的家世背景硬谁就是大爷,更别说今天的宴会聚集南楚甚至全国的顶级权贵,错综复杂的人脉和关系织成网兜住腐烂。
她蹙眉,今天有要紧事耽误不得,当谈话变成争执,她还是起身拎起裙摆寻声源走去——烂醉如泥的男人从背后紧紧搂住一位身穿制服的女侍应,动作不规矩,就差没在这脱掉外套当个禽兽。
“先生。”顾意弦拍拍他的肩,男人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她抬眼示意女侍应先离开。
杨宜强撑发抖的身躯,“女士,我不能。。。。。。”
“没事,我有靠山,快走吧。”
她看着顾意弦的穿着打扮,犹豫几秒,点点头寻思赶紧叫人来帮忙。
人一走,男人伸出手,醉醺醺地嗤笑:“还靠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女人在这里只是交换的物品,你乖一点——”
话还没说完,他的后颈被一双柔软细腻的手钳住,脑袋被猛磕向花坛大理石边缘。
砰!
“啊!!!”杀猪般的尖叫。
顾意弦长睫倾覆住美眸,柔润红唇里轻飘飘吐出几个字:“嘘,小点声。”
“操!人呢!”男人受不住屈辱大吼,额角血丝从青紫的皮肤渗出。
纷杂的脚步响起,她轻啧了声,拽住男人后脑勺的头发向上提然后狠狠掼到花坛。
砰!又是一下重击。
散打与柔术黑带的实战威力十足,男人受不住晕了过去。
“都叫你小点声啊。”顾意弦嫌弃地指责,单手拧开旁边盥洗台的笼头。
水流哗啦哗啦,脚步声越来越近,细高跟成阻碍,她转了转眼珠,轻轻拨晚宴包的搭扣。
拱形穹顶水晶错落辉映于顾意弦精致的五官,上翘的眼尾被暗紫勾勒得魅惑。
她委身坐在矮沙发,笑着抽出一叠叠美元纸钞往半空扬起。
绿色蝴蝶翩跹旋转落了满地,像极了一场奢靡又疯狂的金钱游戏。
·
酒店的露天顶层可以俯瞰人工打造的微型沙滩,霓虹与通明的装饰灯照亮了移植而来的棕榈树,星空与金色细砂,巨大浅蓝色的游泳池,劲歌热舞下比基尼美女与南楚上流阶层的权贵们卸下伪装,金钱与色相的界限模糊,欲望与天性织成灯红酒绿,每一杯鸡尾酒都充满诱惑。
穿过泳池与仿真山峦,则是被黑衣保镖围的密不透风的一扇门,门内经理、荷官、服务员忙碌于布置十一点牌桌,又继续在马蹄形牌桌前放了八把舒适的软椅,放置玻璃杯与不同的种类酒。
会客区一分为四,每个位置的男人旁边或怀里都搂了个姿色上乘的美女,她们可能是舞蹈演员、戏曲花旦,刚出道的小花,只有江枭肄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
邢兴生笑着问:“江先生今年还准备当苦行僧不带女伴?”
顾檠与顾沭找来的女人隔着泾渭分明的距离,他抽着烟斗没说话。
仇祺福搂着女伴的腰,嗤道:“说不定是在家里玩够了,这会儿没力气。”
他淡淡瞥去一眼,黑色的眸子沾了几分冷意。
“求名者,因好色。欲而名必败;求利者,因好色。欲而利必丧。”江枭肄修长的指卡着玻璃杯口,菱形光斑在俊美的五官一闪而过,口吻谦虚,“我不比邢先生胜券在握,也不如仇先生豁达能看淡输赢,所以只能对自己严格些。”
邢兴生笑笑不再参与唇枪舌战。
仇祺福从江枭肄回四方王座后点数一直垫底,闻言脸色一变,冷哼:“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想必今年地里收成不错,仇先生的金嘴随便说两句,已经让人感受到分量又增添不少。”男人反唇相讥,语气轻描淡写。
江枭肄这厮就算不在商场叱咤,去任何一场辩论赛也能拔得头筹。
仇祺福找不到反驳的话,咬紧一口金牙,对身边女伴说:“愣着做什么!倒酒!”
江枭肄启唇卡住杯口灌了半杯威士忌,眼风掠过今天格外安静的顾檠,在Knight也不似往年与自己针锋相对,深邃墨绿多了几分兴味。
裴瑞见对话终于结束,马上弯腰附在江枭肄耳边低语道:“四哥,万小姐那边出事了,蒲甘说她被人拘着不让走。”
顾檠持住烟斗柄的手略紧,烟灰掉落少许。
在Gallop的酒店,有江枭肄在顾意弦不会出事,即使知道如此,他心里烦躁俞甚。
江枭肄利落站起来,得体略含歉意地说:“抱歉各位,我的女伴第一次来不认路,麻烦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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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创晕的男人叫史珲,南楚最大百货公司恒悦留洋归来的小公子。
保镖像铜墙铁壁包围,蒲甘拼命与管家常明德沟通,据顾意弦所说史珲喝多了对她图谋不轨,还用钱羞辱她,结果一个不小心自己跌倒撞向花坛边缘昏迷不醒,蒲甘觉得有点扯,显然对方也这么认为,叫来医生后,不止不信他说他们是江家的人,还非要讨个说法。
顾意弦坐在中央,低着头一声不吭,反手撑在矮沙发的边缘,天鹅细颈,削肩微微耸立看起来可怜又无辜——江枭肄来时眼前就是此番景象,如若没看到她罂红嘴角若有似无勾起,高跟鞋前端有节奏摆动,任谁都会以为她被欺负。
足峰优美弓形,骨感脚踝卡在紫丝绒,视线往上,高开叉下的大腿凝脂如玉,钉珠绑带勒出丰满肉感。
他堪堪收住,嗓音冷沉透着不耐:“蒲甘。”
所有人目光投转。
男人身形松弛笔挺,中长款纯黑西装及膝,竖纹马甲六扣第四挂着金怀表,暗红条纹领带束起的规整温莎结,质地层次感无一不考究优雅。
常明德看到那双森冷的绿眸时一惊,难以置信江家老四居然会有女伴,他的背后压出层冷汗,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顾意弦缓缓抬头,工笔描丹般的眼尾逼出红,细声细语道:“江先生,你终于来了。”
还整皮手套,穿得跟帮派头目似的,害她在卫生间门口等这么久,说什么靠山,见鬼。
江枭肄走到她面前,扫了眼大理石地板的美金,轻描淡写地问:“哪家的?”
越轻描淡写越没人敢应,谁都明白问这句话已经表明态度——不论事情起因,他就是要护短且要施以回敬。
“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常明德战战兢兢道:“恒悦。”
江枭肄朝顾意弦抬下颌,示意让位置出来他要坐。
死男人事真多,顾意弦微笑往旁边挪,摊手,“您请。”
他坐到旁边,凉淡淡甩了句,“万女士惹事的本领让人刮目相看。”
“。。。。。。”
这次真不是自己惹事,明明是那渣滓太过分,她语气弱了三分,提醒道:“江先生,是他们不识趣。”
——你别叭叭,一根根敲碎别人的骨头还是什么,赶紧给我摆平。
江枭肄轻挑了下眉,长腿交叠,“史志诚人呢。”
“老爷在国外。”
“看来他无暇管教犬子,那我只能代劳帮他减轻负担了。”他温和地说:“把人架过来。”
裴瑞身后的人得指令迅速冲上去,常明德以身躯挡住,满头大汗,“江先生,小少爷才从国外回来不懂规矩,您多包涵。”
“不懂规矩就可以随便用钱羞辱人吗?”顾意弦的语气十分委屈。
“这位小姐,小少爷没对你做什么,况且他还昏迷不醒,做人何必要如此锱铢必较呢?”
什么玩意不敢怼江枭肄来找她麻烦,顾意弦懒得理,侧头注视江枭肄,耷拉波光熠熠的眼皮,可怜兮兮告状:“他们说我锱铢必较。”
顾意弦今日画了全包眼线与小烟熏,内钩外翘的眼睛增添深邃凌厉,再配以红唇,有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像条冷艳野性十足的蛇——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怜。
蒲甘和裴瑞额角的黑线快掉到地上,这女人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祸国妖妃的样儿。
江枭肄余光瞥顾意弦一眼,看向常明德,口吻平淡:“抱歉,她就这性子,我管不了。”
——我都不管她,你算什么东西,说话之前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常明德听懂了,再不敢多言。
史珲被架到江枭肄面前,他眸光在史珲额前的伤口逗留几秒,扫了眼顾意弦的手指,抿唇微微摇头,吐出两个字:“弄醒。”
江家的鹰犬们太懂,直接拖着人到盥洗台冲冷水。顾意弦阻止都来不及,早知道该再用力点,这渣滓要醒了,说是她把他揍成这样,岂不是露馅了。
史珲咳嗽几声显然被水呛到,他被拖回来,一睁眼对上顾意弦视线,大骂道:“臭婊子敢打老子!”
秽言秽语很刺耳,江枭肄拧起眉,瞬息之间闻到从史珲口腔里飘出来的刺激性气味,他浑身肌肉骤然紧绷,站起来一脚踹过去,力道太重,史珲连声音都发不出。
鸦雀无声。
“看来你们真的不懂规矩。”
冷到像利刃般的嗓音刺破刚刚还算平和的气氛,江枭肄眉宇阴沉,如索命的活阎罗,他下死令:“把这些人全部扔进沽江。”
全场死寂。
他因为自己被骂生气成这样?
顾意弦有点懵,她知道自己今天很漂亮,但不至于,真不至于。
常明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江家老四再狠戾也不会明着拂面,还没等到他思寻用怎样的话术开口求情,听见男人不依不饶地说:“今天的安检部全部滚蛋,带拨人守住登船桥,再联系警方去沽江里捞人。”
蒲甘和裴瑞都是在柬埔寨呆过的,立刻明白恒悦的人带了什么进来。
江枭肄百无禁忌,唯忌讳两件事,其一就是这让人贪婪堕落,导致家破人亡,吸一口再想戒掉难如上青天的玩意。
他们面色严肃地颔首:“是。”
史珲脸色煞白,常明德也会过意,利落扇自己耳光,不停央求:“对不起,江先生,小少爷不懂事,求您再给他一次机会。”
男人不耐挥手,皮质手套让他的动作看起来异常冷酷,再无半点声音。
江枭肄转身似想起什么又回头睨向略呆滞的顾意弦。
他的瞳仁像积攒浓重乌云的天穹,酝酿着叵测的漩涡,可她裙子上碎钻珠宝太闪耀,或她本身就足够光彩夺目,竟折进几道光亮到阴郁绿霭深处,硬生生驱散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忽然觉得这条裙子具有超出高昂费用的价值。
“还呆在那脏地方做什么,过来。”
江枭肄的嗓音依然沉冷包着冰碴,却有点像哄,也有几分纵容。
顾意弦回神,拎起裙角款步到他身边,她猜到了些由头不方便再过问,于是换了个话题,“江先生,今天可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