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聿-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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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聿想了一下，“加油？”
　　李逸寒冷笑，“法庭见！”
　　挂了电话，秦聿拨了内线给赵思雨，“知道小明奶奶为什么守寡吗？”
　　赵思雨一头雾水，“为、为什么？”难道自己又有哪里惹到大魔王了？她脑子飞速转起来回想自己今天的言行举止有没有哪里不妥。
　　“你问李逸寒。”
　　说完就挂了电话。
　　“简直莫名其妙……”赵思雨看着电话嘟囔了一句，没头没尾的，他到底什么意思啊？她上网查了一下这是不是什么新梗，但没查到，心里忍不住自犯嘀咕，最后还是依言给李逸寒打了电话。
　　那头李逸寒刚挂电话，忍不住骂了秦聿几句黑心律师业界祸害没道德没人性死要钱早晚被套麻袋，这时，电话叮铃铃响起来，一看是赵思雨的号码，心情平复了些，大安那边也不尽然都是祸害嘛。
　　他接起电话，温声和气道：“赵律师有什么事？”
　　“有个事想请教李律师。”赵思雨的语气礼貌而谦逊。
　　“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有什么事你说。”李逸寒对赵思雨跟对秦聿完全两个态度，毕竟行业新生代和行业祸害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
　　“你知道小明奶奶为什么守寡吗？”
　　李逸寒愣住：“……这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是秦律师让我问你的。”
　　李逸寒：“……”
　　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总觉得秦聿在骂他。
　　李逸寒嘴上瞧不上秦聿，但心里一万个防备和谨慎，尤其是民政局确定秦聿为申请人代理律师后，他压力倍增。
　　在他看来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式是调解，但徐雨澄拒绝见面，连电话都直接停了，所有事情都交给了秦聿处理，一直到开庭这天都没有露面。
　　审理这起纠纷的法院是A区法院，樊女士走进法庭，第一眼就往申请人那边看去，看到了只有秦聿一个人，顿时有些迟疑，“雨澄呢？”
　　“她今天上午要补习数学。”秦聿说。
　　樊女士脸色一僵，隐约有些怒意：“这么大的事她连面都不肯露一下？　”
　　“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学习比天大。这是大人该解决的事，有大人出面就足够了。”
　　樊女士整个人僵住了。
　　…
　　凯旋公馆。
　　今天天气晴朗，作为南方城市，S市冬季的阳光明媚灿烂，带着丝丝温暖和冬日特有的纯净，天空也变得格外澄澈悠远，叫人站在太阳底下就会心情变好。
　　徐雨澄看着窗外出了神。
　　“想什么呢？专心点哦，把题目做完就下课休息。”家教老师轻轻敲了敲桌子，柔声道。
　　徐雨澄收回目光，微微笑了笑，低头看着题目，“老师，这道题我不大会。”
　　老师凑过来，“哪儿不会……”
　　…
　　“现在开庭。”审判长敲了下法槌，宣布开庭。
　　“首先我想为审判长、陪审员介绍一下本次案件的当事人徐雨澄。”作为申请人代理律师，秦聿先开了口，“徐雨澄，三岁时曾因一组汉服照片走红，随后在童模界出道，因长相甜美，善于表现和极强的带货能力，深受广大厂商喜爱，现为多个国内知名儿童品牌的代言人，被誉为中国第一童模，据权威网站统计，徐雨澄年收入已达千万，因此也被称为最会赚钱的儿童模特。”
　　听到这番介绍，审判长和陪审员都有些震惊，多少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而一个七岁的小孩年入千万，堪称前程似锦。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七岁的孩子收入如此之高？”秦聿仿佛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反问了一句，但未等他们做出回答，他看着审判席轻轻一笑，“在这里，我想介绍一下另一个真实的徐雨澄——”
　　另一个真实的徐雨澄？
　　秦聿看着对面的樊女士，“徐雨澄，七岁半，身高一米三，体重25。8kg，按照九年义务教育，她现在应该在小学二年级的教室里接受基础教育，但三岁出道至今四年半，她每个学期在学校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以至于现在留级一年级。她的时间都在为服装拍摄，每天拍摄的衣服少则上百套，多则两三百套，时间从早上九点到凌晨两点，最少拍摄时间七小时。夏天拍冬装，中暑也不能停，冬天拍夏装，冷得瑟瑟发抖也要继续拍，徐雨澄多次生病中也被要求进行拍摄，甚至有一次因为中暑严重一度病危，而当时她的妈妈就在旁边看着，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她希望停止拍摄的请求。”


第349章　来钱快的方式
　　“在我偶然跟被申请人接触的过程中，曾经听她反复提及一句话，她说徐雨澄一直很乖巧，从来不会乱闹脾气。”秦聿看着樊女士，“是吗，樊女士？”
　　“没错，雨澄一直很乖巧，但自从你和那个女人出现后，她就变了个样子，不但离家出走，还要跟我断绝关系。”樊女士看着这个要拆散她们母女的律师像看仇人一样。
　　感觉到审判长投来的目光，秦聿不以为意，“但其实徐雨澄的乖巧不是天生的，而是被你长期暴力打骂形成的。”
　　樊女士脸色一变。
　　“她也曾经反抗过，在片场闹过脾气，为了不耽误拍摄进度，你对她进行了暴力打骂，甚至拳打脚踢，以至于现在她看到你拿起衣架就反射性顺从，下意识做出可爱的表情和动作——”
　　秦聿双手撑在樊女士的席位前，目光咄咄看着她，“这让我想起马戏团训练动物，用暴力恐吓，反复刺激，让智商低下的动物学会各种人类期待它们学会的动作，进而取悦人类，赚取金钱。”
　　樊女士瞳仁猛地一缩，下意识后缩。
　　秦聿转身往回走，“靠着徐雨澄收入日渐丰厚，被申请人摆脱过去的贫困状态之后，购置了万千级别的豪华别墅，这套房子放在被申请人名下，每个月的房贷比S市人均年收入还高，但是被申请人并无正当工作，所以这高昂的房贷只能由一个七岁半的孩子来还！另外被申请人名下还有一辆百万豪车，诸多名贵珠宝首饰，譬如今天……”
　　秦聿回到座位，看着被提到名字而紧张起来的樊女士，目光从头慢慢落下，“GUCCI耳坠，HERMES桶包，BVLGARI披肩，CHANEL腕表，这一身行头至少得五六十万吧？不过四年半，就忘记了当初的穷困，一改往日节俭作风，日渐奢靡。”
　　他每数落一样，樊女士就有一种想藏起来的冲动，感觉审判长在看自己，更加坐立不安。
　　“这每一分钱都是一个七岁半的小女孩顶着酷暑寒冬辛辛苦苦挣来的，但童模这一行也是吃青春饭的，因为童装针对儿童市场，所以大多数童模只能做到九岁，身高超过一米四就会被淘汰。为了让徐雨澄更长久的呆在童模市场，被申请人严格控制了她的饮食，因为长期吃不饱饭，她目前已经患上营养不良，长此以往下去，将出现不可逆转的伤害。”秦聿看着审判长，“请问审判长，这是不是虐待？”
　　审判长脸色凝重，“如果情况属实，确属虐待。”
　　“是否属于长期虐待？”
　　审判长点点头。
　　秦聿扭头看着如临大敌的樊女士，“根据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民政部联合印发《关于依法处理监护人侵害未成年人权益行为若干问题的意见》规定，性侵害、出卖、遗弃、虐待、暴力伤害未成年人，严重损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以及有其他严重侵害未成年人合法权益行为的，法院可依法撤销监护人的监护人资格！被申请人长期虐待徐雨澄，再让她继续做徐雨澄的监护人，将给徐雨澄造成更大的伤害——在此，我带着孩子意愿恳请法院依法撤销被申请人的监护人资格，让伤害到此为止！”
　　“你胡说！”樊女士怒道，“我根本就……”
　　“被申请人请不要在法庭喧哗。”审判长敲法槌警告。
　　这时，李逸寒补救道：“被申请人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有人想要拆散与她相依为命多年的女儿，早在五年前，樊女士丈夫因病去世，她独立抚养女儿，母女俩相依为命至今，她将女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夺走她唯一的女儿等于要夺走她的生命。”
　　“她的生命就是一颗不需成本的摇钱树？”秦聿马上反问。
　　“被申请人从来没有将女儿当成摇钱树，当年孩子太小，她一个人独立抚养孩子根本脱不开身，让徐雨澄做童模当年也是不得已为之。”
　　“贷巨款买房，让女儿背负举债也是不得已为之？”
　　“那是为了给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
　　“完全靠孩子养活，让孩子背负举债是为了给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这种好一般人还真承受不起。”
　　李逸寒知道樊女士的确有不妥当的地方，事实没有她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但仍然不至于被撤销监护权，他一步也不能退，“诚然被申请人有做的不够好的地方，但为人父母谁都是第一次，被申请人独自抚养年幼的女儿本就很艰辛，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没办法保证每一次为孩子做的事都是正确的也正常，但徐雨澄辛苦的时候，被申请人作为母亲也从来没有偷懒享受过，甚至诸多难以应付之事都是她一力承担的，在外面，她不知道赔了多少笑又被人羞辱过多少次，现在徐雨澄能有如此地位，有一半是她辛苦付出得来的。”
　　“这是她作为母亲和经纪人该做的事，本分之事，根本不值得炫耀。她这么费尽心机不也是为了徐雨澄有更多工作机会挣更多的钱，好让她享受罢了。”
　　“童模最多只做到九岁，被申请人原本就计划让徐雨澄再做一年就回归正常生活，的确，童模生涯很辛苦，但被申请人也是为了以后能让徐雨澄上更好的学校，接受更好的教育，为了更好的未来，这些辛苦也是值得的。”
　　“挣钱养家是大人的事，孩子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只是为了改善家庭经济的权宜之计。”
　　“徐雨澄第一年收入就高达六位数，第二年收入就有几十万，改善家庭经济这还不够？说到底是尝到了甜头有了贪念，于是有了第三年、第四年……如果不是孩子有了反抗意识，甚至在未来，如果不是孩子超龄长太高，极其可能会被要求一直做下去。”秦聿看着审判长说了句，“毕竟，这是来钱快又不在刑法上的方式。”


第350章　史无前例的案例
　　“你根本不懂——”樊女士听他如此指责自己，忍不住脱口而出，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逸寒按住。
　　李逸寒冷静地对上了秦聿的视线。
　　这次秦聿的准备果然也很充分，樊女士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因为这归结起来，从习惯上来说只是妈妈管教女儿的方式不大正确，没有人会想让孩子和妈妈分开，可是秦聿把这些事上纲上线了，一件一件的拎出来放到了法律的条框之中，变成了樊女士伤害徐雨澄的条条证据。
　　抛开了亲情，这就是虐待。
　　李逸寒突然放松了语气，“秦律师小时候有过梦想吗？”
　　秦聿看着他，心里在猜测他的路数，干脆利落道：“没有。”
　　“一个人怎么会没有梦想？小时候是最容易有梦想的时候。”李逸寒话中有话，认为他故意回避问题。
　　秦聿轻描淡写道：“因为不管做什么都很容易达成，所以不需要梦想，只要去做就行了。”
　　李逸寒：“……”
　　所有人：“……”
　　虽然很叫人羡慕，但这语气怎么这么欠抽？
　　李逸寒假笑了声，放弃了问他，转而询问樊女士，“我记得樊女士曾经说过，你小时候学过钢琴？”
　　“是的。”樊女士肯定道，“我觉得电视里那些坐在钢琴面前演奏的人特别好看，向往成为他们那样高雅的人，为此我缠着父母给我报了钢琴班，学过一段时间钢琴。”
　　“学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樊女士语气遗憾，“弹钢琴看起来很优美浪漫，但练起来非常辛苦，我学了半年就受不了，半途放弃了，现在想起来觉得很遗憾。”
　　“那的确很遗憾，如果樊女士能坚持下来，说不定现在能有所成就。”
　　“是啊，当时老师说我有点天分，适合弹钢琴，是我自己不争气放弃了。”樊女士叹气。
　　“李律师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不要在这里互相吹捧浪费时间。”秦聿双手抱臂。
　　“刚才秦律师说樊女士拿徐雨澄当摇钱树，逼迫她当童模挣钱，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最初做童模的确是樊女士的主意，但后来徐雨澄自己也喜欢做这一行，她还有一个伟大的梦想，那就是未来当一个国际超模。但超模不是想当就能当的，放眼国内，真正能登上国际修长的超模屈指可数，除了完美的身材，还需要各方面的专业能力，樊女士所作的一切其实是为了帮助徐雨澄打下基础实现梦想。”
　　“打骂徐雨澄是为了她实现梦想？”秦聿好整以暇。
　　“是的！”李逸寒十分肯定道，“孩子有梦想，做家长的自然会想方设法帮助她实现，可孩子到底是孩子，很多时候缺乏足够的毅力和耐心，很容易半途而废，就像樊女士学钢琴一样，她喜欢就学了，学到一半发现太辛苦就想放弃，随后放弃了自己的梦想，以至于现在仍然觉得无比遗憾。樊女士正是基于自身的经验教训，为了帮助女儿实现梦想，才对徐雨澄严加管教。”
　　樊女士点头，“是的，雨澄一直跟我说想当超模，以后要让我在电视上看到她，所以她上培训课的时候从来不叫苦不叫累，平时也很积极从日常工作中积累经验，致力于让每一场拍摄都完美，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拍出来的片子都特别受欢迎。而我也是看她自己这么努力，也想让她实现梦想，所以对她要求比较高，在她想放弃的时候要她坚持下去，只是……”樊女士幽幽叹了口气，眼眶微红，“没想到她心里有这么多不满，竟然还以为我不爱她，是我疏忽了她的心理变化，时间过得太快了，我一直还以为她是那个晚上要跟我一起睡，全心全意依赖我的小孩子，原来她已经变成一个小姑娘了，有了很多自己的想法，是我这个妈妈不够细心，可我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我怎么可能不爱她？”
　　“岁月易逝，孩子的成长往往就不经意间，可在父母看来，孩子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依赖自己的孩子，不对等的认知往往就造成了代沟和摩擦，可其实啊，父母哪有不爱孩子的？哪怕是闹分歧，初衷也是为了孩子好。”李逸寒感慨道。
　　樊女士擦了擦眼角，“我想跟雨澄好好谈谈，以后我一定会考虑她的想法，也希望她有什么想法可以及时告诉我，妈妈不是超人，只是希望她长大的速度慢一点，能等等妈妈……”
　　审判长也是个三十多岁的母亲，对她的话颇为感同身受，可不是嘛，当了父母才知道，父母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很多时间都在跟孩子斗智斗勇，一心为孩子好，可孩子不一定领情，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认知不一致的时候矛盾就来了。
　　“啪啪啪。”秦聿鼓掌，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来，“说的很感人，但伤害就是伤害，这不是为了孩子梦想就能掩饰过去，现在徐雨澄已经极度排斥再跟被申请人生活在一起，不论被申请人是真悔过还是假悔过，都不适合再当徐雨澄的监护人。”
　　“撤销监护人资格后呢？”
　　“民政部门自然会为她寻找新的监护人。”
　　“你能保证新的监护人真心对她好？”李逸寒逼问，“有一点必须承认，关于撤销父母监护人资格后，未成年人如何妥善安置方面，我国的制度还不够完善，让徐雨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