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聿-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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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了一盒芦笋，看着满满一购物车的东西，成就感油然而生。
　　她想了想，应该没什么东西要买了。
　　一转身。
　　姜芮书：“……”
　　秦聿：“……”
　　这么大一个超市，怎么就老遇上同一个人啊？
　　两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默了几秒，相互点点头，擦肩而过。
　　姜芮书不想再遇到秦聿，推着购物车直接去了收银台，结完账就推着购物车下了停车场，马不停蹄把东西放进后尾箱。
　　这回不会再遇到了吧？
　　倒不是对秦聿有什么想法，在法庭上他们都扮演着各自的角色，没觉得哪里不自在，但下了法庭，便莫名的有点不自在。
　　或许是听彼此的事迹听得太多，下意识想避开对方吧？
　　姜芮书自嘲地笑了笑，打着方向盘离开停车场。
　　车窗外的景色如走马观花般掠过，暮色渐浓，整座城市笼上了一层淡金色，暖暖的，多了几分瑰丽，姜芮书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座城市的暮色了。
　　她放慢了车速，看到路边有一家花店。
　　今天她的心情有点出乎意料的好，很多时候开庭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作为法官必须克制自己的情绪，克制久了，开心会变成一种难得的情绪。
　　但她今天的心情就是很好，想买点花来装饰。
　　“欢迎光临。”花店的小姐姐笑吟吟打招呼，“您想看点什么花？”
　　“随便看看。”
　　结果这一随便，就挑花了眼。
　　这个季节的花太多了，玫瑰、百合、月季、弗兰、非洲菊、洋桔梗……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部都要。”纠结了一会儿，她没能把持住，一挥手，看上的统统要了。
　　花店的小姐姐笑吟吟地帮她一样一样包好，细声跟她说每一种花的花语。
　　铃铃铃……
　　玻璃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姜芮书下意识看过去，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进来。
　　看到她，秦聿也愣在了原地。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然后同时秒懂。
　　她怀疑他，他也怀疑她。
　　行吧，看来真是巧合。
　　见鬼的巧合！
　　姜芮书嘴角抽了抽，这么大个城市居然能在一个小小的花店遇到，简直是孽缘般的相遇……
　　“我要往西走。”她说。
　　秦聿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虽然他也没想到会再三遇到她，但她不想再遇到自己的意思太明显，这种莫名被嫌弃的感觉有点不大好，淡淡道：“我往南走。”
　　姜芮书觉得他的情绪有点微妙的变化，不过她没有放在心上，点了点头，“先走一步。”
　　秦聿嗯了声，看她抱着满怀鲜花有点艰难地走出花店，笨拙的背影，像只小浣熊。


第42章　男神肿了
　　幸好姜芮书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形容，不然肯定也会送他一个独特的外号。
　　回到家，她给自己煎了牛排，配了红酒，再插上刚买的花，给自己弄了个精致的烛光晚餐。
　　吃过晚餐，照例上网。
　　先上微博阅览了一会儿热门话题，随后去各大官媒微博那儿溜达了一圈，最后回到自己的微博开始阅读私信，回答网友的提问。
　　快下线的时候，那个叫蓝天的ID突然给她发了条信息，“博主，谢谢你的意见，我找了律师，遇到一个很好的法官，打赢了官司，以后我不怕别人知道自己是异装癖了。”
　　姜芮书一愣，异装癖？
　　因为异装癖而打官司的案子，她知道的只有一个，就是她今天刚主审的劳动纠纷案。
　　难道蓝天是……葛毅？
　　他找的律师就是秦聿？
　　姜芮书失笑，世界真小。
　　遇到一个很好的法官？姜芮书会心一笑，这说的就是她吧？在其他人心中是不是好法官她无法肯定，不过她能肯定自己问心无愧。
　　在问心无愧的时候，能去做一点有意义的事，去推动一些积极的改变，是件很开心的事。
　　所以她今天有点开心。
　　不过葛毅胜诉，主要原因是秦聿，秦聿的辩论方案很能打动人，并使委托人的利益最大化。
　　Rachel：“你找了个好律师。”
　　蓝天显然也认同这点：“是的，虽然人有点冷，但能力很强，就是有点贵。”
　　看他这么形容自己的律师，姜芮书基本确定蓝天就是葛毅了。
　　至于贵……
　　秦聿的收费标准，的确不便宜。
　　Rachel：“恭喜你。”
　　蓝天：“谢谢。”
　　这句谢谢后，蓝天下线了。
　　直到此时，姜芮书才觉得这件事结束了。
　　不论葛毅日后生活如何，此刻，他不再心虚害怕。
　　这个案子最关键的作用不是让葛毅获得了赔偿，也不是他获得重回工作的机会，而是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下去，不再害怕被曝光癖好、不再害怕被当成异类，或许还会有人不赞同，但已经无法动摇他。
　　他获得了“不同”的权利。
　　或者说，他“不同”的权利得到了尊重。
　　关掉电脑前，姜芮书在记事本上写了一句话：
　　今天，是不同的一天。
　　愿我们，都可以不同。
　　…
　　许是睡得早，姜芮书第二天醒得很早，给自己做了个元气满满的早餐，提前去了法院。
　　快到点的时候，刘一丹哭丧着脸来找她。
　　姜芮书一看，“不顺利啊？”
　　刘一丹快哭出来，“姜法官，你昨天到底有没有诅咒我？”
　　“哎？”姜芮书微微睁了睁眼，这跟她诅咒没诅咒有啥关系？不过瞧刘一丹这有气无力的模样不像是遇到渣男，更像是买家秀不如卖家秀的失败购物经历，那就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吧？她安慰地拍拍小姑娘的肩膀，让她坐下慢慢说：“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刘一丹噎了下，蔫蔫地坐下，嗫嚅道：“我男神肿了……”
　　姜芮书一脸问号，“肿了？肿么了？”
　　刘一丹悲天怆地的嗷了一声，那伤心劲儿，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姜芮书觉得这估计是真到了伤心处，只听她哀嚎喊道：“不是肿么了！是男神肿了！肿了啊！肿成啤酒肚的油腻男了！”
　　男神肿成啤酒肚的油腻男了……
　　啤酒肚的油腻男了……
　　油腻男了……
　　了……
　　姜芮书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到了嘴边愣是说不出来：“……噗。”
　　实在没忍住。
　　刘一丹面无表情，“那不是我的男神，我男神已经在我逝去的青春岁月一同逝去了……”
　　姜芮书忍俊不禁，“节哀顺变。”
　　“姜法官，你家里都不催你吗？”刘一丹伤心了一会儿开始转移矛盾，姜芮书可比她年纪还大一些，眼瞅着奔三的年纪，要是在她在这个年纪还没对象，她爹妈能直接找个活的男人，把她给押赴刑场，啊呸！押去结婚。
　　“不催。”催了也没用。
　　“你家里不着急吗？”
　　“我昨天不是说过，我当家做主十几年了，没人能给我做主。”
　　“十几年？”
　　“嗯，我考上大学就没人能管我了。”
　　刘一丹算了算她的学历和工龄，感觉不大对，“硕士学历要两年工作经验才能成为法官，五级法官到三级法官，每晋升一级要3年，你……”
　　“我15岁上的大学。”
　　刘一丹倒吸冷气，她早知道姜芮书是学霸，没想到她是学霸中的学霸——学神！15岁上大学岂不是要连跳三级，还要保持优异的成绩考上国内最好的政法大学。然后她有点神游天外，喃喃道：“我想想我15岁在干什么？”
　　偷看言情小说，痴迷霸道总裁，然后……犯花痴？
　　对，犯花痴，花痴自行车男神……
　　变成了啤酒肚油腻男的自行车男神……
　　她有点想自戳双目，人跟人的差别咋这么大呢？
　　见她一副被雷劈的表情，姜芮书笑着推了推她，“行了，该干活了，把昨天的开庭记录发给我。”
　　“好……”刘一丹有气无力。
　　上午没有开庭，姜芮书也一点空闲都没有，因为很多案子不是当庭宣判，具体的判决要等合议庭评议后才能决定，这就导致她手上经常有好几个判决书没写，不过判决书的下达时间有期限，不能长期拖延，而民事庭又是最忙的，法院每年接到的案子数量都是以万来计算，就姜芮书而言，她平均每天要开一个庭，多的时候要开三个，判决书只能趁着不开庭或者加班写。
　　写判决书的空档，姜芮书接到两个当事人的来电。
　　一个是名誉纠纷的原告询问二次开庭的时间。
　　姜芮书问清楚他是哪个案子，马上就对上了号，“因为你变更诉讼请求，被告要求在答辩期内答辩，答辩期是15天，律师没有告诉你吗？对，具体时间会通知你的。”
　　还有一个离婚案的当事人，说了没两句就开始控诉丈夫对自己如何不好，姜芮书一听就知道她要哭诉个半小时以上，暗暗叹了口气，把听筒放在一旁，打开免提，一边听当事人哭诉，一边查资料写判决书，偶尔附和一两声。
　　等这个当事人哭诉完，判决书也写好了。


第43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姜法官，这里！”
　　食堂里，姜芮书打好饭菜，就见有人朝自己挥手。
　　姜芮书端着自己的餐盘坐下，“都在呢？”
　　“刚才你电话老占线，有个当事人电话打到我那里去了，你干什么呢？”吴佳声也是民二庭的法官，碰到复杂的案子，姜芮书有时候会跟他组成合议庭一起审理，这人年纪跟她差不多，不过刚成为法官，级别比她低。
　　姜芮书有点头疼道：“一个离婚纠纷的当事人跟我哭诉她老公对她怎么不好，跟我控诉了她老公半小时，从她老公对她说话不温柔到她老公记不住她喜欢的颜色，再到记不住她的生日，到最后……”
　　“最后什么？”
　　姜芮书扫了眼在座的男同事，“她老公时间太短。”
　　“噗——”
　　“咳咳咳！”
　　男同事们一个个憋得脸红。
　　姜芮书及时护住自己的餐盘，没有遭遇口水袭击。
　　覃庭长呵呵笑道：“姜法官遇到的这个还好了，朱法官遇到那个离婚案当事人才叫人深刻。”
　　朱玮霖一脸菜色，“求别提。”
　　大家闷笑。
　　朱玮霖是民二庭，准确说是法院里长得拔尖的，说句院草也当得，还没三十岁，一表人才，经常官司打着打着就被当事人搭讪。
　　前几个月他接手了一个离婚案，丈夫因抢劫入狱，妻子起诉离婚。
　　原本他挺同情这个妻子的，丈夫没入狱前对她不大好，婆家对她也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三十多岁看起来像四十岁，怎么看都像是被生活磋磨的。所以他对这个案子很上心，女方不大懂法律，问题比较多，他都十分耐心地帮忙解答。
　　有次他因为沟通案情给女方打电话，没注意用了私人电话，从此以后，女方一天好几通电话嘘寒问暖联络感情，还有各种倾诉爱意表明心迹的短信。
　　官司打完后，那位女当事人在下班的时候直接拦住他，跟他说想处对象，吓得他连忙换掉用了好几年的号码，好几天不敢独自回家，以后再也不敢用私人电话联络当事人。
　　可想他心理阴影有多大。
　　见他不淡定，覃庭长语重心长道：“没事，趁着年轻多磨炼磨炼，因为以后你会发现，还有更多的事儿等着磨炼你。”
　　哐当一声，朱玮霖的筷子掉桌上。
　　大家笑得直抖肩膀。
　　“别说，我今天也遇到了一个碎三观的案子。”吴佳声也加入话题，“原告隐瞒婚史出轨了好几年，一年前两人和平分手，那男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要求女方返还他赠予的房子和财物，可怜那女孩子最好的几年青春都浪费在他身上，到头来人财两空。”
　　“这个原告的也太过分了吧……”
　　“所以女孩子一定要擦亮眼睛，交往前一定要了解清楚对方的底细。”覃庭长说到这里顿了下，突然像是华生发现了盲点，“话说姜法官，你谈对象了没？要是没有，我们庭的朱法官也不错嘛，知根知底，我们内部消化也是可以的。”
　　“不要！”朱玮霖脱口而出，姜芮书的确是民一民二庭里条件最好的单身女青年，但是——他不想跟办案狂魔谈对象！不过话说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生硬，正想说些什么补救一下，就听到姜芮书开口了。
　　姜芮书笑着说：“最难消受美人恩，朱法官，还是算了吧。”
　　“噗哈哈哈哈！”
　　“朱美人哈哈哈哈哈！”
　　大家笑得捶桌子。
　　朱玮霖涨红了脸，更加坚定绝对不跟女同事谈对象！
　　“那你们喜欢什么样的，要不要给你们介绍？”覃庭长笑够了问道。
　　朱玮霖憋了半天，小心翼翼道：“小巧可爱会撒娇，比我小两三岁更好……”
　　哟，这标准完全是避开姜法官的啊。
　　行吧，民二庭里唯二的单身法官是没办法内部消化了。
　　覃庭长将视线转向姜芮书，“姜法官呢？”
　　姜芮书有点无奈，果然到了年龄，不管你想不想，身边的人都会热衷于给你找对象。这个问题其实她想都没想过，找对象？她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合适自己，她觉得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没什么问题。
　　在覃庭长殷切的目光下，她努力思考了片刻，给出一个含糊的答案：“比较成熟的吧，年龄不能太大。”
　　“看来姜法官喜欢成熟型男性。”覃庭长笑道，“可以，看到合适的我给你介绍。”
　　姜芮书笑了笑，没说什么。
　　大安律所。
　　“要求女方返还你所赠予的房子和财物？”秦聿看着面前三十多岁的男人，笑眯眯的模样很和气，一点也不像个出轨的渣男。
　　“对，一套90平的房子，还有80万存款和一些首饰名包，大概值个十几万吧。”男人对自己送出的东西如数家珍。
　　“你和被告在一起5年……”秦聿翻了翻案卷，“在你婚姻续存期间。而你——至今未离婚。”
　　男人呵呵笑了笑，“我老婆知道的，你们律师接官司还要看委托人的人品？”
　　“判定对错的是法官，不是律师，不过有时候一些人渣不但不干人事，还喜欢惹律师不高兴，律师也不乐意给自己找不痛快。”秦聿合上案卷，双腿自然交叠，靠着椅子，“据我所知，你已经换了两任律师，原因？”
　　“我找的第一个律师是个女的，听说是著名的离婚律师，擅长处理财产分割类的案子，我慕名找上她，希望她能帮我要回我的东西，不过她接了我的案子没多久，宋洁也就是被告找上她，她同情宋洁，劝我跟宋洁和解，她可是我花钱请的律师，居然维护被告的利益，这样的律师不能要吧？”
　　秦聿没有发表意见。
　　“第二个律师我吸取了教训，找了个男律师，挺负责的，可惜他能力不大行，上了法庭，宋洁说我隐瞒婚史，以为我是单身才跟我交往的，那个法官居然就相信了，还同情宋洁，我那律师顶不住法官的压力，第一次开庭就差点败诉，我要是再不换个人，下次就开庭就真得败诉了。”


第44章　合拍
　　所以这人是嫌弃律师能力不行，临阵换人。
　　临阵换律师是打官司的大忌，前一次开庭不利，后来的律师将面临成倍的败诉风险。
　　秦聿预计二次开庭不会等太久，最快可能下周就开庭，接手这个案子的话，给他准备的时间不多。
　　秦聿翻开他的起诉状，“你的诉讼请求是拿回所有赠与被告的财产？”
　　“对。”男人突然顿了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