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聿-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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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沾染上了奇怪的东西，特别亢奋，眼睛里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可是看我的目光越来越少，看我的时候好像在透着我看着其他的东西……我真的很害怕，怕妈妈变得越来越陌生，有一天变成我完全不认识的样子，那不是我的妈妈……我不想妈妈消失，所以，我不要跟妈妈在一起了，我不在妈妈身边，妈妈就不会受到我的影响，妈妈就永远还是我的妈妈……”
　　她眼睛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可随着话音落下，眼泪终是忍不住无声滑落。
　　樊女士泪如雨下。
　　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她和女儿之间到底有多深的沟壑，这一道道的沟壑，全是她造成的，全是划在女儿心上的伤，而她竟一无所知，还亲手斩断了最后愈合的机会。
　　法庭里一片寂静。
　　这时，审判长问道：“被申请人还有什么要陈述吗？”
　　樊女士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逸寒很想说点什么，可此时此刻他没法理直气壮让法院支持己方观点，只能道，“希望合议庭能充分考虑怎样才是对徐雨澄更好。”
　　审判长点点头，随即拿起法槌，“本案审理到此结束，经合议庭评议后再择日宣判，现在休庭。”
　　判决没几天就下来了，撤销樊女士的监护人资格，指定由A区民政局监护徐雨澄。
　　民政局下属的未成年人保护机构虽然也能照顾徐雨澄，但徐雨澄已经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幼儿，在充分考虑了她的个人意愿后，民政局在年前为她选择了一个合适的监护人，正好让她和监护人一起过个年。
　　这也意味着徐雨澄要走了。
　　姜芮书有点不舍，不过也为她开始新生活感到开心，临走前给她买了不少衣服和玩具，还把自己所有的通讯账号都给她存好，“有事给我打电话，好歹被你叫过一段时间妈妈，你可以告诉别人，你有个妈妈是法官。”
　　言下之意是，如果新的监护人对她不好，直接跟法官告状。
　　徐雨澄笑得眼睛弯成小月亮，“嗯，我知道的，我不但有个法官妈妈，还有个律师爸爸，不会让人欺负我的，等以后有空我会回来找你玩。”
　　旁边的秦聿扯了扯嘴角，没理她。
　　范阿姨更加舍不得，这段时间习惯了小孩在家里，小孩长得好看，又乖又甜，她照顾小孩都上瘾了，这一下子走了，还是去陌生的监护人身边生活，要多担心有多担心，“回头我去你监护人的那个小区转转，我在那边也有认识的阿姨，什么都能打听得清清楚楚，你尽管放心住进去。”
　　范阿姨这是准备搞个阿姨联盟给她做后盾吗？
　　徐雨澄忍不住笑，转身抱住范阿姨，“范阿姨，我真舍不得你，好希望你是我奶奶。”
　　范阿姨摸摸她脑袋，反而开解她：“以后有空了我也会去看你，又不是见不到面了。”
　　“嗯，我也会回来看你的。”徐雨澄点点头。
　　“走吧，我送你到外面，等你安顿下来再回来看范阿姨。”姜芮书拍拍她肩膀，示意她该走了。
　　徐雨澄点点头，抱着自己的洋娃娃，来的时候只有一个小包，走的时候满满三大行李箱，她吸了下鼻子，突然转身抱住姜芮书，小脑袋埋进她胸口，轻声说：“妈妈，谢谢你。”
　　姜芮书双臂圈住她，轻抚她后背，“不用谢。”
　　过了一会儿，徐雨澄松开她，跟范阿姨说了声再见，转身跟姜芮书和秦聿走了出去。
　　姜芮书把徐雨澄送到凯旋公馆出口，叮嘱了几句，转身下车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雨澄……”
　　樊女士透过车门开启的那条缝，痴痴地看着车中的小孩，想走近一些，却又仿佛怕打扰到孩子，踟蹰不敢上前。
　　徐雨澄看着不远处那个熟悉又变得有些陌生的妈妈，庭审结束后她们就没有再见过面，她似乎又瘦了一些，也越发憔悴，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忐忑无助的妈妈。
　　姜芮书回头看徐雨澄，“要说两句吗？”
　　徐雨澄默然。
　　见她要动，姜芮书把她直接抱了下来。
　　樊女士见状三两步走上来，情绪激动：“雨澄！”
　　徐雨澄下意识避开她，樊女士伸出的手落了空，顿时僵住了。
　　今天仍是个好天气，微风徐徐，阳光明媚，可照在身上，却没有一点温度。
　　母女俩相对无言。
　　樊女士有很多话想说，她想说妈妈真的会改了，想说妈妈以后会尊重她的想法，她想回学校就回学校，以后不拍片了，她什么都不用做，妈妈会出去工作养她，妈妈真的不会再骗她，妈妈……
　　可是对上徐雨澄面无表情的脸，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女儿已经不相信她了，在一次次被辜负的信任中，女儿对她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
　　徐雨澄见她无话可说，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说了一句，“妈妈保重。”
　　樊女士一下子捂住嘴，眼眶通红，用力点头。
　　徐雨澄转身上了车，随后只听到砰的一声响，车门关上，车缓缓开离了原地。
　　樊女士下意识追上去，但是人哪里追得上车？转瞬见，车已经开进另一条马路，消失不见。
　　樊女士跌坐在地上，泪如雨下：“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姜芮书看着这一幕，暗暗叹了口气，走过去将手帕递给她，“已经走远了，你先起来吧。”
　　樊女士回头。
　　她认得姜芮书，一度认为是姜芮书拐骗了徐雨澄，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徐雨澄离家出走前，真的跟姜芮书不熟，可是，徐雨澄就是无条件的相信了她，或者说，宁愿相信一个陌生人，也要离开她这个妈妈身边。
　　樊女士颓然。
　　“法律规定可以撤销父母的监护权，但没有规定可以断绝血缘关系，虽然你已经不是雨澄的监护人，但你仍然是她的妈妈。”
　　“那我和雨澄……”
　　“雨澄已经不是不知事的孩子，她已经有自己的判断和思想，分开或许对你们是一个新的开始，雨澄能开始新的生活，但我觉得她也希望你能有新的开始，这样才不辜负你们母女的这场分离。”
　　樊女士愣住，再抬头时，姜芮书已经走远。
　　她回头看着徐雨澄远去的方向。
　　新的，开始么……


第362章　认识的猫
　　随着年关临近，S市整座城市仿佛都进入了最后的忙碌当中。
　　秦聿手上还压着几个案子，排期已经排到年后去，每天不是在法院，就是在去法院的路上。
　　过了几天结束庭审，他突然在法院遇到李逸寒。
　　李逸寒一脸复杂。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想见到秦聿，至少短时间内不想再见到他，监护权的这个案子他信心满满，正常来看他胜诉的可能很大，像樊女士这样的情况法院是不会撤销她的监护人资格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输了。
　　输了还是其次，他尽了全力，没什么遗憾的，但樊女士因此失去了徐雨澄的监护权，而徐雨澄有了新的监护人，他不知道这个结果到底是好是坏。
　　随后他想起了一件事，走上去跟秦聿打了声招呼，问道：“徐雨澄去新的监护人那里了？”
　　秦聿嗯了声。
　　“那个监护人怎么样？”
　　“还不错。”
　　李逸寒点点头，以这家伙嘴巴毒的属性，能说一句不错，说明徐雨澄新的监护人真的不错，如此他也稍微放下了心，不管怎么样，这孩子至少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算是好事一件。
　　“没事的话，先走一步了。”秦聿还赶时间要回去。
　　李逸寒点头，随即突然想起一件事，冲秦聿的背影喊了声：“小明奶奶为什么守寡？”
　　秦聿转身看着他，“你不知道？”
　　“我知道还问你？”
　　“因为小明爷爷爱管闲事。”
　　李逸寒第一想法是小明爷爷爱管闲事跟小明奶奶守寡有什么关系，但下一秒，他脑子里仿佛想起了一道惊雷，瞬间懂了。
　　靠！
　　这家伙讽刺他多管闲事捞不着好！
　　他想反讽回去，奈何自己刚输给了他，理不直气不壮，哼哼了两声，针锋相对的话最终没说出来。
　　但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多管闲事，“在你看来是多管闲事，但在我看来不是，樊女士委托帮她维护她对女儿的监护权，这不仅仅是一个委托，还是为了维护一份亲情不破碎，律师手持法之利器，是法律世界的强者，就应该为了这个世界的秩序多做一些考虑。”
　　“你想太多，律师只是一个职业，谨守职业道德就是高尚，在法律的世界中也没有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只有违法不违法的区别。”
　　“但律师可以区分！”李逸寒看着他，“我不否认律师的职业道德要求律师忠于委托人的利益，不是每次委托都代表正义，但律师不是傀儡，应该有自己的立场。”
　　秦聿轻轻笑了声，“怎么区分？凭感觉？”
　　“至少不能助纣为虐，至少可以在正面立场的时候多帮助委托人。”
　　“为委托人取得胜利就是最大的帮助，除此之外都是虚伪。”
　　李逸寒想说败诉也分怎么败诉，但秦聿已经不想再聊下去，最后说了句：“下次加油。”
　　李逸寒一愣，等反应过来顿时跳脚，这王八蛋又在咒他败诉！
　　但此时，秦聿已经走远了。
　　下次！下次他一定要赢这个王八蛋！
　　一定！
　　他发誓！
　　不过这个愿望今年注定无法达成了，忙碌中，法院就要放春节假了。
　　姜芮书这段时间忙得几乎每天加夜班，终于在放假前把排在年前的案子都办了，至于把案子办完，那是不可能的，还没过春节，开庭排期已经安排到明年去了。
　　这天，姜芮书难得能准时下班，回去的时候便感觉路上明显畅通了很多，赶早的外地人已经开始返乡，偌大的城市变得空荡了不少，相应的，年味儿越来越浓了，路边的树挂上了红灯笼，商场外面也打扮得喜气洋洋，随时可以听到喜庆的音乐。
　　要过年了啊……
　　该回家的人要回来了，要回家的人也要回去了。
　　秦聿推开窗户，看着浓郁的夜色，远眺远处依稀可见的电视塔尖，习习的晚风迎面吹来，由于S市再次入冬失败，白天的温度直接上了二十度，晚风没有北方的凌冽和冰寒，而是带着丝丝沁人的凉意，颇为宜人。
　　这是他在南方过的第一个冬季，出乎意料的温暖。
　　南方和北方有太多的不同，不知不觉大半年就过去了……
　　看着空茫的夜，他感觉似乎少了什么，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很久没看到姜芮书溜她家那只肥猫了。
　　正想着，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过。
　　“喵~~~~”
　　大肥猫快乐又满足的仰头撒娇。
　　姜芮书似有所感，抬起头，不由一笑。
　　可真巧。
　　她抬起手，按下门铃。
　　过了一会儿，她从夜色里走来，在门口熟门熟路地给姜大橘擦了擦爪子。
　　姜大橘有挺长一段时间没过来了，东闻闻西闻闻，闻到熟悉的气味，是认识的猫！便放松下来，慢悠悠地跟在姜芮书身边大摇大摆走进来。
　　秦聿从楼下走下来，看了一眼跟主人一样自来熟的大肥猫，早已心如止水，“有事？”
　　“没事，就是路过来看看。”姜芮书今天也是心血来潮，想到秦聿是不是已经回家了，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他还没回家。
　　“有段时间没看到你溜猫。”
　　姜芮书低头看了眼东张西望蠢蠢欲动的姜大橘，轻声笑道：“之前太忙，天气也冷，大橘不爱出门，今天忙完了就带它出来透透气。”
　　秦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姜大橘，语气有点凉凉的，“是该多动动，越来越胖了。”
　　姜芮书听出他的嫌弃，不由笑了，“橘猫本来就是易胖体质，范阿姨又宠它，很难不胖。”尤其是做了绝育，没心思去外面找小情人，可不就更容易胖了。“你不回家过年吗？还有几天就过年了。”
　　“后天走。”
　　“回京城？”
　　“嗯。”
　　姜芮书点点头，早听说秦聿家在京城，“那墨玉你怎么安排？需要不要我帮忙？”
　　秦聿看着她，听着她熟稔的语气，感觉她语气里透出的随意和亲切，指尖不由动了动，“你在这里过年？”
　　“嗯，今年不回老家。”
　　飞机不准带宠物，只能托运，但托运不大安全，秦聿原本想好了托人过来帮忙喂猫，听她这么说，便有些想改主意，“不麻烦？”


第363章　又近了些
　　“不麻烦，有范阿姨在，她也很喜欢猫，能整天照看着，一定能把墨玉和小猫照顾很好。”
　　她的意思是把墨玉和小猫都带到她家去照看。
　　秦聿知道她对墨玉和两只小猫觊觎已久，但他至少要回家半个月，托人照看也不及交给她照看要好。
　　他瞥了眼姜大橘，姜大橘正乖巧地蹲在姜芮书脚边，尾巴盘在身前，此刻看起来倒是挺端庄文静，当然，如果忽略它那肥嘟嘟的身材会更有气质。
　　但不得不承认，姜大橘被照顾得很好，皮毛油光亮滑，眼睛又大又圆又亮，胡须一根根分明看着特别精神，虽然胖，但不是那种过分的痴肥，而是憨态可爱，也不知是不是姜芮书经常带它遛弯的缘故，看着还挺结实的。
　　但这也说明她家的猫养得好。
　　秦聿唯一担心的是墨玉去了新环境会不适应，至于被欺负，倒一点也不担心，作为还会自己打猎的猫，墨玉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
　　再怎么也比让墨玉和小猫在家要好，他只想了一会儿便做出了决定，“那我明天收拾一下就把墨玉和小猫送到你家。”
　　姜芮书露出笑容，“好，家里什么都有，你不用给它们带太多东西。”
　　秦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多谢。”
　　“举手之劳而已。”姜芮书本来只是顺路过来串个门，眼下没什么事便不再多留，“我先回去了，明天你直接到家里就好，要是我不在，你跟范阿姨交待就可以，我会提前跟她说好的。”
　　秦聿嗯了声，起身把她送出门，看她牵着姜大橘没走几步，姜大橘嗲嗲地冲她喵了声，她好似能听懂这声喵是什么意思，弯腰撸了一把猫头，一把将猫抱起来，带着笑意不知道说了什么，一人一猫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下午，秦聿把墨玉和小猫的东西收拾了一番送到姜家，姜芮书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不在家，不过范阿姨一看他过来就知道怎么回事，说姜芮书已经交待清楚，专门腾出了一个房间给墨玉母子三猫，还叫人送了些玩具过来，可以说很用心了。
　　等姜芮书晚上回来，就看到墨玉和姜大橘正划江，哦不，划房而治，姜大橘蹲在墨玉的房间外面虎视眈眈，墨玉因为刚来到新环境不敢轻举妄动，死守着房间门口，两只猫遥遥对立。
　　很快，姜大橘就仗着自己皮糙肉厚不怕挨打，贱兮兮地去招惹墨玉，但墨玉也不是吃素的，一爪子直接拍姜大橘脸上，力气还挺大，姜大橘明显吃痛，讪讪地退了回去，但它贼心不死，蹲在不远处盯着墨玉。
　　墨玉很生气，但它还要保护小猫，不能离太远，不然它肯定要揍得这只死肥猫屁滚尿流！
　　姜芮书很无语，姜大橘就是仗着在自己的地盘欺负外来猫，真是。
　　“这是你孩子妈和孩子，你不准欺负它们知道吗？”姜芮书戳它的大脑袋。
　　“喵~”姜大橘不满地叫了声。
　　“不然我扣你罐头。”姜芮书威胁。
　　“喵喵！”
　　“又吵架了？”范阿姨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着问。
　　“吵架？”
　　“下午两只猫对着叫